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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林婉婉口述过大致做法,高凤金隐隐知道要做什么东西。

    有一次见顾盼儿排线,建议边缘部分换一个浅些的颜色,看起来更有层次感。

    林婉婉:“她娘以前就是绣娘,从小和丝线打交道。”

    想起高凤金做的毛线供品,说不定她只是不擅长刺绣,但在制作工艺品上有天分呢。

    顾盼儿:“我知道。”

    高德生在济生堂待了不少时日,关系瞒不了人。

    林婉婉琢磨最近制药任务不重,说道:“我交代一声,让她每日过来半日帮忙,至于往后要不要到花想容,看她个人意愿。她若不愿意,你可不能强抢。”

    未成年儿童,还要参考家长的意见。

    顾盼儿笑道:“我像会拐卖孩子的人吗!”

    朱淑顺从济生堂后院绕过来禀报道:“师父,国子监请你明日去一趟。”

    林婉婉条件反射,“又中毒了?”

    朱淑顺:“不是。”看起来人并不着急。

    林婉婉:“那是什么事?”

    朱淑顺:“没说。”

    顾盼儿莞尔一笑道:“该是请你去监内辨认草木,将那些有毒有害的,都铲了!”

    国子监刚出了“毒树”,人心惶惶,这种事不好放到大庭广众之下说。

    大部分医者的见识限于一地,某些方面未必比得上不走寻常路的民间大夫林婉婉。

    林婉婉不想再出去折腾一回,吩咐道:“问清楚,如果是这事,就应下来。”

    朱淑顺:“是。”

    林婉婉拿起一根绒条,当做狗尾巴草,在顾小玉眼前晃来晃去,夹着嗓子道:“小玉,看这里。”

    顾小玉给足人情绪价值,但只两眼,看过后继续和手上的猪油渣做斗争,还是对吃的更感兴趣。

    朱淑顺问出来的答复果真如顾盼儿所说。

    林婉婉暗地里叹息一声,国子监想正清名,比起挖毒草,不如匡学风来的彻底。

    当天下午,林婉婉宣布明天的“课外活动”,问几个徒弟谁想去。

    结果五个人通通举手,谁不想去国家最高学府走一圈呢!

    哪怕她们此生不可能入读国子监,家里的兄弟子侄也都没有机会,但进去转转也不错。

    林婉婉吩咐道:“把板车带上。”

    谢静徽:“坐板车过去?”

    林婉婉:“去进货。”

    夹竹桃有毒,依旧成为绿化树。

    从医学的角度看,不少植物都带毒,只有分量轻重的区别。

    以国子监“除恶务尽”的态度,哪怕草木些微带毒也不会留了。

    太医院看不上,国子监处理不了,可不就便宜他们了吗?

    总比漫山遍野挖草药来的强吧!

    品相好的,还能送去四野庄药田培育。

    孰料此举给长安各大医馆开辟新的创收业务——为贵族园林甄别草木,大发“毒药材”。

    第

    1072章

    人得挑活

    范成明这会不知道长安的“新鲜事”,否则绝不会随意从地方拔一根草,就叼嘴里。

    摊在台阶上,吊儿郎当道:“老李,他们就不知道遮掩下吗?万一把那些信弥勒的吓跑了怎么办。”

    明晃晃地朝这边来,他都知道有鬼。

    李开德说道:“将军,升斗小民不会在意大官的行程,他们连十里外的事情都不关心。”

    钦差队伍敢明晃晃地开过来,就是吃定了弥勒教徒在高层没有人脉。

    换做私兵,你看他们能跑多快,多低调!

    范成明虽不曾深入民生一线,但也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主。点点头道:“也对。”

    他不也借庄旭弟弟的名头,在周边几个县胡逛。对手若是深谙官场规矩,他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亲兵上前禀报,“将军,钦差距此两里。”

    范成明站起来,拔掉嘴巴里的草茎,随手扔在地上,拍拍身上的袍子。

    看人下菜碟,他最会了。

    尚书右仆射殷博瀚,宰执,是得尊重些。

    一里路程,转瞬即至。

    范成明看人胡子白花花一大把,原谅他走的慢吞吞的事。

    于道路边拱手道:“右武卫明威将军范成明,拜见殷相公。”

    旁的官员出城十里迎接,范成明倒好,卡在二十里处。

    也对,他们和地方官员不一样。有些事是该提前说明白。

    殷博瀚温言道:“范将军请起。”

    范成明站直身体,扫一眼殷博瀚身后的三司随员,有不少眼熟的,剿私兵那会合作过。

    殷博瀚:“一起走吧!”

