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蠢货’二字刚劲有力又不失娟秀,竟让傅玲玉一时难辨执笔之人是男是女。“给我查,查不出来,所有人扣一个月的月钱。”
躲在高处的秋菊举着望远镜欣赏着大帅夫人的气急败坏,忍笑忍得辛苦。
小姐神不知鬼不觉派人给她送来这张纸,让她送礼给傅玲玉,效果真是出奇的好,就是她的字怎么练也没小姐写得好看,真是郁闷。
秋菊收起望远镜要走,忽然发现楚雄也回来了,立即又拿起了望远镜。
傅玲玉快步上前迎接楚雄,楚雄下车一见傅玲玉便黑着脸吩咐。
“送夫人去庄子,没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第23章
五年生离,父债女偿
楚汉良同曲畔赶到医院时,张勇还在抢救,霍润铎等在手术室门外,面对曲畔,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曲畔没想到张勇会拿胸口堵枪眼,虽有歉意但不多,被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了会儿,便提出要去见刘妈。
楚汉良让霍润铎送曲畔过去,自己继续守着等张勇出来。
曲畔以为刘妈在少帅府,不想竟也在医院。
霍润铎送曲畔到病房门外没进去,站在走廊窗前抽烟。
刘妈双腿伤口被重新处理过,此时麻药劲儿过了,疼得睡不着,坐在床上看报纸转移注意力,见到曲畔一下子就闻到了曲畔身上的血腥气。
不用刘妈问出口,曲畔已从刘妈的表情里看出她的想法,主动道。
“楚汉良和曲兰都还活着。”
“那是谁?”刘妈抽抽鼻子,确定自己没闻错。
曲畔把经过大致告诉刘妈,刘妈听罢气愤道。
“看来楚家人还是向着曲兰的,不想你夺了她曲家大小姐的身份,小姐,你得小心了。”
曲畔颔首,“放心吧,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也就只会使这些恶心人的手段。”
刘妈叹气,“你没事不代表你阿爸没事,就怕他们把气撒在老爷身上……”
曲畔轻嗤一声,“他们没那个本事动阿爸。”
回到家里的曲瀚之连打三个喷嚏,一旁周安笑呵呵道。
“肯定是小姐念叨您呢。”
提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曲瀚之笑容满面。
“臭丫头还算有良心。”
随后又问周安。
“拆铁道的照片送给楚雄没有?”
周安,“送到了,小姐同少帅走后就交给大帅了。”
曲瀚之满意颔首,“老不死的,居然敢动我宝贝女儿,真当我曲瀚之怕了他的枪杆子。”
周安最佩服自家老爷的熊心豹子胆,一脸钦佩道。
“铁道被破坏,大帅想收买人心,物资运不过去也是枉然,老爷此计甚妙。”
曲瀚之冷哼,“就你会拍马屁。”
周安笑道,“夫人去时特意嘱咐过小人,一定哄着老爷每天笑一笑,小人不敢不从。”
提到早逝的夫人,曲瀚之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黯然,气不顺自然就得找楚雄晦气。
“去让人给楚雄送份大礼……”
话未说完,周安自怀里拿出一份清单递到曲瀚之手里。
“这是小姐吩咐让加急整理出来的。”
曲瀚之扫了眼,发出一声灵魂感叹。
“这楚二少可以啊。”
单子上写满了楚振海的丰功伟绩,基本兰城一大半的贵妇千金都跟他有一腿,看得曲瀚之一会儿挑眉一会儿捋胡子的。
“看看,看看……”
曲瀚之手拍单子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二儿子跟他老子一个德行,大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周安举双手赞同,又不免忧心道。
“如今兰小姐嫁给了楚二少,若是受了委屈恐怕会怨到大小姐头上。”
曲瀚之不屑摆手,“我曲瀚之的女儿,岂是她一个胸无丘壑之人能奈何得了的。”
说到此处,曲瀚之心虚。
周安觑着曲瀚之白下来的脸色道。
“今日大小姐计划失败,老爷得抓紧时间坦白了,否则被少帅抢了先,大小姐肯定要生老爷气的。”
曲瀚之被口水呛到暴咳,好不容易喘匀气,吩咐道。
“你先把这单子给楚雄送去,至于大小姐那边我会想办法……”
曲瀚之挠头,他想从楚汉良手里抢人有点难啊。
周安拿走单子派人给楚雄送去,没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说是楚雄收到名单后,将楚振海从医院接回府打了个半死,又丢回了医院。
曲瀚之捋着八字胡笑。
“哎呦,这医院都成第二个大帅府了……”
笑了一半,楚汉良送来的贺礼到,曲瀚之打开一看,竟是他这五年来偷偷看望外孙购买的火车票票根。
随着票根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封楚汉良亲笔手书。
‘五年生离,父债女偿。’
兔崽子敢威胁他,曲瀚之靠坐进沙发里,手指轻叩扶手。
“老爷,我要见老爷!”
