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只不过,楚小满只身去找楚雄还能被放回来,应该是对这个孙子尚有几分不舍。单论楚雄的所作所为,死一百次也不为过,但一想到楚汉良,一想到华东三省的百姓,曲畔还是决定尽量和平解决。
楚汉良到了大帅府,进门便看到面色红润的傅玲玉一身西阵锦夹棉旗袍,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言笑晏晏。
“汉良,你可要为姆妈做主啊!”
傅玲玉一见到楚汉良,便拿帕子掩面痛哭起来,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少帅,那个曲大小姐也太过分了,居然伪造夫人身死假象拘禁了夫人,害得夫人吃了不少苦才逃出来,您可千万不能再放过她。”
楚汉良冷着脸走到傅玲玉对面沙发上坐下,目光沉冷地上下打量傅玲玉,看得傅玲玉脊背发寒。
“汉良,你这是做什么?”
楚汉良面沉似水,眼底怒意蒸腾。
“姆妈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
闫新月笑着应道,“是我送婆母的,少帅若是喜欢,我这就让人也给少帅做几身。”
“你让谁做?”
楚汉良第一次把注意力落在闫新月身上,闫新月愈发笑容满面。
“这面料叫西阵锦,是外国货,咱们兰城没有,少帅想要,我得找人现弄。”
楚汉良声音又沉冷了几分,“哪位?”
闫新月眼珠转了转,道,“傅安儒……”
算算日子,傅安儒应该才送小胡子回到倭国,怎么可能是傅安儒。
闫新月不说实话,他自己也能查出来,楚汉良命令傅玲玉。
“去把衣服换掉。”
傅玲玉不悦,“你是我儿子,曲畔欺负我,你不替我出气也就罢了,还想在大帅府吆五喝六,楚汉良,你真以为你做了少帅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气氛霎时剑拔弩张,众人全都闭了嘴,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偷偷往外溜。
楚汉良叱道,“傅豪的死还没给够您教训,您还收倭国送的东西,难道几千年的经纬分明都不够给你遮羞的?”
被自己儿子当众训斥,傅玲玉脸上青白交替。
“楚汉良,你别太过分!”
楚汉良冷笑,“我过分也好过你拿倭国的东西打我华东三省的脸。”
“来人,送夫人回房更衣……”楚汉良一声令下,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呵……”
一声嗤笑打破冷寂,腰间佩枪的楚振海脚踩军靴从门外进来。
楚汉良看过去,见楚振海居然如他一般身着军服,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用意。
“来人,送大少爷回房休息。”
楚振海话音未落,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来将楚汉良团团围住。
楚汉良依旧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在傅玲玉阴森森的注视下泰然自若。
傅玲玉被曲畔关押的这些天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拆散曲畔和楚汉良,让曲畔再无人给她撑腰。
眼见目的就要达成,傅玲玉只觉畅快。
“汉良,你和振海都是我生的,谁做少帅不都一样,何况公主喜欢你,你做了驸马也是不能有实权的……”
楚汉良听得好笑,“所以呢?”
大帅府里里外外早已是重兵把守,楚汉良插翅难飞,傅玲玉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中。
“所以从今天起,你就留在大帅府好好同公主相处,至于其他……有振海在,就不用你操心了。”
“卸了他的枪,送去南风苑……”楚振海恶劣地笑道,“大哥可别误会,南风苑的南风取的是白居易的‘夏早日初长,南风草木香’,你可别多想。”
说罢,见无人敢动楚汉良,楚振海拔出腰间佩枪对准楚汉良。
“大哥,请吧。”
闫新月推开围住楚汉良的兵,伸手去拽楚汉良,嘴上道。
“走吧,别枉费了大帅和夫人的一片好意。”
楚汉良冷漠一瞥让闫新月伸过来的手生生悬在空中,濒死般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向心头。
男人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的杀意让在场众人噤若寒蝉,闫新月虽然怕得浑身打颤,却又止不住兴奋地想要把男人占为己有。
楚振海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不动声色地震慑全场,可再凶悍又如何,不过是落入陷阱的纸老虎而已。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
军医手拎药箱进来,拿出注射器准备给楚汉良注射。
怕打针的楚汉良一见军医顿时炸毛,自沙发上一跃而起,眨眼将客厅内的十多名士兵全部撂倒。
一拳打晕楚振海,楚汉良冲出客厅,不多时,大帅府里枪声震天。
傅玲玉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激烈的交火声,万般滋味涌上心头,难过地闭上眼睛。
“夫人……”闫新月抓住傅玲玉的手。
她想得到楚汉良驯服楚汉良,但她可没想要楚汉良的命,闫新月急切地恳求。
“夫人,快让他们停下,别伤到少帅。”
两行清泪沿着面颊滴落,傅玲玉叹息,“晚了,公主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第121章
请曲大小姐准我以身相许
三小时期限已到,楚雄却迟迟没有下令。
霍霆看出楚雄的不舍,主动请缨。
“大帅,稚子无辜,请大帅准我再进去劝劝曲大小姐,就算曲大小姐还是不肯,至少我可以把小少爷带出来。”
那般有胆色的孩子,假以时日或许会超过他阿爸的优秀,楚雄满堂儿孙,也再挑不出第二个赛过这对父子的,为了楚家的未来考虑,楚雄点头。
曲畔手下高手如云,楚雄是不可能再踏入曲畔的院子的,所以只能派霍霆去做说客,曲畔对于霍霆的到来并不意外。
“麻烦霍大公子转告大帅,请他尽管开炮,我曲畔绝不二嫁,也绝不会同意楚汉良另娶他人。”
“什么能比命更重要?”
