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她们有两个作坊,但会有大批工人留守的,只有恒荣祥。林婉婉:“擦面霜没?不然风吹裂了,有你好受的。”
段晓棠站起身来,“我去擦。”
等人回后院,柳六娘子方才道:“段郎君倒是好脾性!”
林婉婉:“她昨晚上打一夜牌,在家里睡了一觉,醒过来人还是懵的,反应慢一拍。”
要在其他陌生环境,怎么可能是这副放松的模样。
林婉婉等人打的这点小麻将,在柳六娘子眼里根本够不上赌博的标准。“麻将是用何物做的?”
林婉婉:“牛骨。”
柳六娘子:“那可难得了。
牛骨不是贵物,但因其特殊性,向来少见。
林婉婉:“我们亦是存了很久才凑够数量,之前都是用木头做的,只是分量手感不如牛骨做的合适。”
柳六娘子:“寻哪位匠人做的?”她没那么在意手感的问题,家里人就能凑出一桌来,柳三郎年纪小,可以让秦嬷嬷补位。
林婉婉大方将周木匠的名姓地址报出。
第514章
安身立命
等段晓棠回来,柳六娘子的话题已经变换方向,“今儿去看盼儿和小玉两孩子,情况都不错。小玉睁眼随他娘,往后肯定是个俊俏模样。”
不知道的人,不定以为盼儿和小玉是双胞胎呢。
柳六娘子娘家远,回去一趟千辛万苦。她又没有出嫁的女儿,索性反其道行之,去姑姐家探望刚生产的外甥女。
林婉婉向来佩服有些人眼光,只从眉梢眼角就能看出谁和谁相像。
她反正没这能耐,除非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偷偷打量李君璞神色,没有半分异常。不知是不是真没放心上,他可差点成了顾小玉小朋友的亲爹。
李君璞唯有一点很是疑惑,“小玉?”顾家三口,应该都不是这样品味的人。
柳六娘子:“大名叫韫玉。”
杜乔:“陆机的《文赋》,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柳六娘子满意地颔首,“杜郎君说的对,就是这个出处。”
段晓棠这会脑子清醒一些,和柳家兄弟俩坐在一起下五子棋。
她和柳三郎一方,然后被柳恪杀得片甲不留。
柳三郎嘟嘴道:“二哥欺负人!”
这样的柳恪场面见得多了,“欺负人也不能悔棋。”将黑白两色棋子分好,重新放进棋盒。
段晓棠没想到被个小少年教做人,重新开局,和柳三郎同仇敌忾,一步一商量。
可惜还是技不如人,含恨败北。
段晓棠:“二郎学棋多少年?”一看执棋的手势,就知道他是会下棋的,五子棋只是陪弟弟玩。
柳恪:“十年,顾家姑父教的。”
照年纪推算,柳三郎胖乎乎的小爪子,离正式执棋的时候不远矣。
临到晚饭时,柳家三口告辞,林婉婉送他们离开。
柳三郎天真地问道:“林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跑步?”
林婉婉摸摸小三郎毛茸茸的脑袋,“这会好多坊间的食肆都没开门,等一段时间。”
柳三郎有些失望,“哦。”虽然不想早上从暖暖的被窝出来,但外面有好多好吃的勾着他起床。
柳六娘子先将两儿子支开,“你们先回家,娘同林娘子说两句话。”
等柳家兄弟俩往前走,确定听不到话音。柳六娘子方才和林婉婉小声说道:“杜郎君家里的情况,知道么?”
林婉婉:“他家人口简单,母亲和弟妹,但宗族情况不清楚。”
只要见识过顾柳两家对峙的场面,也知道不仅要看小家,还要看“大家”的情况。
柳六娘子:“在老家订亲事没?”
林婉婉:“没听过,六娘子想保媒?”
柳六娘子:“看杜郎君人品上佳,想着能不能促成一桩姻缘。也不知他想找什么性情的娘子。”
东院这几个她就不帮忙了,看起来像是无心婚嫁的模样。
杜乔的模样虽不够俊俏,但一处住了许久,人品见真章。真到过日子的时候,除了出身,更要看为人。
林婉婉摇头,“没问过。”
祝明月倒是提过找个高门岳父提携,也不知道杜乔怎么考虑的。
柳六娘子:“婚姻之事,还是门当户对得好,齐大非偶。”
顾盼儿当初招赘,所有人都觉得赘婿好拿捏,谁知道男人的野心一旦起来,难掌控得很。
所以柳六娘子如果给杜乔保媒,介绍的也是没落的土族或者寒门之女。
唯有一点好处,在长安有些亲眷根基。
至少杜乔不会落得现在这副,和东院几人混一块过年的“凄凉”情状,虽然他本人看着挺快活。
柳六娘子:“杜郎君家人何时入京?”
林婉婉:“已经找好商队,春天就该到了。”
柳六娘子:“那就好,到时一家团圆。”她也有个走动的人。
两个院子住的都是年轻人,有些话实在不好说。
杜乔性情温和,他母亲不大可能刁钻。
林婉婉送走柳六娘子,回去半点没对杜乔提起,他可能上长安丈母娘备选名单。
正屋里三人坐在麻将桌前,却没有洗牌。
段晓棠:“接下来几天做什么?”
杜乔:“参加各种同僚朋友家的婚礼。”也就大年初一初二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才能少些事务。
李君璞久居长安,接触世情,“城中一年到头的婚事,至少两成是在正月初一到十五之间完成。”
若推迟到三十,能达到三成。
段晓棠掰着手指头算,“世子、范二、无咎,还有右武卫的几个同僚。”
庄旭今年没轮到结婚,据说女方还在守孝。
前三个是必须全程跟到尾的,后面几个也要去露露面。
李君璞:“你做傧相么?”
