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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主犯秋决,全家流放。

    不得不佩服祝明月心理强大,而且有仇必报。

    那恶少叫什么名字,忘了,现在应该满月了。

    不,他应该在十八层地狱里受苦偿还罪孽,怎么可能投胎呢。

    第421章

    路上见闻

    比起长安满天飞的小道消息,当事人之二的刘洪成和法依则两支联合商队还在路上慢慢走着。

    一来之前人手大量损失,在朝邑招人买人耽搁两天时间,二则大批货物,行程自然快不了。

    两家一个在东市一个在西市,行当不同,谈不上竞争关系,共过患难,感情自然比往常亲近两分。

    你帮我看着点货,我帮你牵着点马,搭把手的事。

    走到朝邑境内,再顺着商道往长安方向走,明显感觉路上行人变多。

    不仅是商队,还有那种零星几个,一看就是一家子出门探亲的都多了。

    趁着午间休息,刘洪成法依则与同在一处饮子棚休息的路人说话。

    刘洪成:“我们过关到朝邑境内,发觉同以前大不一样。”

    法依则直白多了,“比以前人多了。”

    路人见他俩身后成群的骡马,大批的货车,晓得是往长安的大商队。

    油然生出一股荣誉感,“你们不知道吧,河间王世子领兵把关中的土匪剿了,现在大家都敢出远门。”仅限于关中地区。

    “那句话怎么说的,虎父无犬子。”

    吴岭统帅的是几万人十几万人的大部队,吴越的一千人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但架不住剿匪和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而且他一路真的清剿干净,不似往年,剿匪做做样子,只管把功劳捞够,还把地方闹得鸡飞狗跳。

    许多郡县衙门,还是等到山寨被攻破后,成串的俘虏送到衙门后,才知道军队过境,河间王世子驾临。

    端坐衙门什么都不用做,功劳从天而降。

    吴越的做法对关中大多官员都是极友善的,只有华阴栽了,那是他们自已作死。

    刘洪成:“世子好人呐。”

    说什么英明神武、勇猛克敌都是虚的,不如一句“好人”评价来的直观。

    虽然到了吴越的地位,被人夸“好人”,感觉怪怪的。

    但刘洪成长期混迹市井,“好人”还是一个朴素的词汇。

    路人附和道:“是啊,你看现在那些跑商的,走亲的,都趁着好时候出门呢。”再往后天气冷了,可不好出门。

    如今长安之外的关中,呈现一种“病态”的繁荣,人人争分夺秒,怕这样的日子很快过去。

    路人:“两位东家往哪儿去呢?”

    法依则:“回长安。”

    路人提醒,“你们回去的时候,往北走一点,我亲戚说,那一片地方世子清剿过,保管没匪盗。”

    大致方向与段晓棠规划的路线一致。

    刘洪成拱手道:“多谢老丈指点。”

    进了城,商队在客栈中安顿好货物。刘洪成和高德生、何金三人一路打听慈幼院的地址。

    何金跟上的理由说的直白,“那都是我兄弟的人,我得去看看。”

    地方的慈幼院大都只有一个架子,几块破瓦遮身,给的米粮不够果腹。

    刘洪成站在一片“危房”面前,脚步踌躇,对门口牙都快掉完了的老大爷道:“老丈,我受人之托来接人。”

    门房老大爷颤悠悠道:“接谁?”

    刘洪成从怀里掏出名单,念道:“刘三妹、赵六娘、周氏。”

    门口几个都是强壮的男人,门房不肯让他们进去,“等着,我去叫人。”拖着瘸腿一步一步往院子里头挪动。

    不多时,院子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头发毛糙面色枯黄。

    双方都有些陌生,隔着大门,刘洪成先打破沉默,“我们是受段司戈托付的商队,带几位娘子去长安。”

    刘三妹并没有放下戒心,反问道:“信物呢?”

    高德生从怀里掏出段晓棠给的荷包,红色的布面,熊猫抱着一只藤球玩,看着很是喜庆。

    刘三妹点点头,显然信物没错。

    刘洪成:“不是三人吗?”

    刘三妹:“另外两人,一个嫁人,一个去大户人家当乳娘。”

    刘洪成等人再不来,刘三妹也快坚持不下去。

    院子里要不是她这样孤苦的女子,再就是被丢弃的婴儿,或者行将就木的老人。

    总之,每一个都是被社会定义的弱者,命如残火随时熄灭。

    天气越来越冷,院子里三天两头死人。

    脱离匪寨朝不保夕的日子,但再在慈幼院待下去,她不是被吓死就是要疯了。

    刘洪成:“娘子是哪一位?”

