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景玓眯着眼听她说完,只问道,“你只希望她们嫁去太师府,不在意她们所嫁之人品行如何?”傅姨娘垂眸道,“我知道那夏二公子品行不怎么好,但他毕竟是太师之子,且他兄长还是钰王……六小姐,不瞒你说,我也希望婳儿和琇儿能安逸幸福,但她们出身卑微,门第之见只会让她们与主母无缘,如今能有机会嫁进太师府,对她们而言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何况太师夫人向我保证过,只要婳儿和琇儿嫁过去,夏二公子一定会收心敛性,并会好好待她们的。”
“太师夫人找过你?”景玓有些意外。
“嗯,就在昨日。”
“……”
“六小姐,婳儿和琇儿也很是喜欢夏二公子,这是千载难逢让她们翻身的机会,我真的不想她们错过。求你看在与她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她们吧。侯爷那里谁说话都不好使,只有你说话侯爷才听得进去。”傅姨娘说完,从软凳上起身,直接朝她跪下,“六小姐,求你了!”
她为人母,为子女谋幸福,这份心没什么可质疑的。且她说得也够坦诚,那两姐妹庶出的身份在那摆着,能嫁进太师府做主母,的确算是打了个翻身仗。身为侯府的姨娘,分位这种事,只怕没人比她更有体会。
正因为理解这些,所以景玓对她并没多少反感。
只是……
那夏长皓属实不算个东西,她今天一旦帮了忙,回头夏长皓被她整死,那不等于把景知婳和景知琇也整了?
虽然吧,她对那两姐妹也没啥好感,但她们也是景良域的女儿,她坑了她们也没法向景良域这个爹交代。
“傅姨娘,你先起来,坐着说。”
听她语气明显有商量余地,傅姨娘喜色微露。从地上起来后她也没再坐,而是垂着头立在床边,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
景玓也没勉强她,只认真说道,“四姐和五姐的婚事你也不用着急,毕竟我和钰王的婚事在先,这会儿让爹点头,等于是要把他女儿全嫁出去。不说夏二公子为人如何,这突然间把女儿全嫁完,搁谁做父亲都不好受。我觉得傅姨娘可以等等,等我和钰王的婚期敲定了再去说服我爹也不迟。”
“这……”傅姨娘微微皱眉。
“傅姨娘不用过虑,那日我爹也没明着拒绝夏二公子的提亲,只是说不便接待外客。再说了,如果夏二公子真心想娶四姐和五姐,也该拿出点诚意,不可能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何况钰王是他大哥,就算爹现在同意了他的提亲,他也不可能赶到钰王前头成亲。傅姨娘,你说是吧?”
傅姨娘仔细一想,似乎也在理。
见她无话可说了,景玓假装打了个‘呵’,“傅姨娘,我困了,若没别的事你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傅姨娘也识趣,临走前还不忘向她福身,“六小姐,劳你费心了,我替婳儿和琇儿在此先谢过。”
“嗯。”景玓也应下了。
可不得谢她嘛。
若不是看在这些年她这姨娘做得安分,没搞什么幺蛾子,她才不会管景知婳和景知琇死活。说不定她还会在后面拱火,直接把她们送进火坑。
待傅姨娘走后没多久,景炫来了。
他一来,便找了个借口把影韵和香杏打发出了院子。
景玓见状,知道他有事。
果不自然,景炫与她谈的便是赌坊的事。
“夏长皓一开始赢了近万两银子,只一夜便同那些狐朋狗友在春香楼挥霍殆尽。昨夜他再去赌坊,输了近万两,今日正四处筹银子想回本。”
“呵呵!他当真没让人失望!”景玓忍不住发笑。但这显然还不够,她随即朝景炫说道,“大哥,既然我们做了,那就势必要让他吐血才行。劳烦你给背后那人说一声,半个月内若是让夏长皓背负上百万的债务,我私人掏腰包给他一万两。”
太师夫人……
未来婆母是吧?
敢给她下药毁她清白,她非得让她后悔生了那么个玩意儿!
景炫摸了摸她脑袋,笑说道,“有大哥在,还用得着你掏荷包?”
景玓也没跟他客气,随即换了个话题,“大哥,聚福楼那边怎样了?”
景炫笑得更是愉悦,“那些贵宾卡做人情都不够,更别说买了,如今是一卡难求。白奕阳有先见之明,一次买了五块,如今他手中的贵宾卡比珠宝还值钱,有人甚至向他出价一千,只为求一卡。”
景玓,“……”
这是高手啊!
