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兰莲没接,胆战心惊地道。“要是闹大了,少奶奶和楚二少的事可就瞒不住了,还有少奶奶偷防布图的事,若是楚家追究起来,就算有大姑奶奶护着,傅家也难保不受牵连。”
曲兰不耐烦道,“你一个狗屁不通的下人懂什么,让你去你就赶紧去。”
大帅府内,傅玲玉终于得楚雄大赦从乡下搬回了大帅府,一回来便组局与几位阔太太打麻将。
翠缕进来与傅玲玉耳语几句,傅玲玉脸色骤变,把手里的牌一推,道。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咱们下次再玩。”
陪玩的几位太太自然不敢多嘴,说笑间跟着起身。
嘭!
一个人被从门外被丢了进来,砸在牌桌上。
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洒落一地,阔太们惊声尖叫,抱成一团如同吓坏的鹌鹑。
楚汉良阔步进来,身后跟着一队兵,抬着五具尸体。
“汉良,你这是做什么?”傅玲玉故作强硬,声音却抖得不成调。
死了好几天的人,味道不是一般的臭,几位阔太被熏得直翻白眼。
楚汉良摆摆手,几位阔太如蒙大赦,随身物品都来不及拿,一窝蜂似的逃走。
傅玲玉用手帕捂着口鼻,两腿一软摔坐回椅子里。
楚汉良冷眼晲着脸色惨白的傅玲玉,沉默不语的威压让空气都随之凝滞。
傅玲玉硬着头皮不吭声,母子俩僵持间楚雄闻讯赶来。
楚雄一脚跨进门里又退了回去,接过副手递上来的嗅瓶使劲儿嗅,上翻的眼珠子终于归位。
“楚汉良!”楚雄怒喝,“敢带兵闯大帅府,我卸了你的职。”
楚汉良迈长腿走到楚雄面前,居高临下与楚雄对视,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吹胡子瞪眼的楚雄。
楚雄从一穷二白到如今的三省总督,是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绝不是纸老虎,却扛不住楚汉良的一个眼神。
楚雄突然间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成长到了他这个老父亲都难以掌控的地步,这怎么可以?
从楚雄的眼睛里读出了忌惮,楚汉良嗤笑,拔出腰间佩枪,惊得楚雄的护卫齐齐端枪对准楚汉良。
楚汉良拉过楚雄的手,将枪拍上去。
“大帅拿好了,从今天起我楚汉良解甲归田,以后别来烦我。”
说罢,楚汉良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身后抬尸体的士兵将尸体丢到地上,整齐划一的排队跟上。
做儿子的敢当众下他老子的面子,楚雄厉声。
“楚汉良,你最好说到做到,再敢打着少帅的头衔在兰城作威作福,老子毙了你。”
楚汉良停步回头,痞痞一笑。
“你放心,以后我就是曲大小姐的上门女婿,什么少帅,我可不认。”
楚雄被气到暴跳如雷,“没有枪杆子,你楚汉良算个屁,你有脸去吃软饭我还丢不起这个人呢,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话音未落,大帅府护院蜂拥而至。
楚汉良随行不过十余人,对上几十个荷枪实弹的护院根本不是对手。
傅玲玉此时已缓过神来,站在楚雄身边劝,“大帅,您消消气……”
话未说完,先挨了楚雄两嘴巴。
“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你还有脸说。”
傅玲玉早已挨惯了打,捂着红肿的脸朝楚汉良吼。
“你为了个女人闹得家宅不宁,你满意了?”
见姆妈挨打,楚汉良眼珠泛红。
“楚雄,你也配为人父为人夫,我劝你适可而止,小心贪心不足害人害己。”
“你给我闭嘴,老子用你教训,来人……”
楚雄一声令下。
“把这个逆子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大帅府的护院将楚汉良一行人团团围在中间,却无一人敢上前动手。
“我说……我说……”
客厅里突然想起男人嘶哑的求饶声。
两个护卫进去把人架出来,丢到楚雄脚边,楚雄垂眸看了眼,问傅玲玉。
“这人是谁?”
“我哪儿知道……”
傅玲玉不承认,反而推给楚汉良。
“汉良,告诉你阿爸,你带这人来府里做什么?”
