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不一会儿,两方相遇,对面也是一群年轻人,带的猎豹和猞猁。李弘业看得眼睛都挪不开。
李君璞记在心里,家里不能养太大的东西,猞猁勉强可以。
徐昭然倒是被人认出来,“徐千牛。”
徐昭然哪怕不认识他们本人,也认识他家长辈,寒暄几句,只说陪朋友一块来打猎的。
两边一块吐槽京畿猎物,一年不如一年。
寒暄几句错开,各选一个方向前行。
杜谦小声道:“什么人,敢带豹子?”猛兽啊!
徐昭然:“南衙的将官。”
李君璞进一步补充,“右武卫的。”
一言以蔽之,全是段晓棠的下属。
白湛意气风发,招呼道:“走,继续往前走。少说要猎头鹿!”
柳恪追问,“白二公子,要是没鹿呢?”
白湛想得开,“那就没有吧!”
刚刚离去的人,也在谈论徐昭然等人,年轻人、小孩、还有文士,怎么看怎么奇怪。
反正山林里,没什么新鲜的,好不容易见到新鲜的人。
温茂瑞:“刚才的是白三娘夫婿?”
徐昭然有官职,但在右武卫,他只有一个身份。
靳华清:“就是他,相貌英俊吧?”
温茂瑞点头,“难怪能进千牛卫,一起的又是哪些人?”隐隐看白湛有些面熟。
靳华清想一会,“好似有白家公子,另一个是李大将军的兄弟,其他不认识。”
神神秘秘道:“李二郎原是万年县尉,后来调入京兆府。”
当初右武卫筛选人员时,范成明挑明说去坊间和京府两县打听过。
范家在京府哪有人脉,但借范成达和李君玘的情分,说不定能联系上李君璞。
换言之,眼下一群人,是李君璞手下的“漏网之鱼”。
一起行猎的年轻人,都是右武卫的新晋将官。
照大营如今的风气,酒色不要想了,剩下能选择的集体活动不多,干脆约着一块打猎。
山下柳三郎耐心不足,坚持一会受不住,把鱼竿往地里一插,“段郎君,麻烦帮我看着,鱼来了叫我。”
段晓棠:“三郎要去作甚?”
柳三郎手往河滩上一指,“捡石头,捡好看的石头,带回家。”
段晓棠:“行,别跑远了!”转而对一旁的柳家仆役道:“多看着他点。”
没过多久,白秀然摸摸肚子,“有点饿了。”出门太早,只吃了点心。
段晓棠把鱼竿一插,“走,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各家带了吃食,段晓棠连锅具和烤架都打包带来。
现成的吃食已经摆放整齐,烤架的炭火已经生起来,正在串菜。
段晓棠让白秀然选,“吃哪样?”
白秀然迟疑,“能吃吗?”
段晓棠窥一眼,沉迷麻将的林婉婉,“吃一点,应该不成问题。”
白秀然:“我要鸡翅、鸡爪、猪蹄、五花肉、土豆、魔芋、茄子、芋头、加莲藕。”
段晓棠默默计算份量,哪怕每样只准备一串,也当得普通的一餐。
我们的心有灵犀,是不是对“一点”的理解,有偏差?
但看白秀然实在被憋得狠了,段晓棠也不忍心,“我味道放淡点。”
白秀然默默点头,“嗯。”
林婉婉见准备开火,紧急呼叫,“晓棠晓棠,把叫花鸡埋了!”
起意近两年,终于找到机会吃叫花鸡。
段晓棠:“中午吃一只,剩下两只给山上的人留着。”
打猎一天时间有些紧,李君璞他们中午不下来,对付点干粮算事。
段晓棠主厨的原则只有一个,不分主食零食,吃不能停。
烧烤摊子正式营业,怕耽搁诸位娘子的麻将大业,影响发挥,烤好的菜肉,有条件的都拨下来,放进盘子里。
白若菱从刚开始吃,嘴里就没停过,压根分不清哪是正餐。
唯一能分清时间的,大概是中午吃了焖饭和叫花鸡。
吃完饭段晓棠继续去守着她的鱼竿,时不时和白秀然起来走一走。
看得林婉婉差点无语,“钓鱼佬不分性别。”
转头没看到两个小孩的身影,“若昭和三郎呢?”
封令姿手往山脚下一指,“不捡石头,去山坡上摘花草,过家家了。”
林婉婉顺着方向瞧过去,看远处有两个仆役,方才放下心来。
吐槽道:“三郎就算了,若昭和我采药种药,没做够么?”
封令姿:“能一样么,平时是学习,现在是玩乐。”
叹口气,“还是出来玩轻松,什么都不用想。”
孙无忧把手,轻轻地和嫂子放在一起,以示安抚。
林婉婉也不多问,孙无咎夫妻分出来单过,连小姑子都嫁出去了,看起来是最轻松的日子。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暗地里有哪些麻烦事。
第704章
下山遇见
杜若昭大半年来,认识不少野草草药,寓教于乐,教柳三郎。
“这是蒲公英,。清热解毒,消肿散结。”
“洗净蘸点酱汁,可以生吃,略带苦味的鲜香。”
柳三郎只听懂了一个字,“苦”。摇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缓缓蹲在蒲公英花前,静静地凝视它,眼中全是好奇。
细长的花茎上,花冠洁白如雪,轻盈如絮,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伸出手指,触摸其中一朵花瓣,柔软而有弹性,像一片云朵。
小心翼翼地吹一口气,蒲公英花瞬间散开,化作一团洁白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绒毛随微风飘荡,像是一场无声的雪,缓缓落下。
柳三郎伸出双手,试图抓住飘落的绒毛,但它们只是轻轻地从他指缝间滑落,落到尘土里。
整个过程有趣而生动,柳三郎转动身体,寻找周围还能“吹吹”的蒲公英。
段晓棠盯着鱼竿第一百零一次叹息,“怎么不上钩,饵料不好吃?”之前用这玩意,在永安渠钓上来过。
低头看罐子里的蚯蚓,不知道鱼喜欢吃什么,反正不合她口味。
林婉婉试探性提出意见,“换个地方?”
