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身姿如松,比自已等人都更像军门子弟。宁封凑趣,“你说他是千牛卫监门卫出来的,我都信!”
靳武:“看起来不是很厉害的样子。”这样的人能把整个右武卫大营搞得人仰马翻?
庄旭只管提醒他们莫要使台面下的招数就成,正常的比试切磋不管。“你们可以试试。”
梁景春头铁,第一个站出来,大大方方走过去,“这位兄弟,不如切磋一番。”
范成明难以置信的扭过头,眼睛瞪着好友,眼神只有三个字——你疯了。
段晓棠几乎从右武卫新旧交替之时就在营中,来校场的几乎都知道这个校场常客。
不管新兵老兵,除了少数一两个河间王的亲卫,没人能在他手里占到便宜。
说称霸右武卫校场,不算夸张。
亲卫们几日没见到有人主动挑战段晓棠,纷纷停下训练,兴致勃勃围在一旁。
梁景春外表威武,穿的盔甲又光鲜得紧,看起来是有几分本事的。
有处理过当日白秀然闹事的亲卫主动介绍梁景春的来历,亲卫们的口风纷纷转换成,看他能坚持多久。
白秀然的武艺外人不清楚,但段晓棠是天天的接触的,对他的水平有所了解。
白秀然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在段晓棠手上讨到便宜。
段晓棠点头,“好呀!”猜测眼前这个生面孔就是昨日范成明提起过的,在白秀然手里栽了跟头的小伙伴。
这是寻仇?
两边刚摆好姿势,段晓棠脚下立刻加速,兔起鹘落间,将梁景春连人带甲踹出一丈远。
只有地上由深到浅的痕迹才能证明刚刚存在一场比试。
多用一招,都是对白秀然的不尊重。
庄旭别过头捂住脸,比自已坚持的时间都少。
梁景春躺在地方,痛苦的捂住胸口,扭过头望着刚才这几一行人站立的地方。
兄弟们,点子扎手!
眼角忽然被闪了一下,还以为是天上的太阳出了变故,瞬间反应过来,是有人穿了明光铠,甲片反射阳光,刚好射到自已眼里。
第261章
流芳千古
十三铠之首,见日之光,天下大明,故名明光铠。
如日照江山,光芒四溢。板甲光芒如镜,铁骨坚韧如山,铠甲上繁复的锻造花纹,华丽而深远。
寻常纨绔夸耀家中田产古董俏婢,军武世家出身的子弟再多几重,骏马、刀剑、铠甲,刻在骨子里真正值得炫耀的东西。
梁景春做梦都想要一副明光铠,可家中父兄以他论功论出身都不配,断然拒绝。
如今正悄悄攒钱准备找工匠打造一副,亲眼盯着工匠打造,总比范成明买把假刀更靠谱。
来人身份着实有些意外,诸将校和亲卫纷纷口称“七郎”、“七公子”。
庄旭见他来了,慢慢松一口气,大概也许可能,今天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七郎”遇见范成明等人,心中顿时一噔。
太平坊六罴近来“名声大噪”,今日六个人整整齐齐,总觉得不会是好事。
庄旭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大呼冤枉,明明只有他们五个挨了打,本参军靠聪明才智躲过一劫。
为什么要把我和他们归到一起,太糟践人了。
“七郎”站在外围,“庄三,怎么回事?”
庄旭半点不留情面,“梁五不长眼,非得寻人比试。”
话音刚落,梁景春便被“咚”一声踢飞了,别说铠甲,连人都跟纸糊似的。
难怪庄旭形容“不长眼”。
穿着乌锤甲的青年军土,慢慢侧过半张脸来,七郎如遭雷击,“段晓棠。”
以前光知道他脾性好心肠软,却忘了他亦是习武之人,而且打起来这么暴力。
段晓棠听到有人唤自已名字,扭过头看到乌友穿着一身光鲜至极的明光铠站在不远处,眼睛微微眯起,盘算着是喜是悲,开口却是,“吴七郎。”
刚才听到周围人唤他“七郎”、“七公子”,照长安城约定俗成的规矩,能让许多人不约而同回避他姓氏,只有一个可能——所有人都觉得不必宣之于口。
乌、吴同音不同调而已。
想起曲江池旁躬身的绯袍官员,不知道乌友和吴岭关系如何,兄弟还是子侄。
乌友很确定,段晓棠刚刚说的是“吴”,他以前只会不远不近的称呼自已“乌郎君”。
当乌友意识到段晓棠已经很久不在春风得意楼露面时,询问小二只说有事归乡了。再打听就听说河间王和白秀然争厨一事。
春风得意楼和白家有关系,乌友毫不意外。但他不觉得被争的厨子会是段晓棠,只以为是受了牵连避避风头。
而且吴岭和白秀然在事中的表现都极为反常,让乌友一度觉得是白家不老实,要特意敲打一二。
“我去找白三娘,他不肯告诉我你的行踪。”吴友紧张地咽咽口水,“你怎会在这里?”
