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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面对她的沉默,玫夭也没有催促,反而像什么也没说过一样,转身去收拾屋子了。

    景玓收起游走的心绪,到她身边同她一起叠被。

    玫夭侧目看着她。

    她咧嘴一笑,“别说你要魏金淼的命,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对付他。前阵子他女儿被我弄进牢子里,还被皇上从淮王妃贬成了妾氏,他们一家子现在只怕是恨不得喝我血、吃我肉。如今淮王还在禁足中,等他一出来,他们肯定会削尖了头的要弄死我。你说就这样的情况,我能拒绝你吗?反正早晚都要与他们干上,如果有你加入,等于多了个帮手,我求之不得呢!”

    这下换玫夭沉默了。

    不过再看景玓时的眼神中多了惊艳、欣赏、赞叹、佩服。

    毕竟要对付的是当朝丞相,可在景玓嘴里,就好像丞相是什么猫猫狗狗似的。而且,她完全看不出景玓是在讲大话,相反的,她讲这些话的时候神色舒展、从容自信,让人莫名的心生信任。

    “娘。”突然,景孜柒到她们中间,抓着玫夭的衣袖摇了摇,稚声稚气地问道,“你说见到姑姑后就带我去见祖父,我们何时去啊?”

    景玓一听,莞尔一笑。

    说明这大嫂是真心想帮他们的,不然不会如此对孩子说话。

    而玫夭的脸又浮出了红晕,尴尬地道,“咳……让王妃见笑了。”

    “玫姐姐,你可以叫我玓儿。”

    “玓儿。”她一口一个‘玫姐姐’,玫夭也大大方方地改了口。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景玓对这位未来大嫂好感度越来越高。

    不过为了不让玫夭暴露艮焰族人的身份,她随后和玫夭商量了一下,决定为玫夭编造一个身份,随她一起去城主府。

    ……

    见大孙子被女儿抱着回来,景良域激动得忘了形,不但从女儿手中一把抢走了大孙子,还当众对着大孙子又亲又摸。

    “我的孜柒宝贝哟,跑哪去了,可把祖父吓坏了!以后可别再乱跑了,知道吗?你再这样可真是要祖父的命啊!”

    看着他那就差老泪纵横的样子,景玓眼抽得紧,有些尴尬地朝玫夭看去。

    这老爹也是,人家亲娘还在这里呢!

    然而玫夭见她看向自己,什么也没说,只是冲她笑了笑。

    “爹,我带了个人来,二姐夫有救了!”为了帮这个爹找回点形象,景玓赶紧打断祖孙俩的团聚。

    “呃……”景良域这才分给他们一点眼神。待看清楚女儿身边多出来的陌生女孩,他忍不住皱眉,“这位是?”

    “爹,这位姑娘叫小玫,是王爷的一位忘年交的孙女。白芍不是看出二姐夫中了蛊嘛,王爷今早想起来有这么个忘年交,他孙女恰好就会点那方面的本事,于是王爷便让我去把小玫接了来。”景玓很认真地解说起小玫的来历。

    “小玫姑娘家住何处?如此快就来了?”景良域脱口问道,眼神开始盯着玫夭不停地打量。

    “爹,说来也巧,王爷的那位忘年交就住在城郊的一处园子里。”景玓笑着朝一旁的夏炎雳看去。

    夏炎雳微微勾唇,向景良域点了点头,“是的,岳父大人。这小玫姑娘是本王一位老友的孙女,你别看她年轻,本事可大着呢!”

    有他亲自作保证,景良域自是没什么可怀疑的,毕竟事关人命,他这小女婿再不正经,也不至于拿一城城主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他立马对玫夭多了几分敬意,将大孙子放在脚边,感激地朝玫夭作了一揖,“想必钰王爷已经将城主身染怪症一事告诉小玫姑娘了,一切便有劳小玫姑娘,老夫在此先替子婿谢过!”

