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祝明月见绿队在场上齐头并进的三骑,一起向红方压过去,感慨道:“红队的机会来啦!”段晓棠尚未看出绿队的颓势,“祝总,你何时懂马球了,怎么看出来的?”
祝明月:“我不懂球,但懂人。”
白秀然强势,红队队员哪怕诰命比她高,依然服从指挥。她不听场外的干扰,有她在前头挡着,手下人自然也不会听。
所以红队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指挥的声音。
绿队的裘彦慧未必有这份信心和底气,导致整支队伍不能拧成一股绳。
绿队一边在场外“指挥”的人,真以为是在帮忙吗?
祝明月:“赛场如战场,最忌令出多头。”
绿队稍后的颓势,是所有人早就预料到的。
段晓棠想明白道理,可以事后诸葛亮,但千万别事中瞎指挥。
很多选手第一次下场,理所当然地会信任有经验的家里人。但个人和团队的利益未必能完全一致。
开赛一会,林婉婉扶着相如莲花一块回来。
靳梅英连忙站起来,露出一张空椅子,热情道:“我们的大功臣,快过来坐下。”
相如莲花一副柔弱模样,苦笑一声,“是我这身子不中用。”
林婉婉仿佛又见到从前娇娇怯怯、温温柔柔的相娘子,如果忽略她先前在马球场上英勇挥舞马球杖模样的话。
如果不是段晓棠漏了口风,林婉婉都不知道相如莲花深藏不露,白秀然从哪儿把人挖出来的。
白秀然如果知道这个问题,一定会回答一句,缘分呐。
她和相如莲花并不相熟,交际场合面没照过两回,话更没说过两句。
是陈灵芝推荐的人,她们的丈夫同在一卫,范成明又是一个八卦的,知道的底细比旁人更多。
白秀然出于不管有草没草都薅一把的侥幸心理,下了一张帖子,相如莲花欣然赴约,还真符合要求。
元波若智:“今日先热热身,回去养一养,下次重整旗鼓。”
相如莲花:“你说的是,方才林娘子帮我按了一会,舒服多了。”
全永思先前看场上没有妻子的身影,左看右看遍寻不着,连候场区都去打探了一回,才知道人下来休息,手足无措地站在女眷堆外围,低声问道:“身体怎么样?”
相如莲花神色从容,“没事,”再提出一个要求,“我要换马。”她的坐骑是全永思换下来的替马。
她被替换下来的原因是用力过猛,下半场难再坚持。但相如莲花坚信有好马后,能表现得更好。
发力方式可以调整,力气可以锤炼,再加上一匹好马定能如虎添翼。
烧香拜佛久了难免枯燥,和小姐妹们打打马球也不错。
全永思忙不迭答应,“换换换!”
相如莲花:“你去看球吧,我在这歇会,不用管我。”嫌他在这儿碍事。
全永思:“那我去了,有事使人叫一声。”
相如莲花:“嗯。”
林婉婉早坐不住,去前头找小伙伴。
段晓棠见她鬼鬼祟祟躲在后头,让开一个位置,招呼道:“过来看呀!”
观众都是亲朋好友,总体人数并不多,有的是空位置。
林婉婉急忙摆手拒绝道:“不,不,不,我站后头就行。”
祝明月一眼看穿林婉婉的小算盘,“拿我们当挡箭牌呢。”
林婉婉理直气壮,“我手无缚鸡之力,万一飞来横球怎么办?一个脑震荡都是轻的。”
以前在学校操场散步都要提着小心。
苟道长存!
林婉婉上前半步,贴在祝明月段晓棠后背上,从两人脑袋缝隙中看球。
段晓棠微微侧头,“你不觉得猥琐吗?”
林婉婉坚持,“安全第一。”指着一个飞驰而过的身影,“你们看,那是小婵!”
宁婵下半场刚换上来,仿佛一头生嫩而好奇的猎豹,放肆地巡视自已的猎场。
比赛刚开始,她就策马疾驰,与对手展开了激烈的角逐。一拖n,将目标扰得不胜其烦。
一颗不大的马球,在人群中频繁传递,常人压根判断不出它的动向。
宁婵策马冲过去抢球,佯装向左进攻,实则迅速向右转变方向,让对手措手不及。动作如此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就在对手还在愣神之际,宁婵已经挥杖击球,那球犹如一颗流星,划破长空,直奔球门而去!