方华丽连哭带喊,吵人得很。
曲瀚之听见计上心来,吩咐放方华丽进来。
方华丽冲进来跪到曲瀚之脚下,抱着曲瀚之的腿求饶。
“我跟了老爷小半辈子,不是少帅说赶我走我就走的,我只要老爷一句话,老爷若是真想我去死,我再不缠着老爷。”
曲瀚之轻抖了下腿,方华丽忙松开手,曲瀚之道。
“如今曲兰嫁给了楚振海,等于我白养了你们母女十多年,你认为我还会继续留着你们这两个废物吃白食?”
方华丽慌道,“我们也是被楚家骗了,我和兰儿会想办法弥补。”
曲瀚之抬脚踹开方华丽,“那就等做到了再来跟我说。”
除了原配和女儿,曲瀚之对其他任何女人都是一样的无情,方华丽知道再怎么求都没用,哭着道。
“楚振海肯娶兰儿,是因为兰儿曲家大小姐的身份,若老爷执意赶我们母女走,又有谁能救大小姐出来呢。”
曲瀚之冷笑一声,“如何救?”
方华丽道,“楚曲两家的婚事定的是兰儿和少帅,如今楚家不声不响换了新郎,兰儿作为苦主要求少帅负责,就算说破天去楚家也赖不掉。
大小姐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少帅留兰儿,就得与大小姐离婚,不留,我便去大帅府闹,找记者曝光楚家言而无信。
就算华东三省的报社不敢报道,还有全国各地的其他报社,到时候少帅若是还强留大小姐,大帅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只要曲兰进了少帅府,楚振海必对少帅心怀不满,兄弟阋墙楚家不太平,楚家第一个便会除掉曲畔。
到时候她的兰儿不但继承了曲家的万贯家财,还可以做少帅续弦,反正都是少帅夫人也没差。
方华丽越想越美,愈发言辞恳切。
“我们母女离开老爷也是一死,求老爷再给我们母女一次活命的机会吧。”
曲瀚之沉吟片刻,颔首道。
“三日之内,你若能办到,你还是曲家姨太太,若不能……”
方华丽一个头磕在地上,“若不能,我带着兰儿离开兰城,再不让老爷烦心。”
第24章
少帅的手也太黑了些
“少夫人……”
霍润铎推开门,同曲畔道。
“少帅说,您自由了。”
曲畔和刘妈对望一眼,再去看霍润铎,霍润铎已转身离开。
“小姐,这……”刘妈一头雾水。
曲畔抿唇,她和阿爸都有所行动,不知道是哪一方奏了效,还是说双效。
曲畔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走廊里的守卫全撤了,空空荡荡的。
曲畔退回来,走到窗前朝下望去。
医院门口的守卫排成队有序撤离。
楚家这么容易就让步了?曲畔总觉得不太可能。
正思索间,曲畔就见楚汉良和曲兰一前一后走向吉普车。
走到车边,楚汉良伫立良久,似是在等什么人,身后曲兰亦步亦趋,楚汉良不动她便也规规矩矩的站着。
霍润铎坐进副驾驶,透过车窗望向楼上,在看到那抹殷红身影时,从敞开的车窗低唤了声。
“汉良,上车吧。”
楚汉良双脚像钉在了地上,身姿笔挺却让人有种不堪重负之感。
颀长而落寞的背影不经意间撞入眼底,曲畔不知为何蓦地心头一紧。
直到楚汉良同曲兰坐进车里,吉普车扬长而去,曲畔才收回视线。
“小姐,你怎么了?”曲畔神色不对,刘妈担心。
曲畔摇摇头,道,“我们回家。”
回曲家,陪在阿爸身边,这是她十八年来的期盼。
“小姐……”秋菊路过门口又倒退回来,欢欢喜喜的叫曲畔。
刘妈摆手叫秋菊,“快进来。”
秋菊笑嘻嘻道,“我刚刚看到少帅和兰小姐一起走了。”
怪不得小姐脸色不好,原来是那个黑心肝的男人又跟兰小姐搅和在了一起。
刘妈安慰曲畔,“他们蹦达不了几天了,咱们迟早要了他们的命。”
秋菊闻言噗嗤笑出声,“三省的铁路都被老爷的人拆了,赈灾物资运不出去,估计少帅就去解决此事的。
大帅把气撒在了楚二少身上,差点没打死,如今送回医院正急救呢。”