楚汉良是她亲生的,她在大帅府日子过得艰难,楚汉良再跟她闹也不能不管她,傅玲玉心安理得地等着楚汉良善后。
不等楚汉良回答,已经被酷刑折磨得失了心智的人语出惊人。
“是大帅夫人让我杀了曲大小姐的,不只这次,还有装成难民埋伏郊外打算炸死曲大小姐那次,还有在街头乱杀人也是……”
砰砰砰!
楚雄握紧手里的枪连开数枪。
男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成了一滩烂肉。
楚雄指着傅玲玉骂。
“敢动曲瀚之的宝贝疙瘩,你是嫌命长了是不是,给我滚,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
傅玲玉哭着双膝跪地,抱着楚雄的大腿哀求。
“都是我的错,你怎么罚我都行,别赶我走好不好?”
无论傅玲玉怎么说,楚雄都铁了心不理,傅玲玉便自扇嘴巴一下比一下狠。
楚汉良冷漠转身,往停在院子里的吉普车走去。
这次,楚雄没再下令抓他,只一声声巴掌声狠狠扇在他心上。
第38章
静等媳妇来接
福瑞巷的宅子里,楚小满等在玉兰花树下,穿着玄色长袍黄色马褂,带着同色丝绸瓜皮小帽,手里拿着个拨浪鼓,眼巴巴望着往回走的曲畔,曲畔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了下。
楚小满眼睛随着曲畔转,却不肯叫曲畔,曲畔要牵他的手他也不肯,只攥紧手里的拨浪鼓,倔犟的样子既像发脾气时的楚汉良,又像犯倔时的曲畔。
曲畔蹲在楚小满面前,在秋日暖阳下仔细端详着她的宝贝。
楚小满应该是随了楚汉良的晚发育,个头在同龄的孩子里勉强算中等,黑黑的头发,剑眉凤眸,看人时上挑的眼尾震慑力十足,与楚汉良如出一辙。
曲畔抬手抚过楚小满藏在左眉里,阳光下勉强能看到的小痣,笑着问楚小满。
“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在屋里等?”
楚小满哼了声,却不肯说话。
曲畔知道自己在酉庄时得罪了小屁孩,且有的哄了,兰花似的手捏了下楚小满的小鼻子。
楚小满的鼻子和嘴巴都特别像曲畔,有种精致莹润的美,之前鼻青脸肿看不出来,如今消了肿再看,曲畔自己都想骂自己,怎么就没认出是自己儿子?
姆妈不认他,还说他是别人的儿子,还说让阿爸带着他滚,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哼!
见小家伙气鼓鼓的,两颊的肉都鼓了起来,曲畔稀罕得用手轻戳了戳,不出意外的被推开了。
“男女授受不亲,不许碰。”
周围十几个佣人都围着看热闹,闻言哈哈大笑,曲畔无奈。
“我是你姆妈,可以碰的。”
楚小满晲着曲畔,眼神已经有了几分楚汉良的不怒自威。
“你是我姆妈?”
这是在跟她秋后算账呢?曲畔点点头,拉起楚小满的小手,同自己的手放在一起。
“看看咱们的小手指和无名指,个头都是一样差一个指头尖。”
楚小满快速瞥了眼,板着小脸道。
“全天下又不只你我有,怎么就非得你是我姆妈?”
“那……我不是?”曲畔故意逗弄。
曲畔话音未落,楚小满眼里瞬间起了泪雾,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哇的一声大哭。
完了!曲畔顿时整个身子的都麻了,拿着帕子给楚小满擦泪却越擦越多。
曲畔后悔死了,连忙道歉。
“姆妈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就是姆妈真真的宝贝小心肝,是姆妈最最最最爱的大儿子,是姆妈的眼珠子,是姆妈千金不换的小乖乖。”
楚小满在曲畔一声声的心肝肉中迷失了自我,停下哭声,抽噎着问曲畔。
“霍伯伯说,女人都是说谎精,你是不是在骗我?”
