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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楚汉良不吃他这套,“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做儿子的如此咄咄逼人,是想骑在他这个老子头上拉屎吗?

    “楚汉良,你再这样跟老子说话,老子毙了你。”

    “你就算毙了我,也得回答完了再毙。”

    “混账!”楚雄真恨不能当场毙了这个逆子。

    “回答……”楚汉良步步紧逼。

    楚雄目露凶光,哪怕他只有一个可以取代楚汉良的人选,楚汉良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惜他没有。

    楚雄,“不同意,我儿子女儿一大堆要什么干女儿。”

    楚汉良扬声问站在楚雄身后不远处的众部下,“都听清楚了没有?”

    就算吹吹打打的乐声没停,离得近的人也能听得很清楚,但为了保住大帅颜面无人回应。

    楚汉良啧了声,摆手命鼓乐队停下,之后又问了一遍。

    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楚雄旧部有平时就不服楚汉良管的,就要跳出来替楚雄教训楚汉良。

    楚雄没有阻止,放任五个膀大腰圆的部下挡在身前与楚汉良对峙。

    楚汉良只有霍润铎和两个送楚振海回府的护卫随行,就算全上也不是这五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对手,五人睥睨势单力孤的楚汉良满脸不屑。

    这时,久未出声的曲畔抬手打了个响指。

    刷刷刷刷刷,五道身影闪现,眨眼功夫撂倒五人,随后消失无踪。

    在场所有人哪怕瞪大了眼睛不错神的盯着看,也只勉强辨认出五道身影是四男一女。

    “欺负我的人,你们问过我同意了吗?”曲畔好听的声音含着冰碴,可惜威慑力不足,反倒惹得人想她再多说几句。

    楚汉良睥睨倒在地上翻滚哀嚎的五人,犹如开屏的孔雀。

    “记住了,我是有夫人护着的人,下次再出头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说罢,楚汉良抬头又问,“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眼见着局面闹得愈发难堪,楚雄怒斥。

    “他们又不聋,你这是做什么?”

    楚汉良哼了声,“我再说一遍,我与曲畔是夫妻,谁再提劳什子的干兄妹,我就让他到地下跟阎王拜把子去。”

    话音未落,楚汉良转头又问曲瀚之与曲瀚之身后的众商会会员。

    “你们呢,听清楚没有?”

    手握枪杆子的丘八都无法改变的事,岂容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商户置喙,众人齐声回答。

    “是,少帅。”

    楚汉良阴恻恻笑着颔首,“下次再有人出这种馊主意,别等我亲自过问,自己自裁谢罪便是。”

    大冷的天气,罪魁祸首拿手帕不停擦汗。

    “畔儿……”曲瀚之边擦汗边唤曲畔,可等曲畔看过来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曲畔。

    曲畔向来心宽,但曲瀚之的那句‘他的女儿只会是曲兰’还是伤到了她。

    “曲会长有事?”

    女儿连阿爸都不叫了,曲瀚之心凉了半截。

    被老东西挤兑了整整五年,终于看到老东西有口难言,楚汉良十分幸灾乐祸,牵起曲畔的手直奔灵堂。

    灵堂内,所有庶子庶女都在,三十多个姨太也只有几个生病的不在,乌泱泱一片跪在灵堂两侧,留出一条过道直通供桌。

    供桌上摆满香烛祭品,楚汉良牵着曲畔走到供桌前,拿起三根香就着蜡烛点燃,随手插进香炉。

    见楚汉良不但上香敷衍且连头都没磕,带着曲畔转身就往外走,几个自恃受宠的姨太拦住去路。

    “少帅身为夫人长子可不能偷懒,还有你那儿子,怎么也不来送他阿婆最后一程,真没良心,亏夫人拿你们父子当心尖疼。”

    “不是我说你,这女人不能随随便便往家领,尤其是夫人的灵堂,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叽叽喳喳,吵人得很。

    胆敢说他夫人是阿猫阿狗,楚汉良沉声同曲畔道,“等我。”

    话音未落,楚汉良一手一个姨太太拎到傅玲玉的棺椁前。

    金丝楠木的棺椁又大又气派,里面的焦尸套着寿衣,脸上盖着白布,倒是一点也不吓人。

    楚汉良抬手将二人丢进去,随手拿起棺材盖盖上,想了想,为免二人闷死,又把棺材盖拉开些。

    棺材里的二人都要吓死了,哭喊着要出去。

    楚汉良杀鸡儆猴,怎么可能放二人出来,吩咐下人拿来长钉,亲手将棺材盖钉牢。

    满意地拍了拍棺材盖,楚汉良扬声,“敢对我夫人不敬,这就是下场。”

    说罢,问众人,“还有谁不想我姆妈路上孤单,想陪我姆妈一起上路的?”

