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纳兰氏脸色稍微温和了一些,“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就好。至于笼络钰王妃,我还是那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儿没机会,但凭我们与太子的交情,总会有机会的。”“是。”
……
御书房。
一大早帝王急召,景良域匆匆来到圣前,行完礼便直言询问,“不知皇上急唤微臣进宫所为何事?”
自他做了安启侯后,他便逍遥在家,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就算偶尔进宫,也是看看自家妹子。
司空擎也不同他虚话,说道,“朕记得你有四女,长女多年前外嫁沂丰城,幺女景玓婚配钰王,老四、老五前不久做了淮王侧妃,为何神坞国太子还相中你女儿,欲与你女儿和亲?”
“啊?”景良域又惊讶又疑惑,“神坞国太子要与小女和亲?微臣就四个女儿,全以婚配,哪来女儿再与他和亲?”
“朕也是为此倍感不解,所以才叫你来问问,难道你还有女儿流落在外?”司空擎问得很直接。
“皇上明鉴!微臣只有一妻一妾,从未有过外室,更不可能有私生女流落在外,那神坞国太子定是弄错了!”景良域赶紧解释。
“可夜迟瑟让人送来的信中写得明明白白,此女姓景、名小玓,年芳二十五,出生安启侯府。”司空擎拿起一份信件递给他,“初看,朕还以为他提的是钰王妃,可细看年岁,发现又与钰王妃不符。且夜迟瑟还在信中说到,那女子此时就在神坞国,若朕同意让他与此女联姻,不日他便将聘礼送来大蜀国。”
景良域上前,双手接过信件。
看完信中内容,他皱着眉,气恼道,“皇上,这绝无可能!定是有人冒充微臣之女在外行骗!”
第205章
贤婿,可是玓儿又打你了?
对景家的事,司空擎再了解不过,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话。
只是,他沉眉敛目,有所顾忌,“朕也想过那女子是顶着安启侯府之名在神坞国招摇撞骗,正因如此,朕才叫你前来。拆穿她身份不难,可难的是朕拆穿了那女子身份,神坞国会如何作想?若他们怀疑此人是朕派去的细作,那岂不是有损我们两国缔结之谊?那神坞国本就是好战之族,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就让我大蜀国深陷战乱,那也未免太委屈我大蜀国将士了!”
景良域也为之揪心。
事关两国邦交之谊,此乃朝堂要事,他不该干涉。可有人顶着他景家之女名号在外行骗,若因此女让两国交恶,那他景家即便清白也会被世人唾骂。
“皇上,微臣请旨,想让犬子以行商之名前去神坞国探查那女子底细!”
“嗯……”司空擎点了点头,但转眼他沉声道,“不过朕觉得,派钰王和钰王妃前去神坞国更合适!一来,钰王妃代表你安启侯府,由她揭穿那女子行骗之径,会使人信服。二来,钰王代表朕,可向神坞国传达朕的旨意和态度,避免神坞国对我大蜀国心生猜疑。”
“皇上思虑周全。”景良域也觉得让女儿女婿走这一趟更合适。
“只是此事不宜宣扬,若那女子是他国奸细,意在挑拨我大蜀国和神坞国邦交之谊,如若走漏风声,钰王和钰王妃这一行必定不会顺利。稍后朕下一道密旨,你借探望之名将密旨转交给他们,并让他们及早动身。”
“臣遵旨!”
……
钰王府。
一群人堵在厨房门口,个个面露惊恐地望着厨房里正挥勺铲菜的男人。
“影霄,你说王爷不会被夺舍了吧?我瞧着好惊悚!”影风抓着影霄胳膊,随着说话,身体都忍不住抖了抖。
“别说话,看看先!”影霄眼也不眨地盯着锅边忙碌的男人,谁说他不害怕来着,可他敢说出口吗?
他们两个都被吓得不敢上前,香杏、福妈、柳妈就更加不用说了,全躲在他们身后,不敢靠近,但又伸长脖子探着头很想看下去。
谁都没想到,王爷竟然会下厨炒菜!
不但如此,王爷还会洗菜、切菜、刷锅……
这可是堂堂的钰王爷啊!
下厨就算了,最最重要的是,王爷做这一切的动作竟还那么的娴熟,仿佛做过很多次一般!
香杏、福妈、柳妈还好,可影风和影霄那真是完全接受不了。他们都是跟着王爷一块长大的,别说王爷进厨房了,从小到大王爷连根鸡毛都没拔过,突然间他们的王爷变身厨艺大师,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自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众人回头,又是一惊,紧接着纷纷行礼,“见过侯爷!”