    玫夭上前,伸手扶起他,淡淡笑道,“侯爷,不敢当,您客气了。”

    景良域这会儿离她更近,瞧得更加仔细。

    要不是女儿女婿担保的人物,他都不敢相信,这女娃子怕是不到双十,如此年轻竟然会解蛊……

    但二女婿那种情况,也容不得他怀疑任何。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有人肯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他没看到,脚边的大孙子正捂着小嘴偷笑。

    来的时候景玓和玫夭就同他说好了,不能暴露他娘的身份,否则容易被坏人抓去。小家伙也知道落入坏人手中的厉害,自然乖巧配合。

    只不过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看到大人如此隐藏身份,自然就觉得好笑。

    一行人随后到了陆子斌的卧房。

    此刻的陆子斌浑身还插着银针,没一点知觉。不过跟之前怪兽般的模样比起来,他身子被擦干净了,头发也被打理顺了,总算恢复人样和人气了。

    玫夭上前将其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然后叹了句,“幸好封住了他心脉,否则再多过几日,怕是神仙也难救。”

    景玓和景良域都感激地朝白芍看去。

    白芍顿时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

    “小玫姑娘,要如何才能医治好他?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您尽管开口。”景良域上前询问。

    玫夭转身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对他微微一笑,“侯爷,我需要几个跑腿的,而且要对沂丰城地形很熟悉的人。”

    景良域想了想,随即便吩咐人去把老管家陆福叫来。

    没一会儿,陆福一瘸一拐的来了。

    听说他们要人手,很快便亲自挑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

    待人挑选好后,玫夭也不含糊,直接告诉他们,“你们去城外查一查,看看哪里有人豢养狮子、虎狼的,一旦发现,速来回报!”

    她这要求让在场的人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景良域率先问道,“不知小玫姑娘寻找这些凶兽作何用?”

    玫夭这次没笑了,巴掌大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压着嗓音道,“不用问那么多,想要救陆城主的命,照做便是!”

    闻言,景良域虽满心疑惑,但一想到她是在救自己的二女婿,便不再多问,吩咐那几名护卫加急去办。

    待护卫离去后,玫夭又道,“除了钰王妃外,其他人皆退下。”

    景良域忍不住又想开口,但景玓这次先将他拦住了,“爹,你和王爷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景良域看了看玫夭,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儿,还是选择听话地离开了。

    夏炎雳皱着眉,他才是最不想走的!

    自己的女人在这里照顾别的男人,这感觉他是怎么想怎么不爽。

    何况他女人男女通吃,这叫玫夭的女子怪兮兮的,万一使什么坏心眼把他女人迷住了……

    景玓瞧着他那比乌鸦还黑的脸色,不用问都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但现在她没心情骂人,只能小声哄着他,“去外面等,听话,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夏炎雳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那真是憋着气离开的。

    影风、影韵、白芍、还有一些丫鬟仆从都纷纷离开了。

    景玓关上房门,紧张问道,“玫姐姐,要如何救我二姐夫?”

    玫夭依旧绷着脸,道,“陆城主虽然保住了心脉,但蛊虫还在体内,必须得引出来才行。只是还没找到那些兽类,现在还不能强行将蛊虫引出,只能先诱惑蛊虫,让其贪我的血而忘掉自己的任务。”

    景玓心下将她的话嚼了一遍,也冷下了脸,“玫姐姐的意思是,有人利用猛兽给我二姐夫下蛊,所以我二姐夫才变得跟怪兽一样见人就咬、见人就伤?需要找到那些猛兽,才能拔出我二姐夫体内的蛊虫?”

    玫夭赞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是如此。”

    随后她从怀中摸出一小团油纸包,打开,是一只糖人。

    “这本来是买给孜柒的,没想到这会儿正好用上。”她说完,咬破右手中指,挤出血珠涂抹在糖人上。

    然后她又去扳开陆子斌的嘴,将糖人搁在陆子斌的上唇和下唇之间。

    虽然她这些举动看起来很搞笑,可景玓却看得尤为紧张。

    玫夭转身面朝她,“在没找到那些野兽之前,只能先如此。”

    景玓点了点头。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玫夭忽地笑问,“你就不好奇为何我能解蛊吗?”

    景玓回她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像你这样特殊的,我只管崇拜就好。”

    “唉……”玫夭突然长叹一声,“其实外界把我们族人传得太神了,我们根本不是外界所传的那般……我们祖上曾有一人被邪教抓去炼制丹药,但他命大,没死,反而因此机缘有了百毒不侵的能力。后来为了躲避邪教,他藏匿于艮岳山中,然后有了后代。而我们这些后代子孙也都继承了他特殊的血脉,渐渐的就有了艮焰族的存在。”

    她顿了一下,见景玓有认真听,于是继续道,“那些抓我们的人,都是心术不正之辈,无一不是想拿我们炼制长生不老药。”

    景玓哼道,“难怪孜柒从丞相府逃出后向我们告状,说那些人要放他的血!”