这个霍润铎瞎说什么大实话,曲畔笑容明媚,边拿手帕给宝贝擦泪,边道。
“姆妈是姆妈,女人是女人,姆妈是女人,但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是你姆妈,所以,你霍伯伯的话不全对。”
楚小满点点头懂了,“女人是撒谎精,姆妈不是。”
曲畔,“对对对。”
楚小满,“那为什么我见到姆妈就认出来了,姆妈不认识我,还骂我,还说我是别人的孩子,还赶我走,呜呜呜……”
楚小满越哭越伤心,曲畔哄得满头汗,求助地看向围观中的十七人。
自己做的孽自己平,爱莫能助,十七人一哄而散,曲畔磨牙。
没办法,继续哄吧。
“我要阿爸!”
“阿嚏!阿嚏!”正往福瑞巷赶的楚汉良心里热乎乎的,一定是他的崽想他了。
开车的霍润铎,“一想二骂三叨咕,一定是有人骂你了。”
楚汉良一脚踹在驾驶座靠背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福瑞巷里的曲畔,被楚小满喇叭似的哭声震得没脾气,小的舍不得说,只能骂大的。
都怪楚汉良,若不是随了他那臭脾气,能这么不好哄吗。
楚小满还在呜呜呜,曲畔使出杀手锏。
“muma……”曲畔重重一口亲在楚小满的小脸上,哭声瞬间降了一个度。
“muma……muma……muma……”
楚小满哭声渐歇,曲畔暗暗松了口气,抱起楚小满道。
“姆妈让厨房做了好多好吃的,咱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楚小满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长而翘的眼睫上挂着泪花,回头望向大门口方向问曲畔。
“阿爸呢?我想跟阿爸姆妈一起吃。”
提那个烦人的家伙做什么,曲畔蹙眉。
“你阿爸住他的少帅府,你跟姆妈住……”
“呜呜呜,我要阿爸!”
楚小满的小喇叭又开始广播了,哭得曲畔脑仁疼。
这一哭曲畔再没哄好,吩咐厨房做的一桌子饭菜一口都没吃,只顾着给楚小满擦金豆子了。
可曲畔舍不得说孩子一句,这都是她欠孩子的,但凡当初自己不那么天真,保护好孩子保护好自己,孩子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受这些苦。
曲畔越想越伤心,拿帕子捂着脸也哭起来。
哭得眼睛都肿了的楚小满立马不哭了,抱着曲畔的脖子,小胖手掰开曲畔拿帕子的手。
“姆妈,不哭。”
楚小满不说还好,一说曲畔又心酸又难过,哭得泪如雨下。
这下,母子换了个个,楚小满又开始哄曲畔。
等母子两个都不哭了,太阳都偏西了。
秋菊进来,扫了眼两眼红肿的母子,附耳曲畔道。
“少帅来了,说是已经被大帅卸了职,少帅府也被收回去了,只能来投奔小姐。”
曲畔瞠目,“他怎么好意思说的,要不要脸?”
呵,要脸干嘛,要脸不如要媳妇,楚汉良大马金刀地坐在行李箱上,面对着大门静等媳妇来接。
楚小满听不清秋菊跟曲畔说了什么,拿出藏在胸口的小哨子吹响。
随即,有哨音回应,楚小满两眼放亮,挣脱开曲畔的怀抱跳到地上,拽着曲畔的手欢喜道。
“阿爸来了!阿爸来了!”
秋菊与曲畔对视一眼,得嘞,她悄咪咪的也没用了是吧?
眼见楚小满好不容易不哭了,眼睛亮亮的满是期盼的光,曲畔不忍心,起身任由楚小满拽着她往大门口走去。
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他最爱的妻儿。
“宝贝……”楚汉良飞扑过去,抱住一大一小。
身后的霍润铎仿佛看到了尾巴摇成螺旋桨的某种大型动物。
第39章
休想父凭子贵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暴喝,震耳欲聋。
楚汉良抱住曲畔和楚小满回头,是曲瀚之!
“啵,啵……”
左右各亲一口,楚汉良笑对怒目而视的曲瀚之,笑意却不达眼底。
“当然是在庆祝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曲瀚之瞪眼,“团什么聚,我有女儿有外孙就是没女婿,你赶紧给我走。”
楚小满一只小手抱紧一个,也不说话,只皱紧了小眉头瞪凶巴巴的曲瀚之。
有儿子撑腰,楚汉良傲然睥睨曲瀚之。
曲瀚之胡子气到翘起,“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