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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曲畔腰膝酸软,被闫新月轻松推开,咬牙白了眼床帐方向。

    闫新月注意到床被幔帐遮得严严实实,冲过去一把撩起,与床上的楚小满大眼瞪小眼。

    “闫姨姨,你干什么?”楚小满默默裹紧身上的被子,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闫新月尴尬,转身在屋里转了圈,不见有任何可疑痕迹。

    “你没病为什么要装病?”闫新月恼羞成怒地质问。

    “闫新月,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曲畔冷脸。

    还没出华东地界呢,曲畔随时可以丢下她不管,闫新月瞬间冷静。

    “我只是关心你,你那么凶干嘛?”

    闫新月嘟嘟囔囔地往外走,蓦地,转身快走到桌边,弯腰拾起一个空酒瓶。

    霍霆用完饭后,餐具早已收走,唯有空酒瓶被遗忘在桌下。

    闫新月打开瓶塞轻嗅,“烧刀子?”

    又走到曲畔身边抽抽鼻子,“你身上没酒味,不是你喝的,是谁?”

    曲畔懒得废话,摆摆手,夏风和冬雪拎起闫新月丢出去,嘭地关上门。

    闫新月摔得晕头转向,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砸门,随即身子腾空再次被丢出去。

    随行的护卫上前扶起闫新月,与夏风和冬雪打在一起。

    不用其他人出手,只夏风和冬雪二人便把闫新月的护卫全部打趴下,闫新月孤零零地站在一地狼藉中眼眶通红。

    夏风与冬雪依旧如两尊门神般守在曲畔门外,根本不给闫新月留一点颜面。

    “曲畔,你好得很,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闫新月怒冲冲回了自己房间,写了封信递给亲信福忠。

    “这是我写给大帅夫人的信,你一定要亲自交到大帅夫人手里。”

    楚汉良尸骨未寒,曲畔就耐不住寂寞与野男人私会,傅玲玉怎么可能会放过她,若是大帅也知道了,曲畔只有死路一条。

    福忠却没接闫新月手里的信,道。

    “刚刚收到消息,大帅夫人被大帅赶出大帅府软禁在城外庄子。

    还有曲兰小姐已经疯了,回到曲家把她姆妈打了个半死,如今母女俩个都在医院。”

    闫新月拧眉,“怎么会这样?”

    福忠道,“有人把傅安飞与许特派员女儿私通的事捅到了大帅跟前。

    大帅知道傅安飞拍照流霜污蔑曲大小姐的事,是秦玉芝利用女儿强迫傅安飞干的,不满夫人纵容自己亲侄子胡作非为,两个人反目,夫人当场就被大帅命人送走了,据说连随身物品都没让带。”

    闫新月记得当时秦玉芝说一切早已安排妥当,让她只管等着看好戏,却原来是舍了女儿。

    “就为了这点事?”

    这事可大可小,端看大帅的态度,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楚雄和傅玲玉几十年的夫妻,闫新月总觉得楚雄不可能因为这事就与傅玲玉翻脸。

    福忠道,“还不是因为大帅夫人害了少帅……

    再加上大帅七姨太所出的楚元峰欠了一屁股赌债,都是曲会长掏钱还的,据说足有上百万。

    曲会长心疼女儿本就对大帅不满,且又帮还了那么一大笔赌债,怎么可能再掏钱给大帅养兵。

    大帅拿不出军费人心浮动,府里欠的月银大帅夫人也没钱填补,大帅一怒之下才……”

    闫新月,“楚元峰什么时候欠的赌债?”