    “刘三妹。”

    刘洪成:“刘娘子可还愿意去长安。”

    刘三妹忙不迭点头,“我愿去。”

    刘洪成:“我亦姓刘,明早卯时从西城门离开,娘子可来汇合,过时不候。”

    刘洪成对带人进京如此上心,除了报答段晓棠的恩情,也是求一道护身符。

    掺和进私兵造反的是非里,有的人为防止走漏风声,将活口不分良恶全杀了的都有。

    吴越和段晓棠不光救了他们,还抬一手,保了一把。

    法依则这些人胡人感受不深,大不了回老家便是。但刘洪成祖祖辈辈在长安,他必须回去。

    只不确定回去后下场如何,越国公府会怎么处置他。

    自问这些年东奔西走为主家贡献不少钱帛,但事到临头,若为了不沾染是非,弃卒保车不是做不出来。

    尽心尽力帮段晓棠,也是为了给自已加一张底牌。虽只是一个八品将官,但他是吴越的心腹,扯虎皮做大旗不是不可以。

    第二日清晨,天色还没完全亮,刘三妹背着一个薄薄的小包袱,站的位置离城门兵丁不远,细伶仃的胳膊紧紧抱着自已,企图能获得更多温暖。

    她不知道前路如何,只知道这里没路了。

    眼睛不错的盯着经过的每一队商旅,生怕错过刘洪成一行人。

    终于叫她等到了。

    急冲冲跑到刘洪成的马车旁边,高声喊道:“刘东家,我来了!”

    刘洪成微微颔首,转头向高德生吩咐道:“德生,到后头车上,给刘娘子找个空位置。”

    午间休息的时候,刘三妹默默坐在一个角落,怀里紧紧抱着小包袱。里头有几块干粮,都是平日省下来的。

    她不知道长安还有多远,几块干粮够不够,但路上可以挖野菜,应该够吃。

    第422章

    终到长安

    中午,其实可以不吃的,其实也不饿……

    高德生分完中午的干粮,最后走到刘三妹面前,递上两块干饼。

    刘三妹没有接过,反而万分警惕起来。

    高德生无奈道:“吃吧,你们一路上的食宿费用,段司戈付过了。”

    刘三妹小心翼翼接过干饼,迟疑道:“你们?”

    高德生解释,“路上可能有其他娘子加入。”

    具体什么娘子,高德生没说,但他相信刘三妹清楚。

    何金走到旁边,对刘三妹大声道:“路上要有人欺负你们,跟我说,我去教训。”

    见刘三妹有些被吓到,何金进一步解释,“段司戈,是我过命的兄弟,他托我路上照应。”

    高德生微微点头,这是名副其实货主派的监工。

    何金的武力他们都知道,有他在前头挡着,商队中没人敢伤害这群女人。

    见过刘三妹的长相,何金晓得段晓棠不是出于怜香惜玉。

    想到后来提及的“五娘”,大概猜出这是段晓棠的心结或者说心魔。

    许多人若是想度过此“劫”,要么给佛镀金身,造佛窟,再次也要添点香油钱。

    段晓棠不同于寻常,她拉一把这些有同样遭遇的女子。

    何金虽不理解这种敏感细腻的情绪,但既然是段晓棠选择的“渡劫”办法,自然全力支持。

    刘三妹低声道:“多谢。”也不知谢的谁。

    等何金和高德生离开,刘三妹立刻抱着干饼啃起来,有点干有点噎,但可以吃饱。

    晚上入住一家路旁的客栈,刘三妹孤身一个女子,不能像伙计们一样滚去睡通铺,只能单独开一间房。

    商人锱铢必较刻入骨髓,虽然开的不是高价的上房,虽然花的不是自已的钱,还是觉得心疼。

    夜晚一群胡人在客栈外空地上点燃篝火,喝酒唱歌跳舞打架……兴致来时连衣裳都脱了。

    刘洪成站在远处摇摇头,这是他和法依则同行以来,每一晚都要经历的。

    你们胡人真是不讲究,难怪段晓棠明明和何金交情深,都不敢把人交给你们。

    路过有“活镖”的城池,刘洪成将刘三妹一起带上,队伍中有女子,能让其他女人打消部分顾虑。

    清早再在城门口接上两个人,刘洪成略微满意,晚上的房费不算浪费了。

    一路上刘洪成对这群女人的表现很是满意,不赌博不喝酒,不打架不生事,还不会进城起花花肠子想着去哪里松散松散。

    闷头干活,遇上上坡,一样推车,遇上下雨,着急忙慌到处找油布给货物盖上……比那帮伙计省心多了。

    连着走了四五日,一路平安无事,法依则反倒有点不习惯,“真没土匪啦!”

