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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贴着段晓棠扬名,但本事并不差。只要参战立功就能拜将,充实他们的羽翼。

    杜松并不多做解释,讳莫如深道:“这人不大妙。”

    孟章以为从杜松高屋建瓴,从其他地方掌握了不为人知的情报,答应道:“是。”不再多言。

    杜松哪里有别的渠道获得消息,他只是从段晓棠的行为中品出一丝不对劲。

    没有任何途径显示段晓棠和于阳煦之间有恩怨,两人本该互不相识,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段晓棠下场用衣裳擦手,常人只会以为她是比试时不小心弄脏了手。

    但杜松眼尖,段晓棠反身折腰时手根本没触到地面,她的左手从始至终,唯一碰触的东西只有于阳煦挥过来的拳头。

    营内比试时,段晓棠从不是这副态度,如果说对待营内同袍和外人有差别,但段晓棠不是会分出三六九等的人。

    她是冷,并非冷漠。

    迫不及待擦手,只能证明一件事——极度厌恶。

    当初新将官入营,段晓棠范成明里暗里搞了一次人品道德甄选。

    杜松亲身体验,新将官素质比以往高上几个档次,不用费心想辙收拾桀骜不驯之辈。

    于阳煦风评甚佳素无恶行,还有一个深情的人设,对上段晓棠这般怜香惜玉的人,本不该如此待遇。

    除非段晓棠知道点,旁人不知道的隐秘。

    当初段晓棠不喜薛豪,也只是冷着,似今日这般行为……

    左骁卫是右武卫的分号,只是戏言。它到底是独立的,杜松用人不用格外考虑段晓棠的感受,但他担心于阳煦身上埋着大雷,哪日引爆,破坏左骁卫的大局。

    他又不是非于阳煦不可。

    孰不知,两人却是鸡同鸭讲会错意,段晓棠不清楚于阳煦公务上的表现,只知道没出过大纰漏,忌讳的是他的“私德”

    段晓棠哪里知道什么隐秘,她不过是抽丝剥茧的晓得于阳煦和符四娘的破事。

    段晓棠向来懒得计较亲缘关系,一时算不清他俩有没有出三代五代,但在大吴的伦理环境中,两个绝不会受到祝福。

    如果换别的背景,段晓棠说不定还要竖起大拇指夸两人恋爱自由,冲破重重阻碍追寻爱情的真谛。

    但往后的发展实在让人跌破眼镜,珠胎暗结暗度陈仓,找“老实人”褚生接盘,连累赵璎珞婚事告吹。事发后,又暗暗逼迫褚家远走他乡。

    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而已,反过头还做了一件好事,让赵璎珞逃脱苦海。

    女人容易被“深情”打动,无论是否是对自已。

    祝明月角度不一般,想的偏激点,“凡妻子去世后,乐此不疲卖深情人设的,我都默认他有杀妻嫌疑。”尤其于阳煦的根底没那么干净。

    段晓棠也是个女人,感同身受,自然会对某些事忌讳不已。

    范成明在左武卫里,范成达面前,哭也哭过嚎也嚎过,都无法更改既定的命运。

    范成达冷静道:“王爷和世子会记得你的……”本想说功劳,话到嘴边改成,“付出。”

    段晓棠剿匪若无事,范成明就只是一个偷奸耍滑行猎的南衙将官。

    若出了事,范成明就得“恰逢其会”挺身而出,替段晓棠牵扯各方注意力。

    在“协调”地方关系上,一般人没有范成明的本事。

    而在关中,带着军队都摆不平的事,绝不会是小事。

    段晓棠晚间回家,将吴越的“大道消息”和盘托出。

    祝明月当即道:“我去收集情报。”时隔两年,关中应该长出一批新韭菜了。

    孰料祝明月还没来得及开始行动,第二天戚兰娘就在五谷豆坊迎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戚兰娘:“欧掌柜,稀客呀!”

    欧六山侃侃道:“今日无事,想尝两块豆腐,索性出来走动走动。”

    戚兰娘:“你老想尝哪样,随便挑!”

    欧六山随意挑选豆腐,顺道说些行商的不易,他主营粮食,是不分东西南北,天下认可的硬通货。比如在关中某地和某某地,就被人劫过几遭。

    戚兰娘不动声色的记下,心中暗道,段晓棠剿匪的消息还没正式宣布呢。

    第

    1039章

    情报上门

    长安每一家豪商背后都有不可言说的背景和消息渠道。

    五谷豆坊经营食材深加工,需要的粮食不在少数,欧六山就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主要供应商之一。

    欧六山本人不认识段晓棠,因为两家开始合作时,她已经常驻右武卫大营。

    但这种敏感时刻,欧六山忽然找上门来交流行商和被打劫经验,怎么看怎么奇怪。

    五谷豆坊是坐地商,不出远门,用不上这些经验。

    戚兰娘将欧六山好言好语送走,回到办公室将他提到的匪寨位置和人数记下来。

    南衙尚未正式宣布的消息,长安商人如何知道?