霍霆不遗余力地劝曲畔。
“你死了楚汉良还不是想娶谁就娶谁。
再说,父帅已经答应我,只要你肯嫁,就让我做少帅,到时你照样还是少帅夫人,又何必执着楚汉良一人?”
曲畔不为所动,“无论楚汉良是不是少帅,我只认楚汉良一人。”
霍霆怒道,“你知不知道你执拗的结果,就是这个院子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灰飞烟灭?
尤其你的孩子,他的人生还没开始,你真的忍心吗?”
曲畔轻蔑地笑了笑,“你说的这般义正词严,可这些人的不幸不正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没有你的妄念,没有你的势在必得,楚雄怎么会连他的亲孙子都不放过。”
霍霆如果不同意娶她,楚雄还未必会对他们母子心生杀念,但他同意了,也就堵死了他们母子的生路,如今却跑来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劝她,真是令人不齿。
“你怎么会这么看我?”霍霆语气失落,“我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要娶你,怎么可能不为你考虑……”
霍霆靠近曲畔,“大小姐,借一步说话。”
曲畔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冷着脸道。
“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霍霆遗憾地扫了眼与曲畔拉开的距离,道。
“其实我还有个主意。”
“哦?”曲畔眼含嘲讽打量霍霆,“霍大公子有何妙计?”
听出曲畔语气里的不屑,霍霆满心苦涩。
“拉拢楚雄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曲大小姐肯嫁给我,我可以杀了楚雄保下曲大小姐与令郎。”
曲畔似乎是被霍霆说动,问霍霆,“楚雄死了,他的儿孙们岂会答应,到时霍大公子如何自保?”
“这就不用曲大小姐操心了。”霍霆十分有自信。
曲畔啧了声,“可我舍不下楚汉良怎么办?”
怒意点燃霍霆双眸,却又迅速被压了下去。
“我可以准你养着他……”
嗯?
这意思是让楚汉良做男宠,而且还是特批的?真是活久见。
“这么大方?”曲畔一言难尽的表情。
霍霆信誓旦旦,“我霍霆言出必行,只要你肯嫁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曲畔有些看不懂霍霆了,霍霆比楚汉良是差了许多,但在一众公子哥中堪称人中龙凤,何必非认准她这个他人妇。
霍霆道,“我知你疑心我为何非你不娶……”
霍霆解开衣扣,曲畔连连后退,“你要做什么?”
别的男人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这要是传到楚汉良耳里,不定怎么在床上报复她呢,她可不能吃这个亏。
霍霆一言不发,脱掉上衣转身背对曲畔,宽阔的背上遍布纵横交错的疤痕。
曲畔拧眉,记忆深处有什么在呼之欲出。
霍霆转回身,眼里满是深情。
“当年是你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曲大小姐准我以身相许。”
曲畔满头雾水。
霍霆见曲畔表情茫然,提醒曲畔。
“五年前,在柏林……”
五年前?
曲畔惊讶,“马克.霍是你?”
她初到柏林,身边只有刘妈和巧儿为伴,每每记起夭折的孩子和活埋她的楚汉良,心如油煎,难过时便独自跑出去大街小巷的乱走。
那日,她路过一条被人群拥堵住的街口,隐约听到有人在用德语骂,“小偷,打死他!”
