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啪’!龙案震响。
司空恒玙和魏清漾早已失色过度,不等司空擎开口,司空恒玙便‘砰砰砰’把头磕得跟敲鼓一般。
“父皇,儿臣是一时糊涂才听信了王妃魏氏教唆,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开恩……”
“父皇,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鬼迷心窍才做下如此傻事,求父皇不要怪罪淮王……”
景玓眼抽地看着他们夫妻。
别的不说,她还真没想到这对狗东西能如此有默契。更让她刮目相看的是,魏清漾对司空恒玙是如此的‘情深义重’,为了保全司空恒玙,不惜扛下所有。
事实已调查清楚,人也认罪,其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接下来自然就是定夺了……
景玓不由得把视线投向龙椅上的中年男人。
让她意外的是司空擎竟然在看她!
四目相对,司空擎那双眼睛异常锐利,像隐藏着X射线要透过她皮肉剖析她的三魂七魄般。
她懂,他这是想研究她。
怕她倒是不怕,毕竟自己是个吉祥物,人家费尽心力把她弄来这个异世给自己的儿子消灾解难,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杀了。
她只希望这皇帝不要像他那个二货儿子一样也把她当妖魔鬼怪,要是这皇帝也像个傻缺,动不动就喊她显出原形,那她才是真的脑壳痛!
“淮王妃!”司空擎锐利的目光一移,瞬间变得威严凌厉,“你身为皇子妃,不思相夫教子之道,却玩弄污人清白之术,实在有辱皇家颜面!如你这般歹毒心肠之妇,不配为我司空家族之媳!从今日起,废黜你淮王妃之名,念及你曾为淮王诞下一子的份上,留你在淮王府为妾!除此外,你蓄意毁人清白,实在罪不可赦,罚狱一年,以还景家儿女公道!”
“父皇……”魏清漾突然瘫坐,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就连司空恒玙同样震惊地望着他。
夫妻俩明显都没想到司空擎会降下如此惩罚……
堂堂的丞相府嫡女竟被贬为妾身,连侧妃都不如,这不是狠狠打丞相府的脸面嘛!
然而,他们没法接受这样的惩罚,在景玓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满。
先不说她是否讨厌景知婳和景知琇,单论这对夫妻的无耻行径,留他们在世上就是祸害!而这样的祸害,还只是坐牢一年,然后放出来继续狼狈为奸,她能满意?
毕竟她是想搞死这对狗东西的!
突然,她的手被人握住。
她扭头一看,就见夏炎雳不动声色对她摇了摇头。
很明显,他看出她不满了,同时也害怕她在这里冲动。
她懂他的意思,毕竟站在他们的角度,魏清漾能受这样的惩罚已经是很严重了。说简单点就是,魏清漾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翻身,堂堂的丞相府嫡女只能做一房小妾,这不仅仅是葬送了她的荣华富贵,同时也间接地惩罚了丞相府,让丞相府因魏清漾这个女儿蒙羞!
皇族贵胄,谁不讲究脸面?
她朝他淡淡抿唇,算是接受了他的劝阻。
而他们的小动作和小表情,司空擎皆收入眼中。对此,他看景玓的目光多了几分幽深。
不过这也只是短暂的开小差,他很快恢复威严凌厉之色,怒视着司空恒玙,“淮王!你管教无方,纵容内宅之妇胡作非为、为祸他人,同样不可饶恕!从即日起,罚奉半年,禁足半年,任何人不得擅自前去探视!”
有魏清漾被贬在前,面对如此惩罚,司空恒玙很清楚,自家父皇已经对他格外开恩了。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算有他也不敢。
“谢父皇开恩。”对于魏清漾的绝望他只能视而不见,先把自己保住再说。
“殿前侍卫何在!”司空擎厉喝。
“陛下请吩咐!”殿前侍卫纷纷上前领命。
“将淮王送回淮王府,严加看守!将贱妾魏氏送去刑部大牢,不得有误!”
“是!”
魏清漾整个人都是瘫的,像得了软骨病似的,被侍卫半拖半抬的带离了御书房。
司空恒玙也自觉的随侍卫回府服刑去了。
但离开前,他目光瞥了一眼景玓,然后才咬着牙离去。
御书房里,除了夏炎雳和景玓外,司空恒易和庄灵濡也一直在陪跪。
司空擎扫了他们夫妻二人一眼,“太子、太子妃,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且退下吧!”