    玫夭笑了笑,“我们是否能被练出长生之药我不知道,但我们的血肉能解毒除蛊却是真的。再厉害的蛊虫,只要闻着我们的血,就如同人醉酒一般,会丧失该有的本性。这也是那些邪门歪道之流千方百计想除掉我们的原因,只要有一个艮焰族人存在,那就是他们最大的克星。”

    景玓正要再开口,房门突然被人扣响。

    她以为门外有什么事,于是前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就见某爷黑着脸极度不耐烦地瞪着她,“好了吗?还要多久?”

    景玓暗暗捏拳。

    这家伙真的是欠揍得很!

    ……

    派出去的五名护卫半夜回了城主府。

    “禀侯爷,在城外的安云村发现了猛虎的痕迹!只是当小的们赶到时,那养虎人已经带着猛虎离开了!而且据村民说,那养虎人是在我们去的一刻钟前离开的!”

    “真有人养猛兽?”景良域惊诧不已。

    “回侯爷,是真的!”

    景玓和夏炎雳在一旁听着,脸色都很是难看。

    一刻钟前离开的?

    对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显然不可能!要是对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就应该算到他们会来搞破坏,那就没必要做下蛊这种阴毒事!

    正在这时,老管家陆福又一瘸一拐的来了,着急地询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景玓和夏炎雳相视了一眼,眸底同时闪过一丝黯色。

    护卫将巡查的过程再向陆福说了一遍。

    陆福很是气恼地道,“那人逃去哪里了?你们为何不查清楚了再回来?让你们去办个事,你们就是这样办的?不知道城主大人命在旦夕吗?”

    面对他威严的训斥,护卫们纷纷低下头,一个都不敢再出声。

    景良域见他动怒,忙劝道,“这也不是他们的错,是对方太狡猾了。这府里上下需要你的地方多着呢,你还受着伤,可别再把身子气坏了。”

    陆福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揪心和担忧,“城主大人如今的样子真叫人心疼,叫我如何不着急啊?我恨不得中蛊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城主大人!反正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早晚也要入土的!”

    “你有这份心,城主大人一定会好起来的!”景良域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旁,景玓是越瞧脸色越沉冷。

    让找人手的时候,只叫了这老管家到跟前来。

    换言之,除了这老管家和五名护卫外,没人知道他们要找猛兽。

    怎么可能就如此巧,护卫赶到前一刻钟就让人给跑了!

    第128章

    王爷也要听情话

    她再次和夏炎雳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夏炎雳沉声道,“陆管家,出这么大的事,沂丰城刺史现在在何处?”

    陆福回道,“钰王爷,老太爷担心城主大人的病情传出去有损城主大人的威名,便没有惊动刺史大人,所以刺史大人还不知晓城主大人中蛊。前段时日刺史大人也来过城主府探望城主大人的病情,但都被老太爷给藏掖过去了。”

    “速去将郭礼峰叫来!”夏炎雳冷声下令。

    “不知钰王爷叫他有何吩咐?”陆福不解地问道。

    “本王想他了,想见他,怎么,不行?”夏炎雳丰眉一拧,眼角冷冷地睇着他。

    “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陆福赶紧摆手,然后解释道,“城主大人的情况实在不便让更多的人知晓,这要是传出去,不但有损城主大人的颜面,还极有可能引起城内百姓恐慌。”

    景玓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可不等她开口,就听夏炎雳冷哼,“早年郭礼峰在朝中任职时便与本王交好,如今本王到了沂丰城,想见见这位老友都不行?”

    闻言,陆福赶紧低头,“是是,钰王爷,小的这就派人去请刺史大人。”

    目送他离去,景玓后牙糟咬得很紧,“影韵!”

    影韵上前领命,“王妃有何吩咐?”

    “把他给我盯紧了!”

    “是!”

    看着女儿女婿神色异样冷冽,再听女儿这般下令,景良域也察觉到事有反常,于是小声问女儿,“怎么了?是哪里出问题了?”