杜乔暗道,段晓棠做什么傧相,男傧相还是女傧相。
段晓棠有充足的理由,“我又不懂长安的婚嫁规矩。”
李君璞:“你家乡规矩如何?”
段晓棠:“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当然也没这么热闹。很多年轻人干脆不办婚礼,或者留双方父母出席婚宴,自已拿礼金出去玩。”
反对包办婚姻,但不反对包办婚事。
杜乔:“这可不成。”
照大吴的规矩,婚书与婚宴同样重要,真要论起来,成亲拜堂更重要。
毕竟民间许多人不识字,没有写婚书的条件。
林婉婉进门,“说什么呢?”
段晓棠:“说我们春节期间要参加的婚礼。”
林婉婉同样苦恼,“我也有好几个呢。”
段晓棠:“哪来的?”
林婉婉:“同行的。”她要真是坐馆大夫,未必能收到请帖,但不是开了济生堂么。
社会地位立马不一样,长安的大夫即使不认可她的医术,也要认可她的地位。
“非出席不可,得把招生广告打出去。”
杜乔:“不是有两个了么?”
林婉婉:“那是去年收的,今年可以再收一届。”
大带小,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杜乔:“还是女徒。”
林婉婉:“应该是。”
杜乔:“我妹妹能不能送到你这儿学医?”
过去杜乔觉得女儿家只要家人爱护,挑一门可靠的亲事,一辈子怎么也不会太差。
但遇见祝明月等人后,忽然发觉,最好还是学一门能傍身的技艺。
世事无常,真到水穷处,能安身立命。
第515章
钱去哪儿
女子常见的技艺,女红多多少少都学过。刺绣庖厨,想出彩极难。
医术刚好,不仅能顾好自已,也能照应家人。
林婉婉手托腮,直视杜乔,“长林,自已人不骗自已人。我医术上瘸一条腿的事,你清楚吧!”
杜乔:“清楚。”但还能糊弄过去。
林婉婉:“知道为何优先从医家中挑选弟子么?”
杜乔:“他们更容易接受女医。”
历史上有所传说的女医,多是家中有人从医,耳濡目染从旁协助,因而成名。
林婉婉直言,“因为家长从医,才能给孩子辅导作业。”
医学,是一门专业。
“啊!”杜乔惊讶片刻,很快冷静下来,“兵书我都读下来了,医书不成问题。”
眼见杜乔如此坚定,林婉婉松开一个口子,“等你妹妹来长安,我先见见她再决定。”
看在过往交情上,只要杜家小妹没有强烈的排斥情绪,林婉婉都会收下这个徒弟。
李君璞轻笑一声,“你们以后怎么论?”
杜乔:“当然各论各的。”
事情大半定下来,林婉婉不多卖关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原先坊门口开医馆的赵大夫,被我请到庄子上,合伙试种药材。”
“我教不了的,他可以教。”
“所以不用你通读医书,别把人教歪了。”
赵大夫,林婉婉收徒的金字招牌。
杜乔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林婉婉:“你什么意思?”
杜乔:“感慨而已。”
初三一大早,朱谢两家带孩子来拜年。
林婉婉给两徒弟发过压岁钱,让去院子里玩耍。
朱大夫先开口,“林大夫打算继续收徒?”
林婉婉教得很好,除了废家长外,没别的缺点。
林婉婉:“条件和淑顺他们一般。”
谢大夫:“教的过来么?”
林婉婉:“静徽她俩有些基础,可以帮忙带一带。再者原先赵氏医馆的赵大夫被我请到田庄上,也可以搭把手。”
“我原先的老师,也是同时带上七八个学生。”
林婉婉对这种模式见怪不怪能适应,两位家长也不能多说什么,学生的成绩有目共睹。
朱大夫不无忧虑,“种药,你们心底有谱没?”
林婉婉不把话说死,“有些打算,但和麦子一样,都是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得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
林婉婉天马行空,但赵大夫总是老成持重之人,加一重保险。
关键还是那句话,林婉婉亏得起。
谢大夫:“何时开始?”
林婉婉:“破五开工。”
拜年结束,两徒弟终于知道师门将要添丁进口。
唯有一点谢静徽没想明白,“我和淑顺,谁是大师姐?”
谁才是林门的开山大弟子。
首徒地位非凡,话语权仅次于师父。小孩子想不到那么远,只要分个大小。
朱谢两位大夫同辈论交,从辈分来说,谢静徽大。但论年纪,又是朱淑顺居长。
偏偏两人同一天拜师,难道论谁的脚先迈进济生堂大门。
林婉婉裱糊道:“不如一人当一天轮值大师姐。”
谢静徽还当真了,兴致勃勃和朱淑顺商量,谁双谁单。
幸好只有两个人,能分得开。
往后一家人周旋在各种宴会上,段晓棠有同僚,祝明月有合作伙伴,林婉婉有同行……数钱数到手抽筋,吃席吃到肚子撑。
林婉婉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为什么过年比我实习值夜班还累?”
段晓棠:“正月结掉长安两成婚事,真不是白说的。”
林婉婉:“为什么赶到正月结婚,放假?”
段晓棠:“不是农忙时候,清闲。以军营为例,趁着有时间赶紧把婚结了,开春后说不定往哪儿开拔。”
祝明月:“开春后应该要往东吧!”
段晓棠点头默认,“嗯。”
祝明月:“你们走哪条线?”
段晓棠:“没有定论,唯一确定的是,王爷留守长安。”
祝明月:“有没有可能皇帝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