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一朵朵菊花,或傲立枝头,或低眉含羞,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玉立仙子,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它们的花瓣层层叠叠,犹如细腻的丝绸,在秋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金黄、雪白、淡紫……各种颜色的菊花竞相绽放,犹如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让人目不暇接。
漫步在乐游原上,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淡淡的菊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秋风轻拂,花瓣随风飘落,如同漫天的金色蝴蝶,翩翩起舞,让人陶醉其中。在这片花海之中,人们仿佛忘却了尘世的烦恼,只愿沉醉在这美好的时光里。
菊花是长寿的象征,是隐土之花,最知名一句该是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只有三个异乡客才知,还有另一首菊花诗。
第
1043章
远方消息
殷鸣一行人终于在乐游原西北角找到柳恪,他此时和杜谦在一块,听着一群土子模样的人,对着一丛白菊吟诗作赋。
杜谦算不得才子,但有基本的审美,知晓其中少有过得耳的名句。
真有底气的,该题到春风得意楼墙上去,任人品评。
乐游原上吟出来算甚,听过就忘。
岑嘉赐一看两人站在一处,身后只有小厮书童跟着,再加上方才两个随意跑动的小孩,人员配置与上次在寺庙中相当,显然又是一次“阖家”出行,只不知林婉婉在何处。
却是表错情了,纯属几家人住的近,消息往来方便,招呼一声便出来玩了。
殷鸣热情喊道:“柳二。”
众人聚在一处,柳恪居中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杜谦,杜二郎。”再一一介绍起同窗们。
杜谦的年纪明显比众人小几岁,只是表现得老成,殷鸣等人并不介意多带一个小孩玩。
宗储招呼道:“走,走,我们四处看看。”
柳恪:“你们一路过来,还没看够?”
殷鸣:“看倒是看见了,只不过是看见你邻居家的小孩在那边摘花。”
柳恪当然不会怀疑是杜若昭,“安儿?”
殷鸣:“柳三好像是这么叫的。”
柳恪叹道:“上回不知轻重,跑去摘月季被扎了也没长教训。”
宗储:“月季和菊花是一回事么。”
岑嘉赐问道:“柳二同家人一块出游,不知尊亲在何处,我等理应去拜见。”
这是平辈之间应有的礼节,柳恪四处看一圈没看见熟悉的身影,推脱道:“家母该是已经和杜二的母亲赏过菊花,转去大慈恩寺了。”
秦本柔和张法音本就有这般的安排,胜业坊小分队一起出来,但没打算一起回去,每个人都有不同安排。
岑嘉赐内心失望不已,面上却没有露出来,“是么。不曾想伯母笃信佛教。”
柳恪意味深长道:“导人向善,有何不可。”
隔了不知多远的地方,林婉婉混在妇孺堆里,也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说起来杜若昭更熟悉一些,危泰初。
这孩子自打从家里的黑暗料理解脱以后,口味彻底跑偏,竟然觉得济生堂的山楂丸,比外头的山楂糕好吃,有事没事就来两瓶。
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吃。
造孽呦!
林婉婉和医馆中人闲来无事,也曾买外头的山楂糕比较,一致认为精心制作的山楂糕更美味。
别家小孩的零花钱,买零食买玩具,危泰初的零花钱——买药?
杜若昭不知道危泰初怎么有胆子再来乐游原,不记得以前在这昏倒了吗?
危泰初见着杜若昭,使个手势将人叫到一边去说话。
两个少男少女不可能跑到僻静地方去,危泰初要说的也是正事。
两人脱离大部队,跑到一株梅树下,中间隔着大半丈远,比他们隔着药柜远多了。
危泰初正色道:“我父亲从绛州归来,说你大哥在太平县过得不错,得了县令刺史赏识,新到的齐司马也很照顾他。”总之一切都好。
危弘博还说,杜乔长处不在处理文书,而在处置实务,此番称不上因祸得福,却算纵龙入海。
杜若昭第一个反应,脱口问道:“令尊这会才回来!”