    戚兰娘特意往东市走一遭,去春风得意楼问一句姜永嘉,偏偏后者也是一头雾水。

    消息最为灵通的酒楼掌柜毫无所觉,让戚兰娘心中疑惑不已。

    晚间一家人聚集到一处,祝明月将几页纸放在桌上。

    段晓棠奇道:“这么快就打听到了?”

    范成明在京兆府翻档案,没翻出个四五六来呢,工作效率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差评,必须差评!

    祝明月不居功,“不是打听出来,是人家送上门来的。”

    万福鸿的阵势搞得如此大,又有一批“来历不明”的货物。来来往往那么多商户,早将祝明月的背景扒干净。

    要通消息的,直接找到祝明月跟前了。

    戚兰娘紧跟而上,也将欧六山说的消息一一告知,补充一句,“我专门去问过姜掌柜,他没听到风声。”

    祝明月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几下,“圈子不同。”

    春风得意楼多是文人,哪怕走南闯北亦是轻车简行,不招土匪的眼。

    哪像商队,运送大批货物,挡未必挡得住,跑未必跑得了。

    匪寨林立,受影响最大的不是伤春悲秋的文人,而是不得不风里来雨里去的商队。

    不仅影响赚钱速度,更是直接威胁生命安全。

    祝明月:“何金今日同我说,他已经去信让合作伙伴准备货物,招募伙计,他和李永财各走一路,就在关隘交割。”将利润最大化。

    唇角微微挑起,“只等你这儿一出兵,他们立刻出发。”

    林婉婉惊讶道:“不等扫清?”

    祝明月揶揄道:“富贵险中求嘛!”

    赌的就是段晓棠剿匪的消息一出,关中各个匪寨立刻收拢爪牙偃旗息鼓,商道畅通无阻。

    林婉婉:“何金他们从哪儿知道的?”这该是军事机密吧!

    祝明月:“他们供奉的一户长安豪门家的管事,手指缝漏出来的消息。”

    何金和她们关系不一般,可以说个大概,但同样没有透露那户豪门具体是谁。

    长安的豪商与豪门之间的关系,大致分为两类。

    一种是豪门直接派出门人奴仆打理生意,比如刘洪成。

    另一种则是直接将干股亦或部分利润上交,换取庇护。

    可以说祝明月和几个朋友之间的合伙生意,本质上也是第二种模式。

    段晓棠冷笑两声,“我还以为说的‘大家’,是南衙同僚呢。”

    结果是豪门指定的金牌打手,商道清理人。

    话是这么说,但段晓棠内心并没有多少抵触的情绪,说到底,她是领南衙军令执行任务。

    只是没想到这股力量如此庞大,连吴岭都能说动。

    这些主动往吴岭跟前“卖好”的人,同样在暗示自已没在关中地界搞鬼,比如养私兵。

    关中好,大家才能一起好,不是么!

    都是为了共同富裕,不,共同的荣华富贵。

    祝明月将“情报”往前推一点,“前面两页都是何金提供的。”

    众所周知,胡商富裕,向来是各家匪寨眼中不容错过的肥羊。

    偏偏他们并非本地人土,若无足够的武力,只能任人宰割,连事后找回场子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胡商是被土匪祸害的最主要人群之一。

    祝明月:“保真、保熟!”都是无数行商花钱甚至丧命得来的情报。

    段晓棠两份资料合在一起,慢慢看起来。拧眉道:“这么多?”

    距离她上次“扫荡式”剿匪才过去两年,各路匪寨又林立如云。

    这还是首日送上门的情报,没挖出来不知有多少。

    祝明月一言以蔽之,“外头的日子不好过。”

    落草为寇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是正常选择。

    不像她们经过好些年的“文明”规训,将这些事看的比天大。

    许多偏僻地方的百姓,本质上半民半匪,这是人家的生活常态。

    段晓棠的目光忽然在一处停下,半晌挣扎道:“这处匪寨,我两年前剿过!”

    两年后,春风吹又生!

    人换一批,但职业和用途没有变!

    这是什么落草为寇的风水宝地。

    祝明月不曾见过本时代的大军征伐,只问一个问题,“你们剿匪后,破坏山寨的主要结构了吗?”

