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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说不定皇帝不仅觉得他们无能,还要怀疑他们背后的立场是否纯正清白。

    庞谦等人狠不下心对许能动大刑,不是慈心。而是许能的嘴一旦撬开,少说要牵连长安一两户高门的三族九族,杀得人头滚滚。

    姓许的胡乱攀咬,或者到长安后反口,赔进去的就是庞谦等人自已的官途前程。

    所以最好还是送到长安去,由三司主官一起审理。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的顶着。

    第419章

    火炕火炕

    天气愈加寒冷,毛衣正式踏上舞台,之前多是作为镶边的衣料。

    这时节不可能大规模剪羊毛,收回来的羊毛多是出自待屠宰的羊,他们算变相挤压长安毛皮铺子的生意。

    主要靠的还是之前收回来的原材料。

    少说等到明年春天,才会有大批量羊毛入库。

    祝明月原想毛线和羊毛呢并行,转念一想羊毛呢研发的难度高,而且本地有丝麻,羊毛呢原料的来源限制产能,顶多作为一种补充面料。

    今年冬天先靠毛线打出名头,明年腾出手来再研究。

    最好还是找到棉花种子。

    李匠人这会正招呼徒弟,从食堂抱着一捆木材过来,周围围着一圈人。

    程珍玉手上挂着一个细麻袋子,胳膊上搭着两根棒针。织毛衣这点好,只要手上不停,随你说话还是走动。

    小声问道:“秀娟姐,这是做什么呢?”

    邓秀娟直摇头,“不知道,既然祝娘子和赵娘子都过来,应该不是小事。”

    程珍玉来了许久,多少认清了作坊的东家掌柜和管事。

    祝明月高贵端庄,少有同她们说话。赵璎珞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精神头,腰后常别着一根鞭子,但谁也没见过她抽人。

    李匠人将木柴伸进木台底下的灶洞,再将引火的火把放进去,不一会,底下的木柴全部燃起来。

    邓秀娟小声道:“原先我就觉得我们作坊屋里奇奇怪怪,好好的屋子,齐齐整整不好么,非得搭个高台子。”

    程珍玉也不理解,“烧火能做什么?”

    火炕刚建起来时他们点过一回火,但那时太热,人在炕上待,热的冒烟,倒不知是天气还是火炕的功能。

    非得等天气转凉之后才能见分明。

    祝明月手往炕沿边上搭,暂时没感受到温度。“还要再等等。”

    至于等多久,心里也没底。

    祝明月:“徐掌柜,你记下烧热的时间,一次能烧多久,耗费的柴火数目。晚上再安排人过来住一夜,看看情况。”

    徐达胜点头,“成。”

    祝明月另对着李匠人道:“李师傅,接下来麻烦你去家里走一趟。”

    冬天快到了,家里也需要火炕,还要修好几个。

    正屋一个日常起居,厢房或者倒座房得有一个,后院还得有一个晚上睡觉用。

    祝明月并不跟着李匠人一道回家,俞丽华约她和庄旭的母亲去寺庙上香。

    柳三郎眼见着李匠人带着徒弟在自家屋子里搭起一座砖石台子,疑惑道:“这样冬天真的不会冷吗?”

    杜乔原先在恒荣祥也体会过一把火炕,那时天气热,是真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待不了多久就忙不迭跳下来。

    李君璞:“便是把一块石头放在火上烤,那也是热的。”

    冬季的寒冷,无论富贵还是贫穷,都是十分深刻的记忆。

    几人商量好,东西院先建,再往后是柳家主宅,他们老弱妇孺,受不得寒。李君璞这个年轻小伙排最后。

    老:柳六郎夫妇。

    弱:杜乔柳恪两个文人。

    妇:祝明月等人。

    孺:区区柳三郎是也。

    李匠人其实在自已家里搭了一个,早知道火炕的效果。将赵璎珞请到一边,“赵娘子,火炕能不能在外头建?”不说赚钱的事,冬天少冻死两个人也算做功德。

    赵璎珞:“可以,照着灶台的规矩来就行。”

    李匠人:“多谢祝娘子、赵娘子。”

    杜乔等人只看了一会热闹各回各家,没想到傍晚又被祝明月找了过来。

    祝明月:“今日范大将军的夫人约我和庄旭的母亲,一同去进香。她说范成明封了检校游击将军。”

    小院的门铃被敲响,是徐昭然,见杜乔和李君璞也在,便进门来,带来同样的消息。

    祝明月:“我不懂大吴官场的规矩,这种程序符合常理吗?”

