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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说的难听点,你去甲公司老总家拜访,却遇见乙公司副总。

    或者要拜访乙公司副总,人家指点你得去甲公司老总家。

    让客人心底怎么想。

    尤其他俩还是打着亲兄弟旗号的冒牌堂兄弟。

    和李家又不一样,李君玘是长兄,弟弟年纪小官职低。

    三兄弟又多外任,不分家留一人看家。但实际李府内部他们是分了住处的,东西中三路院子,各住一路。

    照他们从前的计划,至少要等李弘业成亲生子后,再考虑分家的事。

    段晓棠:“不想和哥哥嫂子分开?”

    范成明彷佛迷茫的小兽,“肯定不想呀!”

    段晓棠:“两个办法。”

    庄旭:“别卖关子。”

    段晓棠:“第一种大宅隔出一半分给你,中间砌墙打通开门,往来方便。”

    “第二种把邻居家房子买下来,你搬过去。”

    范成明陡然精神起来,“我回家找我哥商量。”一溜烟窜出去。

    段晓棠摇摇头,问道:“范家的邻居是谁?”

    去过几次,但真没注意过邻居。

    庄旭:“不大容易打主意。”

    段晓棠:“范二做事,只问结果不问手段。”他邻居有的头疼。

    吴越交接完军务,不似往常一般回右武卫大营,而是回到久违的河间王府。

    陌生而熟悉的院落中,有必须要见的一个人。

    牛韶容苍白着一张脸,挺着硕大的肚子。说起来她的月份比白秀然大,人却更瘦,由此显得有些可怖。

    吴越打量牛韶容许久,似乎第一次看清她的脸,往常总是顶着厚重的妆容,叫人看不清神情模样。

    牛韶容又何尝了解吴越呢,说来他们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桩利益结合的婚姻。夫妻做了总共不到一月,半年后重聚,已是物是人非。

    当初怀揣新嫁娘的喜悦,嫁入河间王府。却发现富贵不是那么好享的,没有寻常人家的婆母规矩,妯娌争风。可做世子妃的日子并非万般如意。

    王府很大,时常只有她一个主人。因为吴岭吴越都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吴越少言却不温和,猜不中他的心思,能做的只有顺从。

    说来王府待她不差,旁人有的都不缺。但这不是体贴亲近,只是体面。

    吴越出征走东莱,吴岭让左屯卫去辽东。她满心欢喜,以为这桩婚事终于迎来好结果,牛家能凭借征高句丽的功劳再上一层楼。

    再后来发现怀孕了,她将真正站稳脚跟,往后在王府不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可没过多久,一切都变了。

    先是吴岭忽然派了一队护卫回来保护她,说长安有人作乱。

    不到一日,这些护卫又将她囚禁起来,因为留守长安的牛家人伙同卫王谋反。

    最后知道的一条与牛家有关消息是,左屯卫反了。

    她枯守在院落里,她的新房中,耳目断绝。

    将树叶由嫩绿看到深绿,以为会看到金黄乃至落地时。

    她的夫君回来了,却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牛韶容眼含泪光,嘴唇嗫喏几许,还是问出来:“牛家如何?”

    吴越仿佛一个冷酷无情的机器,宣布最后的结果,“牛家完了。”

    无需进一步说明每个人的下场,因为对牛韶容而言,这四个字已然是一种残忍。

    牛韶容:“世子,要如何处置我?”

    面上镇定,心中却惶恐不已,这时候,她甚至不敢去摸一摸肚子,苟活到今日,最大的倚仗。

    吴越宣布决定,“孩子生下来,你出家吧!”

    出家,贵族女眷最后稍显体面的出路。

    牛韶容鼓足勇气,摸着肚子,肚子尖尖是男孩,肚子圆圆是女孩。

    吴岭之前请过几个不同的医者来把脉。

    所以她怀的是个女儿吧。

    先开花,结的却是苦果。

    一出生就要面临母女分离,她在她肚子里,相依为命度过最艰难的几个月。

    牛韶容盯着吴越的嘴唇,民间说法,唇薄的人都薄情。

    却还是问出来,“我以后还能见她么?”

