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夏炎雳狭长的桃花眼迷成了直线,锋利直射着她,“母亲,这府中下人不足十人,丫鬟占一半,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的丫鬟,你该不会不知道是谁吧?”不等袁甄开口,他接着又讥笑,“让我想想,你会找什么借口……她们是临时雇回府的,你对她们底细不太了解,亦或者说她们是别人安插进太师府的细作,还有可能是她们自作主张……总之,母亲绝不会与此事沾上半点关系。”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落在他白皙的俊脸上。
只听袁甄痛声骂道,“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我真是后悔当初生了你!”
也不知道她那一巴掌多狠,夏炎雳捂着脸扭回头时,嘴角淌着一丝血。
他没有怒,只是这丝血让他勾勒的唇角更显阴冷邪肆。
他朝袁甄倾身过去,低下头在她耳畔道,“你能对天发誓是你怀胎十月生的我吗?”
袁甄的身体猛地绷得笔直僵硬,原本充满怒火的瞳孔突然间睁大,脸色更是如同烟熏火燎过般忽青忽白,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吓人的鬼魅。
“你……你……你……”
对于她的反应,夏炎雳一点都不惊奇,反而笑得更阴冷邪肆,“你予我,既无生恩,又无教养之情,你说若是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我杀了你又有几人能指责我?”
听到这,袁甄如雷轰顶,激动地把他手腕抓住,“雳儿,你不能那样做,我是你母亲,这辈子都是!我有错,我会改,我再也不打景玓的主意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保证将她毫发无损的找到!”
太师府曾经的荣耀和辉煌早已不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与亲生的儿女之所以还能立足于京城,全都仰仗着面前这个养子,她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若不做太师府嫡长子,她都不敢相信他们会面临什么……
所以她从未想过要他认祖归宗,毕竟‘养子’哪有‘亲生子’靠得住,她能仗着‘生母’之名要求他做事,可若她变成了‘养母’,那便失了一半的底气,她还如何从他身上捞到好处?
夏炎雳挺直身躯,冷漠至极地开口,“不用母亲亲自前往,只需告知我她现在在何处。”
有影韵跟着景玓的,袁甄哪里敢谎报?何况她是真被夏炎雳冷绝无情的态度吓到了,更是不敢说谎,只是问及景玓被绑去的地方,她心虚地低下了头,声音再无半点气势,“北街杏花巷……”
闻言,夏炎雳俊脸唰地黑沉,一把抓住她衣襟,暴戾往上一提,怒吼,“你真是世间少有的歹妇!”
北街杏花巷,那出了名的烟花柳巷,身为婆母竟让把儿媳妇绑架去那种地方,这叫他如何能不怒?
他是真的怒到想一把掐死这个不通人性、为非作歹的所谓母亲,可一想到景玓的安危,他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将她狠狠一推,满眼戾气地瞪着她,“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本王定会亲自把你们做成人彘,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影风,看好这里的每个人,敢放走一只蚊子,本王定砍了你脑袋!影磊,随本王去救王妃!”
语毕,他人已经飞向了大门。
看着他满身杀气的背影,袁甄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
除了心中的惶惶不安外,她更加想不明白的是,夏炎雳是如何知道她不是他生母的?
如今他已经知道她不是他生母,那以后她该拿什么身份找他要银子……
白芍也跟着夏炎雳去了,太师府就留下了影风。不过整个府里的人不足十人,他也没什么压力。
只是一想到自己之前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再不敢大意,于是握着剑柄站在袁甄身后,警告她,“老夫人,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否则我手中的剑可是不长眼的!”
袁甄无力地瘫坐在地,满身的狼狈和难堪,满脸的颓败和死气,就连心中都是沉到谷底的绝望。
再不能拿捏夏炎雳了……
以后他们母子该如何度日?
不远处的屋角边,一颗脑袋看足了热闹,鬼鬼祟祟的缩了回去,然后如做贼一般跑去了新房。
“皓哥哥,发生何事了?”兰昭舒见他紧张不已的冲进新房,很是不解地问道。
夏长皓赶紧把房门关上,然后转身提醒她,“别出声!”
兰昭舒更是不解,走到他身侧,试图通过门缝往外翘,“外面有什么危险吗?”
见状,夏长皓抓住她往喜床拖去,边走边道,“甭管外面的事,今日是我们大婚,我们该怎样就怎样!”
就算事情败露,自有母亲替他挡着,他只要躲起来就行了!
兰昭舒被他摁在床上,有些羞涩地推他,“皓哥哥……天色还早呢……”
“怕什么?难道我们洞房,别人还敢闯进来不成?”夏长皓骑在她身上粗鲁去扯她的喜服。
新婚之日,本就该是他玩乐的时候,他不睡自己的女人,难道要他去帮夏炎雳找人?
……
另一头。
假装昏迷的景玓被两个丫鬟带进一栋楼里。
起初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直到进了一间屋子,一个身带浓烈脂粉味的妇人出现,她明白自己被人带进了窑子。
“花三娘,人我们带来了,就麻烦你‘照看’了!”其中一名丫鬟先开口。
“放心,你们主子答应分我四成银子,她现在可是财神爷,我肯定会‘照看’好她的!”妇人笑得极其兴奋。还走到景玓身前,抬起景玓的下巴,惊艳叹道,“生得真美!这盘条,要是接客,可不得把那些臭男人给迷死?”