    景玓叹了口气,嗔道,“爹,您就没发现城主府出奸细了吗?您好好想想!”

    景良域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女婿,然后瞪眼看向陆福离开的方向,很是不敢置信,“你们是说……怎么可能……他可是跟了陆家几十年的……”

    “爹,我们也不会乱冤枉人,但现在的情况就是在告诉我们,城主府有奸细!至于是谁?又有哪些?您放心,女儿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显出原形!”景玓冷冷一笑。

    景良域震惊过后便是满脸揪心,“到底是何人所为?子斌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为人正直,待人亲和,如何能与别人结此大怨遭人如此谋害?”

    景玓抿着唇没接话了。

    因为直觉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一切说不定都是冲她来的。说出去一是没人会信,二是就算别人信了,对她多半都是嫌弃。

    “岳父大人,您先带孜柒去休息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即可。”夏炎雳温声道,“稍后我和玓儿会去见老太爷和老夫人,问明一些情况,再做打算。”

    景良域点点头,转身去哄一旁独自玩的大孙子了。

    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老两口,一个伤在腰腹、一个伤在腿上,加上上了些年纪,情况都不怎么好,以至于景玓和夏炎雳来了,老两口都只能躺在床上迎接。

    “承蒙钰王爷和钰王妃前来相助,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将来做牛做马也定不会忘记钰王爷和钰王妃的恩情……”陆老夫人激动地直抹老泪。

    “是啊,没想到钰王爷和钰王妃会亲自前来……”陆老太爷都快忘了腿伤,扭动着身体就要下床。

    见状,景玓忙上前拦着他们二老,说道,“你们是我二姐的公婆,又视我二姐如己出,等于也是我的半个父母,既是自家人,便不要如此见外。”

    老两口赶紧吩咐丫鬟为他们安座奉茶。

    陆老太爷还不满地问丫鬟,“陆福呢?怎不见陆福?没瞧见钰王爷和钰王妃来了吗?赶紧去把他叫过来!”

    景玓道,“老太爷,是我们把陆福支走的。”

    陆老太爷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景玓没多解释,反而对服侍老两口的丫鬟们挥了挥手,“这里有我和王爷照看着,你们先退下吧。”

    丫鬟们不敢不敬,只能退出房门。

    陆老夫人眼力劲儿明显比老伴好,待丫鬟们一出去,她便紧张地问景玓,“钰王妃,是发生何事了吗?”

    景玓冲他们微微一笑,“你别紧张,我和王爷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需要你们解惑。”

    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相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钰王妃,您请说。”

    景玓神色沉冷起来,开始问,“二姐夫的情况如此严重,为何要隐瞒刺史大人?你们应该知道,刺史大人有权向朝廷上奏,可就二姐夫的病情向朝廷求助。”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们一开始也想告诉郭刺史的,但随着子斌的病情越发古怪,我们也担心损坏子斌的名声……而且陆福说子斌像是中邪之症,如果将此事宣扬出去,会引起城中百姓恐慌难安。”

    景玓轻哼,“不宣扬出去?可我们到达沂丰城后,却是客栈小二告诉我们二姐夫的病情。谁说的封锁消息?又是谁在负责封锁消息?”

    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一听,双双瞪大了老眼。

    “是陆福,对吗?”

    “……是。”

    见二老不约而同地点头,景玓脸色更沉冷了几分,继续问,“谁都知道安启侯府在大蜀国人脉广大,就算你们不向朝廷求助,也大可如实告诉我爹和我大哥。可他们收到的消息却只道二姐夫是受报复惨遭重伤,到底是谁纂改的消息?你们可知,如此这般谎报消息的后果?若不是我担心我爹从而连夜快马加鞭赶来沂丰城,以二姐夫的情况再多拖几日,只怕真的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陆老太爷总算反应快速了,满脸是怒地道,“是陆福说不要把实情告诉侯爷,免得侯爷他们担心!这该死的东西,他一直都在劝我们要冷静,没想到竟是没安好心!”

    陆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抓住老伴的手问道,“老头子,你说他为何要那样做?耽误子斌的病情对他有何好处?”

    陆老太爷恼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是个吃里扒外的!定是他勾结了什么人对付我们子斌!”

    景玓也没急着安抚他们,而是将之前派人去搜查猛兽的事说给了他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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