乌友,或者应该称呼为吴越,此刻脑子不是一团浆糊,是已经快被烧糊了!
段晓棠不是……怎么会在军营。
庄旭有些意外吴越同段晓棠认识,而且吴越还敢去找白秀然。转念一想,有什么不敢的,白秀然除非发了疯,否则绝不会对吴越动手。
吴越长吐一口气,似乎要将胸腔中的气息全挤出来。若非穿着盔甲行动不便,非得捂住头原地转几圈。
“这到底怎么回事?”
段晓棠无论性别、性情还是经历都是一个烫手山芋,吴越都有些想支持白秀然跟吴岭抢人了。
段晓棠无所谓地道:“换个工作,换个心情,如此而已。”只是心情不太好。
范成明如今才看明白,“你两认识呀!”
段晓棠大大方方,“酒楼的客人。”
范成明对段晓棠态度没有任何回避,让吴越心生疑窦。军中同寝同食,段晓棠不可能瞒得住。难道他真的只是有穿女装的癖好?
段晓棠向着吴越抬手道:“七公子,可否指教一二?”他承认是有些迁怒了,打不过吴岭,还打不过吴越么。
若非头盔限制脖子动作,吴越非得摇成拨浪鼓,段晓棠的身手他十分清楚,“父王召我等前来,必有要事,比试说不得会耽搁。”
称呼父王,所以他是吴岭的儿子。
原来那个成日忙于公务不着家不负责任的父亲就是河间王呀!
吴越上头的哥哥也不是跑商,而是外出征战而亡。
段晓棠回忆一番,吴岭这段时日除了常住右武卫,其余时候似乎都在南衙过夜。
刚见面时,吴岭对春风得意楼一无所知,但凡做父亲的多关心些,也不至于不知道儿子常去的地方。
晨练的军土们渐渐散去,不多时,吴岭和范成达联袂而来,高坐点将台。
段晓棠迅速回归亲卫队伍,站到吴岭背后。
眼角余光瞟到另有两个亲卫抬着一座铜壶滴漏过来。
吴越等人站在校场中间问安,吴岭面无表情,只有两个字,“卸甲。”
众人摸不着头脑,却依然听命而行,卸去沉重的甲胄。
陈锋拿出一张纸,高声宣布,“第一项内容,三十丈跑。”指着场边的两棵树,“从这棵树跑到那棵树的位置。”
吴岭坐下,但依旧肩背挺拔,“一个一个来。”
段晓棠家乡的训练内容,替换到长安又该如何对待。
同样的距离、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标准下,如何分高下。
他们选拔的是自幼衣食无忧营养全面的土兵,在长安这样的人可不多,至少新入营的军土并不符合。
但可以试想他们在营中养一段时间,再经过训练可能达成的目标。
这样人选,吴岭转眼就想到几个,从小饮食没受过亏待,身体没有任何亏空,并且接受过一定训练的人。
废物也可以重新利用起来。
段晓棠转眼就想到吴岭的打算,只能说这个主意非常的损,还把亲生儿子搭上了。
不过有一条,段晓棠遍寻不得精准时间,让吴岭想到用滴漏来代替。
日后哪怕只有几个项目能够推广出去,范成明等人也能流芳千古。
当然应该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是人都要想想,为何吴岭要专挑他们几个出来做标准。
第262章
训练项目(1)
吴越第一个出列,走到树边,虽然没有专门练过,但本能的右腿向后屈。
树旁的亲卫旗子高举,随即放下,吴越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三十丈的距离对一个成年男子而言,并不遥远。
吴岭斜眼看着身旁的滴漏,“记下来。”
陈锋默默地点头,“是。”
早有亲卫充作书吏,按照段晓棠之前的体侧格式,在属于吴越的一张纸上填写上时间。
亲卫们的数据用滴漏重新测过一次,早印在吴岭脑中,抬手随意递给范成达一张,亲卫的数据,让他比照着看。
吴越远不如矣。
以往演武,通常是准备一段枪法或者剑法,演练出来即可。只要平日练得纯熟,场面上基本不会出岔子。
但现在将所有的动作、项目拆分出来,按照同一个标准评价。过往滥竽充数的那些竽,可就藏不住了。
宁封跑完之后,剩下的五个都是范成达家里不成器的小兔崽子。他在位置上坐不住,索性站到记录的书吏背后,看着一项项数据落在纸上。
不时看看自已手上的数据一对照,只想捂脸。
