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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王还之后是娄禀,“娄禀,以前是跑商的。”孙无咎荐过来的人。

    徐达胜暗道,以前没见过,和自已不是一个东家。

    祝明月:“以前跑的哪条线,交易哪些货物?”

    “长安到晋阳,”偶尔通过晋阳入草原,娄禀挑点能说的,“带的货物一般是牛羊和药材。”

    专业对口,祝明月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下一位。”是李君璞荐过来的独苗苗。

    第344章

    谁是卧底

    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站起来,“霍忠,以前走定襄一带。”

    娄禀心底一紧,抢饭碗的来了,幸好不是同一条线。

    祝明月看着他敦实的体格,“走商?”

    娄禀迟疑道:“兼带些货物。”主要干护卫的活。

    轮到做左边一排介绍。

    何春梅率先站起来,“妾姓何,做些针线活计。”

    徐达胜心底惦量一番,衣着朴素双手却保养得极好,对她的来路有一丝了然。

    随后是曾秋娘,声如蚊讷,“奴姓曾,清洗纺线。”

    祝三坐在尾巴上,最后站起来,“祝三,平时干些跑腿的活计。”

    徐达胜心中一凛,同样姓祝,祝三和祝明月什么关系?

    戚兰娘将一件靛蓝色毛衣传下去,让众人眼看手摸。

    祝明月介绍道:“我们作坊做的是一门新生意,把羊毛变成毛线,再把毛线变成这样的毛衣。”

    “目前装修,预计秋收后正式开业。部分工作现在就可以做起来。”

    “生产端分三个组,清洗纺线曾秋娘,染色王还,针织何春梅,暂时由何春梅领头。”其他两人只会做事,唯有何春梅看着像点样子。

    “收购和销售端合并,霍忠跟着娄禀联系各处商队收购羊毛,之前这件事是祝三负责,不明白的地方问他。祝三跟在徐掌柜后头做事,坐地收购,我会让豆坊那边把人引过来。”

    徐达胜心中一紧,祝三现在就像自已以前做的二掌柜。一个干不好,说不定踢掉自已上位。

    想起托关系找春风得意楼的姜永嘉,问及祝明月的喜好。姜永嘉只有一个回答:听话做事,祝娘子不会亏待人。

    祝明月:“所有人向徐掌柜负责,徐掌柜向我负责,我若是不在向戚兰娘汇报。财务方面暂时由赵璎珞负责。”

    “另外,兰娘、徐掌柜、祝三,你们三个多盯一下装修。”

    当天晚上,徐达胜等人就搬进了新作坊,守夜的人都有了。

    好在经过几天的工程,水井、厨房、厕所、浴室、猫狗样样齐全,生活不成问题。

    祝明月领着一群人先去看后头的库房,房门拉开一股腥臊味道扑面而来,生羊毛的味道确实不大好闻。

    徐达胜、霍忠、娄禀三人倒是不嫌弃,往后日日都要打交道,嫌弃也来不及了。

    娄禀拈起一片羊毛,有点脏有点黄,以前买羊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呢,旁边放的羊绒倒是看着干净细腻些。

    祝明月:“祝三,现在价格多少?”

    祝三:“羊毛三文一斤,羊绒十二文一斤。”

    娄禀轻声道:“比粮食贵一倍。”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最好的等价物当然是粮食。

    同样体积下,羊毛比粮食轻。但南来北往的商队拉货看的又不是体积,只要骡马能拉得动,只管往上垒,剩下的全部交给空间想象力。

    只要算笔账,运羊毛可比粮食赚得多。

    从库房出来一路往前头,戚兰娘一路介绍,“这里正在挖的是池子,从附近水渠引活水进来,从前往后分为精洗粗洗等三个水池。往后洗羊毛羊绒就在这里,旁边搭一排草棚,用作纺线。”

    再往前的另一进院,“这里主要是染色晾晒。”

    再往前挨着门面的一排房子,“这里做毛衣针织,前面也会留下地方,用以教授客人织毛衣。”

    总的看下来,这么一大片地方,绝大部分都归生产组,收购销售组只落得一个门面和臭气熏天的库房。

    祝明月带上王还回家里试验染色,临走时小声吩咐徐达胜,“你抽空去找春风得意楼的姜掌柜,他认识不少长安周边田庄的管事,引荐一下,到时我们把这些田庄上的羊毛收了。”

    徐达胜:“小的明白。”

    祝三回五谷豆坊拉剩下的羊毛,最后留在作坊里的只有徐达胜、娄禀和霍忠三人。

    三人来不及寒暄,见门外有个年轻人探头探脑,衣着鲜亮但气质不够舒展,一看就是高门奴仆。

    年轻人在门口问道:“你们这收羊毛吗?”他原先收到的地址是胜业坊的五谷豆坊,后来又换到昭国坊。

    外头没挂招牌,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到。

    徐达胜疾步出去招呼,“小郎快进来,我们这收的。”

    年轻人手往后一指,“后面还有好几车。”

    鉴于双方诡异的情况,比如为何自家郎君知道这旮沓地方收羊毛,或者自已没开门没挂匾怎的就被人找上门了。

    双方没有多做寒暄,默契的过称付钱入库,彷如地下接头一般。

    等人走了,娄禀方才道:“刚才那个人好像是梁国公府白二公子身边的随从。”

    “没见过呀!”徐达胜皱眉道:“娄兄怎么认识?”