    吴越本想回应一句,有你这个母亲,对孩子往后未必是好事。

    世情规矩,儿女身份地位从父不从母。但牛家事涉谋逆,到底敏感了些。

    想了想,吴越还是松了口风,“她成亲前,你们可以见一面。”如果你能活到那时候。

    牛韶容躬身致谢,“谢世子恩典。”

    吴越转身离开,今后他会搬去一处新院子。

    黑漆大门在身后合上,锁住的是他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和未出世的孩子。

    或许世间情缘皆如此,强求不得。

    他已经占尽人间富贵,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何须在意那点虚妄的世俗儿女情?

    第629章

    背后女人

    吴越转头回右武卫,将对牛韶容的处置办法一说。

    望着段晓棠的脸,略带几分迷茫,“我不知道做的对不对?”

    段晓棠本想说对得起自已良心就好,恍然想起,依吴越的身份,做事靠的从来不是良心。

    段晓棠:“只要此刻觉得没做错就行。”

    若真像大夫诊脉一般,是个女孩还好。若是男孩,往后有的风波。

    河间王府第三代长孙,原配嫡子,偏偏是谋逆家族的血脉。

    男人在这个社会天然比女性拥有更大的自由和权利。

    血缘天然割不断,他长大后,会不会挂念他的母族。

    和现代罪犯子女考公,在公检法部门有限制一样。万一哪天飞黄腾达,会不会替他的家人翻案?

    说的难听点,两卫和当日被困在牛府的女眷,天然和牛家有仇。

    若换做一个女孩,养了也就养了,不得不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幸运。

    段晓棠回家将这事一说,问道:“中医把脉看胎儿性别,几分准?”

    林婉婉不肯把话说死,“肯定没有b超准。”

    祝明月暗道,俞丽华恐怕真要去送子娘娘庙,求神拜佛,求牛韶容生个女儿。

    牛韶容或许不知道,牛彬死在弘农宫战场,牛家其他人折在黄和渡口一役。

    段晓棠凑到桌边,其他人不停地在盘点,“怎么样?”

    祝明月最终还是接下帮两卫处置战利的活计,因为段晓棠一时半会退不出来。

    祝明月:“商路断绝数月,市场需求巨大,不过先得梳理渠道。”

    段晓棠瞥见戚兰娘手肘边的纸上,记满各种瓷器,算算回来都一两天了。

    段晓棠:“瓷器不好处理?”去年销得最快。

    祝明月:“去年帮我们牵线搭桥的刘洪成刘东家,是越国公府的人。”

    受宋道平谋反牵连,主枝越国公府,还在牢里呢。

    段晓棠:“刘东家如何?”

    祝明月:“商行查封,家产没收,刘家一家人都进去了。”

    指着林婉婉,“高德生是雇佣的良籍管事,逃过一劫。现在给林大夫赶车做护卫,顺便在作坊干活。”

    高门在外头做生意,只要底细不摆在明面上,不把暗账翻出来,外人绝不知内情。

    偏偏去年宋道怀为摆脱嫌疑,主动把刘洪成和商行交待出来,挂在明面上。

    官兵抄家,除了朝廷的命令,也为油水。怎么可能放过刘氏商行这条肥鱼。

    可笑当初宋道怀扯的理由,没有抢劫自家人的道理。偏偏谋反的私兵里,真有宋家一股。

    刘洪成不是个例,往常合作的很多商户,都因为种种原因下大狱。

    有些真有干系,有些纯属被人浑水摸鱼。

    所以祝明月今年做这门生意,还要重新搭建一些渠道。

    段晓棠:“刘东家往后会如何?”

    祝明月:“运气好家产罚没,人平安出来。运气不好,籍没为奴或者流放千里。”

    段晓棠沉默不说话,刘氏商行做到今日,不乏越国公府的帮扶,但和刘洪成的辛苦经营也脱不开关系。

    林婉婉贴过来,看看数张清单,济生堂拿下不少药材,祝明月则代表春风得意楼拿下绝大部分海鲜干货。

    千里迢迢从东莱运到长安,有价无市。世道眼看不清明,往后再想见海货,可不容易。

    林婉婉:“不如开个超市,所有货物都能卖。”

    祝明月:“一年开张半个月的超市?”