“你们没事挤在厨房做什么?”景良域一边询问着一边往厨房里去,边走边道,“我有要事找王爷,门房说王爷在此……呃……”
瞧着灶台边正铲菜的男人,他张大嘴,惊得如同大白天见了鬼。
面对属下们的‘另眼相看’,夏炎雳其实早就料到了,所以任由他们在门旁嚼舌根,毕竟他下厨的事是爸爸教的,他没法给他们解释。
这两天他让自己女人下不了床,心中有愧,便想着亲手做顿饭菜讨好她……
眼见景良域也来凑热闹,他不得不抬头,说了句,“还请岳父大人厅堂里稍坐片刻。”
景良域上前,眯着眼围着他转了半圈,然后盯着他挥铲的动作,试探地问道,“贤婿,你没受什么刺激吧?可是玓儿又打你了?”
女儿曾经追着女婿打的事他是知道的,但如果女婿因为不堪被打就变成这样,那他也得对女儿说道说道,这属实有点过了,毕竟女婿再不对也是个男人,关着门打一顿就行了,没必要把人逼到这份上……
传出去的话始终是不光彩。
夏炎雳铲菜的动作突然停下,然后对他勾唇笑了笑,“岳父大人放心,我们感情很好。只是玓儿需要进补,我想亲自为她做点吃的。”
景良域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其他的还是交给他们去做吧。回头我好好说说玓儿,让她别太为难你。”
夏炎雳嘴角狠狠一抽。
他当然知道这岳父大人误会了,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眸底黠光闪过,他故意叹了口气,低声道,“岳父大人不用替我操心,只要玓儿能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
景良域很少来钰王府,这一次突访,所见所闻可真叫他对这个女婿刮目相看,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他竟不知道,这钰王能为了他女儿把自己委屈到这般田地!
夏炎雳眼角观察着他的神色,忍着笑继续低声说道,“岳父大人还是去厅堂歇着吧,待我把这盘菜做好便去陪你。”
景良域点了点头,转身便去了厅堂。
毕竟他留在这里只会让女婿别扭,这种出糗的事他还是少看为妙。
而他还没走到厅堂,便见女儿朝这边而来。
“爹,你怎么来了?”景玓见到他很是意外。不是她不欢迎,而是这时代规矩多,没重要的事情,一般岳父大人不会动不动就往女婿家里跑的。
“我今个要不来,还不知道你这般任性呢!”景良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想着当众骂女儿也不妥当,他索性将女儿拉到花园中,指着厨房开始训斥起来,“你叫他进厨房的?他做了何事需要如此折磨他?”
“我……”景玓一脸囧相。
“不是爹说你,你这样太过了,容易招人闲话的,知不知道?”景良域压低了嗓音,“有啥事在房里‘解决’了便是,实在不行,你回侯府告诉爹和大哥,我们自会替你讨要公道。你这般为难他,外人会说我管教无方的。”
听着他误会的话,景玓哭笑不得,“爹,我没为难他,是他自己跑厨房去的,不信你可以问他。”
景良域又瞪了她一眼,“我问他,你都把他欺负成这样了,我问他他敢说吗?你是没看到他那副可怜样,我瞧着都替他难为情!”
景玓一脸黑线,“……”
可怜样?
那家伙每次做饭都高高兴兴的,哪可怜了?
“行了,这种事以后不许他再做了,再让我瞧见,我非教训你不可!”景良域板着脸警告。
想着今日来的正事,随即他又压着嗓音说了来意。
景玓听完,顿时又惊又喜,“皇上要我们去神坞国?”
景良域盯着她眼中的喜色,狐疑地问道,“你很高兴?”
第206章
给她贴上了妖妃的标签
“咳咳!”景玓自知失态,赶紧解释,“爹,我不是高兴,我只是没过去神坞国,老早就想去了,没想到突然有机会了,便有些喜出望外,呵呵。”
景良域严肃道,“那女子打着我景家名号在神坞国招摇撞骗,这可不是儿戏,弄不好我们景家还会因她背上罪名。你们此番前去,定要将其拿下,绝对不能让其给我们景家抹黑,更不能让其破坏两国邦交之谊。”
景玓眉头皱了起来。
抛开惊喜,其实她更担忧的是景小玓的处境。
真是没想到,夜迟瑟动作会如此快,竟公然向司空擎提亲……
这才多久,他们关系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如果说这是夜迟瑟单方面的决定,她不会怀疑。毕竟这时代盲婚哑嫁,成亲当天才初次见面的新人多了去了,就如那信使所言,夜迟瑟对景小玓一见钟情也是有可能的。
但要说景小玓愿意嫁人,她却是怎么都不信。
杜元然的事足以让景小玓摆脱恋爱脑,而且她去过二十一世纪,不说把现代人的思想全装进脑子里,但她的恋爱观和婚姻观明显都发生了改变。
这么短的时日就与夜迟瑟谈婚论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迫!