“是!”夫妻二人跪拜后一同起了身。
毕竟跪的时间有些长,庄灵濡起身后明显出现了不适,好在司空恒易及时扶住了她。
庄灵濡离开前,也看了景玓一眼,跟司空恒玙那一眼的恨意比起来,她眼中则是充满了担忧。
还是司空恒易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并拍了拍她的手,她这才跟着司空恒易离开。
庄灵濡这一眼的关心,景玓心里也多了一丝暖意。
不枉她那么卖力地骂魏清漾……
随后,御书房里除了司空擎外,就只剩夏炎雳、景玓、顺德公公了。
司空擎沉声道,“钰王暂且退下,朕有话要同钰王妃说!”
他还给了顺德一个眼色。
顺德会意,忙走向夏炎雳,“钰王,先随老奴去外边吧。”
夏炎雳眉心紧蹙,向司空擎说道,“皇上,臣与玓儿互通有无,您有何话要同玓儿说,可否允臣旁听?”
景玓扭头看着他,难掩意外,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提出要留下来陪她。
司空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既然你们互通有无,那便等朕问完话,回府再让她告诉你!”
景玓肩膀忍不住抖了抖,差点没忍住失笑。
这皇帝也是可以啊!
夏炎雳沉着脸,依旧不动身。
景玓也不是不想他留下,但她大概猜到了皇帝的用意,故而只能先把他哄出去,“听话,你先去外面等我。”
夏炎雳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最终他还是没拗过她板起的脸,不情不愿地跟着顺德走出了御书房。
看着他频频回头不放心的神色,景玓眼睫轻颤,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起来吧!”
龙椅上低沉的嗓音将她杂乱的心绪拉回现实。
她缓缓起身,膝盖都快没知觉了,于是忍不住弯下腰揉捏膝盖。
见状,司空擎双目微眯,龙颜染上了不悦,“可是在怪朕让你们跪久了?”
迎着他强大的威压,景玓直起身,微微一笑,“不瞒皇上,我们那个地方不兴向人下跪,所以我来到这里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这话一出,司空擎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一改不悦,‘哈哈’笑道,“你还真够坦诚!”
景玓从容问道,“不知皇上留下臣女有何吩咐?”
司空擎从龙椅上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她正前方,又如先前那般用着锐利的眼神打量着她,“看来你应该知道前因后果了。那朕也不卖关子了,你且向朕说说,那个世界如何,有我大蜀国繁荣富足、兵强马壮吗?”
景玓顿时一脸黑线。
把她留下,就只是为了做背调?
做背调就算了,还要比繁荣富强、兵马武器……
他这是要自取其辱吗?
然而,不等她回话,司空擎便严肃的补充,“听说那是一个很神奇的世界,朕想知道,究竟有多神奇。”
景玓心里呕血。
见她垂眸不语,司空擎语气沉了几分,“怎么,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得?”
景玓叹了一口气,回道,“皇上,都不是。而是那个世界,我很难形容。”
“哦?是如何难以形容?”司空擎挑起眉很是好奇地追问。
“皇上,不瞒您,那个世界与大蜀国相比,领先了上千年。铁鸟能载百人翱翔天际,铁车能承载千人一日万里,千万里之外可随时通话会面……”她顿了顿,一脸为难的笑,“皇上,您说这些您能想象吗?”
司空擎威严的浓眉拧得紧紧的,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铁鸟载百人翱翔天际?铁车载千人日行万里?千万里外可随时通话会面?这……你没骗朕?这如何能做到?”
“皇上,我说了,那个世界领先大蜀国千余年,非时空穿梭者亲眼所见是很难想象的。”
“岂是很难想象,简直不敢想象!那个世界真的如此不可思议吗?你确定没有骗朕?”
“皇上,您觉得我有必要欺君吗?”
司空擎顿时被她反问住了,只能眯着眼把她紧紧盯着,沉默片刻后,他冷不丁问道,“那你身在如此神奇的世界里,必定有神奇的能耐。你如实告诉朕,你有何神奇的能耐?”
景玓哭笑不得,“皇上,那个世界并非神奇,而是一代又一代的人通过努力创造出来的,非神力所为。而我虽然生在那个世界,可我也只是个普通百姓,跟大蜀国的百姓一样需要吃喝拉撒。”
当真是父子,都一样有着奇葩的思想!
尽管她解释得很认真,可司空擎却一点都不满意,“你若没有神奇之处,那为何贺老三施法会把你招来?你若没有神奇之处,又如何能替钰王化劫消灾?”
景玓又是一脸黑线。
之前她才庆幸,觉得这皇帝应该不会像夏炎雳那样把她视作怪物……
她现在收回那种想法!
他们父子都没把她当作人!
而且这皇帝更直接,明明是利用她,还说得如此义正严词,TMD,就不能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害她背井离乡,他是一点都不心虚啊!