    刘洪成:“你想遇到吗?”

    法依则急忙摇头,“不想。”

    这件事对长期跑商的人来说,影响甚大。

    最简单的,路上安全有了保证,商队中的护卫数量减少,可以增加更多运货的脚力。

    但目前这种情况仅限于关中,出关还是老样子。

    若哪天段晓棠要出关剿匪,尤其是往洛阳方向。法依则可以提供一路上的匪盗窝点,那帮土匪富得流油,他知道的可多了。

    日月星辰轮转几次,长安城墙在望。

    何金问清楚刘洪成何时送这些女人走,日近中午,刘洪成不可能再去主家,答道:“回铺子把货交给我儿子处置,晚些时候就把人送过去。”

    何金:“我和你一起去。”送佛送到西。

    刘洪成知道胡人一根筋,“成。”

    七八个衣裳破旧的女子各自抱紧自已的包袱,另一只手握住旁边同伴的手。

    长安的车水马龙似乎和她们没关系。

    商队缓缓驶入东市,进了刘记商行的院子。

    刘家娘子出门迎接自已的丈夫,随即看到车队末尾站起几个女人,“这是……”看样子不是姬妾,暂时不用发火。

    刘洪成:“给人押的活镖,待会送去。”

    刘洪成留下另一个幸存的管事和儿子交接货物,高德生赶过来一架空马车,让女人们坐上去。

    刘家娘子见刘洪成跟着转身,心疼道:“你刚回来,歇一歇,让德生去吧。”

    刘洪成没法解释里头的细节,“我得亲自去。”

    刘家娘子见状知道事关重大,不再挽留。只道:“早点回来。”

    一行人从东市出来,一路往南走,终于到昭国坊。

    但昭国坊这么大,他们不熟悉,进了坊门就抓瞎。

    刘洪成:“段司戈,有没有说过恒荣祥做什么营生的?”

    女人们七嘴八舌说着,“做的是羊毛生意,把羊毛纺成线。”

    “手巧的可以织毛衣,手笨的可以纺羊毛线,再不济还能洗羊毛。”

    刘洪成脑子没转过来,羊毛编织,听起来像是胡人做的生意,该在西市,怎么来昭国坊?

    高德生拦住一个路人,“郎君打听下,恒荣祥在哪儿。”

    路人转身,“顺着这条路走不了多久,门脸最阔气的,”拉着高德生往路边上站,斜着往前头指,“看见没,那一溜儿砖瓦房的,就是恒荣祥。”

    自从恒荣祥开业,坊里的女人要不进去干活,要不在外头做兼职毛衣工。

    高德生打听到路,回来道:“就在前头,不远。”

    走到恒荣祥门口,何金仰头望着店铺门头的牌匾,只认得最后一个字,“是这里没错吧。”

    出来进去的许多多是女人,在何金印象中,一般只有布庄脂粉铺子才这样。

    高德生进了最边上的一间铺子,这里不卖货,专门收毛衣。

    祝三站在柜台后,仔细检查每一件毛衣,确认没有瑕疵,道:“基础毛衣,没有问题。”转身从钱箱里取出铜钱,“三十五文,刘嫂子,你数数。”

    祝三:“押金退吗?”

    “不退,留在柜上。”刘嫂子一枚一枚数着铜钱,数完了,抬头问道:“祝管事,现在有什么活计?”

    祝三:“嫂子,你做了有一段时日,长款毛衣能织吗?”

    刘嫂子知道长款价高,问清楚款式尺寸,看过样品,领了毛线装在袋子里离开。

    原先的押金不退,继续在柜上存着,哪日不做了再取出来,每回交收麻烦。

    刘嫂子隐约听见种说法,真假不定,有的女人在家藏不住钱,怕被人偷去喝酒耍钱,索性来恒荣祥交押金领两团毛线走。

    有空打两针,织好毛衣换钱作日用,押金存在柜上当私房钱,是娘几个最后的退路。

    也不知哪个聪明人想出的法子。

    第423章

    作坊见闻

    若连押金都交不出来,那就趁着空闲时间,来恒荣祥在教习眼皮底下做,什么时候把押金攒够,再把毛线带回家里。

    刘嫂子觉得这活计好得很,既能照料家里还能挣钱。

    虽然每回来交毛衣领毛线的,都只有刘嫂子一个人,实际上毛衣是她和女儿一起打的。

    刘嫂子听说过“私房钱”的说法,也试过要回押金,只要本人拿着押金条子来,没二话说退就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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