    满灵堂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到几不可闻。

    “没有吗?”楚汉良负手走到曲畔身边,“既然没有……夫人,咱们回家。”

    回他们自己的家,不跟这些傻子浪费时间。

    曲畔挽上楚汉良伸过来的手,两个人闲庭信步般走出大帅府。

    迎面遇上往回走的楚雄,楚汉良拦住楚雄去路。

    “父帅,见了你儿媳怎么连个见面礼都没有?”

    楚雄一点也不想与混蛋多纠缠,摆摆手,有下人端来托盘,上面放着柄玉如意。

    楚汉良看都不看一眼,拿起来摔在地上。

    虽然不是上好的玉如意,可也不能如此糟蹋,楚雄的部下又有想蹦出来说教的,被楚雄一个眼神止住。

    楚雄语重心长,“汉良,你媳妇从没叫过我一声阿爸,无论我送她什么都是给她脸面,她都得给我接着。”

    楚汉良嘲讽一笑,“人家阿爸凭什么成箱成箱送你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么多宝贝进了你口袋,你却送这种破烂货给人家女儿,你还好意思提脸面,我都替你骚得慌。”

    “汉良,我是你阿爸!”楚雄气急败坏。

    楚汉良抬手掏掏耳朵,“嗯,我知道我是你儿子。”

    楚雄胸口剧烈起伏,身侧金达开快步跑开,没一会儿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下人抬着一口大箱子。

    楚雄手指箱子问楚汉良,“满意了?”

    楚汉良走过去一脚踢开箱子盖,“满不满意得看过再说。”

    第93章

    谁来为他寒添衣,谁来问他粥可温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箱子里,满目青砖,哪有什么金银珠宝。

    曲畔嘴角抽搐,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楚汉良哪能放过楚雄,“怎么人家前脚送进来的宝贝,后脚就给换成青砖了?阿爸,你这么做可不对啊。”

    谁不认得这箱子就是曲瀚之送的那一溜箱子里的其中一只,但身为大帅有必要这样做吗?

    曲瀚之敢算计他?楚雄黑煞神似的冷声吩咐,“去,把曲会长请过来。”

    楚雄动怒不是坏事,不发火才是真的危险,人人屏息凝神。

    不多时,曲瀚之拄着文明棍慢悠悠走来,望见不远处的灵堂先拿着帕子捂着眼睛呜呜哭起来。

    “哎呀,亲家母啊,你走得这么早,可怜了我的楚兄从此孤苦无依,谁来为他寒添衣,谁来问他粥可温哪,呜呜呜……”

    曲瀚之哭他那枉死的妻子哭得情真意切,嘴上却咬牙切齿念着楚雄的名字。

    楚雄被曲瀚之的鬼哭狼嚎嚎得脑瓜仁子嗡嗡的,怒喝一声。

    “曲瀚之,你干的好事!”

    曲瀚之被吼得一个哆嗦,拿开手帕眼睛通红地看着楚雄。

    “大帅,这话从何说起?”

    曲畔知道自己阿爸是怎么气人的,默默把头扎进楚汉良怀里,免得破坏老狐狸的计划。

    媳妇当众对他投怀送抱宣示主权,说明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有了回应,楚汉良骄傲地抱紧曲畔环视一圈,凌厉眼神里写满了‘谁再居心叵测拆散我们夫妻就活劈了谁’。

    众人,您高兴就好,我们都是摆设您别当回事。

    楚雄抓着曲瀚之摁在箱子边,“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跑去检查其他箱子的下人跑过来禀报。

    “大帅,总共二十八口箱子全,全是砖头。”

    “什么?”曲瀚之一把掀开楚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我送的那些宝贝都被换成了砖头?这岂不是监守自盗!”

    曲瀚之怒而转身,大声问身后跟进来的众商会会员们。

    “我命人往箱子里装东西时诸位都是亲眼所见的,对吧?”

    众商会会员齐齐点头,“对,我们都看见了。”

    说着,曲瀚之接过随从呈上来的清单递给楚雄。

    “里面装的东西都是有记录的,就算是被换走也不用担心,只要不出华东三省,随便哪一件出现在市面上都能顺藤摸瓜抓到贼人。”

    有人证有物证,曲瀚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然后补刀。

    “我知道大帅掌管华东三省忙得很,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大帅应该比我懂。”

    这就是说东西是大帅府的人监守自盗了,一盆脏水泼得楚雄有理说不清。

    “我懂你个姥姥!”

    楚雄哪有心情跟曲瀚之磨嘴皮子,主要他也磨不过,不如用拳头说话。

    曲瀚之哎呦一声抱头鼠窜,左躲右闪着哭道。

    “你管家不严关我什么事,就算你恼羞成怒也不能打我啊!”

