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段晓棠见范成明今天有点蔫,不复往日生龙活虎,“昨晚干嘛了,偷牛?”范成明瘫回椅子上,“昨天七郎带我去乐安王府,那帮人真能喝,喝到半夜!”
范成明的酒量在南衙“有口皆碑”,喝垮过几个县衙的夺命酒徒。
能让他隔一夜没缓过来,段晓棠合理怀疑他们昨天不是喝酒,是泡酒里了。
段晓棠左右张望,“世子呢?”
今天营中要商议一些要事。
范成明喝成这样,遑论酒量一般的吴越。
范成明:“大概在王府里趴着吧!”关心少,嘲弄多!
背后不能说人,吴越清冷凛冽的声音响起,“我来了!”没趴着。
看起来比范成明半死不活强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看他王府世子的身份,少灌了点。
吴越身上的酒气极淡,只发梢有些水汽,比范成明精神多了。
段晓棠试探道:“冲的冷水澡?”
照吴越的性情,应该不会慢悠悠泡澡解乏。
吴越面无表情,“嗯。”
他不是比范成明喝得少,只是对自己比较狠。
这时节虽不到寒冬腊月,但冲冷水的感觉定然称不上好。
段晓棠:“醉后冲冷水,容易出事。”
吴越缓缓点头,“等议完事就好,”向段晓棠解释,“我事先真不知道,他们喝得凶。”
不敢想把段晓棠带去,一群人喝疯了,会发生何事。
段晓棠嘴角扯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所以以后宴会,都不用叫我。”
吴越低首,“嗯。”
酒精入脑,让他反应都慢了几分。
段晓棠于心不忍,“我去给你们找点解酒的来。”
范成明拒绝道:“不喝解酒汤。”来之前,灌了不少,嘴巴和胃一起苦。
段晓棠:“放心,我不会煮。”
段晓棠在伙房柜橱深处,翻出孙师傅精心保存的蜂蜜。
不要钱地挖几大勺,兑上一大盆温水,看得孙师傅心疼不已。
端回公房,段晓棠:“快喝!”
范成明有气无力,“什么呀?”
段晓棠:“蜂蜜水。”
吴越:“有用吗?”
段晓棠:“我以前看人是这么解酒的。”
范成明:“段二,你对我真好。”
就是不醉酒,他也喜欢喝蜜水。
段晓棠:“对你不好,就兑醋了!”
“多喝点,把身体里酒气排出来。”
范成明脑子有点懵,“排?”
段晓棠想敲敲他的脑子,“茅房放水。”
出于对段晓棠一贯的信任,吴越范成明猛喝蜜水,再喝就该水中毒了。
不知是跑动多了,还是真有效,觉得脑子清醒多了。
韩腾升帐议事,两人好歹有个人样子出席。
没过多久是陈家的满月酒,一个长安高门,一个江南势族,铁了心往大里办,自是门庭若市。
不说救人性命的成就感,陈家骆家给的报酬,堪称林婉婉至今遇到的最大方的病人。
毕竟是两条命,论数量就比袁昊嘉多。
李稳婆介绍林婉婉去,还参与手术,所获亦是丰厚。
林婉婉额外给朱淑顺谢静徽封了一个大红包。
朱淑顺急忙拒绝,“师父,我们不该拿!”
徒弟学艺,哪有拿钱的道理。
林婉婉暗道,这就是资本家最喜欢的社畜呀,差点心动了。
好在还有点良心,“我说你们该拿就该拿,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谢静徽有些局促,“听。”
林婉婉趁机教导徒弟,“这是你们学医,赚到的第一笔钱帛。可以给家人买礼物,也可以补贴家用。”
“但有一句话,算我私下嘱咐你们的。”
“无论男人女人,既得有傍身的本事,也要有自己的钱。”
朱淑顺谢静徽懵懵懂懂的答应。
陈家满月宴,林婉婉大大方方带两徒弟赴宴。
陈家将她安排在次席,首席是两家的长辈和王公贵族,譬如难得来一趟的郑惜娘。
朱淑顺谢静徽穿了最体面的衣裳,到偏厅入席。
林婉婉的脸在文官系统中,有些面生。
元秀仪同相熟的客人介绍,“这是救了二娘母子性命的林大夫,是右武卫段将军的表妹。”
“去年袁家四郎,也是她救回来的。”
总之不是没根底没来历的小大夫。
众人往常对林婉婉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竟是个年轻靓丽的女郎。
不敢质疑医术,人是实打实救回来了。
资深神医的高深莫测,林婉婉学着实在不像话,只能装温柔娴静,不到祝明月半成功力。
一些见惯人事的老夫人,打眼就知道她是个活泼好动的。
林婉婉只当来参加病人家属答谢宴,顺便科普女性保养知识。
在别家宴会上把脉不合适,但身上的小病小痛,竭尽全力讲解一些保养知识。
稍微复杂些的,请她往后找个大夫,仔细瞧瞧。
宴会最高潮,是骆凝华抱着孩子出来。
当初袁昊嘉在家中结结实实躺了两三个月,旁人未必知道,他腿也受伤。
见骆凝华一个月出来,只当林婉婉医术进步神速。
第709章
开新医馆
骆凝华可不是袁昊嘉,不在乎脸面。
肚子谁想看就能看的。
时至今日,骆凝华肚子上“丑陋”的疤痕,除了亲人和近身服侍的婢女,再无其他人见过。
众人只见她面色红润,行走无碍,体态身形不曾受影响,便当恢复良好。
注意力全被襁褓中的,陈家新晋小郎君吸引过去。
白白胖胖,半点看不出是早产儿。
林婉婉不居功,坦诚不善小儿科,是陈家照料得好。
反倒赢得不少人好感,什么功都抢,只会叫人觉得轻浮。
若有人认准她这块“金字招牌”,林婉婉直接让人去济生堂候诊。
倒让一群贵夫人贵女不适应,她们向来是请人上门看诊。
林婉婉随意扯了一个解释,医馆工具药品更齐全。
今日吃席,提了一篮子红鸡蛋回去,顺便拉一点客源人脉。
林婉婉回到医馆,脱了华丽的衣裳,卸下沉重的钗环,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装扮。
祝明月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身后,“有没有想过,换个大点的地方?”