进了!
宁婵高高举起球杖,仿佛一个斩将夺旗得胜归来的将军,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白秀然大笑一声,“小婵,干得漂亮!”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用假动作骗过了对手,将马球击入球门,这份反应和机智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范成明肩膀上顶着范彝,在原地蹦蹦跳跳,介绍道:“封儿以前是长安有名的马球手。”他家打马球是专业的。
范彝“坐骑”不稳,吓得赶忙抱紧范成明的脑袋,叫道:“二叔!”
他可以动,但“坐骑”乱动,就有点吓人了。
范成明抓紧侄子的双腿,安抚道:“坐好了!”
段晓棠:“他好像不怎么打马球。”
不止纨绔私下的组织的,各卫大营里也有马球赛,少见宁封上场。
范成明一时语噎,解释道:“入南衙当将官,就不能再胡天胡地玩了。”
实则是被白秀然堵在太平坊揍了一顿后,没脸再出去张扬,不得不低调,后来就是没时间了。
段晓棠对此说法将信将疑,难道你们私下玩的很修身养性?
从林婉婉平日对宁婵的形容来看,估计这一家子技能点全点在敏捷上,攻低防低。
兄妹俩从小打打闹闹,宁封还能毫发无伤,可见宁婵的攻击力。
吴越白隽袁奇和南衙诸卫的高官站在一处。
白隽看着对面嘴巴张得最大、动作幅度最大的几人,越发欣喜,“昭然,送些喇叭过去,让他们喊得再大声些。”
第
1014章
静静表演
白旻生怕徐昭然不知事,依从白隽“胡闹”的言语做,劝道:“父亲,此时送过去岂不是提醒了他们。”打草惊蛇。
白秀然不肯听场外的意见,表现得狂妄”了些,但反过来也能统一队伍内的声音。
不似绿队,裘彦慧要指挥,旁边观战的人也想指挥。
白隽点点头,“也是。”收回了这个馊主意。
薛曲摸摸胡子,“观棋不语真君子。”
北衙的人跟在皇帝身边,到底是历练少了。上了战场,只听主将命令,亲爹的话都不管用。
再者他们说了,白秀然听吗。
绿队但凡再多三四个好手,红队绝翻不了盘,但谁让大家的人物池子都不深呢。
两支马球队能和长安城中的二流队伍比试一番,若组合一番强强联手,一流的也有一拼之力。
胜局已定,众人回到帷帐中静待结果。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像年轻人似的,表现得太急切。
袁奇放下心来,拎着一壶荷花酒浅斟慢饮,还有空招惹白隽玩,“为英,来一杯否?”
白隽扭头嘴硬道:“我向道。”
袁奇:“那是你没福气喽!”
白隽:“佳儿佳女佳媳佳婿,谁说我没福气。”
袁奇:“那是!”想到眼下跟在自已身边两个不成器的,暗道平平安安就是福。
转头对卢自珍道:“改日我俩去喝酒。”二人是经年的老狐狗。
一个在朝中当摆设的太常寺卿,一个立志摆烂的南衙大将军,走到一处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卢自珍:“我呀,就好美食美酒美人。”
一点也不顾未来上司在侧,毫不犹豫地暴露自已胸无大志好逸恶劳的本性。
白隽长叹一声,“我向……”话音一转,触景生情道:“我也喜欢啊!自珍,为何我们没能早些遇见。”
两人从前并非不相识,只是不大熟而已。
卢自珍久经名利场,也被白隽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
他们坐的是吴越原先的帷帐,白隽站起来隔着屏风喊一声,“今儿高兴,放开了吧,大郎喝一杯,二郎可以喝两杯。”没提到的维持原样。
一杯、两杯,还能叫放开了!
长幼有序,厚此薄彼实乃乱家的根本,偏偏白家人表现得没有一丝异常。
白旻白湛齐齐站起来,应声道:“是。”
白隽坐回来,怅然若失道:“拿酒来,我今儿要喝个够本。”
袁奇预感到白隽突如其来的情绪外露并非寻常,大风大浪经过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旁人无关紧要的一番话而触动。
必有所图。
袁奇顺嘴“劝”道:“为英,道心不可破!你都坚持这么些年了……”
白隽饮下一盏酒,回味悠长,语带苦涩,“我哪来的道心,都是被逼的。”
薛曲卢自珍这等老狐狸静静地看着白隽“表演”,不发一言。
范成达到底生嫩了些,奇道:“谁能……”蓦地止住口。
朝堂几番洗牌,白隽已经站在前列,但不代表他是“安全”的,以大吴一贯的传统,越靠前越危险。
白隽脑袋歪斜,无力道:“想当年父亲、叔父……”欲言又止,“不向道不行啊!”