一百两银子买块铜牌本就很荒谬了,结果被炒到上千两,黄牛都没这么狠!
兄妹俩正说着话,突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香杏和影韵是肯定不敢如此擅闯的,兄妹俩都惊了一跳,然后齐齐朝门口望去。
这一望,不止他们兄妹僵愣,大摇大摆而来的钰王爷也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僵住。
景炫最先回过神,瞬间沉了脸,“钰王爷,我侯府是没大门吗?”
“咳!”夏炎雳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天色太晚,不想劳烦门房,走院墙更为方便。”
景玓一脸黑线。
被当场抓包都能如此淡定从容,他还真是把‘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第33章
气死三公主
房间里,气氛真是难以形容。
景炫捏着拳头,看夏炎雳的眼神那真就是看贼儿,恨不得上前将其狠狠揍一顿。
然而,做贼的某王爷在短暂的尴尬之后继续大摇大摆走向床边,还一脸关心地询问,“玓儿,好些了吗?可还有哪里不适?本王今日专程去了御医院,请御医给你调制了特效疗伤药。”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只阔口白玉瓶。
景玓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神色,心里忍不住腹诽,该不会是去御医院顺的吧?
不过,景炫盯着那白玉瓶,神色明显好转,甚至还客气道,“有劳钰王爷了。”
景玓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白玉瓶,真是好东西?
在他们兄妹俩的注视下,夏炎雳将白玉瓶放在枕头边。
景炫也就片刻的好脸,随即便沉声道,“时候不早了,玓儿要休息,钰王爷不如去我院中,正好我有些事想请教钰王爷。”
夏炎雳盯着景玓,绯红的薄唇抿得有些紧。
但最终他还是跟着景炫离开了。
看着他那不情不愿的背影,景玓直接撇嘴相送。
先前是兰昭舒伙同杜元然想毁她清白,接着就是三公主妒忌生恨要她性命,和他只是契约婚姻就被他的桃花如此针对,要真成亲了,她就算是有九条命的猫恐怕都不够别人害……
……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景玓被精心伺候着,吃的是最补的食物,用的是最名贵的药材,加上原身身体底子也不错,两个多月恢复了八九成,也算是神速了。
这两个多月,她养伤期间也没闲着,时不时给聚福楼的生意提点建议,景炫投资的那批古董不但被一抢而空,连带着其他生意也翻了倍。
景炫对她赞不绝口,景良域也为她的聪慧大加赞赏。景玓伤好以后,便趁机向他们讨了个差事,把茶庄的事揽到了手里。
她对茶庄感兴趣,也不是为了要改变茶庄的经营模式。相反的,景家的茶庄有固定的进货渠道,且主要是供向宫中,其次便是京城那些达官贵族。这种供需关系,有别于普通市场,她再胆大也不可能搞所谓的营销。
她看重的是茶庄的链头工作。为了茶叶的品质,时常要去各地查访,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需要出差实地考察。
景家父子也有心要她远离京城,故而她一开口便同意了。
当然,有了可以随时外出的机会,景玓也没急着马上就离开京城。反倒是伤好之后,她第一时间去了钰王府。
自打景炫撞上夏炎雳夜闯自家妹妹闺房后,景炫便加派了人手十二个时辰轮流盯守。这两个多月,夏炎雳再也没半夜出现,就算白天从侯府大门进,也几乎被景炫给拦住了。
而影韵,也被景炫强硬的送出了侯府。
两个多月没见,这次景玓到钰王府,可不是因为想念某人,而是打算在离京之前报个仇——
“六小姐,您来之前怎么不告知一声,小的可去接您呐!”见到她突然前来,影霄很是意外,一边将她往府里引一边关心询问,“六小姐,您的伤痊愈了吗?可还有要紧的?今日实在不巧,王爷早朝之后就去了外头办事,您先进屋坐坐,小的这就派人去把王爷叫回来!”
“有劳影管事了。”景玓笑得很随和,“我只是许久没有王爷的消息,有些想他了,所以特意来钰王府见他。您不用张罗什么,我身子已经好利索了,也不着急回去,有的是时间等王爷回来。”
一听她想自家王爷了,影霄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更是热情了,“六小姐,王爷要是知道您如此想他,定是会高兴坏的!”
景玓随他进了厅堂。
影霄立马让人准备茶点,因为天气闷热,还让人在厅堂里多添了两盆冰。
景玓也一点都没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跟在自家一样随意。
影霄见她吃喝惬意,非但没生气,还想找话题陪她说话。可就在这时,门房侍卫来报,说三公主来了!