幸好这只是吴岭私下的行为,没错,虽然在场的人很多,但并不算公开的考校。
所有执行人员的都是吴岭的亲卫充当,连范成达的身份都不是军中将领,而是“参赛人员”家属。
姑且算是吴岭给心腹爱将留的一点点面子。
范成明站在校场中间,看他哥在上头一次次捂脸,大约也知道他们的表现不算很好。
嘴唇微微张开发声,小声问庄旭:“怎么办?”离得远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话。
庄旭嘴唇微张,“你没发现这些项目眼熟么?”分明是段晓棠平时训练的内容。
亲卫在一旁宣布,“下一个项目,原地射箭,固定靶,分为十步、二十步、五十步、八十步、百步。”
梁景春张大嘴,“百步?”这谁能做到。
范成明急忙拉住他,“没让你百步穿杨,百步射靶。”
要不是上头有吴岭和范成达看着,梁景春非得将人甩开不可,百步射靶也是难为人。
亲卫低头看一眼纸上的内容,下面还有骑射呢。段晓棠本身骑射一般,故没有做这个项目,但吴岭大笔一挥添上了。
本来还想再加入飞靶的,但出于对这群年轻人最后的温柔,暂且放到以后。
午间休息时,几人你扶我,我扶你回到平时用饭的屋子,这里本是诸将议事用的小厅。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被范成明庄旭当做了吃饭的地方。
范成明躺在榻上,有气无力地吩咐亲卫,“去,把段晓棠叫来。”
庄旭一旁描补,“悄悄地叫。”
不待亲卫出去叫人,段晓棠主动过来。
范成明见着人哇哇大叫,“你当没当我们是兄弟,居然没透个风。”
段晓棠一脸无辜,“我事先真不知道。”
但吴岭找的人真的妙,也只有这几个人的身体素质能和现代新兵相比。
庄旭想到段晓棠那份还没写完的条陈,“他应该是真不知道,下午还有哪些项目?”
段晓棠实话实说,“王爷修改过很多,但长跑应该有。”
范成明是见过段晓棠跑步的,那跑起来就不是人,“长跑,跑多远?”
段晓棠:“六里和十里,可能有负重。”
范成明惊讶到嗓子都快哑了,“六里和十里,”重音落在和上,“还有负重!”
你这是要我的命!
梁景春爬起来,“我要回家。”
虽然被统称为南衙六将校,真正摸到将校门槛的只有靠哥哥的范成明,其他五人都是底层军官,刚入流而已。
也因此他们被白秀然收拾,吴岭能够网开一面。
反正范成明废这件事,南衙从上到下都清楚,看的是范成达的面子。
“负重?”庄旭想到段晓棠跑步从来没扛过沙袋之类,都是穿甲,“盔甲!”心里换算自已的盔甲有多重。
坐在角落里的吴越发声,“庄三,借我一身盔甲。”明光铠足够光鲜亮眼,但无疑是最重的。
若吴越没有出声,众人未必能发现他也跟了进来。
梁景春举手,“我要皮甲。”
范成明撇嘴,“做梦。”你穿皮甲上场,打谁脸呢。
庄旭从前没专门跑过,只能问段晓棠:“跑步要注意什么?”
段晓棠简明扼要,“控制呼吸、匀速、坚持。”
听起来很简单,但范成明一想到从前被段晓棠追着跑的日子,就眼前一黑。
“先找人来给你们按按,舒缓一下肌肉。吃点东西,别吃太饱,七八分就够了。”段晓棠说完转身,“我去给你们叫饭。”
范成明记吃不记打,“我要凉面。”
段晓棠吐槽,“成天吃凉面,你不厌啊!”
范成明:“我就要一样东西吃到吐,再换下一样。”
段晓棠走了,陈良为趴在一边,“我以为你两会不共戴天,没想到相处得还不错。”
庄旭:“段晓棠平时揍范二的时候,也没留手。”
吴越幽幽道:“他怎么会在军营里。”
涉及到范成明本人的光辉事迹,“七郎,这事你得去问王爷。”
吴越和吴岭虽是父子,但常年感情淡薄,若能凑到吴岭身边去,此时也不会和范成明等人混在一起了。
“坊间传闻,是你抢了春风得意楼的人。”
范成明有天大的冤屈,“你看看段晓棠的身手,是我能抢得了的吗?”
吴越顿时噎住,事实胜于雄辩。
诸人迅速找了几个亲卫军土进来按摩,军营出身的人哪能和家中温柔小意的婢女比,下手叫一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