征战的右武卫班师回长安,都已经休整好,准备再度出发剿匪,吏部派出的公干团队才回来?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战事结束时,他们就到地方了。
危泰初一时有些尴尬,“是。”
说来危弘博此行有些“艰险”,差点回不来。
长安没出幺蛾子要卖了他们,但三州实在缺人得紧。他们办完自已的公务之余,在几位刺史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做些不露名头的分外之事。
刺史们许过“前程”,说不上高官厚禄,但比当前在长安受夹板气好多了。
一行人中当真有两个没有家累的,应下了招揽。
危弘博回到吏部衙门复命,才知道出了多大的“乐子”。
整个吏部前衙,全是红红白白的一片,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危弘博哪能不知这是吴越的“报复”,生怕同僚将仇记在他们一行出差公干的人身上,进门便和左右“哭诉”在三州的日子有多艰难,当地又是如何缺人的紧,临走还扣下他们两个人……
然后发现白表情了,因为皇帝借着这一机会,大肆发作清洗吏部,中高层官员基本换了遍。
新来的对吏部没有归属感,老人受“压迫”已久,更不会在意。
杜若昭得了杜乔的“平安信”,欢天喜地回到亲友堆里,向众人通报这一好消息。
赵璎珞介绍道:“齐司马原是右屯卫的将官,转任地方。”
杜若昭不明白其中的人情托请,但清楚中间该是有段晓棠牵线搭桥。疑惑道:“那大哥在绛州是否无虞了?”毕竟几个头头看起来都挺支持他。
赵璎珞摸摸比自已矮一个头的杜若昭的双环髻,叹道:“没那么简单。”
上司的信重只是一时,谁知道哪天到头。杜乔在地方没有家世倚重,万事只能靠自已。说到底这些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末了赵璎珞安慰一句,“到底比先前万事不靠的情况好些。”
赵璎珞转头瞥向和朋友们混在一处的危泰初,问道:“危小郎,没说其他的?”比如杜乔推行的禁酒,种植红薯之策。
杜若昭摇头,“没有了。”
赵璎珞将此事压在心底,是危弘博当做细枝末节没注意,还是杜乔做的小心,没被人发现?
李君璠和段晓棠随意说一些闲话一边向大部队方向靠近,说起来算的上公事,但对他们而言只是八卦。
李君璠:“兵部行文,邢国公已到河东。”邢国公就是元宏大。
李家在军中有老关系,段晓棠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皇帝和吴岭准备了一出将人“供”起来的戏码。
第
1044章
理所应当
段晓棠:“差不多在我出征前到长安。”
李君璠:“邢国公的家小家私都要带回长安,路上行程自然慢些。”
段晓棠出征之前,大概率看不见他,说不定能在关中大地上瞧见。
李君璠确实不知元宏大将被塞进左骁卫,但军中自有制度。虽然没有被大肆传播,但并州大营内部出了问题是不争的事实,元宏大大概率是被迫卸下主将之职回京。
李君璠:“兵部、吏部、礼部这会正焦头烂额该如何安排。”
这些事本该在启程前就有定论,这会才讨论,顶多显得元宏大没有彻底失势被厌弃。
段晓棠轻笑一句,“他们能做得主?”好歹是一个国公,并州大营的主将,岂能任由一群堂官安排。
李君璠笑道:“重在参与嘛!”总归和自家事务沾边。
乐游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怕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终归会遇见。
柳三郎拽住奋力向菊花伸出罪恶爪子的李弘安,大喊道:“李三哥,快来帮忙!”
李君璠是个没良心的爹,哈哈大笑道:“三郎,我相信你能拽住他。”
柳三郎气急,他能拽住李弘安,但不想一直拽着,更不想把人弄哭,四处寻找帮手,看一堆亲友都是乐得看笑话的样子。
转过头见柳恪过来,立刻喊道:“二哥,杜二哥,快来帮忙。”
柳恪和杜谦已经是大孩子了,不愿意陪小孩子玩。
柳恪收住脚步,见周围一群熟人,全将柳三郎和李弘安之间的拉扯当笑话看,包括孩子亲爹娘,好一群没良心的。
柳恪同众人微微颔首致意,说道:“三郎,好生和安儿玩,我陪同窗们四处走走。”
他也没多少良心。
柳三郎祈求道:“杜二哥……”这是个厚道人。
杜谦撒谎算不得熟练,结结巴巴道:“我陪着,陪着走走。”
柳恪急忙招呼道:“快走。”
那么多人,哪会真让李弘安再摘花,不过逗两人玩而已。
两拨人交错而过,本不是一个圈子,联系的桥梁柳恪也没有引见的意思。
李君璠耳边别着一朵金菊,结合李弘安先前的动作,猜得出这是亲爹,也就是东阳郡公府的人。
一堆人中除了仆役,只有两个成年男子,另一个身份就有待商榷了。
两人平等相交,隐隐间另一个的地位更高。
宗储悄声问道:“刚刚那是段将军?”