影霄下意识地朝景玓看去。
景玓惊讶,“三公主吗?她怎么来了?”
还不等影霄开口,一抹华丽的身影便步入他们视线。
对方一见景玓在场,原本充满悦色的脸蛋突然染了怒,气势凌人地质问影霄,“雳哥哥邀本宫前来,为何景六小姐也在?”
影霄盯着她,眉心皱了又皱。
他们王爷邀请三公主来府上?
为何他没收到消息?
景六小姐突然来,他还能想得明白。可这三公主说是他们王爷邀请来的,这属实有点怪异了……
“小女参见三公主。”景玓从座起身,恭敬地蹲膝行礼。
“免了!”司空恒雅抬着下巴,一双美目睥睨地傲视着她。
“谢三公主。”景玓起身,然后微笑着吩咐影霄,“王爷没在府中,咱们可别怠慢了三公主,这些茶点都撤下去吧,给三公主换上新的,顺便叮嘱厨房,让他们多备些酒菜,一定要好好招待三公主。”
影霄应道,“是。”
但司空恒雅却瞬间喷火,抬手指着景玓,“你算什么东西?这钰王府轮得到你说话?”
闻言,景玓没变脸,但影霄先变了脸,“三公主,景六小姐虽未与我们王爷成婚,但皇上已下旨赐婚,除非皇上撤除圣旨,否则景六小姐便是钰王府名正言顺的主母。且王爷有令,凡是景六小姐吩咐的事,钰王府所有人必须听令,违者按以下犯上之罪杖毙!”
景玓微愣。
夏炎雳发过这种话?
她看向司空恒雅,只见其精致的脸庞像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青一团红一团的。
她唇角悄然勾起一丝冷笑。当着司空恒雅的面吩咐影霄做事,她就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膈应司空恒雅。没想到影霄如此给她撑面子,直接用圣旨把司空恒雅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影管事,别这么同三公主说话,三公主还未婚配,哪里懂这些世故和道理?”她微笑着安抚影霄,并继续吩咐他,“你去忙吧,我在这里陪三公主说说话。”
司空恒雅端庄的脸庞都快气变形了。
待影霄走出厅堂,景玓笑眯眯地走近司空恒雅,在离她只一步的位置站定。她也不在意外面是否有暗卫,遮着嘴轻声笑道,“三公主,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司空恒雅不但脸色大变,美目中更是下意识地露出了一抹心虚。
这种神色景玓岂会看不懂?
可收拾她之前,她还得再出口气,不把人气到半死她也是不甘心的!
随即她又向司空恒雅倾近,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司空恒雅耳边低语,“可惜了,我没死,钰王妃的位置依旧是我的,钰王人也是我的。你知道吗,我和钰王的婚事是钰王求来的,不是求的皇上哦,是钰王求着我嫁给他。三公主,钰王宁可要我,都不愿娶金贵无比的你,足可见你这人不行。你呀,也别妒忌我了,毕竟再妒忌你也得不到他,还不如大大方方祝我和钰王早生贵子……”
“景玓!你这贱人——”
‘啪’!
随着司空恒雅凌厉的低吼,一记耳光清澈地响在景玓脸颊上。
但司空恒雅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中,吼声戛然而止,并且美目瞪得眼球都突出来了。
因为,落在景玓脸上的巴掌不给她给的……
而是景玓自己扇的!
她被景玓的这一巴掌惊懵,而景玓趁着她没回过神的空档,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飞速地划破自己腰间的绸缎,然后在她继续傻眼中将匕首塞到司空恒雅的手中。
接着后退了两步,对着司空恒雅恶狠狠道,“呸!你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一嫔妾生的,当自己是嫡出的啊?你敢杀我,我一定会告诉我姑母,让她对付你母嫔,让你们母女在宫里没好日子过!”
“景玓!你这贱人!竟敢辱骂本宫!本宫杀了你!”司空恒雅爆怒,总算回过神了!
景玓的一连串操作她没看明白,最后又被景玓放肆的辱骂和威胁,可以说她所有理智在这么一瞬间全被怒火湮灭,握着匕首的她直接朝景玓冲了过去——
景玓当然不会站在原地傻傻被她捅,立马转身朝厅堂外跑。
待司空恒雅追出厅堂,她扯开喉咙大声呼救,“救命啊!三公主要杀人啦!”
第34章
你可真狠,连自己都敢下手!
一群侍卫将司空恒雅团团围住,看着他们手中的利剑,司空恒雅如魂魄回体一般,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
“本宫没有……是那贱人……是她……”
影霄听到呼救声速度赶来,将景玓挡在身后,很是不满地瞪着司空恒雅手中的匕首,“三公主,纵然您身份尊贵,但这里是钰王府,容不得您放肆!”