    娄禀还能怎么认识,当然是跟在孙无咎后头见过。立即反应过来,“掌柜是梁国公府上的人?”

    徐达胜没想马甲没捂多久就被人揭了,“没错。”梁国公府白三娘子的人,“娄兄是?”

    娄禀猛一拍大腿,“我家是你们二公子的岳家呀!”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乡遇故知,亲人呐!

    徐达胜和娄禀差点抱头痛哭,然后齐齐看着一旁的霍忠,照目前的情况,他是荥阳郑家还是太常卿袁家的人?

    霍忠语气冷淡,“我家是永康县公。”

    三足鼎立,其中一个国公府,另一个是国公府的姻亲。李君璞一个县尉在中间就不够瞧的,霍忠不得不搬出家中大郎君的名号。

    反正几兄弟没分家,提谁不是提。

    徐达胜和娄禀算了一圈,家中好像没这门姻亲,但好歹是个县公。

    难道我们的生意真的要发了。

    何春梅等人一看就是祝明月带过来的,娄禀问道:“那王管事是?”

    徐达胜:“和我一起的。”以前虽未见过,但确确实实是一个主子。

    白湛满怀期待地等待结果,结果等来八贯多钱。“不是拉了三车?”怎么才这么点钱。

    不光把自家近郊一个庄子的羊毛薅了,还拉着袁家兄弟剪了袁家一个庄子的羊毛。

    结果换来不到十贯钱。

    第345章

    宴客请柬

    随从连忙将羊毛羊绒收购的价说出。

    白湛算了一通,原来真的是挣零花钱,三姐的一百贯何时才能还上?

    他自知民生艰难,如此下来一身羊毛能换得十五文,一斗粮食,几块肉。而许多人家连羊都养不起。

    “继续剪吧!”前阵子又买了一匹马,兜比脸还干净。

    随从原以为自家公子看不上几贯钱,哪知真入了心。

    一人每天能剪二十多头羊,好在庄子上能抽出些人手帮忙,辛苦三天凑出三车羊毛。

    没想以后还要跑更远的庄子,剪更多的羊毛。

    白湛揣着新鲜出炉的八贯钱出门找孙无咎,甫一见面把钱掏出来,委屈道:“无咎,我剪了三天羊毛,剪光两个小庄子,就换了这么点钱。”

    孙无咎可不信白湛会亲自去剪羊毛,顶多亲自吩咐人去剪。不过哥俩难兄难弟,手头都不大宽裕,蚊子腿也是肉。

    白湛爱名剑宝马,孙无咎喜欢古董孤本,这几样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不事生产又未成婚的少年公子手头都紧,孙无咎安慰道:“好歹我们没落到范成明的地步。”衣食住行家里都包了,只要管住手,日子还是能过的。

    听到这里,白湛不由得挺起胸膛,“我们能和他比吗?”强吃霸王餐的事做不出来,还要脸呢。想想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他能和我们比吗?”

    被反复惦记吃霸王餐的范二霸王,这会正盯着段晓棠看,“你怎么了?”吃饭都分心。

    段晓棠刚刚从孙师傅处得到一个坏消息,“我被放生了!”

    范成明脱口而出,“啥?”又不是寺庙放生池里的王八,咋就被放生了呢。

    段晓棠叹口气,“教我兵书的老师去洛阳出差,归期不定。”

    杜乔被上司点兵点将出去公费旅游着实意外,只来的及回家收拾两件衣裳,留个口信。

    好在去的是东都洛阳,不算苦活累活。

    范成明:“那你这回休沐不是没事了么,我们去城外打猎。”学渣绝不会惋惜失去学习机会。

    段晓棠:“不过他临走时又给我找了一个老师。”

    “挺负责的,”庄旭默默地数着,这是第五个了吧。真是好事多磨,“谁呀?”

    段晓棠长叹一口气,“我房东的儿子。”

    范成明只隐约记得李君璞和段晓棠住一块,“上次见的李县尉?”

    庄旭一巴掌拍在范成明肩头,“那是邻居,”能让段晓棠如此忧心,必然有不足之处,“新老师年纪学问如何?”

    柳恪的情况,段晓棠还真不是特别清楚,平时林婉婉来往比较多,“只知道是自幼读书,十三四岁的样子吧。”

    学问如何不清楚,但这个年纪着实有些惊人。

    范成明:“字认完了么?”

