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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不出三天,两份六十章回的《三国演义》抄写完毕。

    范成明没有半点激动的心情,心安理得拿自己的一份。

    段晓棠既然打了他的旗号,那就是他该得的。

    抄书班正式解散!

    营中感兴趣的将官,早摸黑熬夜,在三个夜晚里,以权谋私看完了。

    武俊江商量,“范二,借我抄一抄。”

    营里那本动不得,只能把主意,打到范成明头上。

    家里搜搜捡捡,也能找出几个人来全职抄书。

    范成明抱紧书稿,“我先拿回家看看。”

    武俊江只能转头找段晓棠:“段二……”

    周遭几个将官闻声也转过来。

    段晓棠观察一番,“哪些要抄?”

    一时之间四五个人站出来。

    段晓棠:“能凑出多少人手?不如找块地方,集中抄写,每人固定抄几章内容。”

    白得的从来不知道珍惜,“我要还的,只能借出来五天。”

    武俊江一口答应,“没问题。”

    三个人,五天就能抄出一份来。

    吕元正组局,“我家有个闲置的小宅子,哪些要抄的,自己出人。”

    “抄出来的书,出得多先拿!”

    家底若薄一点的人家,识字的仆役都没几个,遑论抄书。

    说不定要抽出自家子弟。

    吕元正只出地方,不包食宿。

    孙安丰现在也知道《三国演义》只有前六十回的噩耗。

    嗫喏道:“段将军,梅花道人真不写了?”

    抛开休沐,只能讲两个多月。

    段晓棠:“要哪天他……”差点说漏嘴,“我特么都不知道他在哪旮沓修仙。”

    段晓棠是个大度的人,开放二创,“要不你试试续写?”

    写酸诗的,至少文化水平过关。

    孙安丰的表情甚至有点委屈,“段将军,你知道有个词,叫狗尾续貂么!”

    段晓棠点头,“知道。”

    不然让杜乔再出去寻摸寻摸,找个替身,呸,枪手来。

    范成明从营中归家,归的不是自己家,是以前的家。

    前面十章,范成达看得极为仔细,后面的只瞟一眼章回题目。

    范成明和侄子侄女玩得满头大汗,回来坐下,接过婢女送上的手绢擦汗。

    范成达慢慢开口,“这就是最近右武卫流行的话本?”

    范成明点头,“嗯,我问段二为何,她也不说。”

    范成达:“不说才是好的。”

    范成明:“大哥,什么意思?”

    范成达:“你就当是一个话本吧。”

    范成明擦汗的手一顿,“难道不是?”

    范成达:“不只是。”

    有人是稀里糊涂跟风凑热闹,右武卫不乏聪明人,但都默契地假作不知,只当是打发时间的话本。

    武将家的门风,似范成明这样,对任何文字,都不感兴趣的才正常。

    让他听说书可以,看书只会头疼。

    范成达把书稿卷成一卷,当把折扇似的,在手上轻拍几下,“二郎,话本我借几天,带去营里抄。”

    范成明没半点意见,“拿走便是。”

    他要想知道内容,在营里跟着听就好,还热闹。

    次日清早,范成达一跨进左武卫,立刻唤来梁景春,“把营里空闲的文书,全部找来。”

    左武卫不像右武卫家底“厚实”,若文书不够,只能让能书会写的小将官顶上。

    文书们全部集中到一间空屋里,范成达把书稿交给梁景春,“分派下,五天内能抄几份是几份。”

    至于五天后如何安排,再说。

    窦鸿云瞟了一眼,封面上的文字,“大将军,右武卫的话本?”

    范成达:“你知道?”

    窦鸿云:“内弟昨日来借人抄书。”

    梁景春:“舅舅昨日也来我家借人。”

    书里是有黄金屋还是美人,上赶着抄!

    第699章

    过明路了

    范成达:“你们借了?”

    梁景春点头,“借了。”

    借个把人而已,不是多大事,只是从头到尾透露一丝古怪。

    范成达暗道,武俊江是个滑头。

    嘴上吩咐,“营中找几个嘴皮子利落的,明天开始说书。军士随意,在营中的将官,全都得听。”

    应鸿云以为听错了,“说书?”

    脑子中间,一根弦猛地串联起来。

    花样繁多的右武卫忽然流行起话本,连惯来不喜文墨的武俊江都急忙忙四处凑人抄书……

    应鸿云恳请道:“大将军,属下能看看吗?”

    范成达:“本就是拿来看的。”他无所谓。

    范成达和李君玘在洛阳的萍水缘分,至少知道李家子弟,要求熟读兵书。

    后来回长安才知道,吴岭竟将杨章的手稿,交给李君璞,显然是相信他著书的本事。

    范成达不算全然的莽夫,但兵书仅限于读过。

    最近几个月因为身体原因,倒是多看了一些。

    比起少年时期的懵懂,有过战场经验,再回看,许多地方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但兵书到底晦涩,不比话本“平易近人”。

    消遣的时候,潜移默化的把军事知识灌注进去。

    不知段晓棠从哪儿翻出来的,刚提出将官良莠不齐的问题,就能找出一个二十余万字的话本。

    可惜没有完结!