俩丫鬟相视一眼,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花三娘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露出坏笑,“你们主子的目的是为了赎金,可没说不能做别的。这女子姿色如此绝美,正好我认识两个财大气粗的员外爷,要是把这女子给他们玩一玩,起码能赚五千两银子!”她伸开五指比了比,同时朝她们挤眉弄眼,“要是这笔银子分成三份,你们可要?”
闻言,两个丫鬟又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兴奋。
最少都有五千两……
分成三份,那她们这辈子岂不是要翻身了?!
不,何止翻身,她们下半辈子都能享福了!
其中一名丫鬟不确定地问道,“花三娘,你没骗我们?你真能把她卖个好价?”
花三娘嗔了她们一眼,“我说五千两都是最低的!瞧瞧她这模样这身段,哪个男人抵得住?”怕她们不同意,她接着卖力游说,“反正你们主子只要赎金,也没说不能玩她,咱们只是顺带做几笔交易,只要不玩死她,也一样能交差。就算最后被她家人发现,对方也只会找你们主子说事,到时你们拿到银子还会乖乖地再做别人的使唤丫鬟吗,早都跑了不是?”
她这番话,可谓是给两个丫鬟吃了一碗定心丸,激动得二人脸上都染上红光了。
“花三娘,我们答应了!你赶紧去把人找来,我们在这里看着她!”
“得抓紧些,争取今日让她多接些客!”
“好勒!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办!”花三娘笑得见缝不见眼,很快便离开了屋子。
两个丫鬟也没干等着,又合力把景玓抬到了床上。
然后准备脱光她的衣物。
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以极快地速度进了房,无声无息地到了她们身后。
两个丫鬟因为背对着房门,根本没有察觉。
影韵双手如刃,一个手刀劈晕一个,哼一声的机会都没给她们。
景玓睁开眼,坐起。
“王妃,您没受伤吧?”影韵虽然一直在暗中跟随,可还是忍不住担忧。
“没事,只是被恶心到了。”景玓下床,冷眼盯着两个晕倒在床边的丫鬟,朝影韵身手,“带匕首了吗?”
“带了。”影韵从裤管里抽出匕首,但没递给她,而是问道,“王妃,要如何做您交代便是,属下来。”
“把她们手脚筋挑了。”
“是!”
影韵没有一点迟疑,果断照做。
两个丫鬟在她手下,犹如两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其中一个丫鬟因为疼痛而苏醒,还不等她看清楚现实情况呢,又被影韵用拳头打晕了过去。
景玓靠着床柱旁观着,硬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绑架她就算了,还想用她做皮肉生意……
对于这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她没亲自动手,已经是对她们最大的仁慈。
没一会儿,两个丫鬟浑身都是血的并躺在床上。
景玓这才动手,扯开床上的被褥给她们盖上,然后拉着影韵躲了起来。
花三娘动作也快,半个时辰不到便带来了两个男人,还边走边笑,“张员外、胡员外,我敢保证,你们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
第110章
他要是死了,我夏家就彻底完了啊!
三人一进房,便见床边堆着女子的衣物,包括贴身的肚兜。
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直愣了眼,紧接着二人相视,嘴角都勾起垂涎的坏笑。
花三娘掩嘴,‘咯咯’笑得如同老母鸡似的,使劲儿地朝二人抛媚眼,“张员外、胡员外,今日她便是你们的了,只要你们留她一口气,别的怎样我都不管。”
“咳!”胡员外挺了挺大肚腩,肥腻的脸上故作一本正经,“花三娘,你把她吹得跟天仙似的,我们可得先验货,要是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可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出的!”
花三娘一听,赶忙走向床边。
此时床幔是放下的,她一把揭起床幔。
看着被褥下鼓鼓的两团,她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她也没多想,立即把被子揭开。
而就在她揭开被子的瞬间,她‘啊’的一声尖叫,双脚止不住地后退,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怎么了?”张员外和胡员外眼瞧不对劲儿,同时上前扯开床幔。
看着床上两具赤裸却满身是血的女子身体,二人虽然没花三娘那般惊吓,但也瞬间变了脸。
胡员外指着床上朝花三娘怒斥,“这就是你给我们准备的女人?不是说倾城绝色貌赛天仙吗?你看看她们是什么东西?”
张员外也愤怒道,“花三娘,我们可是出了六千两!六千两你就给我们这种女人,未免太过分了!”
花三娘已经认出床上的人就是那两个丫鬟,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脸色如猪肝般难看,根本顾不上他们的怒火,着急的就要去寻找被那两个丫鬟抓来的‘货’。
景玓也不想她寻人太过‘焦急’,于是带着影韵主动从暗处走出。
“啊!”花三娘瞧见她安然无恙,且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女子,顿时又吓得大叫。
而张员外和胡员外盯着景玓那精致柔美的脸蛋,惊艳得让他们眼珠子瞬间瞪直了。
胡员外还忍不住舔起厚唇,垂涎得口水都快掉了,“当真是美……”
他说着话便迫不及待朝景玓扑过去!