    非但不合理,还没天理。

    范成明什么货色,什么本事,居然拜将了!

    杜乔等人绝不承认自已酸了。

    杜乔:欲求县令而不得。

    李君璞:欲从军而不得。

    徐昭然:只面子光鲜的宫中禁卫。

    李君璞:“通常等战事结束后,再由朝廷叙功。临阵封将,一般是立下不世殊功,特意奖赏。”

    不世殊功会和范成明扯上关系,开玩笑?

    杜乔:“会不会河间王看在范大将军面子上……”暗箱操作。

    李君璞和徐昭然齐齐摇头,“不可能。”

    不说吴岭的性情,就算要暗箱操作,也是等范成明剿匪归来再说。

    范成达的确有面子,但没到通天的地步,不然范成达入仕不会是地方的果毅都尉,而是直接当将军。

    除非吴岭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什么事是将军做的,而长史做不得?

    李君璞:“晓棠他们现在在哪里?”

    祝明月:“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走过哪些地方。”除了寄回的平安信外,还有时不时由商队、护卫送到长安的女子。

    李君璞以桌为纸,以手为笔,以水为墨,在桌面上点上数点。“他们现在在长安东边或者东南方向。”

    祝明月回忆俞丽华今日的表现,“范夫人去寺庙不是还愿,是求平安,而且面上并无多大喜色。”

    李君璞和徐昭然豁然开朗,想到范成明拜将的关节。

    徐昭然:“形势所迫,需要范成明统率更多兵马,所以必须要升将。”

    司戈、参军、长史,都不是真正统兵的将校,不过有官品,加上军中本就不讲究这些,只要能打仗,管你文的武的。

    小规模战事,比如剿匪,没人会指摘。

    但若遇上大规模战事,两军相接,还是正统的将校名正言顺。

    范成明的剿匪战功离将军不远,但还差一口气。

    吴岭的行为表明,现在无论谁在吴越身边,但凡理由说得过去,他都会把人提上去。

    战功不足,先欠着。

    徐昭然心底默然,其实他离将位也只一步之遥,哪位高官能让自已先赊欠一回。

    没两天长安官场被更大的消息占据,大理寺的二把手少卿庞谦连续告病多日不见客。

    这原本没什么,有人连续称病几十年呢。

    但诸官聊天时恍然发现,御史台的某个御史、刑部某个郎中,和庞谦同时生病也不见外人。

    经历丰富的人,难免想起一个不受欢迎的组合——三法司。

    第420章

    三司动作

    三司组合有多不受欢迎呢?

    除了主动挑事的,没人会喜欢他们仨走在一起。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亲友会卷进去,甚至自已被卷进去。

    全是大案、要案、包全族的案子,主打的就是一个人头滚滚。

    长安的三司主官,原本磨刀霍霍准备抓人,结果下属送回来的都是什么东西?没一点建设性!

    背后主谋,牵连的关系……一个都没有。

    唯一值得的讨论只有军器监。

    大理寺卿主动道:“查两个工匠请假的所有经手人,查军器监近年所有失踪、死亡的工匠,尤其是善制攻城器械的匠人。”

    御史大夫:“许能、魏学斌的姻亲故旧关系?”

    刑部尚书早经捋过一遍,“没一个高官显姓,许能的荐主景乃权已经过世。”

    景乃权本人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刺史而已。

    大理寺卿:“华州当地呢?”

    刑部尚书:“再派一批人去华州看看。”

    三司主官心底埋怨吴越,攻打山寨的时候,怎么不带一桶水,眼睁睁看着所有证据被烧毁!

    否则他们只要轻轻松松按照名单抓人就行。

    三司出师未捷,满腔怨愤只能磨刀霍霍向军器监。

    九寺五监之一的军器监,部门品阶本身低于三司,又被人抓住小辫子,只能老实立正挨打。

    消息到这份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白湛盘着腿坐在杜乔院中刚晾干的炕上,“据说吴七仰慕华山风采,剿匪期间特意改道华阴,登高望远之时,发现山谷中藏有一股私兵。”

    今天本来是点火试验的,白湛拍拍炕面,丑是丑点,胜在暖和。

    白湛年轻不怕冷,不代表喜欢受冷,“还是那位李师傅的手艺?”