    福忠,“听说是有段时间了,只不过事情是到最近才瞒不住的。

    当时曲瀚之好像因为这事与大帅密谈过,后来也许是因为少帅的事,两个人才翻脸的。”

    “曲瀚之和楚雄都谈了什么?”闫新月又问。

    大总统的密探遍地都是,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查。

    福忠摇头,“没查出来,也有种可能查出来了,但大总统下令保密。”

    只要大总统下令保密,除了大总统和当事人就不会再让任何人知晓。

    “没想到曲会长能为曲畔做到如此地步。”

    一介商人敢跟一方霸主翻脸,闫新月不得不佩服曲瀚之作为老父亲对女儿的拳拳之心。

    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阿爸呢?曲畔也太好命了吧。

    不过,曲畔没有姆妈她有,她还是比曲畔强的。

    ……

    楚汉良悬在床帐上方,眼看着自己儿子一脸无辜地吸引走闫新月的注意,再听着曲畔将人丢出门,老怀甚慰。

    此时已过早餐时间,曲畔吩咐夏风出去买些吃食,夏风特意多买了些,一份自己拎着,一份交给暗卫不着痕迹地送进曲畔房内。

    一家三口围在桌边吃饭,楚小满美滋滋胃口大开,曲畔也饿了,楚汉良更不用说。

    三口人将一桌饭菜全部吃光,惊得冬雪赶忙让夏风又出去买了些山楂糕。

    担心三口人一高兴又把山楂糕吃光,冬雪细心地将山楂糕切成小块,一碟里放个四五块,分三碟端上桌。

    楚汉良不喜吃零食,曲畔便把楚汉良的分给楚小满两块,剩下的自己都吃了。

    楚小满吃得小肚子鼓鼓,吃完促消化的山楂糕,被冬雪带出去散步,一点也没积食。

    曲畔也想出去散步,却被楚汉良留在房里做运动。

    曲畔气得又抓又咬,楚汉良皮糙肉厚只当助兴。

    等到楚小满玩够了回来,曲畔已经瘫在床上睡着。

    “姆妈怎么了?”楚小满见曲畔才起床不久又睡着,担心的都快哭了。

    罪魁祸首揉了揉楚小满的脑袋,“你姆妈要冬眠,你别吵,睡到下午就醒了。”

    听说曲畔要冬眠,楚小满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楚汉良还有事要办,好容易哄着楚小满老实下来,便从窗户去了霍润铎和张勇的房间。

    待曲畔酣睡醒来,房间内灯光昏暗,一转头,一双黑亮亮的眸子正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姆妈!”

    楚小满见曲畔醒了,小脸笑得像朵花,小心翼翼地问曲畔。

    “阿爸说你在冬眠,我也想学姆妈冬眠,姆妈可以教我吗?”

    这个楚汉良,怎么可以骗孩子?

    曲畔笑着哄儿子,“姆妈冬眠是跟你阿爸学的,你要学找你阿爸,姆妈不会教。”

    从窗外进来的楚汉良,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第140章

    这只是开胃菜

    入夜,一道黑影扬手,将一包粉末迎风抛进卡车内,不多时卡车里接连响起重物倒地声。

    黑影数到第四声,纵身跃进车里,打开棺盖,手起刀落,连刺棺椁里的尸体数刀,随即跃下车迅速消失在路旁的树林里。

    翌日,曲畔起床便听夏风禀报此事,表情淡淡地颔首。

    一行人简单用过早餐便上车准备出发,闫新月却在此时叩响车窗。

    曲畔落下车窗,闫新月道,“我的车坏了,你先走吧。”

    让她打头阵,成全了曲畔一个寡妇却护送别的男人灵柩归乡的名声,在华东时她不能反抗,如今马上就要进入华中地界了,她怎么可能还给她曲畔当挡箭牌。

    曲畔看出闫新月的想法,眼底闪过寒芒,颔首道。

    “好,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闫新月撇嘴,“别以为就你手底下有高手,我的人也不差。”