司空恒雅看了看手中的匕首,怒道,“这不是本宫的,是那贱人给本宫的!”
影霄和一群侍卫看她的眼神都像看疯婆子似的。
匕首在她手中,是她追着景六小姐跑,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她竟说匕首不是她的,见过颠倒是非的,但这般颠倒是非还是第一次见。尽管他们只是钰王府的侍卫,但也轮不到他人这般侮辱他们脑子。
“贱人?”
突然一道冰冷夹怒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影霄和众侍卫肃然转身,齐声恭迎,“王爷!”
景玓也转身看去,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她满眼的泪水可忽略,可那红肿的半张脸却让夏炎雳蓦地眯起了眼,再看她腰间被利刃划破的衣裙,他俊脸刹那间布上了一层寒霜。
“雳哥哥……”司空恒雅见他回来,立马将手中匕首扔到地上,指着景玓告状,“这便是你要娶的王妃吗?你可知她方才都做了什么?”
景玓用手背揩了一下眼眶,然后向司空恒雅福了福身,“公主殿下什么也没做,待人亲切随和,视臣女如姐妹。公主殿下没有扇臣女耳光,是臣女自己扇的自己。公主殿下也没有对臣女喊打喊杀,是臣女把匕首放到公主殿下手中的。影管事他们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公主殿下在同臣女玩乐。”
“你!”司空恒雅刚刚恢复的理智瞬间又叫怒火侵蚀,甚至发出尖锐的嘶吼,“景玓,你这贱人,本来就是你自己扇的自己,那把匕首也是你给本宫的,你还辱骂激怒本宫,所以本宫才想杀了你!”
景玓点头,哽咽道,“是的,公主殿下说的都是真的,所以臣女都认下了。而且公主殿下的心思臣女也都明白,请公主殿下放心,为了臣女性命,臣女会主动放弃钰王妃的身份,把钰王还给你的。”她转身面向夏炎雳,“王爷,想来你也看到了,并非小女悔婚,而是小女命薄福浅,实在消受不起钰王妃之位。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父兄,让父兄替小女求皇上废黜你我婚约。”
语毕,她提脚便朝要离开。
“站住!”夏炎雳猛地一声怒喝。
景玓瞬间停住脚。
不等她抬头,就见他夺步到她身前,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修长的大手抚上她红肿的脸颊,景玓疼得下意识龇牙,想撇开他的碰触。
下一瞬只见他双眸如利剑,冷冷地瞪向司空恒雅,“三公主真是好大的威风,竟敢以势欺人逼迫本王的王妃退婚!你是把圣旨当儿戏还是当本王死了?”
司空恒雅脸色大变,收起怒火着急地解释,“雳哥哥,你别听她胡说,我真的没有……真的是她自己扇的自己,匕首也真的是她给我的……”
“是啊,都是她做的,她不是也承认了么?”夏炎雳嘲讽地扬了扬唇角。
“我……”司空恒雅被堵得脸色青白交错,随即又怒不可遏地指着景玓,“好你个景玓,竟敢算计本宫!你当本宫真的不敢把你如何吗?”
景玓转过身又看着她,附和道,“是是,都是臣女的错,是臣女算计了你。公主殿下尊贵无双,威严不可辱,你要臣女死,臣女哪敢苟活?臣女这就回府告诉父兄,让他们和臣女一起准备身后事,然后到公主殿下面前领恩受死。”
“你这贱人,还敢污蔑本宫,看本宫今日不把你……”司空恒雅再次失去理智,抓起地上被扔掉的匕首就朝景玓冲去。
安启侯府那是皇后的娘戚,她是公主不假,可她也没傻到去招惹皇后。景玓的言语,明着是捧高她的身份,可实则却是在诋毁她,是在诬陷她要与安启侯府作对!
这叫她如何能不怒?
眼见她执刀行凶,这次景玓并没跑。
因为夏炎雳已经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到了身后,只见他迎上疯魔般的司空恒雅,一脚狠厉地踹出——
“啊!”
司空恒雅直接被踹飞,‘咚’地一声落在青石铺的地面上。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两眼一抹黑便不动了。
影霄赶紧上前,查看过后朝夏炎雳禀道,“王爷,三公主昏死过去了。”
夏炎雳咬着牙道,“送回宫中!若有人问起,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报!”
影霄领命,随即招呼侍卫麻利的将司空恒雅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