    杜乔点头,“嗯,这会还在玄玉家呢。”

    李君璞单身汉一个,不代表他要铺的炕少,工程量大着呢。

    白家只有白隽所在主院主屋底下有地龙,其他人冬天不是靠火盆熏笼,就是靠一身正气。

    白湛:“李家做完了,去我院里,还有高家、徐家。”白秀然即将出嫁,在徐家也不能受冷。

    李君璞:“我让管家同李师傅说一下。”又来活了。

    徐昭然顾不上白湛擅自给自家加炕的想法,说道:“世子不似爱爬山的人。”

    西岳华山天下险,从段晓棠以往提过的只言片语来看,吴越绝不是爱行险的人。

    白湛这样的体格和性情才像。

    李君璞:“如果行军路线由晓棠规划,以她的性情,绝对会将关中每一个郡县都走一遍。”

    李君璞的口气绝不是段晓棠之前主动透露,只是猜测。

    孙无咎:“玄玉,怎么知道的?”

    李君璞肯定道:“因为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在这方面他俩是同一种人,求全责备,又有一种关久了忽然能出去放风的愉悦感。

    孙无咎放弃深究,脑回路不通就不通吧,没必要人人心有灵犀。

    徐昭然:“或许这才是他们到华阴的理由。”过去走走看看。

    否则一支专职剿匪的军队,为何会跑到一个上报无匪情的郡县。

    结果土匪没遇到,遇见私兵。

    孙无咎嘟囔道:“其实我现在都没明白,世子怎么就当机立断扑过去了。”

    一千人对七百人,看起来纸面实力颇丰,但右武卫是客军,人生地不熟,谁又知道华阴当地情况如何。

    杜乔:“因为他姓吴。”是国姓是宗室,是未来掌兵的王爷,注定要为这个朝廷流尽最后一滴血。

    李君璞:“华阴再往前是潼关。”

    单以地域论,关中是皇室的后花园。

    段晓棠曾经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无论是打算出关还是开关引兵,都是对朝廷莫大的挑衅。

    “私兵”的定性一出,明晃晃指出,有人对皇帝屁股下的椅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孙无咎摇晃脑袋,“连床弩都弄出来了,听说差点射死右武卫一个校尉。”

    杜乔:“他们那一路里有校尉?”

    徐昭然:“王爷得信后派昭武校尉领兵两千去华阴。”

    宁岩就是那个一上场差点挂掉的倒霉蛋。

    这也解释,为何中途给范成明升将,三千兵马,时也命也!

    白湛:“我好奇,中间这几天里,怎么靠一千兵马稳住整个华阴?”

    从宁岩的遭遇来看,华阴暗伏其他反叛势力,且实力不弱。

    吴越若是知道白湛的疑问,只会告诉他,靠自已坚持苟道,靠范成明的蒙汗药,再加一点运气。

    感谢大吴落后的通讯条件。

    孙无咎:“当地土族?”

    杜乔:“地方官员?”

    孙无咎:“三司的人一到当地,把华阴大大小小的官全抓了,提去过堂。”

    白湛:“那他们应该没审出要害人物,不然长安三司怎么全朝着军器监使劲。”

    几人中,尤其是白湛、徐昭然和李君璞,现在能坐在这里畅所欲言,只能证明一件事——他们的家族和华阴私兵没关系。

    所以自然而然的好奇,背后是哪位胆大的奇人。

    动辄灭门的猜测,没人会说出口,只能暗自在心里琢磨。

    白湛肯定白隽心里肯定有谱,朝中一个个高官显贵,每个人名字背后都有和华阴私兵关联可能性的数字,区别只在大小。

    但这种事连儿子都不能轻易透露。

    白湛好奇最终的结果,“朝中这次派去之人如何?”

    孙无咎:“领头的是大理寺少卿,二郎,上回处置祝娘子遇袭之事,我最后请的就是他。”

    沽名钓誉,爱惜前程。用对了地方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处置华阴私兵一事,总差两分意思。

    杜乔:“祝娘子何时遇袭?”

    “早几个月前的事,那时候秦仲行他们还在长安呢。”孙无咎摆摆手,“已经不成问题,祝娘子自已把仇给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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