    曲瀚之一介商贾哪里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楚雄的对手,楚汉良想要上去救下曲瀚之腰间却是一紧,低头撞上曲畔美目含笑。

    楚汉良还有什么不懂的,大手宠溺地抚开曲畔额前碎发,“你啊……”

    幽幽一声叹,像是寒天里的一簇火苗,倏地点燃了曲畔冷却多年的心。

    这边二人卿卿我我,那边楚雄被曲瀚之溜得呼哧带喘。

    楚雄混迹后宅多年,早不复当年体魄,跑没几步就累了。

    见楚雄扑过来,曲瀚之不着痕迹地踉跄避开,看似一个是饿虎扑食,一个是猎物惊恐逃窜没有章法,实际老虎已是强弩之末,全靠着猎物及时折返扶住才没有丢脸。

    曲瀚之借着扶住楚雄的姿势附耳,“楚雄,丧妻之疼的滋味如何?”

    楚雄斜睨曲瀚之,“你是故意的?”

    “是又怎样,楚雄,这才只是开始,接好了。”

    说罢,曲瀚之扶着楚雄站直了身子,又开始呜呜呜。

    “曲某冤枉,苍天啊,谁来为曲某主持公道啊!”

    曲瀚之喊得苍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雨夜,他抱着妻子冰冷的尸体无助恸哭。

    曲畔听到阿爸的哭声不禁鼻子一酸,眼泪跟着簌簌落下。

    犹记得姆妈没的那天阿爸便是哭得如此凄惨,但从那天以后她再没见阿爸掉过一滴泪。

    “阿爸!”曲畔推开抱着她的楚汉良,飞扑进曲瀚之怀里。

    父女俩抱头痛哭。

    楚雄,他一下都没打到曲瀚之,曲瀚之却哭得这么惨这不是诬陷吗?

    “父帅……”楚汉良走过去拍了拍楚雄的肩,“欺人莫要太甚,免得兔子急了咬人。”

    “咬个屁,老子把他的牙掰下来。”

    说是这么说,但楚雄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暂时放过曲瀚之。

    曲畔扶着曲瀚之走出大帅府,楚汉良随后跟上。

    楚雄目送眼里只有媳妇的儿子走远心口疼。

    香雪扶着楚雄回房休息。

    楚雄坐进沙发,疲惫地揉着额角,香雪一见道。

    “香雪学过些按摩手法,不如让香雪给大帅揉揉。”

    楚雄嗯了声,香雪伸出纤纤玉指放在楚雄花白鬓边轻揉。

    蓦地,楚雄想起件事来,拿出收到的支票打开逐张看过,竟全是一百大洋。

    一百大洋的礼金放在普通人家确实不少,但对于掌管三省的大帅,给不如不给。

    “曲瀚之这个王八蛋!”

    楚雄将一沓支票拍在茶几上,气得额角青筋直蹦。

    “大帅息怒!”香雪柔声劝。

    楚雄阴冷的目光落在香雪那张与故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倏然露出一抹狰狞微笑。

    香雪发觉不对转身要逃却为时已晚……

    大帅府门外,曲瀚之还在拉着曲畔的手哭。

    “阿爸错了,畔儿,别不理阿爸。”

    曲畔甩开曲瀚之,“我不是你女儿,你女儿叫曲兰,以后我随母姓叫花畔。”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曲瀚之哭得委屈,“你有了夫婿也不能不要阿爸啊!你怎么那么狠心?”

    “你少倒打一耙……”曲畔擦干眼泪不理曲瀚之,拽着楚汉良朝车子走去。

    就在这时,大帅府内走来两个下人,丢下一具尸体转身回府。

    香雪胸口插着把刀,刀上挂着块布条,上写,‘与君同悲’。

    第94章

    想跟阿爸姆妈一起睡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曲瀚之只觉那把刀仿佛插在了自己心上,痛得闷哼一声身子瘫软下去。

    曲畔伸手去扶,却有一只大手先她一步扶住了曲瀚之。

    “兔崽子,不用你假好心。”

    曲瀚之恨透了楚家人,包括深爱着曲畔的楚汉良。

    “你以为我愿意碰你……”楚汉良一脸嫌弃,“你摔倒了不要紧,砸到曲畔你赔得起吗?”

    曲瀚之胖乎乎的身体别说清瘦的曲畔了,就是高大的楚汉良扶着也不轻松。

    “滚!我不用你扶!”曲瀚之见到姓楚的就烦。

    “阿爸……”曲畔一声唤,曲瀚之立马老实下来。

    楚汉良将曲瀚之扶进车里,曲瀚之却抓着楚汉良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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