    曲畔不欲与闫新月多费口舌,一行车队疾驰而去。

    闫新月的车根本没坏,只等曲畔走远些追上坠在队尾就行。

    半个小时后,闫新月带着自己的随从上路,不多时便遥遥望见前面车队。

    闫新月正要吩咐司机加速追上去,突然车胎爆胎,车子失去控制左突右冲,撞到路边的树上才停下。

    闫新月捂着额头撞出的包疼得直咧嘴,车门却在此时被自外打开,两个蒙面大汉将闫新月拎出车外架起来就走。

    远处,曲畔车队分出来一辆车往回赶,车上仅熊汉一人。

    熊汉开车到近前时,两个蒙面人还没来得及将闫新月带入路边密林深处,被熊汉追上来,三个人打在一起。

    熊汉只挑高个子蒙面人下手,打得高个子几乎爬不起来,之后便被矮个子踹翻在地晕了过去。

    本以为来了救兵,谁知绑架自己的人武功高强,直接把小山一样的熊汉给打晕过去,闫新月绝望了,再次被架起来后不再挣扎。

    霍霆没想到曲畔的人跑回来做戏,会逮着他使劲揍,疼得浑身好似散了架,回到戏班后倒在床上起不来。

    游家班因为旱灾的原因,从风城一路南下,本打算留在兰城,谁知班主游梦怜偶遇曾经的救命恩人……

    恩人有难需要游梦怜帮助,游家班只能继续南下前往华中。

    游梦怜听说霍霆回来了,过来看望霍霆,被鼻青脸肿的霍霆吓了一跳。

    问霍霆怎么弄的,霍霆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心里却清楚这根本就是楚汉良公报私仇,让熊汉假装来救闫新月,其实就是来揍他的。

    熊汉待霍霆带走闫新月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走出树林看到蒙面人已全部撤走,闫新月的一众随从驱车向最近的城镇开去,料定是找电话通知大总统去了,熊汉不屑冷哼,坐回车里开车返回。

    车队休息时,熊汉来见曲畔,简单讲了下经过。

    曲畔道,“闫新月那些随从早就受够了闫新月的大小姐脾气,何况这次还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我也派了人去救她,没救下来也怨不到咱们头上,不必理会,让霍霆自己解决去吧。”

    车队再次上路,楚汉良坐进曲畔车里。

    车窗两边挂着车窗帘,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不用担心楚汉良被发现。

    而头车也从曲畔所乘车辆改成了霍润铎和张勇,车牌也是华东军的军车车牌。

    曲畔拿出这几天攒下来的报纸递给楚汉良。

    楚汉良在华中时忙得没时间看报纸,这时候正好把之前落下的补上。

    12月7日,【少帅未亡人扶灵霍大公子归乡,当代锦堂缘何自愿改节易操】

    下面还配有众人在兰城城外送行曲畔的照片,并把挂有白绫的卡车清晰地拍了进去。

    赵锦堂是秦腔剧《朱春登哭坟》里的人物。

    黄龙造反,朱春登代叔从军,由其婶母内侄宋成伴送,宋成垂涎春登妻赵锦棠,中途暗害春登未成,回来谎报春登战死。

    朱婶谋占长房家财,逼赵锦棠改嫁宋成,锦棠不从,备受折磨,后朱婶又将锦棠婆媳赶至山中牧羊。

    春登立功,封侯归省,杀宋成,听朱婶谎称母妻已故,去坟台哭祭,舍饭七日。

    适锦棠婆媳乞讨至此,认出坟茔,惊痛间朱母误碎饭碗,朱春登唤锦棠进棚问话,因锦棠手上有朱痕,夫妻相认,骨肉团圆。

    新闻里用锦堂改节易操,来暗喻曲畔是少帅承认的妻,却不顾廉耻为旁的男人扶灵。

    楚汉良唇线紧绷,一双拿着报纸的手青筋暴起,缓缓翻开下一张报纸。

    12月8日,【少帅下落不明,夫人行善积德祈愿郎君早日归来】

    同样配有照片,照片上曲畔站在难民点外,指挥着手下把物资分发给面黄肌瘦的难民。

    不但打脸了头一天的新闻,否定了少帅未亡人的身份,甚至还满怀期盼地等待着一家团聚。

    一条新闻冷血无情,一条新闻情深似海,虽然没有一字一句涉及到洗白,但任谁都不会再嘲讽曲畔寡廉鲜耻。

    12月9日,【念曾经钟期既遇公主落泪,厌旧爱幸未接梁红案金莲窃喜】

    配图是车队停下休息时,公主闫新月坐在车里疑似在拿手帕揩泪,而曲畔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浅笑。