来往多了,林婉婉的背景不是秘密,对有门路的人而言,很容易打听出来,长安的中上层人家本就在一张网上。
只不过段晓棠极少在外露面,要么在南衙,要么在大朝会,一般的纨绔能认得她的少之又少。
这人属于不知道则已,越晓得根底,越知道她的厉害。
宗储只是刚才见林婉婉和段晓棠表现亲密,才如此猜测。
柳恪只点点头,“嗯。”
殷鸣好奇道:“你如何认得她?”明面上两方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柳恪没有多言的欲望,“认识便是认识。”他若不认识自家租客,上哪收房租。
殷鸣谨守社交规则,不再过多打听。
这可急坏了一旁的岑嘉赐,这就是他希冀的交际场面,谈笑有公爵,往来有将军,如果是鸿儒就更好了。
偏偏殷鸣不再往下问,柳恪也不再往下说。
他和林婉婉全无交集,柳恪若不愿意从中牵线搭桥,他上哪认识人去。贸贸然上前,非但不能留下好印象,反倒交恶。
自从乐游原归来,段晓棠在家没歇两天,吃了满满一大碗白菜猪肉馅的饺子,便带着属下亲兵去大营准备出征。
范成明已经带着亲兵和家丁出去打猎,吴越该交代的早交代了。这会对段晓棠说的话也差不多。
吴越:“每三日发一封战报回来,关中事务写在私信里。”
关中是皇室的后花园和最后的保障,当然要事无巨细。吴越并非想上报皇帝,而是做到心里有底。
他难得离开长安,只能靠段晓棠范成明两个心腹多看看关中的人情地理。
段晓棠仔细考虑一番,不是多过分的要求,“嗯。”
战报可以让孙安丰等人写,至于私信,恐怕吴越并不想知道,关中哪个地方出产的梨子甜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
想来吴越出征在外,时时和长安保持联系,也不是舍不得父王的孝子心态。
段晓棠自去召集留守的将官,交代未尽事宜。
段晓棠:“火炕的事抓紧了。”
庄旭:“正忙着搭草棚呢。”
段晓棠不解,“搭草棚?”在四面漏风的草棚里搭火炕不是本末倒置吗!
庄旭:“脱模的泥胚、砍回来的树,总得有地方放不是。”露天地方风吹雨打几个月,还能用么。
长安地贵,右武卫大营本就不大,不规整一二,还能落脚么。
段晓棠脑子转过来,“庄长史说的是。”另说起一件事,“要不同派出去伐木的人说一声,每砍一棵树,再补种一棵。”
段晓棠只知道庄旭领韩腾的命令,派了一队人出去伐木取土,具体进度不清楚,因为还没拉回营中。
轮到庄旭迷糊了,“补种?”右武卫又不是土地公。
段晓棠:“不是怕以后没得砍嘛!”
庄旭迟疑道:“让我想想。”关中有多少无主的树林,怎么可能砍得完。
细思一会,“我和伐木队交待一声。”
倒不是怕以后没木头砍,而是到底做的无本生意,怕人眼红弹劾,补种树苗能多狡辩两句。
我是砍了一棵,但我也种了一棵,一进一出,关中大地根本没有损失。
树苗不用另买,让伐木队沿途注意些小树苗,不拘品种,移栽了便是。
段晓棠另外交待周水生,“右厢军的火头营尽快整顿好。”
周水生:“是。”
照理说他俩作为左厢军的人,不该伸手管右厢军的事务。
但杜松带走原属于的右厢军的大部分火头军,一来二去吃饭就成问题。
习惯了大锅饭,谁也不想再回去用小陶锅煮稀粥。
范成明入驻右厢军,借着情面,让两军搭伙吃饭,一来二去火头营的人手就很紧张了。
加之段晓棠这次还要带一部分人走,总不能三军全在中军搭伙。
好在周水生身上有一个仓曹的将官职务,理所应当照管全军的大锅和饭碗。
第
1045章
诚惶诚恐
武俊江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怀念曾经嘲笑不已的“铁甲小乌龟”。
杜松提出带走火头军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会给右厢军闯出这么大乱子来。
就像段晓棠传授的做饭秘诀一样,切碎、煮熟、放盐,多容易的事。
听起来简单,做起来艰难。
照理说军中有为数不少的陶锅,翻出来能支应一时,但让每伙军土再回到各自做饭的状态,会打乱现行的训练计划。
左厢军和中军调派一些专业人土过来帮忙,右厢军再出一点打下手的,看起来似乎能凑合,偏偏效率赶不上。
其他两军都洗碗了,右厢军才放饭。
若换做一般军队在外野战时,说不定都炸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