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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庄子里难不成有什么不干净的?”

    葛寅牵着孙娥英到庄子里一处偏僻地方,将玉米指给她看,说清楚重要性。

    孙娥英吃过煮玉米,只觉得味道甚好,其他并不多在意。

    听到葛寅估算产量,不由得瞪大眼睛。说到底豪强的根基在土地,地里出产的粮食越多,好处越多。

    葛寅:“你那傻弟弟,和我一起蹲田坎边,一点没看出来。”

    孙娥英猛捶葛寅胸膛一记,笑道:“他傻你不傻就行了!”

    段晓棠在田庄上狠忙两天,将地里的玉米收回来,堆在一处新院子里晒干脱粒,单独入仓。

    好不容易歇下来,提脚去木工院子隔壁,里头放了几台织机。

    屋檐下堆的都是从恒荣祥送来的,各种染好色的羊毛羊绒。

    女工们坐在旁边,小心将毛纺成细线,要求比毛线更高。

    所有纺好的细线,会按照一定规律,缠绕到织机上进行纺织。

    刘梅花早忘了他们经历过多少次试验,纯羊毛、掺杂蚕丝麻线……想到浪费的那些材料,头皮都在发麻,幸而如今小有进度。

    经纬之间,梭子一穿一梭,一种新的布料——呢绒,正在成型。

    段晓棠手指抚上旁边已经纺织成型的布料,比以往的触感更薄一些。

    “一匹布需要织多久?”

    刘梅花:“一匹四丈,全职纺布需一月,若是在家中纺织,两到三个月。”

    段晓棠:“能做多少衣裳?”

    刘梅花:“大约两件成年男子外袍。”

    半个月一件呢子大衣,段晓棠实在不敢苟同,“同周师傅他们多沟通下,提高效率。”

    刘梅花恭顺地应道:“是。”

    第一个穿上呢子大衣的人,肯定是徐昭然,这个看脸的社会。

    真被冻过的人才知道,要风度没温度,还是裹紧我的棉大衣。

    想到地里看起来短短的棉球,棉大衣任重道远。

    第656章

    曲江水训

    于广富进来通禀,“将军,范将军来了!”

    段晓棠心底一奇,他来作甚。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能放弃。

    范成明是个粗豪的,旁人觉得茶水回甘清甜,他只会用来解渴,然后嫌味道苦。

    冲曹学海打听消息,“你们将军在田庄上,都做什么?”

    曹学海避重就轻,“多是四处走走,闲时钓钓鱼。”

    范成明以为听错了,“钓鱼?”

    见段晓棠进来,问道:“你钓多少鱼?”

    段晓棠并不正面回答,“反正够我吃。”

    范成明去年底庄子交接时来过一回,今天去胜业坊找段晓棠,说人不在家去田庄休养。

    若是旁人,不定知道是哪个庄子。

    但范成明清楚,循着记忆跟着官道骑马过来,一时竟不敢认。

    无他,变化太大了!

    庄丁来报时,曹学海也不敢真将范成明撂在烈日底下,只能请进来。

    范成明打量一圈段晓棠暂居的小院,不大,三面合围小一进院,但修成两层模样。目之所见,附近还有几个类似的院落。

    范成明:“这就是你说的,两间小草房?”

    段晓棠半点没有推诿被抓包的尴尬,“我走的时候,确实只有两间小破房子,你不是见过!”

    范成明来了兴趣,“怎么做到的?”

    范家兄弟既然分家,肯定也要分产,跟着学习一手。

    一路进来,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看着就是打理得不错。

    段晓棠:“金钱的力量。”

    范成明:“费多少钱帛?”

    段晓棠:“范大将军会心疼的地步。”

    都不拿范成明举例,这是个没有心肝的人,钱多钱少不在乎。

    但一提起范成达,范成明就知道,这份钱拿不出来。“这么多?”

    段晓棠:“不然你以为半年大变样,靠菩萨保佑!”

    范成明:“值么?”

    段晓棠:“看怎么算账!”

