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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祝三忙于和一个新来的兼职工解释工钱,没有听到。

    祝明月再叫一声,“祝三。”

    祝三旁边的伙计听到动静,转回头看到门帘后的祝明月,轻轻捅祝三一把,“祝管事,祝娘子叫你。”

    祝三转头确认,交待伙计,“给这位娘子讲解下工钱怎么算。”说完转身往后走到门帘后头,“祝娘子。”

    祝明月:“东西收的如何?”

    祝三:“这几天新增几百位毛衣工,每次领的活计量都挺大。”

    绝不可能一两个人能完成,要不带回去给家人做,要不做分包给街坊四邻。

    祝三:“明后天袜子应该能收齐,”缝袜子简单,只要有手就能做,“人手腾出来,做衣裳鞋子的人会更多。”

    庄旭通过门帘缝隙往外看,一屋子多是女子,各个胳膊上挎着篮子或者布袋,整齐的排成几列。从包裹一角和柜台上的物品来看,他们交的是毛衣衣裳鞋子。

    原来祝明月通过这种方式来完成衣裳鞋子的缝制。

    祝明月交待:“每天收上来的货,都记下来,清点一遍。”

    祝三点头,“都记了,”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刚刚徐掌柜说,继续往外头派八层鞋底的活。”

    祝明月:“那是做毛线鞋底的,派吧。”

    庄旭生怕因此耽搁左厢军的需求,“祝娘子,放八层底鞋,活计还忙得过来么?”

    祝明月:“不会有影响的。”八层底鞋暂时起不来量,会勾毛线鞋的女工都没两个,

    徐达胜是未雨绸缪,今年不指望能出大货。

    两人回到办公室,戚兰娘一直在里头守着。

    祝明月从炕柜抽屉里取出钥匙,打开书桌后的一个柜子,“所获八成换成金饼,庄校尉,清点下吧。”

    铜钱笨重,几万贯大行于市,不管是何来历,明天庄旭几人等着接弹劾吧。

    庄旭不是没见过钱,但一箱金子放在眼前,心理上的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平复些许时候方才上前清点。

    祝明月坐在炕沿上不紧不慢喝茶,“庄校尉,待会记得写一张收条。”

    庄旭几人轻骑而来,走的时候,身后跟着几辆大车。

    庄旭临走时,福至心灵,连储备冬菜的事都想托付给祝明月。

    祝明月:“挪出来两千斤,不够么?”

    庄旭:“祝娘子,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两千斤不够塞牙缝。

    祝明月意味深长地笑道:“庄校尉,觉得我有几条命?”

    军中处置战利品本就是灰色地带,祝明月是段晓棠家属,出面变卖,别人哪怕知道也无法过多置喙。

    衣裳鞋帽本就是范成明等人私下贴补军土,出大部分布料皮料,无非找人代工,赚点辛苦钱。

    若祝明月手再伸得长些,真引起南衙后勤线的忌讳,不知会招来多少麻烦。

    庄旭恍然理解祝明月的顾虑,“祝娘子觉得,左厢军冬菜该如何解决?”他们回来的太晚了。

    祝明月:“要不然交给南衙的采买筹备,要不然自已带着车去东西市田间地头收。”反正她不沾这麻烦。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真要交给采买,说不定一颗白菜买进来一百文,庄旭只能让自已辛苦些。

    昭国坊和太平坊不说在长安的两头,至少西北东南的对角线能走一半。

    庄旭带着几辆车返回右武卫,一边腹诽祝明月是真无情,连顿午饭都不留,等他们回大营,饭点都过了。

    一边让亲兵去找李匠人,给自家预定几个火炕。

    回到大营,立刻让炊事班送点能填的肚子的东西过来,再把尹金明刘耿文招来,“带了一部分衣裳鞋袜回来,你们先发下去,皮袄皮靴优先给缺少御寒衣物的军土。”

    “放心,左厢军每个人都有。”

    左厢军每人少说能分到一套夏衣一套冬衣,再根据出征时的表现,酌情再赏赐一部分人。

    他们无法直接给予钱帛,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外头,衣裳可以直接换钱。

    庄旭刚吃完饭,亲兵回禀,“校尉,你家在李匠人那儿排着队呢,写的是庄参军府上,约还要等七八日,范将军家在你前一位。”

    第468章

    请病假啦

    写的庄参军,就是庄旭返京升职之前的事,加上回来的时间,少说小半个月。

    火炕在小范围内火爆,凡是建过的人家,无不向周围人推荐。

    李匠人家天天客似云来,不得不让一个坊间代写书信的书生将摊子挪到自家门前来,顺便记录要盘火炕的人家的名姓地址。

    实在人太多,脑子记不过来。

    庄家范家的火炕,是祝明月介绍的,两位当家主母试探性预定一回。

    高门另一条线来自白家,白湛原本只订了自已院子,顶多加上白秀然的。

    白隽偶然试过一回,又将家中主要院落都添上。加上又是爱呼朋唤友的,来客中总有意动的。

    李匠人亲自带出几支火炕队,每次都让他们反复给主家强调,“门窗一定要记得留条缝,否则会闷死人。”