    防盗和计价不好处理,不可能像现代超市一般自由选购,顶多一个大型杂货铺。

    不过他们现在的产品类型,的确多而杂。

    段晓棠不参与经营,“我去隔壁看看。”

    林婉婉追出来,“帮我给小弘业带两块蛋糕过去。”

    天可怜见的,小孩守孝,不食荤腥。但李君玘已经下葬,可以稍微放开一点,蛋奶吃点无妨。

    李君璞又是个严厉的,觉得小孩子三餐吃够,少吃零食才对。

    段晓棠:“嗯。”提着装着两块小蛋糕的食盒过去。

    段晓棠回来的第一晚,就向家人交待身份暴露的前后,唯独不敢说吴越提出的神经般的解决办法。

    祝明月沉吟片刻,“我翻阅各种史书成例,发现你这种情况大概率不会死。”

    段晓棠:“不会死?”

    祝明月:“花木兰都没死,你怎么会。”

    段晓棠若只是一个底层军土,推出去砍了便砍了。

    但她凭军功升职,此次大概率拜将,且在练兵方面表现出非凡的才华,更不可能死。

    朝廷不会无缘无故杀一个有功的将领,哪怕她是个女人。

    段晓棠:“我能解甲归田?”

    祝明月:“花木兰解甲归田的前提是战事平息,天下安宁。”大吴显然不符合这一前置条件。

    段晓棠:“保留职位,继续在南衙干活?”

    既然能保住性命,就没有以前那么排斥。

    段晓棠隐隐明白,天下没那么太平,身上有官手里有权,比当个平头百姓更安全。

    祝明月:“也不大可能。”

    段晓棠:“那我怎么办?”

    祝明月:“从牛家宴会一事,我发现最有可能的解决办法是——”

    “一旦身份暴露,你嫁人,军职让给丈夫,做他背后的女人。”

    “运气好,丈夫自已选;运气不好,朝廷赐婚。”

    这也是祝明月为何不遗余力推动,南衙诸卫女眷的功劳挂自已名下的缘由。

    若白秀然高于徐昭然品级的外命妇诰命请下来,至少明确表示功劳是女方的,哪怕只是一个妇人诰命,至少算往前迈进一小步。

    段晓棠不禁翻个白眼,“我要有儿子,官职给儿子?”

    祝明月:“对。”

    辛辛苦苦出生入死挣来的官职,别说不知高矮胖瘦的丈夫,就是亲生儿女,段晓棠都不愿意给。

    她凭什么要做背后的女人!

    祝明月揶揄道:“我替你想了一条后路,万一身份暴露,马上找隔壁李二成亲,把军职让给他。”

    要身份有身份,要情分有情分,而且李君璞有本事,不会辱没段晓棠让出来的官职。

    比朝廷随便塞来勋贵子弟,好上十八条街。

    林婉婉幽幽道:“强人所难。”

    说的不仅是段晓棠也是李君璞,两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这般撮合。

    尤其李君璞,他想要战功和军职,会自已去取,而不是靠段晓棠让。

    第630章

    将来谋划

    李家叔侄照旧在校场,李君璞的丧假销了,白日去京兆府应值,李弘业在家读书。

    下值回家叔侄两在校场比划,李君璞接李君玘的班,教导侄子练习李家祖传的枪法。

    段晓棠过来时,李弘业正在校场中间扎马步,李君璞负手站在一旁监督。

    见段晓棠过来,将人引到校场边的桌案旁坐下。

    李君璞:“怎么过来啦?”

    段晓棠将食盒提上来,“婉婉让给小弘业送两块小蛋糕,补补身体。”

    李君璞:“零食吃多了坏胃口。”

    段晓棠:“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讲什么克制。”

    能吃什么吃什么,不用家长哄着喂饭就谢天谢地。

    “蛋糕主料是蛋奶,都是养人的东西。你看三郎每日多吃一两块,是不是比去年更壮实。”

    说实话,李君璞真没看出来。小孩子随着年纪增长比往年更壮实,不是正常?

    柳三郎一天零嘴没停过,不过放在同年龄段,他好像是三兄弟中最敦实的一个。

    段晓棠:“而且三郎读书,不比弘业练武一天消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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