    不打算继续和范成明扯田庄的闲篇,“你来干嘛?”

    范成明声音拔高,“明天就要下水了,你不回去看看?”

    段晓棠听范成明说的这般兴奋,还以为是航母下水呢,结果是军土下水训练。“和京兆府协调好了?”

    范成明:“原想找京兆尹的,结果他中风了。后来通过李二的关系,找了罗少尹。这才耽搁两天。”

    段晓棠:“李二,你们这么熟?”

    范成明不以为意挥挥手,“我大哥和他大哥在弘农宫并肩作战,我和他理所应当算兄弟!”

    段晓棠暗道,李君璞恐怕不乐意,听你这般形容。

    范成明:“你要在城里,哪还用我去跑!”

    段晓棠和李君璞的关系,翻个墙传句话的事。

    段晓棠:“行行行,我知道,明天会回去的。”

    范成明眼神往下落,盯着自已的脚尖,“这就完了?”

    段晓棠:“不然呢?”

    范成明猛地跳起来,“不留我吃顿饭?我顶着大太阳从城里跑到郊外!”

    段晓棠玩笑道:“庄子上粗茶淡饭,你老要不受个累,回城享受珍馐美食。”

    范成明一蹦三尺高,“我那是受累么,是受罪!”

    最后段晓棠还是留范成明吃了一顿饭,几个亲兵的马背上各挂了几篓菜。

    范成明见番茄颜色鲜红,手指试探性往上戳戳,“这是什么?”

    段晓棠:“番茄。”

    范成明:“有毒么?”

    段晓棠:“见血封喉!”

    范成明:“讲真的。”

    段晓棠:“可以生吃,你尝尝呗!”

    基于对段晓棠的信任,范成明拿起一个,啃一口连连点头,人心不足,“再多拿点!”

    段晓棠拒绝无理要求,“多了没有,五谷豆坊有售,请多支持!”

    段晓棠如此“公私分明”,范成明也无法。

    范成明:“不跟我一块回去?”

    段晓棠:“庄子里还有些事要交代,你先走!”

    范成明:“行!”

    天色刚刚破晓,右武卫除巡防外,全体在校场集合。

    往日的早操,是绕着校场骑行跑步,今日不同,他们要从大营直接跑去曲江池。

    照理说野游最好等太阳升高水面升温后再下水,但长安是都城,行人众多。

    那时大部队再出营不方便,只能大清早出营,在曲江池训练一日,下午再回来。

    一队骑土肩扛卫旗,在前面领路。身后是右武卫万余军土,以营为单位,前后衔接,延绵不绝。

    从太平坊到曲江池,不多不少十二里。对往常习惯早上只跑五六里热身的军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

    队伍四周安排有游骑,维持秩序之余,接应掉队的军土。

    清早出门的长安百姓,看到南衙军队离开大营,以为哪里又打仗,惊疑不定时,发现这群军土,既未着甲也未携带刀兵,一打听才知道,是右武卫去曲江训练。

    心下一放松,有心情看热闹,乍一看,跑得挺整齐的。

    吕元正和杜松早在目的地等着,右武卫的军土跑到最后,队形散了,好歹到的时候,没像溃兵一般没形象地摊在地上。

    吕元正:“还得再练!”

    杜松斜睨一眼,你这话放到其他卫去,要挨打的知道不。

    段晓棠一身玄色衣裳,仿佛一只欲搏翅的苍鹰,脖子上挂着哨子,放到嘴里吹一声。

    大声命令:“集合,整理队伍,报数!”

    曲江池到底不是专门的练兵场,范成明哪怕专门挑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但军土们还是站的拥挤,只能勉强活动开。

    段晓棠:“这块地方,顶天能容纳一万人。”

    范成明歪着头,“今年先凑合凑合,明年我挑好地方,把树砍了!”

    宦海沉浮一年,范二霸王也知道不能无理取闹,要拿成绩说话的道理!

    利益当前,段晓棠也不能指责范成明破坏生态环境,只能道:“多清点地方。”

    范成明:“放心,我有数!”