    火炕构造简单,只要跟着建几遭,基本都能学会。李匠人现在掌握的火炕队少说十几支,带队的多是他的徒子徒孙或者师兄弟,再次也得是师侄。

    火炕和灶台不同,后者并非生活必须,顶多改善生活。火炕在冬日不说必须,至少紧要性更高。

    李匠人是个“目光短浅”的,高门大户一次少说七八铺甚至十几铺炕,运气好能拿些赏钱,但规矩多威势足,一家要做好几日。

    李匠人至今只敢让两支最是少言谨慎的队伍去做活计,余下的多是在平民百姓家庭中辗转,做得快,一天能走好几家。

    说到底高门大户,御寒手段多,有裘衣有火盆,哪怕遭点罪也冻不死人。

    但普通家庭有火炕,说不定真能少死几个人。

    祝明月不知道,李匠人的生意有多火爆。只是感慨大众对火炕的熟悉度不足,还不能适应进屋脱鞋上炕的规则。

    除了翻墙,段晓棠连续几天将剿匪过程中发现的不足之处针对性训练。

    手拿望远镜,通过镜头查看校场另一头用石灰画的圈,以及圈里放着的几十个稻草人。

    挥手道:“清场。”

    十来个全副武装并且持盾的军土,立刻散去,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一劝走。

    这时候没人会做犟种,没看左厢军自已人都从头遮到脚,留在这里,等着被射成筛子么。

    左厢军出来的,保命意识刻在骨子里。

    尹金明手中令旗一挥,“三营第十旅就位。”

    一支百人的骑兵队出列。

    尹金明:“起步,射!”

    骑兵队立刻向前冲锋,同时在马上射出箭。

    奔行数百步,杂乱的停在划出的终点线前后。

    段晓棠面无表情道:“数箭。”

    马上射出的箭,射到圈内的箭,射中草人的箭……一一汇报,用铅笔记录在簿册上。

    段晓棠不针对结果作出点评,公事公办道:“三营第九旅。”

    一连将三十个旅全部测过,段晓棠方才说道:“从明早开始,早操圈数减半,休息一刻钟后,骑马绕校场跑十里。”

    刘耿文听到前半句心中暗喜,还没来的及将喜悦反馈到大脑,就听到后半段的噩耗,只能安慰自已,好歹没让他们穿盔甲跑。

    三人组在伙房碰头,段晓棠将一包火锅底料塞给孙师傅,让他烫些肉菜,其他人想吃也可以。

    庄旭闻见味道,小声道:“梁国公家的牛又死啦?”

    段晓棠:“其他人家的。”

    轮到孙无咎家里的牛摔死了,孙无咎出牛油,段晓棠出辣椒。

    炒出来的火锅底料三七分,段晓棠七孙无咎三。

    孙无咎一家子吃不得辣,最后火锅底料落到谁嘴里无需多猜。

    范成明最后落座,问道:“骑射成绩如何?”

    段晓棠:“一般,我让他们从明天开始,早操加十里骑行。至少人和马得先配合默契起来。”

    亲兵还没将三人的例菜端过来,但桌面上已经摆着三碗菜,是三个营炊事班为军土做出来的饭菜。

    三人不和军土共餐,但必须得知道军土吃的是什么。

    段晓棠伸出筷子,每样夹一块尝味道。

    庄旭问道:“火头营那儿,有什么说法?”

    三个炊事班不可能长期分离下去,不说合并,至少得有一个领头管事的人。

    不是说左厢军将要有第四个营,只是私下称呼,就像他们还有一个医疗营,由粗通战场医疗的军土组成。平时和队伍训练,出征时,说不定要抽调部分人专门组建伤兵营。

    几个炊事班的做的菜味道段晓棠心里都有数,“统计自庆功宴后,各个炊事班的菜单,还有食材成本。”

    庄旭爽快答应,“明天交给你。”这是段晓棠一言而决之的事,他和范成明两个门外汉,未必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第二天庄旭整理好资料,饱含对左厢军小饭桌的期待,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段晓棠。

    吴越:“她平日不是来的来得很早么?”

    范成明奇道:“人呢?”

    不一会,守门的军土带来段晓棠的消息,“段校尉家中使人来,称偶感风寒,需请假两日。”

    庄旭迟疑道:“风寒?”段晓棠的身体会被一场风寒打倒?

    吴越拧眉:“他家里谁来的?”

