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 对方大大咧咧跨过门槛,走进屋里到处看。曲畔不悦,正要喊李妈赶人,女孩却先开了口。
“阿爸为了不让你嫁进楚家,竟然把你藏在乡下,真是用心良苦。”
曲畔听出对方身份,竟是阿爸收养的替嫁女。
“你是曲兰?”
曲兰点点头,“嗯,还不算笨。”
阿爸把自己藏得严实,连楚大帅的人都找不到,曲兰是怎么发现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曲畔警惕。
曲兰夺过曲畔手里的小衣服,笑嘻嘻的丢到地上踩。
“当然是少帅告诉我的……”
曲畔苦于肚子太大,又听曲兰提到少帅,吃惊下肚子一阵抽痛,只能眼睁睁看着快完做完的小衣服被毁。
“少帅?”曲畔痛苦的手捂肚子,完全想不通马上就要与曲兰成婚的人,为何还会执着于找她。
曲兰欣赏着曲畔的狼狈,嗤笑道。
“你这个救命恩人不会不知道,楚汉良就是你的娃娃亲楚少帅吧。”
“你说什么?”曲畔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年前她救下楚汉良时,听说他姓楚,特意问过是否与兰城楚大帅有瓜葛,楚汉良当场否认。
“不,不可能,汉良不会骗我。”
将曲畔推倒在地,曲兰笑得邪狞。
“呵,没想到吧,曲家的真千金沦为少帅的玩物,而我这个假千金却成了少帅夫人,哈哈哈……”
曲畔脑中嗡嗡作响,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骗我!你骗我!”
她一遍遍的叫着,只希望这是个噩梦,梦醒了,楚汉良不是少帅还是她的好好丈夫。
曲兰逼近曲畔,曲畔挣扎后退,身下,血水蜿蜒,竟是要生了。
“李妈,李妈……”曲畔叫陪她在乡下住了十多年的老佣人,却无人回应。
曲兰几步上前,抬脚踩在曲畔肚子上。
曲畔呼吸一滞,失声惊叫。
“你要干什么!”
曲兰脚下缓缓使力,看着曲畔因为剧痛而如虫般不停蠕动,笑得愈发畅快。
“我要你一尸两命,让少帅再无后顾之忧。”
难道是楚汉良让她来的?不,不可能!曲畔不相信那么爱她的丈夫会如此待她。
剧痛袭来,意识越来越模糊,曲畔转头看向门口,她多希望能看到楚汉良来救她和他们的宝宝。
“啊……!”
曲畔痛叫出声,意识也渐渐回笼。
她记得她被曲兰踩在脚下,说要让楚汉良无后顾之忧……
她还记得在她昏过去的前一秒,看到楚汉良从门外进来奔向她。
“使力,快,孩子快出来了!”
接生婆的喊声打断了曲畔……
不行,什么都不要想,首要的是先把孩子生下来,曲畔忍着痛使力。
随着曲畔一声长长的痛叫,孩子响亮的啼哭声充斥耳膜。
孩子!她的孩子终于平安降生了!
曲畔浑身松懈下来,再次陷入黑暗。
轰隆隆,炸雷盘旋,暴雨如注,两道身影抬着棉被卷裹的尸体走进墓地……
随便挑了个地方,拿起锹镐挖出一个不是很深的坑,将尸体丢进去。
土埋到一半,电闪雷鸣间,一只惨白的手从土里伸出来。
两道身影同时一僵,丢下手里的工具箭一般跑远。
“鬼啊!鬼啊!”
曲畔听着迅速远去的惨叫声,踉跄从坑里爬出来,环顾四周。
墓碑林立,黑影幢幢。
抬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瘪了!
对了,她已经生下孩子了,可,她的孩子呢?
曲畔跳回坑里,在泥水中到处摸,蓦地,抓到一只冰冷小脚。
不可能的!曲畔在心里疯狂呐喊,机械的抓着小脚拎起。
一个浑身惨白的婴儿被她倒拎着提起,曲畔一阵天旋地转,抖着手去试婴儿的鼻息,哪还有一丝活气。
“曲兰,楚汉良,你们杀了我的孩子,啊啊啊!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小姐,小姐,快醒醒!”
巧儿急得伸手去推怎么也叫不醒的曲畔。
曲畔骤然睁开眼,视线里是巧儿讨喜的脸。
见曲畔终于醒了,巧儿连忙扶着曲畔靠坐在床头,端过来安神汤喂曲畔。
“小姐,喝几口醒醒神。”
曲畔摇摇头,她这是心病,不是汤药能医的。
巧儿无奈叹口气,“都五年了,小姐这病中西医都看遍了也不见好,可怎么得了?”
留洋五年,曲畔才回来兰城,她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可直到踏上这片土地她才知道,那些她以为已经遗忘的痛苦,时时刻刻如影随形,从未消失过。
幸好,她的机会来了,再有三天,曲兰和楚汉良就要举行婚礼,到时就是他们的死期。
自曲畔身上散发的浓烈恨意让巧儿心惊,巧儿结结巴巴地道。
“小,小姐,裁缝铺刚刚来电话说,礼服已经做好了,十点就要过来为小姐试穿。”
曲畔点点头,下床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嘀嘀!
窗外响起喇叭声,曲畔走到窗边朝外看去。
男人迈开长腿走下黑色老爷车,身材颀长,军装笔挺。
似乎是察觉到了曲畔的目光,男人骤然转头看向曲畔所在窗口。
是杀死她孩子的凶手,少帅楚汉良!