偷盗是最令人不齿的行径,曲畔正要挪步离开,突然听到有人用国语解释。
“我写欠条了,等我赚到钱就会还……”
异国他乡,外国人听不懂,就算有人听得懂也不会为一个小偷辩解。
曲畔听到了男人痛苦的呻吟声,再加上男人并非有意偷盗,便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电线杆子上绑着个男人,后背被鞭子抽得鲜血淋漓,随着鞭子一下下无情地落下渐渐没了声音。
曲畔知道再打下去男人肯定会没命,主动站出来提出替男人赔偿。
听店主说男人只是捡拾店里丢掉的面包吃,还给了一张写着古怪符号的纸条,被误认为是巫师才施以鞭刑,曲畔也是被这些人的愚昧给惊呆了。
曲畔请店主将纸条拿给她看。
‘欠B01ckerei
S面包店一块碱水面包,马克.霍。’
男人不是小偷,应该是山穷水尽不得已才捡东西吃,而且就算是捡的他还是很诚恳地写了欠条。
曲畔记起那个叫嚣着男人是小偷的人,看向那人所在方向。
那人戴着顶灰呢贝雷帽,遮住了他的一头黑发,从背影看不出人种,但此时看到正面,亚裔的面孔让曲畔断定此人也是华国人。
曲畔从贝雷帽躲闪的眼神判断此人认识男人,甚至有陷害男人的嫌疑。
果然,听曲畔要为男人付钱,贝雷帽叫道,“他们肯定是一伙的,打死小偷!”
贝雷帽德语并不流利,说得磕磕绊绊。
如此黑心肝陷害自己的同胞,还妄图利用外国人置同胞于死地,曲畔厌恶至极,手指贝雷帽用纯正的德语道。
“他是小偷,是他偷走了这位先生的钱,才害得这位先生没东西吃只能赊账。”
曲畔经常路过这条街,也到面包店买过面包,因为样貌太过出众,店里的伙计都对曲畔记忆深刻,所以贝雷帽的诬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是曲畔的一句话让贝雷帽逃无可逃。
贝雷帽在群殴下招供,他是男人的佣人,被男人的兄弟收买,偷拿走了男人的所有随身物品包括钱,并伺机找机会害死男人。
第122章
我的一切都是师出有你
有曲畔这个翻译在,贝雷帽的恶行被公之于众。
大家伙知道贝雷帽居然帮着坏人欺负自己的主人都很气愤,有几个过于气愤的人竟失手打死了贝雷帽。
曲畔救下男人后请医生为男人治伤,又在男人清醒后帮男人报警找到了佣人偷走的东西,并为男人重新找了住处。
“等到我能下地走动可以去找你时,你已经走了……”
霍霆满腔遗憾。
“后来,我打听到你是曲瀚之的女儿,一无是处的我很是自卑。
我努力到现在,才有了与楚雄结盟的资格,我知道我还不够好,如果不是你命在旦夕,我或许还不会跟你说这些。”
曲畔没想到曾经的举手之劳会让霍霆记这么久。
“所以,我救了你就得搭上一辈子的幸福,你这岂不是恩将仇报。”
“怎么会呢?”霍霆急切道,“我的心里都是你,我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楚汉良并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你何必为了一个已娶了姨太太的人,放弃我这个一辈子只爱你一人的人?”
曲畔凝视着单膝跪在面前的男人,清亮的眸子倒映着男人写满诚挚的脸,脑海里却全是强悍霸道的楚汉良。
“可我心里只能容得下他,这是连我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霍霆无奈摇头,“爱人先要爱自己,你爱他是在害自己,为什么不能及时止损?”
曲畔轻叹,“你这句话,曾经是五年里我每每都会问自己的问题。
可后来我发现,纵容自己爱他才是真的在爱自己,直到我与他解除误会后,我更加肯定了这个事实。
所以我这个自私的人,只爱自己的人,才会在所有人都不赞同我与他结合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地锁死了他。”
霍霆嫉妒得要发狂,“你可以自私地锁死我,我愿意成为你的私有物,哪怕你当我是条豢养的狗我也甘之如饴。”
曲畔扶额,“可我只喜欢楚汉良,除了他,没人能让我再爱。”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霍霆不甘心,他真的一点也不甘心。
“从你救下我那一刻开始,我的人我的心也只容得下你,我的勇气,我的卑鄙,我的不择手段都是师出有你,没了你,我的努力还有何意义?”
曲畔回答不了霍霆,她甚至在想,为什么霍霆不能一直卑鄙下去,偏要告诉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