    天杀的梅花道人!

    应鸿云花了大半天时间,勉强看完一半。

    刚要出去,迎面撞上进来的梁景春。

    梁景春:“应将军,去哪儿?”

    私底下称呼姨夫,但在大营中,公事公办。

    应鸿云冷哼一声,“找你六舅舅!”

    梁景春:“舅舅怎么了?”

    应鸿云:“给他加人,抄出来的书,得分我一份。”借款变投资。

    左武卫也抄,但不知道范成达怎么分配,还是双管齐下为好。

    应鸿云:“景春,要不要?”

    梁景春暗自琢磨,舅舅堂姨夫都是有见识的人,上赶着的,肯定是好事。

    赔笑道:“要,麻烦姨夫同舅舅说一声。”

    南衙内,吴岭正快速翻阅书稿,抬头问:“哪来的?”

    段晓棠:“偶然得来的。”

    吴岭:“写书的梅花道人是何人?”看得出来是胸有沟壑者。

    段晓棠迟疑道:“听说和杨胤逆案有些牵连,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可以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也可能是不知死活。

    外人绝难想到,是段晓棠主动找人写话本。

    吴岭拧眉,“六十回后补不回来了!”

    段晓棠:“我找过营中几个会读书的,都说不敢接!”

    吴岭对右武卫的将官关注最多,勉强有些了解,靠他们只能狗尾续貂。

    段晓棠:“王爷,你路子宽人面广,能不能介绍点人?”

    吴岭只有四个字回应:“痴心妄想。”

    将书稿扔回段晓棠,“拿回去吧!”

    段晓棠接过,“是。”

    吴岭暗地里盘算,杨胤身边的文人太多,打头一个宋道平,不是能放下身段写话本的。

    余下的小鱼小虾,更不熟悉。

    如今市面上的话本,艳情居多,且篇幅不长。

    不曾想有人另辟蹊径写三国故事,二十万字,写了不到一半。

    段晓棠走出南衙,长舒一口,这关算是过了。

    吴岭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段晓棠连和祝明月预编好的瞎话都不用说。

    不是没想过,直接开班教学,讲授兵书,连老师都是现成的,杜乔杜长林。

    段晓棠亦非敝帚自珍之人,真要缺人,也可以顶上。

    就像四野庄制作的纸张,不敢公开销售一样。

    公然教授兵法,踩上一条红线,可能激起将门的对立。

    曲线用话本开智,等尹金明等人脑子再灵醒些,段晓棠地位再稳固些,就可以开一个兵书精品班。

    不想杜乔死的话,就不能让他掺和进浑水。

    李君璞的教法,是会逼疯人的。

    段晓棠不怕事,但她都不敢保证,在哪个阴暗角落瘸条腿,把人带沟里。

    回到营中,段晓棠把抄本交给孙安丰,“拿去吧!”

    孙安丰松口气,差点以为今晚要开天窗。

    这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任务,不然等休沐,去长安各大寺院,听听俗讲,精进技艺。

    离开公房时与吴越迎面撞上。

    孙安丰:“世子。”

    吴越眼睛落在孙安丰怀中的手稿上,随即移开,挥手让他出去。

    段晓棠捕捉到动作,“世子若想看的话,”混吕元正的私宅不大合适。

    “不如叫范大将军,多抄一份。”

    手抄二十多万字,放哪儿都是不小的工作量。

    吴越早知她没想过自己,开门见山,“书打哪来的?”

    段晓棠:“来历没有问题。”

    潘潜杜乔李君璞都过过手,内容没有犯忌讳的地方,大吴的文字狱并不严重。

    吴越:“父王态度如何?”

    段晓棠:“大概是不反对。”

    吴越:“以后这些事,先与我商量一遭。”

    段晓棠敷衍道:“嗯。”

    不造成既定事实,万一你左右顾忌,岂不耽搁时间。

    吴越:“休沐日有安排吗?”

    段晓棠警惕道:“想干嘛?”

    吴越:“乐安郡王府开宴,要不要去凑热闹?”

    段晓棠:“约了人打猎,就不去煞风景了。”

    李君璞决定带侄子去见识见识,雌鹧鸪的叫声。

    天知道这时节,长安周边有没有鹧鸪。

    吴越:“打猎,和谁?”

    段晓棠不是爱行猎的人。

    段晓棠:“就是出去秋游,散散心。”

    话说到这份上,吴越亦不继续追问,怕段晓棠的心散不出去,拿他们散气。

    若是往常,第一次正式打猎,林婉婉说不得要从头到脚凑一身“专业”装备。

    但采过几回药,也是看开了。爬山下河,最好穿的简单些,外头再罩一件,破烂衣裳,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林婉婉现在少有出外诊,但今天陈家请她过去,说骆凝华刀口痒。

    林婉婉不得不去看一眼,幸好不是发炎,只能配些药膏暂时支应。

    骆凝华现在后悔不已,早知道自己生了。

    “林大夫,以后只能吃素吗?”她也知道肚子里是羊肠线。

    生出和袁昊嘉一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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