    屋舍尚存,活不下去的人自动聚集到那里,越聚越多,粮食不够了,自然就生出“歹心”。

    段晓棠解释道:“你们不知道,那些山寨建在山林之间,多是窝棚泥胚房,木屋少,石屋更少。”

    那些屋子,以段晓棠的眼光来看,直接判断为危房,连狗窝都够不上。

    段晓棠:“更有甚者,直接住在山洞里。”

    推、砸屋舍要费不少力气,得不偿失,他们只顾将各色战利品搬走。

    祝明月:“这些问题,你们慢慢考虑。”

    段晓棠点点头,继续道:“我今天和庄三简单商量出了一个处置方略。缴获分批运回长安,明月,能帮忙变现吗?”

    不至于像上次那般,缴获堆积太多,影响行军。

    谁叫他们第一次出门,没经验呢。

    祝明月不故作姿态,点头应允道:“可以,照老规矩。”既然上了一条船,没必要特意撇清关系。

    末了迟疑道,“那些活不下去的女人,可以跟随送缴获的队伍回来,我也能派人去接。”

    前者是最省心的安排方式,但没有段晓棠在眼前看着,不算十足放心。

    反正她现在有能力了,派得出护卫人员,也创造出许多适合女人的工作岗位,可以给她们一份糊口存身的工作。

    第

    1040章

    菊花正开

    不过两日,随着南衙点卯到来,段晓棠果然在众所期待中,领受关中剿匪的军令。

    此刻右武卫大营公房内的关中舆图,早已标上密密麻麻的标记,都是各种官方民间情报综合而来。

    范成明摸着没毛的下巴,“这匪怎么越剿越多了!”想不通。

    庄旭歪着头,环手抱胸,“不仅多,还熟!”

    他多管军需,但剿匪起家的时候,也上过几回前线,认得地名和路。

    左厢军剿匪的元老们,看这一大片棋子铺成的黑白江山,满满的既视感。

    段晓棠暗道,还是不够直观,等冬季休整时,看能不能玩泥巴,捏个沙盘来玩玩。

    段晓棠击掌两下,“来,各自说说,这匪怎么剿?”

    论剿匪,左厢军不少老手,真正的难点是将各条路线串起来。

    列席的都是本次出征的将官,唯二不参与的,是范成明和庄旭。

    众所周知,范二将军近来沉迷打猎无法自拔,正打算在关中大干一场,上山打猛虎,坐实霸王威名。

    偏偏关中层出不穷的土匪,让他很是恼火。

    段晓棠今非昔比,一个正经的高阶将军出手,已经很给关中土匪们脸面了。

    庄旭这个长史再添进去,土匪们是打算造反吗?

    把副手林金辉派出去就差不多,庄旭留在长安居中调度物资,顺便挖土摔泥胚砍树。

    万福鸿的土方已经运回来,营中本就有锤炼力气的训练项目,现在全部与时俱进改成摔泥胚。

    将官根据各自的经验或者兵书知识提出建议。

    庄旭只在最后补充一句,“那些匪寨需得处理了。”是他们上次没办干净。

    在搞破坏一道上,范成明格外有天赋。

    范成明:“能烧就烧,墙推了,门窗卸了,屋顶捅了,井水填了,山洞口拿石头堵上……”管保让人不能继续安生住下。

    段晓棠这会只能庆幸,范成明还有底线,没说把牲禽尸体扔到井水里污染水源。

    军议结束,段晓棠叫住尹金明等人,说起一件私事。问道:“你们租的宅子收拾清爽了吗?”

    尹金明等人点头,“嗯。”

    他们偶尔得闲,都去住过几日了,甚至私下聚过一回,全当乔迁酒。

    只是段晓棠官阶高,向来不爱掺和这些事,故而没请她。

    段晓棠:“不知道你们家人到长安时,我们有没有班师。如果恰好错过,总该有个说法。你们在营里留个后手,或交到我家去,我家总是时时有人的。”

    尹金明等人差点把这一截抛在脑后,家人没来过长安,哪怕知道地址,也找不着地方,何况那时他们大概率不在营里。

    家人就算找到大营外头,相熟的将官都出去剿匪了。谁知道他们租的宅子在哪儿。

    比起其他不熟悉的同僚,自然是段晓棠更值得信任。

    几人急急忙忙赶回营房给家里补一封信,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并在营中留了口信,如果家人来大营寻自已,就送去段晓棠家照应安排。

    下属离开后,段晓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好像又给家里人找事了。

    这是大吴官场的常见生态,上司家照顾下属家眷,维持后方安稳。就像当初俞丽华照应祝明月林婉婉一样,必要的时候,还要将她们引进相应的社交场。

    鉴于俞丽华位置太高,所以祝明月两人的社交层次也相应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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