段晓棠:“你是出于科学还是玄学,提出的?”
林婉婉环手抱胸,“心理学。”
段晓棠明白了,毫无参考意义。
“下次带网来。”
林婉婉:“再带一个小竹筏!”
段晓棠冷哼一声,“我把你的乌龟壳扒下来,当竹筏。”
林婉婉抱着白秀然的胳膊,声音差点夹出蜜来,“秀儿,她好凶!”
段晓棠撇过头,左按住额头,右手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故意往林婉婉的方向扔偏。
“吃你的烧烤去,别吓着我的鱼儿。”
林婉婉从善如流,“吃什么?”
段晓棠点菜,“五花肉、馒头片。”
林婉婉:“没啦?”才两个。
段晓棠:“再加两串土豆。”
林婉婉:“秀儿呢?”
白秀然:“鸡翅还有没有?”
林婉婉跑到临时烧烤摊前查看,高声喊道:“只有翅尖啦!”
白秀然:“两串!”
林婉婉:“得嘞!”
正好见封令姿等人在附近转悠回来,“几位夫人娘子,可有什么想吃的,小摊应有尽有,物美价廉。”
白若菱清清嗓子,“行,来盘鱼鲙吧。”
林婉婉下巴往河边扬,“鱼师傅没钓上鱼,正暴躁呢。”
封令姿悄声道:“那么多根鱼竿,都没有?”
林婉婉装模作样叹息一回,“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几人过去送烧烤,发现段晓棠白秀然已经破罐破摔,打水漂,比谁扔的远。
段晓棠在地上捡石子,递给白秀然充当弹药,边递边劝:“悠着点,动作幅度别太大。”
林婉婉摇头啧啧道:“哎呦喂,你俩生怕不打水惊鱼呢。”
段晓棠:“河里的鱼不识相,吓吓它们。”
一群人在河边撸串,纷纷建言献策。
封令姿:“鱼儿通常雨天跃出水面。”
段晓棠仰头看天,她是有点向钓鱼佬发展的倾向,但不到风雨无阻的地步。
小风吹着,小食吃着,才对嘛!
孙无忧:“鱼竿太密?”
段晓棠:“三根,连人海战术都够不上。”
白若菱:“那一定是鱼食的问题。”
段晓棠:“我以前都用它钓的。”
这点小事,似乎没有攻略可查。
柳三郎从山上跑下来,“林姐姐,给你们花花!”
每个人都分了几支,林婉婉那一束最多。
白若菱瞪大眼睛,头一次见这么朴素的花。“这是什么?”
柳三郎忘了杜若昭教的花,拿出一支做示范,“吹,吹!”
飞絮绒毛随风而起。
白若菱眼睛猛地瞪大,伸手试图抓住绒毛,一无所获。
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两支,轻轻一吹,只吹落半朵。
柳三郎仰头道:“大力吹!”鼓起腮帮子,做示范动作。
几人跟着吹,顷刻间,一方小天地落起一片白色飞雪。
白若菱摊开手,任由飞絮在身侧旋转飞舞。
转瞬的浪漫,来自一个六岁小郎君。
白若菱不顾柳三郎刚才刨土摘花的手脏,拉上就走,“再去摘点。”
两大一小又兴冲冲地往山坡上跑。
白秀然示意身后的家丁,“跟上,别让他们跑得太远。”
林婉婉:“以前觉这种行为幼稚。”
段晓棠帮忙补全下半句,“现在刚刚好。”
轻吹一口气,最后半朵随风飘扬。
无根的浮萍叫人觉得没落无助,无根的蒲公英却象征自由。
温茂瑞等人从山里钻出来时,见道旁蹲着两个小娘子加一个小孩子摘野菜。
这组合放哪都是少见,尤其在深山老林边缘,太像传言中的精怪。
幸好不远处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仆役,才让温茂瑞等人放下心来。
薛留见三人衣着不差,却摘野菜,好心劝道:“这时节婆婆丁老了,不好吃。”
白若菱埋头苦干,“不用你管。”
语气是寻常,但配上她的动作姿态,难免叫人以为不放在眼里。
温茂瑞顿时气急,“怎么说话呢,我兄弟好心提醒。”
白若菱抬头,见对方五六个年轻公子,后面倍数的家丁仆从。
不欲争执,只强调,“我、不、吃。”一字一顿。
薛留这才看清楚,三人只摘花,没动叶子。
拉扯温茂瑞衣袖,“不说饿了么,下山埋锅造饭!”
温茂瑞好男不跟女斗,一行人顺着大路前行,发现最好的一片地方,已经被人占了。
要么再往前走,要么饿着肚子回长安。
靳华清定睛看向一片白色的身影,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段将军?”
饭票有着落了!
温茂瑞眯着眼睛,“还真是!”
最中间是几位女眷,显然刚刚遇见的两大一小,和他们是一伙的。
再定睛一看,旁边有个大肚子的,“白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