那这一趟神坞国之行,他们非去不可!
而眼下,最让她不安的是景小玓被当成了细作……
“爹……”她很想立刻告诉面前的中年男人,那个被他们怀疑是细作的女子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玓儿,怎么了?”见她神色复杂,景良域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景玓又快速摇头。这会儿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怕他不但不会相信,还会给她一顿好骂!
她得把景小玓带回来,一同向他们解释前因后果!
“听说你这几日身子抱恙……”景良域仔细地打量起她的气色来。
“爹,那是唬人的。”景玓嘿嘿笑道,“那些官家夫人和小姐太烦了,我就想清净清净所以才对外宣称病了。你想嘛,我要是真病了,香杏她们肯定会回侯府禀报的。”
景良域剜了她一眼,早都猜到了。
想到正事,他从怀里拿出司空擎交给他的公文和信物,催促道,“皇上很重视此事,你和王爷商议一下,尽快动身。”
“知道了。”景玓也不忘叮嘱他,“爹,你们在家也要多保重。前两日四姐和五姐来找过我,但被王爷给拒在了门外。她们两个的情况,你和大哥也要多个心眼,不说别的,起码也要多留意她们的一举一动。”
提起那两个庶女,景良域脸色就很不好看,“我能怎样?她们自愿与淮王勾结,到头来嫁入淮王府,难道就因为她们,我侯府就要与淮王亲近?要知道,淮王得势,威胁的是皇后和太子,我景家仰仗的是皇后和太子,不是淮王!她们出嫁,我给足了嫁妆,若是她们识趣,就想办法离开淮王府,那些嫁妆足够她们在任何地方富足过一生!若她们依旧我行我素,那我便当没生过她们!”
景玓心下腹诽,那对姐妹若真识趣的话,就不会跑来她这里走动了。
景良域随即又叮嘱在他们在外小心,然后便要离去。
景玓笑着挽留,“爹,既然来,就在这里用午膳吧。”
景良域又朝厨房的方向看去,这次回她一笑,“他那是为你做的,我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
用午膳的时候,景玓瞧着门口五颗脑袋,忍不住问道,“王爷做的饭菜很可口,你们要尝尝吗?”
闻言,影风、影霄、香杏、福妈、柳妈全吓得直摆手,就跟排练过一样,异口同声道,“王妃您用就好!”
吃主子做的饭菜,除非他们嫌命太长了!
不想再被惊吓到,五人随即各自找借口跑远了。
反观夏炎雳,完全不在乎自己所造成的轰动,优雅进食的同时还不停地给景玓碗里添菜。
这感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他们过着自理生活的二人世界。
“炎雳,你今天把他们吓得不轻。”
“嗯。”
“改天你再去井边洗几件衣服,或者拿着笤帚清扫院落,看看他们承受得住不?”
夏炎雳嘴角狠狠一抽,忍不住睇了她一眼,“要真把他们全吓死了,那府里的杂活可真得我们自己做了!”
景玓笑,“也是哦!”
她朝门外看了一眼,确定香杏她们不在以后,这才拿出司空擎让景良域交给他们的文书和信物,然后将夜迟瑟向大蜀国提亲一事、以及司空擎和景良域把景小玓当成细作一事说给了他听。
夏炎雳听完,直接笑了,“正好我们找不到借口去神坞国,眼下还真是如了你的意!”