林婉婉做梦都想,但出于对资本家本性的了解,清清嗓子,“我辈医者,安贫乐道!”
祝明月环手抱胸,半靠在桌案上,上上下下打量,充满审视的意味,“真的?”
林婉婉知晓祝明月不经意的玩心理战,挑明道:“想干嘛,直说,别绕圈子。”
祝明月:“想请你腾腾地方。”
林婉婉:“腾地方?”
祝明月右手手指,有节奏地在胳膊上敲击,显得气定神闲。
“知道么,济生堂的常规流水,比不上五谷豆坊的零头。”
常规流水,没将病人的额外的谢礼算进去。
林婉婉强撑一口气,“我利润率比他们高!”
祝明月不否认,“嗯,规模效应懂么!”
林婉婉拉着一张脸,“你想干嘛?”
祝明月微微挑起唇角,“想请你们师徒几个走路,地方腾出来给作坊。”
林婉婉:“那我们去哪儿?”
祝明月:“已经让陈牙人预挑地方,最后你拍板!”
林婉婉半点没有地盘被侵占的愤怒,兴奋地挽上祝明月胳膊,“预算多少?”
财神爷主动给钱,当然得接着,过了这村没这店。
祝明月:“你现在的本事名声,足够支撑一家综合性医馆。挤一挤挪一挪,应该够把地方盘下来。”
“我顶多把后勤补上,专业性人才,得你自己想办法。”
林婉婉高兴得在原地转圈圈,“能不能就在胜业坊?”
离家近,通勤时间短。
祝明月歪头,“得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林婉婉搂住祝明月肩膀,“亲爱的,爱死你了!”
作势要亲上去,被祝明月一把推开,“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我清楚,你爱的人太多了!”
林婉婉语气娇嗔,“怎么会,我最爱你!”的钱。
祝明月眼珠在眼眶里转一圈,强忍住向上翻的冲动,“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钱悠着点花,还得备药呢。”
林婉婉小鸡啄米点头,“知道,知道!”
祝明月吹完风离开,林婉婉从桌案上拿出一张纸,记下新医馆的布局,制药作坊、药铺、诊室、教学室、还要留出住院的地方……
大掌柜请赵大夫先顶上,林婉婉自己可以兼外伤和妇人科。
再招几个坐堂大夫,把大致框架搭起来。
还得联系药材商,订购大量药材,梳理成药药方,而这些药材如何变成成药,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林婉婉掀开后屋的帘子,去作坊办公室,找戚兰娘。
问道:“今天还有去庄子上的人吗?”
戚兰娘:“已经走了。”
林婉婉:“我给赵大夫写一封短信,明早让庄子上的人带回去。”
戚兰娘:“行,我记着。”
林婉婉转头去教室,把五个徒弟扒拉出来,宣布她们要搬新家的好消息。
顺便让她们和家长透风,帮忙寻摸合适的人才。
这种事,还是医学圈子里做起来容易。
林婉婉到底根基浅,认识的大夫都是“有主”的。
晚间谢静徽回家,不留神向谢大夫甩下一个大雷。
“师父说,祝娘子嫌医馆赚钱少,要撵我们走。”
谢大夫久经世情,林婉婉两刀成名,济生堂一炮打响,不可能就这么关停。
谢大夫:“你们去哪落脚?”
谢静徽摇头,“没定,师父正让牙人,找新地方。”
谢大夫明白了,是要另寻新址开医馆,“新医馆有多大?”
谢静徽脸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比回春堂康乐堂更大。”
谢大夫倒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林婉婉的路子和普通大夫不一样。
最简洁明了的话形容——她是资本。
求职不成,便在自家看诊。但这样的“憋屈”日子,没过两月,济生堂开门营业。
在林婉婉看来,济生堂是小打小闹,几间屋子折腾不开。
但作为正式医馆,济生堂的规模,已经碾压长安不少小医馆。
如今扩大规模,也是应有之义。
在外人看来,林婉婉不缺钱,搞间大医馆来玩玩,不是不可以。
谢大夫原是送谢静徽去当徒弟的,现在倒有几分,林婉婉帮他养孩子的意味。
当初收徒时说好,谢静徽等人出师,就在济生堂坐堂。
当时五谷豆坊规模不大,医馆地盘小,容不下多余的大夫。
谢大夫以为是三五年后,侵占作坊的地方,没想到反倒是医馆先被“挤走”。
谢家奴仆送谢静徽上下学,顺便就在五谷豆坊买菜,只听说生意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