    段晓棠忽然不知道,该不该放心,范成明办事的路数,向来清奇。

    管他呢,目的达成就行。

    早饭馒头,午饭是周水生向江南大营学来的饭团,或者说饭包菜。

    早午两顿主打就是一个不用碗筷,不给火头营添麻烦。

    范成明将馒头掰开,夹进段晓棠带来的辣椒酱,对周围一遭原留守长安的将官,“虎视眈眈”道:“你们会凫水么,要不要我教?”

    第657章

    订立标准

    一众将官全当没听见,自顾自吃喝说话。

    武俊江将装辣椒酱的罐子挪到孟章面前,“段二的辣椒酱着实不错,入口像是一把火烧起来,尝尝。”

    孟章点点头,“那我尝尝。”

    范成明见都不理自已,梗着脖子道:“你们到底学不学?”

    段晓棠抬手将范成明手里的馒头,塞到他嘴里,“吃你的吧。”

    右武卫将官一堆狗刨,能看?

    “你那泳姿也得改!”

    范成明强调,“我会凫水!”

    段晓棠:“狗刨易学但游不远费力。你看江南大营的教头,哪个用狗刨?”

    没人教,范成明还能自学成才,也是奇人。

    原在东莱海边学凫水,一是有成熟的条件,二来也是做最坏的打算,万一渡海船翻,能自救。

    当时学习时间短,故而没有正式的标准。

    范成明心头一颤,预感成真,段晓棠果然要在凫水上头搞距离和时间测试。

    武俊江:“听说你们过黄河的时候,和野猪比赛凫水?”

    孟章:“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说连世子都脱了衣裳下水。”

    全永思微微愣神,“我们过黄河时有遇上野猪?”他不在右武卫第一批渡河序列里。

    段晓棠笑问道:“世子输了还是赢了?”

    武俊江还未开口,吴越板着脸出现在后头,“我没和野猪比过凫水。”

    回忆一番当时船上的人,找到最有可能的目标,轻踹范成明一脚。

    范成明身体微微一歪,“我……”理由也没那么充分。

    他是跟范成达说过,渡黄河时遇上野猪,游得比他们还快。

    吴越:“何时下水?”

    段晓棠:“吃过朝食,休息一刻钟,热身后下水。”

    “原在东莱学过的,今天适应一番,明天正式开始开始训练,其他先学习凫水。”

    不用从江南大营借人,右武卫可以自已教。

    孟章头从水里猛抬起来,大口大口喘气,实在太憋闷。

    旁边宁岩箍住范成明的身体,帮他纠正姿势,“范二,手不要往下探,往前伸!”

    范成明一脸绝望,盯着蹲在岸边的段晓棠道:“我刨也能刨过去,为何要改?”

    段晓棠不以为意道:“你能刨三十丈还是三里?”

    范成明无话可说,同样的距离下,宁岩的确比他游得快。

    段晓棠:“练吧!”

    孟章心如死灰,我为何要在右武卫!三里,直捣龙宫么?

    宁岩看出他的沮丧,劝道:“东莱海水苦咸,呛一口呕许久,曲江好多了!”

    孟章半点没有被安慰到,曲江再好,也是水!

    他祖上十八代都是北人,从来没哪支军队要求北人善水的。

    段晓棠不再管将官这一堆,绕着水岸前行,去看军土训练情况。

    在东莱学过凫水的要自在些,这天气泡水里更舒服。

    其他人就要惊慌些,一声声“不要”,一句句“救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案发现场。

    人群外围巡游着几只小船,上头全是善水的军土,随时准备救溺水者。

    吴越见段晓棠过来,原有些惊慌,这边的军土,大多赤裸上身,底下只穿长裤,更有甚者,只剩一条犊鼻裈。

    但看段晓棠一路过来,并无异色,才想起她家乡衣着开放之事。

    这点小场面,在段晓棠看来确实不是事,君不见海水浴场边的男男女女。

    吴越:“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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