    段晓棠家中几口人,除了女眷,只有一个门房。

    守门的军土,“是一位年轻郎君,未透露名姓。”奉上请假条。

    庄旭接过,打开一瞧,“是祝娘子的字迹。”

    吴越:“去门口问问详情。”

    李君璞牵着马,一边等门卫的回信,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右武卫大营。

    不一会有人从营中出来,待人走近,问候道:“范二将军、庄校尉。”

    范成明见着来人亦是惊讶,“李县尉,怎么是你?”

    李君璞冷淡道:“她家没人能来。”

    孟二良连右武卫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至于杜乔,受伤比段晓棠还早,这会趴床上起不来。

    来太平坊之前,李君璞先顺路去一趟吏部给杜乔请病假。

    胜业坊三巷地界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一晚上伤病两人。

    庄旭这才想起,段晓棠一直没有点选亲兵,连个随从都没有,入营出营都是孤身一人。

    第469章

    吾有三计

    庄旭:“李县尉,段二怎么病的,严重么?”

    李君璞:“沐浴后吹了冷风,半夜发热。林娘子已经给她施针喂药,病情稳定下来,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待李君璞离开,范成明方才嘟囔道:“段晓棠何时成美人灯笼,风吹吹就坏了?”

    回营房汇合,吴越踌躇道:“真病啦!”

    庄旭点头,“看来是真的。”

    段晓棠不是贪玩好耍之人,绝不会误正事。原先赌一夜,次日一早靠浓茶撑着,都要来营里盯着训练。

    吴越提议,“我们去看看她。”

    等真到小院门口,吴越和范成明不约而同将庄旭顶到前头,让他去叫门。

    庄旭正准备上前去拉响门铃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紧不慢过来。

    待人到了近前,庄旭叫道:“徐胖,你怎么在这儿。”

    徐昭然:“探病!”

    庄旭看徐昭然两手空空,“你这样来探病?”

    怕不是砸场子,他俩要是打起来,我帮谁?

    “世子,范二将军,”徐昭然轻声道:“有没有可能,附近还有一个病号,我刚才是去看他的。”

    杜乔和段晓棠一伤一病说起来简直冤孽,杜乔往地窖搬菜的时候把腰扭了,杜墨见情况不对,一个人又搬不动,急忙忙来东院叫人。

    段晓棠跟过去忙活半宿,吹了点冷风,回来没多久就发热。

    论身体素质,段晓棠能甩林婉婉八条街,结果林婉婉什么事没有,段晓棠反倒和杜乔一样,只能趴炕上。

    李君璞不得不大早上,平白接一个任务,帮两个倒霉的朝廷命官邻居请假。

    其中来龙去脉,徐昭然不欲多说,上前拉响门铃。

    孟二良开门,“徐郎君。”

    徐昭然作手势,请吴越等人先进去。

    “汪汪汪!”发财谨守职责,对陌生人不住叫唤。

    孟二良和发财互为小院大门两金刚,但在发财面前着实没什么地位,人家老资历,不鸟新来的。

    徐昭然挡在发财前面,“发财,别叫,这是客人!”手在背后挥挥,示意吴越等人进去。

    发财似乎听懂徐昭然的提醒,转身趴回窝里。

    正屋里白湛和孙无咎听到动静,齐齐出来查看。

    两方见面都有一些意外,徐昭然居中引荐一番。

    除了孙无咎,其他人不说相熟,至少打过照面,只是没想到会在小院见面。

    徐昭然招来陈娘子,“去后头说一声,世子范将军庄校尉来探病,让晓棠收拾下。”

    陈娘子:“是。”

    徐昭然将人引进正屋,见里头只有他们二人,“三娘和林娘子呢?”

    白湛:“林娘子去医馆马上回来,三姐在后院。”

    徐昭然打量屋内,孙无咎已经把麻将席摆上,就等着凑齐人。白湛在炕边搭一张桌子,火锅已经开始煮起来。

    一行人先来看段晓棠,得出“没死”的结论,又转去西院看望杜乔,徐昭然不过和杜乔柳恪多说了两句。

    前后离开不超过一刻钟,差点吃起火锅打起麻将来了。

    他们没在杜乔院里也是这个原因,杜乔住在前院,玩耍难免打扰他养伤,再者西院的消遣吃食到底不如东院丰富。

    范成明闻到熟悉的火锅味道,惊讶道:“你们真是来探病?”不是来气人的?

    白湛耸耸肩膀,“晓棠没什么大事,我们放松放松。”

    白湛等人过来时,段晓棠躺在床上只露出个脑袋,说道:“放心,没大事,出去玩吧!”

    加上白秀然配合,一句话把人打发走。接着就是徐昭然把人带去杜乔那儿。

    林婉婉适时离开,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顺便去医馆交待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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