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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王雷喉结上下耸动,紧张地看着托盘中央,一指来长的红肿肠子,就是这玩意差点要了王云的命?

    王雷:“我们收起来吧!”

    好歹是出生时自带的零件,往后走的时候也要带齐。

    林婉婉点头,“没问题。”吩咐道:“找个容器装起来。”

    猜到王家人的打算,尊重理解。

    人群自动给林婉婉等人让开一条道路。

    殷鸣小声道:“进去三个大夫,三个小娘子。出来三个大夫,两个小娘子。”

    简单的数学题谁都会做,里头除了病人,还有一个人守着。

    林婉婉等人下去收拾,走到半截想起来,“待会王家衣裳铺盖送来,你们检查下。”

    现在许多人家的卫生情况并不合格,好不容易开刀救回来的人,最后因为不干净的被褥感染,多冤枉。

    但济生堂先前无人住院,故而没有准备相应的物品。

    谢静徽一口答应,“好。”

    朱淑顺:“师父,我们要不要准备点呢?”

    林婉婉是不差钱的主,“先准备两套吧!”万一病人不似王家坐地户,不方便拿取衣裳被褥呢。

    毕二娘提着两个大包袱赶来,跑的飞快,在手术室前停住脚步,声音怯怯的,“二叔,郎君怎样?”

    王雷:“嫂嫂,手术顺利做完了,兄长在里头观察,待会就能出来。”

    毕二娘心里石头落地,“没事了!”

    王雷不敢答话,有没有事,还得看观察结果。

    谢静徽收拾一番,拨开人群向前,喊道:“王家家属来了么?”

    毕二娘:“来了,来了!”

    谢静徽:“跟我去病房收拾一下。”

    国子监学生们先前挨了打,又在手术室外站好一会。

    殷鸣挪动发僵的双脚,“真要在这儿等半个时辰?”

    宗储一句话打消所有的疑虑,“来都来了!”

    殷鸣:“也是。”抬抬袖子闻闻,身上的味道散了许多,“不然先出去转转,差不多到时间再回来。”

    旁边人起哄,“正好肚子饿了。”

    殷鸣长手一挥,“走走,去吃东西,我请客。”

    “柳二,附近有什么好食肆么?”

    柳恪转眼想到,上次和顾盼儿等人吃的那家,味道不错,可惜最后也打了一架。

    摇头道:“不知。”

    危泰初不言不语站在角落里,倒出一粒山楂丸。问道:“林大夫的剖腹之术,是否何处出了问题,就将哪里切下来。”

    杜若昭惊讶道:“啊?”以为听错了。

    危泰初:“阑尾出了问题,将阑尾切割。肠胃若是出了问题,同样切割?”

    杜若昭一时被绕了进去,但直觉没那么简单,“不是这样的!”

    危泰初:“那是怎样?”

    杜若昭:“一时解释不清楚,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说。”

    危泰初:“好。”

    等一群披着学生皮的纨绔吃饱喝足回来,刚好赶上时间。

    高德生和王雷一前一后抬着担架两头,将未曾醒来的王云送到布置好的病房,小心翼翼放在病床上。

    鉴于病人稀少,享受单间待遇。

    林婉婉:“家属留个人晚上陪床,郑大夫住在医馆内,有事可以找他。”

    郑鹏池,一次应聘,成功从坐堂大夫变成住堂大夫,连房租都省了。

    王雷:“我留下来。”出门在外,他一个男人方便些。

    毕二娘感激道:“麻烦二叔了!”待会还要回家再准备一套被褥送来。

    王雷:“林大夫,兄长还有多久醒来?”

    林婉婉:“再等两刻钟左右,你们先陪着他,有事叫我。”

    不一会儿,毕二娘跑来诊室,“林大夫,郎君眼珠动了。”

    林婉婉疾步到病房,王云眼睛尚未完全睁开,意识还在朦胧中。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木呆。

    林婉婉上前,伸出两根手指,“王云,这是几?”