曲畔心脏狂跳,猛地缩回身。
这里是曲家老宅,阿爸和曲兰母女并不住这里,他为什么会来?
曲畔冲回卧房,从枕下抽出手枪子弹上膛,再跑回窗口,楚汉良已不见踪影。
楚汉良走进堂屋,问在前带路的佣人。
“你们府上是谁在裁缝铺订的礼服,能否请出来一见?”
身为少帅不但人长得帅还如此客气,佣人很愿意帮忙传话。
“少帅稍等……”
佣人穿过堂屋去找曲畔,恰撞见曲畔拿着枪从门里出来。
“小姐!”佣人吓得连连后退。
曲畔风一般沿着回廊冲到堂屋门外,却听到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阿爸,我没看错……”
第2章
归来
楚汉良有孩子了?!曲畔愕然,随后便是无边的恨意充斥胸腔。
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应该也跟这个孩子差不多大,所以,他楚汉良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却害死了她的孩子。
楚汉良,你真该死!
曲畔举起手中枪……
“那也不能乱跑。”
楚汉良的声音是少有的温柔。
“我想见姆妈,我不想在车里等。”
小孩子的声音是那么的天真无邪,曲畔听得心都要化了。
她要当着一个无辜稚子的面杀死他的父亲吗?
曲畔压下急于报复的恨意,含泪收起枪往回走。
且放过他这一次,反正最多他只能再活三天,三天一到,她会在婚礼现场亲手解决掉他。
路过佣人身边,曲畔哑声吩咐,“赶他们走。”
佣人早已被曲畔狰狞的表情吓到,慌里慌张的点头。
堂屋里的光线有点暗,楚汉良敏锐的发现有人影在门外一闪而过,追过去却只见佣人僵立门外。
佣人抱歉道,“小姐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少帅还是请回吧。”
楚汉良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回廊,压下心中狐疑,转身摆手让楚小满跟上。
“我不走,我要找姆妈。”
楚小满双手背在身后,拒绝离开。
楚汉良可以毫无压力的管理好三省事务,偏偏拿这个小豆丁没办法。
“你不乖,阿爸也帮不了你。”
楚小满犹豫,他想见姆妈,又不想惹姆妈不喜。
“下次阿爸再带你来,今天不行。”
“为什么?”楚小满小嘴一瘪,眼里蓄泪。
楚汉良再没耐性也得忍着,“主人不舒服,我们不能强迫人家出来。”
“姆妈不舒服,我去偷偷看看就走,行吗?”
“不行。”
眼看小豆丁要哭,楚汉良沉声低喝。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楚小满扑进楚汉良怀里无声落泪。
抱起柔软的小小身躯,楚汉良大步走出堂屋,将楚小满放进后座,随后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沿着白鹅卵石路开出铁艺大门,楚小满趴在车后窗望着渐行渐远的古宅,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声高亢嘹亮,楚汉良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开车的副官张勇无奈笑道,“小少爷刚出生那会儿哭起来就嗓门大,如今越发底气足了,一听就是练武的好料子。”
楚汉良不语,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更加沉默。
“少帅,别怪我多嘴,您该给小少爷找个妈了,要不然这见个女人就跟着跑的太不安全。”
张勇一句话惹恼了小豆丁,楚小满怒怼。
“我没有乱认姆妈,我看到了,那个人就是我姆妈。”
张勇故意逗弄小豆丁,“你怎么认出来她是你姆妈的,是因为头发长吗?”
“才不是!”
楚小满扯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打开锁扣,亮出藏在里面的微型画像。
“那个姨姨跟姆妈长得一模一样。”
楚汉良大手抓住吊坠用力合上,以免自己在孩子面前失态。
“外貌像不等于是,楚小满,下次再敢乱跑,以后都别想出门。”
“不行,我还要找我姆妈呢。”
华东三省敢跟少帅顶嘴的人没几个,小少爷算其中之一,张勇偷乐。
五岁的孩子,既不懂什么是死亡也不懂找后妈的含义,楚汉良哄不好索性不哄,任由楚小满哭累了自己窝在车门边睡着。
将小豆丁抱进怀里,拿薄毯裹住,楚汉良疲惫地仰靠在座椅里。
又快要到她的忌日了,楚汉良闭着眼睛想,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他从外面回来,却看到女人倒在地上,身下全是血……
当年她去后,他临危受命,带上刚出生的孩子五年和平拿下两省,期间一次墓也没去扫过,今年该去看看了。
“明天去趟福县。”楚汉良吩咐。
“是要去祭拜少夫人吗?”张勇心虚的问。
楚汉良没出声,张勇又道。
“可是三天后的婚礼……”
“任何事也没有给夫人扫墓重要。”
张勇应是,不敢再多言。
曲畔躲在窗后目送老爷车驶出大门,眼里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
五年前,她没死,他却让人将她活埋,如果不是她及时醒来,恐怕……
手里仿佛还抓着孩子冰冷的小脚,曲畔忍不住泪如雨下。
那一幕化为噩梦困扰了她整整五年,楚汉良和曲兰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小姐……”巧儿推门进来叫曲畔。
“什么事?”曲畔没有回头,她不喜别人看到她的脆弱。
听出曲畔声音里的悲戚,巧儿小心回道。
“裁缝铺的大师傅来了。”
昨天曲畔才回兰城,从机场出来便去城里最大的裁缝铺加急订制了礼服,约好今日试衣,可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你与我身量相仿,你去替我试吧,只要随身即可。”
巧儿在国外和刘妈一起陪了曲畔五年,知晓曲畔喜好,有时曲畔嫌试衣麻烦都是让巧儿试,巧儿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