景玓点了点头,催促他,“快吃吧,吃完我们回房收拾东西。皇上催我们及早动身,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出城。”
这次是正儿八经地去外面办事,夫妻俩带了影风和影韵,以及一部分暗卫营的人。
就在他们准备妥当时,景炫的随从罗玮从侯府赶来,将一只小瓶子交给景玓。
“六小姐,大少夫人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她说这是她自制的解毒驱蛊药丸。还有,大少爷担心你们路上有危险,特命小的随你们一同前往神坞国。”
景玓和夏炎雳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上次他们‘失踪’,两三个月音信全无,景家父子俩明显被他们弄出阴影了。
最终他们还是接受了景炫的安排,将罗玮带上了。
而玫夭给的药丸,景玓很感动,很宝贝地收下了,毕竟这种东西不是谁想要就能得到的。
……
神坞国。
自景小玓入住太子府,且一直住在太子夜迟瑟院中,时日越长,越多人对她的身份感到了好奇。
上到公主、下到达官夫人、小姐,都借着各种由头前来太子府,想看看被太子金屋藏娇的她究竟有何能耐,竟能让他们神坞国的太子殿下为了她与皇后娘娘生出嫌隙。
不过因为景小玓招呼打在了前面,在夜迟瑟的禁令下,除了颜心悦这位太子侧妃见过她外,没一个人能够凑到她面前。
而公主们和官家夫人、小姐们见不着她,则是纷纷转头往颜华阁去。
没多久,城内便流言四起。
有说太子殿下被妖女蛊惑,连六亲都不认了。
有说太子殿下夜夜与妖女歌舞声色,把身体都掏空了。
有说妖女为了霸占太子殿下,连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长大的侧妃都险些害死。
景小玓是没出去,但架不住外头的流言传入太子府。她会趁人不注意在太子府转悠,有时转着转着就能听见下人们对话。
听着那些不利自己的谣言,她真是肚子都气疼了。
自己还没开始像苏妲己一样霍霍人呢,别人就已经给她贴上了妖妃的标签,历经两个时空的她第一次尝到了冤屈的滋味。
等到夜迟瑟回府时,她二话不说,直接拿出准备好的帕子开始哭。
“太子,你还是把我送走吧,就因为住在你这里,我名声都坏完了!”
她都能听见流言蜚语,夜迟瑟会听不见?
看她哭得伤心欲绝地样子,夜迟瑟直接向安狄下令,“找出那些长舌妇,一律拔了她们的舌头!”
但景小玓还是扯着他衣袖继续哭,“太子,别人说得也没错,我就是个妖女,除了蛊惑你以外一无是处。为了你的形象和威严,要不咱们就此断了吧。你可以拔掉一些人的舌头,堵住一时流言蜚语,可是不断的有人来太子府,每次她们离开便有新的流言生起,你拔得完他们的舌头吗?”
夜迟瑟一身寒意,随即又对安狄冷声下令,“从今日起,侧妃禁足,没有本宫的允许,禁止她与任何人见面!”
第207章
难道要本宫去哄人吗?
他这声命令足以说明他是清楚一切谣言源头的!
景小玓没再说话了,只是低下头一个劲儿的闷哭。
安狄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厅堂里就他们二人,看着她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夜迟瑟眉心蹙了又蹙,沉默片刻后,他扯过她手中的帕子,带着几分嫌弃地抹上她的脸。
“本宫知你委屈,但要不了多久,便没人敢再妄议你!”
“太子说这些话未免太过虚伪!”景小玓用着哭红的双眼把他瞪着,一脸的怨气,“你明知道外面有人乱造我的谣,也知道谣言来于何处,可你却到今日才为我抱屈!常言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若不哭不闹,是不是就任由别人诋毁谩骂我了?果然啊,青梅竹马的感情是旁人羡慕不来的,颜侧妃如此败坏我名声,竟只获得禁足之罚,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太子对颜侧妃如此情深,为何还要招惹我呢?”
“她父亲是本宫恩师,又因救护我父皇而亡,本宫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将她处决了。”
“呵呵!”景小玓轻轻一笑,瞬间便没了再演戏的心情,扯回帕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冷着脸道,“既然太子包庇得如此明目张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为了不给太子添乱,太子还是把禁足令撤掉吧。”
“你!”夜迟瑟不满她的冷脸。
不过景小玓这次却没示弱,退开离他两步之遥,不服气地道,“不是我说,就太子这样是非不分,跟着你可不是单单受委屈。我才来这里多久,颜侧妃是什么德性我都能摸清楚,以太子和颜侧妃的熟悉程度,不可能看不出颜侧妃的为人。一个侧妃仗着亡父那点恩情胡作非为,不加以任何严惩那都是纵容,那禁足还不如不禁呢,毕竟回过头来别人就会用更恶毒的方式加害于我。我真想问问太子,你将我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供你的女人肆意欺凌的吗?我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平白无故被人如此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