    王云虚弱地回应道:“二。”

    林婉婉松一口气,手术这关算是过了。“好好照顾,别让他碰伤口。”

    王雷:“明白,多谢林大夫。”

    王云缓了好一会,意识逐渐清晰,“肚子不疼了。”麻沸散的劲儿还没过去,才有的错觉。

    第811章

    要劁猪了

    当天所有不愿意让家中知晓打架之事的学生们,无一不向家人转述手术室外闭门羹的滋味。

    避重就轻,去医馆不过是听到风声凑热闹。

    至于身上一星半点味道,刚好有人腿摔折擦了药酒,他们站在旁边,熏入味了。

    隔了一夜,药酒味道不曾散去,那只能是药酒味道太霸道。

    在撒谎一道上,大家不约而同,心有灵犀。

    柳恪不想瞒,但更不想让家人担心,在西院盘桓些许时候。身上有伤,连借酒消愁都不行。

    柳恪难得松懈身板,趴在院中长桌上,“这学,我不想上了!”

    杜乔对国子监的学风有所耳闻,能让一个好学之人生出退学之心,可想而知。

    学生们的处置方法真简单,直接打一架。

    杜乔拨弄茶杯,“国子监是一个小号官场,”直视柳恪的眼睛,“二郎,日后只想治学么?”

    柳恪神色一顿,他天资聪颖但并非绝世,专心治学,大约五六十岁能成大儒,假如他能活到那时候。

    祖父过世前已致仕多年,柳恪对他在世时的仕途生活记忆模糊。换言之,柳家实际已远离官场多年。

    柳慎远在洛阳做小官,独木不成林。柳恪若贪图清闲,退而治学。不出几十年柳家就会彻底败落,泯然众人。

    靠着祖产收收租子,成为一般富户,再难谈仕途经济。

    而这样的“富裕”生活的前提,是柳家不再度分家。否则被分出去的柳恪柳三郎,生活更紧张。

    另一方面,柳恪身弱,却有自已的志向和傲气,不愿因小小挫折做逃兵。

    柳恪直起身体,“治学之事,致仕后再说。”选择已然做出。

    迷茫的少年人再露出端倪,“可我该怎么办?”

    杜乔:“多听多看多想。”

    论起点杜乔不如柳恪,杜父只在长安短暂停留过寥寥几次,官卑位小,无从教授儿子经验。

    杜乔运气好一朝得中,直接被甩进官场,别名修罗场。

    段晓棠在南衙,背后好歹有几个纸上赵括,杜乔孤身一人,如履薄冰。

    柳恪赌气道:“我已经不主动惹事,躲进书楼看书了。”还是避不开是非。

    杜乔:“光躲没用。”

    嘴上这么说,若易地而处,杜乔一定钻进国子监书楼不出来。俗气点形容,耗子扎进米缸里。

    杜若昭被家仆接回来,一进门见柳恪坐在院中,脚步踌躇。

    他这是招了还是没招,我是说呢还是不说?

    柳恪先开口,“幼娘,王大郎醒了么?”

    杜若昭:“醒了。”

    柳恪:“没事了!”

    杜若昭:“得看往后几日的情况。”

    在林婉婉身边别的没学到,话只说七分满倒是钻研得透透的。

    柳恪起身,“我先回家了!”

    柳恪离开后,杜乔方才问起国子监学生受伤的情况。

    柳恪从柳家大门进去,穿过廊道,遇上在旁边抽陀螺的弟弟。

    柳三郎抽抽鼻子,“二哥,你身上什么味道?”

    柳恪:“回来前在西院坐了一会,和杜大哥喝了几杯。”

    只是单纯道出事实,他的确在西院坐了一会,和杜乔喝了几杯,但没说喝的是酒、茶,还是白水,更没说味道是在西院染上的。

    柳三郎:“这酒味道怪怪的。”

    柳三郎觉得药酒味道怪,但有人趋之若鹜。

    宗储站在药柜前面,“若昭小娘子,王大郎如何?”