当初白隽都差点想不起来的事,现在差人去打听,管保能打听出七七八八。
反正他将成人的儿女都成亲定亲了,接下来几年,白家没有再议婚事的需要。两三年后,众人自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特意挑这么个场合放风出去,他容易吗?
袁奇暗道自已接下来该做好一个好舅兄的“本分”,给白家寻摸两个好大夫送过去。
为防猜忌,许多人用沉溺酒色来应对,谁想到白隽打出“身体有疾”牌。不光他自已,连带儿子身体也不好。
转头思量,白家“修道”好些年了,该不会真有事吧!
卢自珍为“回报”白隽的深情厚谊,说道:“我认识几个好大夫,可以请他们诊治一番。”
白隽并无动容之色,“多谢自珍好意,唉……”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吴越不发一言,半点不提可以延请宫中的太医。
白隽仿佛只是随意发了一会牢骚,掀起的风波很快下去。管他洪水滔天,一边看马球赛,一边和袁奇卢自珍喝酒。
薛曲和千牛卫的中郎将说话,询问他们武器的类别,尤其长剑该如何在样式和功能之间达成平衡。
吴越眼神流连在马球场上,“我出去看看。”
庄旭刚才站在帷帐边缘,跟着听了一个角,见吴越出来,赶忙跟上。
吴越低声问道:“如何?”
庄旭:“那次去段二家探病,白二郎也没有喝酒。”忌口不止一段时间了。
那时候想的简单,只以为是段晓棠不喝酒,所以家里没备待客的酒水。现在想来,应该是白湛本来就忌口,所以不喝。
白家自从返京,突然“向道”了!
虽不知道白家长辈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好些病症都需要忌口。
外头笑白家伙食狗都不吃但白家人吃,其实没那么难吃,只是突然从大鱼大肉换成清粥小菜,不适应罢了。
索性今天在徐家的校场上得不到答案,吴越也不着急,“走,去看球。”
比赛进行到最激烈的阶段,不少原先在帷帐内静待结果的冷静人,免不了从众地走出来,站到校场边上近距离看。
相如莲花早在观众席上待不住,返回候场区,和“战友”们紧张万分地关注比赛。
相如莲花双手握拳,“我们领先一面旗,稳住啊!”
旁边人更紧张,一手抓住相如莲花的胳膊,一手捂住胸口,“我成亲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场中变故突生,一球被击飞,直接冲着场边的观众区而来。若被打中,多少得喝一壶。
吴越庄旭反应快,立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偏头避开。
二人的底子大家都知道,能躲开都算进步巨大。
但他俩一躲,就将后面的人暴露出来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卢自珍,南衙最不思进取的大将军。
求问,南衙大将军被一颗小小马球拿下,这波舆情该怎么洗?
第
1015章
都是赢家
卢自珍虽然摆烂,但底子放在那里。神色镇定,眼睛都不眨,右手抓住球,手上用劲扔回去。
姿态潇洒,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两方人马立刻哄抢起来,既然没出事故,就没人会去关心了。
观看马球赛,就要做好被球砸脸的准备。
吴越还没有结仇到,会在马球场上被人专门针对的程度。
林婉婉躲在后头小声道:“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球场旁边挨球打都是白挨。
戚兰娘玩笑道:“婉婉,要不再躲远点?”
林婉婉倔强道:“不,我就要在这儿给秀儿小婵加油。”
祝明月斜睨一眼,你头再探出来一点,会说得更有底气。
徐昭然“亡羊补牢”,召来家丁,拦在人群聚集处之前,拉起一道可有可无的防线。
相如莲花紧盯着旁边计时的线香,心下默念几个数。
“镗~”比赛结束。
各个疾骋的骏马停下来,紧盯着两边的旗帜。
红队比绿队多一面旗。
相如莲花顾不得许多,跑入场中和队友们抱在一起,“我们赢了,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