    范成明拱手应道:“是。”翻身上马,混入队伍,落后半个马身。

    殷博瀚问道:“范将军,如今是何情况?”

    范成明先把自已身份挑明,“末将本是到关中打猎,突然遇见此事,段晓棠军务在肩不得分身,末将这个闲人在此候着了。”

    总之,若是没有大事,他就是个来打猎的纨绔。要出了事,他也可以由虚化实统兵。

    虽然领兵的能力一般,但总有一个名头在。兵力若是不多,底下的将官就能代劳。

    范成明的本事,朝堂上谁心里没谱,但人把位置摆得这么正,殷博瀚明白,他能出头,并非全靠哥哥和运气。

    殷博瀚勉励道:“范将军亦是为朝廷分忧,段将军此时在何处?”

    殷博瀚估量过形势,不到万一并不打算动用南衙军队。

    和南衙诸将瞧不上,甚至隐隐防备郡兵不同,殷博瀚此行更希望调动郡兵平息事态。

    无他,南衙诸卫“骄横”。

    虽然在吴岭的统帅下,南衙诸卫不曾盛气凌人,但有些事不是嘴上礼貌就行的。

    南衙尤其是右武卫屡战屡胜,这等骄兵悍将打起交道来要费不少心思调理。

    地方民乱匪盗,本就是郡兵的职责范围。只是实在不出息,致使关中匪盗猖獗,才由南衙出兵剿匪。

    范成明:“据前两日接到的战报,右武卫三支剿匪队伍,都在方圆二百里内。”随时可以呼应。“段二在邻县。”

    左厢军有正事要做,总不能为了几个木头弥勒原地待命吧!

    殷博瀚心中有底,原以为剿匪能成,全凭段晓棠一人之力。但现在分兵行事,还没闹出大乱子,右武卫的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殷博瀚:“先前抓的俘虏呢?”

    范成明:“关押在附近一个山寨里。”就地取牢。

    殷博瀚:“将人移到县衙大牢。”

    范成明:“是。”转头冲李开德使一个眼色,快把烫手山芋送走。

    殷博瀚:“可有所得?”

    范成明开始装傻,“就交代些张三李四王五没头没脑的名字,谁知道是谁啊!”

    “逼得我把附近的寺庙翻了个底朝天,弥勒教徒没找着,倒发现不少作奸犯科的。”

    扭过头,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到时三司的弟兄出个人,把事情料理了,维护关中和谐。”

    三司的官员们没应声,殷博瀚开口道:“寺庙清净地,怎能藏污纳垢。”也就是要重拳出击的意思。

    这会三司官员才应道:“是。”

    殷博瀚:“弥勒大乘教虽为佛教孽支,却只是借此为由头生事,头目少有佛门中人。”过往例子均是如此,哪怕有,也是六根不净的花和尚。

    往寺庙中寻人,无异于缘木求鱼。

    范成明:“唉,末将见识浅,哪知道这些关节!”

    最开始是真不知道,薛留是个半吊子道土,其他人没参与过造反事业,哪知道里头的关窍。

    后来吴越从长安传来各种情报,就是装不知道了。

    龚瑞一看范成明的做派就知道里头有鬼,当初在华阴剿私兵时,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只剩一些无关紧要的俘虏口供。

    右武卫不一样掘地三尺,把相关联的人物都扒出来了。

    难道吴越不在,就懈怠了?

    范成明怎么可能因此懈怠,无非因为这次涉案多是底层的愚夫愚妇,右武卫再如何豪横,也只是过江龙,管不到乡土上的事。

    许多人说不定是被诱骗入教,照段晓棠的说法,给他一个鸡蛋,立马换一个教信,圣火喵喵教都行。

    何必和榨不出二两油水的小民过不去。要抓就抓头目,到手的是大功。

    大案一起,株连甚重,那才是真正的脏活。

    一个有理想有身价的纨绔,怎么能来者不拒,得挑活!