    昨天听林婉婉是这么称呼的。

    杜若昭眼一抬,强调道:“我姓杜。”

    经过林婉婉长久以来的“调教”,杜若昭几人逐渐习惯自已的名字。不似寻常女郎,介意旁人称呼,但宗储不是熟人。

    宗储客气道:“杜小娘子。”

    昨日已经知道,济生堂几个小徒弟是正儿八经的医女,当前尚在学艺,但不出意外,往后几年,开人执刀必然有她们一份。

    杜若昭:“病情稳定下来了!”

    经过乐子人们一夜的传播,加之王家人情往来紧密,今天的济生堂客似云来。

    林婉婉生怕王云被探病人的“热情”一波带走,不得不站出来做恶人,不近人情的规定,每天只接受三人探视,且不能过度靠近病人。

    其他的看看病人家属,礼物留下就行。

    礼到人不到,才是林婉婉理想中的探病最高礼仪。

    现在治病的账单还没出来,王家亦是小有家资。但来探病的亲故不约而同放弃华而不实的礼物,要么换成补身的肉食鸡蛋,要么直接给钱帛。

    宗储站在柜台前不走,杜若昭问道:“郎君还有何事?”

    宗储:“昨天的药酒效果不错,再拿几瓶。”

    杜若昭:“要几瓶?”

    宗储接受现实,“三瓶吧!”

    总觉得以后用得上的时候很多。

    宗储将钱帛结清,尚未抬脚离开,旁边来了一行人,为首的头戴帷帽,一看就是大家娘子。

    帷帽娘子开口道:“乌鸡白凤丸有么?”

    杜若昭:“娘子要多少?”

    帷帽娘子:“四十丸。”

    杜若昭暗道大生意,见帷帽娘子身后仆役手上提着不少花想容的东西。

    一张脸当然用不了这么多胭脂水粉,多是要散出去的。

    能直接开口报出药名的必是熟客,但这四十丸药不一定她自用。

    杜若昭眼神示意宗储赶紧走,她要好好同人说说药丸的用法用量和禁忌。

    杜若昭费了好一通口水,将药性讲解清楚。

    帷帽娘子:“贵号还有哪些适宜妇人的成药?”

    杜若昭:“娘子用过哪些?”

    帷帽娘子:“之前只服用过乌鸡白凤丸,效果甚好,但我要归乡了。”

    家乡好,但家乡没有医术精妙的带下医,妇人若是生病,只能熬。不只她,所有女人都一样。

    杜若昭心有所感,“当归片、益母草丸、定坤丹比较适合。”

    杜若昭简单罗列一张单子,将所有药品对应的症状和禁忌写下来,交给往后三五年或许都不会再光顾的大客户。

    林婉婉等王云的病情稳定下来,才带着徒弟们去城外四野庄履行一项早已说定的事——劁猪。

    再不动手,可爱的小猪仔都长大了。

    第812章

    一块玩完

    济生堂的事务,只能交给两个留守大夫。

    杜若昭早知第一次上手实践轮不上人,但没想到猪,而且是劁猪。

    学医日久许多地方都能想开,唯独这方面有些放不开。

    扭头看几位师姐,一个比一个穿的俭朴,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破烂。

    别的不说,杜若昭身上的就是杜谦的旧衣裳。

    谢静徽仰天长叹,“沦落得太快了!”

    前两天她还在开腹割阑尾,今天成劁猪匠,一个天一个地。

    乡下大夫人和牲畜一起治是常态,但她们可是都城长安的大夫。

    呜呜~

    耍宝结束,谢静徽正色道:“劁猪怎么劁的,你们知道吗?”

    林门师姐妹几个一齐摇头,她们住在城里,家中都不养猪。

    再者过去的养猪户,猪未必劁,上哪去见识。

    几人都是女子,难以感同身受,对即将练手的劁猪活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反倒昨晚杜若昭和家人提及今日去向,到四野庄练手劁猪,杜乔杜谦两兄弟心头一惊胯下一凉,第一次怀疑从小看到大的小妹是何种狠角色。

    去年四野庄劁猪请胡屠夫来做的,林婉婉跟着试了几头。

    今年“以权谋私”,给徒弟们留了几头练手。

    一行人站在猪圈外头,周围挤满看热闹的人群。

    林婉婉叉腰道:“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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