    钟期既遇是指钟子期与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记者捧闫新月在怀念自己的知音楚汉良垂泪。

    而梁红案,是指东汉梁鸿家贫好学,不仕,与妻孟光隐居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后避祸去吴,居人庑下,为人舂米,归家,孟光为之备食,举案齐眉,世传为佳话。

    至于金莲当然是为了西门庆要了大郎性命的潘金莲。

    照片里的曲畔笑着,新闻标题便讽刺曲畔厌弃少帅,是个庆幸少帅早逝的当世潘金莲。

    楚汉良看得火冒三丈,却被一只柔软小手握住大手。

    曲畔眼眸清亮,柔声道,“这只是开胃菜,以后这种东西多的是,难道你是打算要把自己气死?”

    楚汉良僵硬地勾了勾唇,呼吸不稳地吐出句,“我不气,就是这笔账迟早得算。”

    非把这些胡诌八扯的乌龟头给拧下来不可。

    曲畔轻笑,安抚地捏了捏男人微凉的手,道。

    “这账可不好算,大话还是别说太早的好。”

    第141章

    他堂堂少帅吃醋?呵,笑话

    “怎么?”楚汉良疑惑曲畔为何如此说。

    曲畔淡笑,“继续看你的吧。”

    说罢,曲畔继续跟楚小满玩起了华容道,关公和两个兵把曹操的路堵得死死的。

    楚汉良重重呼出口气,翻看下一张。

    12月10日,【世间难事柴米油盐,红尘福缘良人在畔】

    配的照片依旧是曲畔送物资给难民,但细心的人会发现,曲畔耳朵上戴的碧玺耳坠,正是之前楚汉良登报宣布曲畔少帅夫人身份时,照片里曲畔戴的那对。

    世人大部分都为柴米油盐犯过难,而红尘里能遇到钟情一生的人是何其的福缘深厚,哪怕有朝一日失去,也会因曾经拥有过而坚强的生活下去,就比如楚汉良与曲畔。

    新闻标题从楚汉良和曲畔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就是给那些认识他们二人看的。

    这条新闻取悦了楚汉良,之前的怒火被‘良人在畔’四个字抚平,楚汉良盯着新闻标题看了许久。

    接着楚汉良又把之后的新闻都看了,余下的六天里,同之前的新闻一样,头一天都是给曲畔泼脏水的新闻,第二天便必出曲畔捐物资给难民的新闻。

    污蔑没有代价,但做善事是实打实地往外掏钱,就算是曲畔沽名钓誉,受惠的人依旧感恩戴德。

    何况曲畔之前就一直在施粥,别说整个兰城,就是全国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曲畔如此义举的。

    所以,泼脏水的新闻消失了,而曲畔乐善好施的新闻依旧。

    “曲畔,你做得很好。”

    楚汉良抱了抱曲畔。

    没有他护着,曲畔依旧能把自己的事处理得极好,他很高兴。

    曲畔窝在楚汉良怀里幽幽地问,“你不觉得我太过不依不饶?”

    她让发布的新闻,打脸的可不只是编撰新闻的记者,她打脸的是他姆妈为首的想要害她永世不得翻身之人。

    楚汉良注意到发布新闻污蔑曲畔的记者都是同一个人,傅安飞,而傅安飞早已被开除,人也已经死了,所以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的意思。

    怪不得曲畔说‘以后这东西多的是……’

    “怎么会,我觉得这样很好。”

    曲畔笑笑未置可否,从楚汉良的怀里坐直身体,继续陪楚小满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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