想到这,她心里压抑的难受转化成了恨意,神色也随之黯沉,“皇上,我曾经是个普通人,现在一样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会对大蜀国造成任何威胁!”
司空擎察觉到她语气生硬,盯着她又打量起来,“你有恨意?是对朕不满吗?”
景玓心口都抽搐痛了。
若他不是帝王,她能当场一巴掌给他呼过去!
她被迫离开自己的家,被迫离开自己的至亲,她不该恨吗?
难不成还要向他说声谢谢?!
可她也知道,在这个拥有绝对权利的男人面前,她什么也不能做。
不但什么都不敢做,还必须违心的迎合,“皇上过虑了,我只是离家太久,一提到家乡便忍不住思念亲人,这是人之常情的事,还请皇上能理解。”
司空擎点了点头,“朕理解,所以朕也不想亏待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朕给你补偿。”
景玓心里暗骂,要他们去死,他们可同意?
“多谢皇上,臣女没什么可求的。”可怜的她,就连想回家的愿望都不敢说。
见她如此说,司空擎明显很满意,语气随之变得温和起来,“你只管安心留在大蜀国,朕是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能保钰王平安无恙,朕便答应你,朕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任何人都不敢欺负你!”
景玓嘴角很抽。
真的要谢谢他祖宗十八代!
“对了!”司空擎突然又问道,“朕瞧着钰王对你上了心,你对钰王如何,可有动心?”
景玓是真有喷血的冲动。
这是什么狗屁送命题!
第105章
跟银子比起来,脸面算什么?
“皇上,钰王相貌非凡,性格也幽默风趣,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好男儿,我能嫁钰王为妻,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是吗?”司空擎听得仰头大笑,“哈哈!你能看到钰王的好,朕甚是欢喜!”
“呵呵。”景玓故作娇羞地陪着笑。
“顺德!”司空擎突然朝外唤道。
很快,顺德又进了御书房。
“皇上,您有何吩咐?”
“将朕收藏的那对龙凤镯拿来,朕要赏给钰王妃!”
“是。”
待顺德领旨前去拿赏赐后,司空擎恢复了威严,语气也冷肃了起来,“你与钰王在一起数月,这期间你对钰王的袒护朕都一清二楚,朕很欣慰,没选错人。虽然你的原身曾经与杜元然有过一段情意,但朕是非分明,不会将那些事算在你头上,只要你能一心一意对钰王好,朕也会像对待钰王那般对待你。”
景玓能说什么?
他们父子都一个德性——自以为是!
……
走出宫门,坐上钰王府的马车,景玓不停地揉压着额头。
“怎么了?可是今日累坏了?”见她拉着脸一副难受又隐忍的模样,夏炎雳忍不住将她抱上自己大腿。
想与她亲近,同时也是真关心她。
“嗯,累了。”景玓也不想挣扎,是真的心累,累到不想理睬任何人。
“那本王抱着你睡一会儿。”夏炎雳体贴地为她换了个能让她舒适的姿势。
“行,到了侯府再叫我。”
景玓侧脸靠着他肩膀,面上假装睡觉,实则心里很乱很乱。
听皇帝的口气,是要把她留在大蜀国直到老死,所以贺老三也没骗她。她想要离开这里,除了要等天时外,还要避开皇帝的眼线。
鬼知道皇帝把眼线安插在哪里……
而在她假寐的时候,夏炎雳腾出一手打开了身侧的镶金礼盒,里面躺着一对帝王绿龙凤手镯。
他随即将手镯套上她左右手。
冰凉且沉重的坠感让景玓掀开了眼皮,没好气地瞪着他,“你是要我出门就被人抢吗?”
帝王绿的龙凤镯!
谁见了敢说不眼红的?
上次他送的那支帝王紫簪她都不敢戴,何况是这对手镯!
“好看!”夏炎雳勾起唇角,一双勾魂的桃花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那你拿去!”
“我一个大老爷们要它们做何?再说了,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你敢转送他人?”
景玓沉着脸将手镯取下,放回礼盒中,“本来就有皇子嫉恨你,如果我再戴这对镯子,那嫉恨你的人只会更多,麻烦也更多。”她难得与他如此严肃交谈,“夏炎雳,以前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你可以无所顾忌地享受皇上对你的偏爱。可现在你知道了,我希望你能有所收敛和改变,特别是当着皇子们的面,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你在担心本王?”夏炎雳愉悦地扬起唇角。
“是。”景玓点头,眸光更是认真地盯着他,“所以你听进去了吗?”
“本王记住了。”
景玓暗暗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