    范成明表露身份和殷博瀚等人一起进城,将本地官员吓得不轻。

    恰逢属地爆发大案,丧门星忽然露面,试问谁能不怕?

    殷博瀚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发现,宰执、三司、范成明,威胁度呈等级上升。

    落到后者手里,难以善了。

    孰料范成明交接俘虏后,立刻借口去追求他挚爱的打猎事业,腿一蹬就跑了。

    人又不是尚书省的官吏,先前平乱辛劳,才被特批了假出来散心,又不在此次侦办的钦差队伍里。

    殷博瀚还没想好留下他的理由,人就一溜烟跑了。

    范成明没敢跑远,毕竟还要承担居中联络的任务,只是想他和右武卫干脏活,没门。

    第

    1073章

    钓鱼执法

    段晓棠打开范成明的信件,向诸多属下通报道:“殷相公等人到了。”

    孙昌安:“我们怎么办?”

    如果是三个方圆两百里,几乎能将整个关中囊括其中。

    但以某个县为支点,能控制的也就三分之一的地盘。

    上回剿匪,最开始只发了左厢军一营来,中间掺和进私兵之事,总共花了不到两个月。

    这次兵力更多,又是专心致志剿匪,段晓棠让尹金明和刘耿文各领一支兵马,不求速胜,主要目的是攒经验。

    所以这会的尴尬处境是,钦差来了,但他们的活快干完了。

    若在原地等着,显得太傻了。

    段晓棠:“传令尹金明,让他南下拔除匪寨。”

    左厢军是走是留,还得写信咨询吴越的意见。剿匪满关中乱窜可以,但剿完匪赖着不走,就是政治问题了。

    必须有个明确的说法。

    孙安丰:“依据现在掌握的情报,关中地区的弥勒教徒并不多,地方郡兵可用。”

    所以他们犯不着卷进这桩是非里。

    江南没有胡人寇边,但有夷人作乱,孙文宴坐镇江南,打得最多的就是这种仗。

    将要毕其功于一役时,人抛下寨子,往深山里一躲,找都找不着。

    若强行追剿,又会牵连到其他生夷。

    关中地势平坦,但又不是没有深山,他们的情报上也有不少深山老林的寨子,距离官道几十里,山路难行,走上去得一天多。

    这种结寨自立,更多的是为躲避赋税,没有剿的必要。

    有的人以为乱民最好欺负,实际上这样的仗,一不留神就会打成烂仗,把自已陷进去。

    因为你不知道周遭的百姓是友是敌。

    绛州民乱就是一个最显著的例子。

    段晓棠听懂暗示,只摆手道:“先等等看。”

    她深知邪教徒蛊惑人心的本事,从那个山寨扒下来的只有十几个人。

    正如范成明推脱所言,一个个张三李四王五,左厢军为防消息泄露,不敢和地方合作,怎么可能深入村落去调查。

    这十几个人各自的上线下线有多少人,其中多少中坚,多少被蛊惑者,又有多少心怀异志者?

    论发展速度,邪教和传销,不遑多让。

    段晓棠已经有了主意,其他人也不多劝。

    孙昌安一拍脑袋,“唉,这年头,连个佛都不好信了。”

    他们听三国故事,当然知晓道家有造反的前科,没想到连惯来温顺的佛家,都有反贼。

    段晓棠:“任何一个学说学派,一旦发展壮大,鱼龙混杂后都有异端。”

    项志勇:“将军,你那天说的圣火教是什么?”没听说过。

    半专业人土薛留不在这儿,没人为他们答疑解惑。

    段晓棠微挑唇角,“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前三句听着挺像一回事,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项志勇结结巴巴道:“什么意思?”

    段晓棠用三个字揭露本质,“养猫的。”猫奴。

    不知是谁带头,帅帐内笑声一片。

    难怪是一枚鸡蛋就能换的教。

    陶富康:“最后四个字换成汪汪汪汪,岂不成了圣火狗狗教?”

    段晓棠歪着头道:“那不行,不押韵了。”

    另一头范成明是跑了,但没跑远,时不时要去殷博瀚面前露露脸,别忘了,线索是我们右武卫发现的,功劳不能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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