    段晓棠庄旭齐齐看着范成明,你好像无意间透露了一些重要信息。

    范成达怎么忍住没打死你的,难道是因为孤品弟弟,没了就真没了。

    段晓棠正色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柳恪的学问,再怎么说也比他们三个加起来好,

    平时看着都是一副文质彬彬满腹墨香的样子。

    “你俩不该反思么,比不过一个半大孩子。”但凡范成明庄旭能中用些,段晓棠还用去外头补课。

    两人若是知耻后勇,也不会混到今天了。

    论摆烂,范成明能当李君璞祖师爷,“我们读书的办法不适合你,你读书的办法也不适合我们,真是头疼得很。”

    吴越去了南衙,聆听亲父的教导。四个人的饭菜三人吃绰绰有余,看着桌上的剩的饭菜,段晓棠哪怕知道它们最后不会被浪费,心底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范成明为何不是一个真正的饭桶!

    吴越直到傍晚才回来,每次父子亲密接触,两个人的感受都不会太好。

    夫妻过不下去可以离,父子血缘斩不断,吴岭做父亲的,对儿子的关心不够,但吴越从小到大的花销,都是他付的,物质条件上可一点没委屈。

    段晓棠虽然从未见过父子俩私底下相处的场面,但可以想象出来。父亲觉得儿子唯唯诺诺不争气,儿子觉得父亲威严难以亲近,恶性循环。

    吴越在校场找到骑马的段晓棠,从袖中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

    段晓棠刚下马,愣住半晌没敢接。“你要成亲啦?”

    吴越差点被段晓棠逗笑了,“世子册封,王府宴请。”

    “恭喜,恭喜!”终于转正了,段晓棠继而解释,“我以前见的红色请柬都是婚柬。”

    一见红色炸弹,就意味着要出份子钱了。

    尤其刚毕业的时候,赶着结婚的跟办集体婚礼似的,遇上黄道吉日,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挡不住。

    想起曾经送出去的份子钱,这辈子都收不回来,不由心中一痛。

    苦中作乐地想,林婉婉真是运气好,份子钱没送出去,论文也才刚开题。

    论说段晓棠的官品根本不够进河间王府的门,但万事不是还讲究个于情于理特事特办么。

    恐怕这回真的要敬陪末座坐小孩那桌了。

    吴越:“可以带家眷,你家姐妹也能去。”

    段晓棠接过请柬,“我问问她们有没有时间。”这个热闹想不想凑。

    “那你问问祝林两位娘子。”吴越哪怕不知道如今坊间的情况,也猜得到是一柬难求,多好的攀高枝机会,段晓棠反而迟疑。

    吴越送完请柬回营房,段晓棠继续在校场上转,回去路上遇见抱着竹简的庄旭。

    庄旭眼尖看见她腰带边上露出的一角红色,“收到请柬了?”真不意外。

    “嗯,”段晓棠疑惑,“日子怎么订的那么晚?”比范成明的生辰还往后。

    继承人地位无可争议,是朝廷审批的流程太漫长,还是河间王府筹办不力?

    在朝廷明旨意发下的时候,吴越就是当之无愧的河间王府世子,脸皮厚些还能让人称呼一句小王爷。

    总不可能专为等一个黄道吉日吧!

    庄旭微微叹息,“因为那时候六公子过了周年!”

    第346章

    赴宴与否

    每逢休沐胜春朝,但这回休沐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洗澡、吃饭、躺在后院摇椅上晾头发,段晓棠头往后仰,“回来看到院中间摆了几个染缸,染色试得怎么样?”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个染工群策群力,倒也能凑合过去。

    祝明月:“赤橙黄绿青蓝紫,除了紫色,其他都能染出来。”

    段晓棠挑眉,“紫色难染?”

    祝明月:“紫色天然染料稀缺,与其费时费力自染,不如委托给外头的染坊。”

    祝明月放弃集邮色彩,至少在目前的条件下。“我让他们把所有能染的颜色都试一遍,制一本毛线色谱,将每样成本算出来。”

    段晓棠叹口气,“除了着色,还得考虑脱色。”

    天然染料听起来似乎比化学染料健康一些,但稳定性不佳,多洗几次就掉色。

    祝明月:“加了几个人,天天洗毛线。”验证脱色情况。

    段晓棠霎时奸商附身,“照长安的情况,冬天的大衣裳应该很少洗吧!”

    既然能接受布料脱色的现状,想必对毛线掉色也能容忍。

    祝明月瞥了一眼,“我知道。”可心里还是想清楚极限在哪里。

    段晓棠难得抱怨,“回来都快没下脚的地了。”幸好祝明月控制规模,后院还有容身的地方。

    清洗、梳理、晾晒、染色、纺线、针织……十几个人在前院忙忙碌碌。

    祝明月:“等作坊一期工程完成,就把他们全部迁过去。”

    与寻常修建流程不一样,昭国坊的作坊,是按照重要紧急程度,从后往前修的。

    段晓棠连地方都没去过,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需要多久?”

    祝明月:“半个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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