刘妈听得忘了有伤拍着腿笑,疼得直抽冷气。
秋菊赶紧给刘妈轻轻揉腿,还不忘骂一句。
“少帅的手也太黑了些。”
刘妈递眼色不许秋菊再说,秋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抬手拍拍嘴,又道。
“还有啊,那方华丽跑去大帅府撒泼打滚,非要少帅对兰小姐负责,宁愿兰小姐做少帅姨太也不嫁楚二少。
如今的楚家鸡飞狗跳,可热闹了。”
楚汉良带曲兰走是为了要负责?曲畔暗忖,他要如何负责,是跟她离婚娶曲兰吗?
曲畔摇摇头,甩掉那些不必要的胡思乱想,出门去找医生。
问明医生刘妈可以出院,曲畔返回病房,恰遇到医护抬楚振海回病房。
楚振海头上四肢缠着厚厚的绷带,活像一具木乃伊,路过曲畔身边时,浓重的血腥气和药味十分呛人。
秋菊早已帮忙刘妈换好衣服,待曲畔回来,立即背上刘妈跟曲畔一起下楼。
曲家的车停在楼下,司机明叔打开车门恭候。
秋菊和刘妈坐进后座,曲畔坐副驾驶,抬脚正要上车,裙摆却被扯住。
曲畔回头,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一手扯着她的裙摆,一手端着个破碗,仰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曲畔忽然就想起了楚汉良的儿子,她始终没仔细看过那孩子,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小乞丐有点像他。
或许因为都是小孩子,身高又差不多的原因吧。
曲畔想着,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包放到破碗里。
豆大的泪珠从小乞丐眼里滚落,滑过花猫似的小脸,看得曲畔跟着湿了眼眶。
曲畔低头去翻手包,把里面的红包全拿出来正要递给小乞丐,小乞丐却抹着眼泪跑远。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爬上心头,曲畔下意识就要去追,紧跑几步又停下。
“小姐……”秋菊不明所以,落下车窗叫曲畔。
小乞丐眨眼跑没了影,曲畔心里空落落的,转身走回车边。
待曲畔上车,明叔没有急着开车,而是同曲畔道。
“老爷让我转告小姐,如今跟楚家的事还没完,小姐最好暂时先别回去。”
曲畔回家,如果有人动了灭曲家的心思,父女俩住在一起很容易一锅端。
刘妈道,“老爷不是已经做好防备,楚家怎么还敢动小姐?”
明叔,“不是楚家,应该是楚家的仇家。”
“哪个仇家这么大胆子,敢在楚家眼皮子底下寻仇?”秋菊惊讶。
曲畔蓦地就记起自己姆妈的死,是因为楚雄强抢有夫之妇,但那一家人全被楚雄杀了,不可能再有人来寻仇。
何况,阿爸把资产落在自己名下并设为复仇基金的事,并不被外人知晓,所以,阿爸到底在担心什么?
“去福瑞巷。”曲畔吩咐。
明叔立马开车前往福瑞巷。
到了地方,秋菊背刘妈回屋,明叔叫住正要下车的曲畔,将曲瀚之手书交给曲畔。
曲畔撕开信封展开,一目十行看过,就着明叔划燃的火柴将信烧成灰。
“告诉阿爸,我会调查,如果真的如阿爸信中所说,我不会原谅他。”
信里,阿爸说,当年是他把她的藏身之地透露给曲兰的,楚小满也确实是她的孩子,楚汉良以为她死了,五年来守着孩子过日子,并明言不会再娶。
曲畔心乱如麻。
明叔道,“小姐,老爷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特别后悔……好歹孩子还活着,您就别生老爷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