然而,他伸出的色爪还没碰到景玓的衣角边,突然一道白光劈下,就听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啊——”同时还有花三娘和张员外惊恐的叫声。
看着地上血淋淋的手掌,胡员外惨叫过后,不知道是痛还是恐惧,直接两眼一翻倒地上昏死了过去。
花三娘和张员外好比青天白日见了鬼,回过神的他们随即就往房门跑。
突然,一把匕首从他们身侧飞过,狠狠地钉在门框上。
二人又是大叫着后退,然后哆嗦地转身朝景玓和影韵看去,膝盖一软,扑通朝她们跪下——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花三娘疯狂地磕头,磕得脑门跟敲鼓似的。
“女侠……都是她……是她把我们叫来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女侠开恩……开恩呐……”张员外指着花三娘,一个劲儿地想撇清关系。
景玓走到他们二人跟前,抱着臂冷笑地看着他们,“六千两银子?两个男人睡我?”
张员外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花三娘继续磕头,继续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景玓对影韵说道,“他俩留给王爷处置,是剐是阉看王爷态度。”
闻言,还不等影韵应声,张员外便狠狠地颤抖起来,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王爷?
哪个王爷?
可不管哪个王爷,他心里都恐惧到绝望了……
‘啪’!
一耳光狠狠扇在花三娘脸上,直接把花三娘扇趴在地。
“你这死花婆子,可是把我害死了!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他狰狞着叫骂着扑向花三娘,一拳头一拳头狠狠地砸在花三娘身上。
“啊——啊——”花三娘被打得嚎嚎惨叫。
景玓没有一点要拉架的意思,就抱臂冷冷地看着。
直到花三娘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快翻白眼了,她才给影韵使了使眼色。
影韵上前,果断狠厉地朝张员外后颈劈下一记手刀。
张员外肥大的身体‘咚’地一声栽倒在地,影韵随即将他拖到胡员外身旁。
景玓又走了两步,在花三娘脑袋边立定,弯着腰冷冷地欣赏她的狼狈,“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呢?以牙还牙吧,可你本就是卖皮肉的,给你找男人等于是便宜了你,我这人最不喜欢干以德报怨的事。把你大卸八块吧,我又觉得不够解气,毕竟你不单单与人勾结绑架我,还想让我变成娼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花三娘被张员外打得眼神涣散,爬都爬不起来了,但嘴里依旧不停地喊着,“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景玓冷哼,“你的命不值钱,我还不想要。我现在只对你的东家感兴趣,你要不想吃苦头,便把你的东家叫出来。”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门外响起许多脚步声。
紧接着十几个男子举着木棍冲进了房。
除了最前头的男子穿着绸缎马褂,其他人穿着皆是同款同色的黑衣黑裤。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们杏花楼伤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马褂男指着景玓和影韵破口大骂,紧接着挥手下令,“能来我们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敢不听话的,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们听话为止!”
“本王看谁敢!”
突然,一道低吼声从门外传来。
马褂男和打手们扭头看去,就见几个黑袍身影举着剑杀了进来——
“啊——”
“唔——”
惨叫声,痛哼声,伴随着鲜血喷溅,让马褂男惊得眼珠子都险些从眼眶里滚出来。
最重要的是不单单进来的黑袍人满身杀气,手持利剑见人就砍,门外还有不知道多少黑袍身影,完全是因为房间不够大他们才没挤进来!
杏花楼的打手们平日里横惯了,做梦都没想到来人会如此血腥残忍,完全把他们当成了牲畜,一顿乱宰乱砍。他们手中虽然都拿着棍棒,可棍棒哪能跟刀剑相比?
眼看着眨眼功夫就倒了四五个同伴,余下的七八人吓得直接丢了棍棒在屋子里逃窜。
那领头的马褂男最是聪明,一看景玓华丽的穿着便猜到对方是为她而来,于是率先朝她扑过去,欲拿他做人质——
只是他跟胡员外一样,还没挨着景玓的衣角,就遇上了一把带血的长剑。但他比胡员外厉害,及时的收手并闪身躲开,险险地保住了自己的手。
虽说劈了个空,可影韵却没打算放过他,立马挥着长剑追刺。
马褂男随手抓了个打手做盾牌。
那伙计瞪着眼珠子盯着没入胸口的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歪脖子断了气。
影韵眼都没眨地拔出剑,又朝马褂男追刺。
马褂男连尸体都不敢扔,继续抓着尸体做盾牌。
他是幸运了,没被一招夺命,可那些打手们却是无一逃过,一个个惨叫着相继倒在血泊中。
十来个人,平日里在这楼里足以震慑任何人,可在暗卫们面前,真就跟韭菜一样任由割砍。
特别是马褂男手中的人体盾牌,那更是面无全非,连带着马褂男都被溅得浑身是血,可面对影韵不停歇的攻击,他又不敢松手,只能狼狈地继续躲。
直到夏炎雳踏入房门,影韵才收手。
但也只是收手,一身杀气可没减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