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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景玓哭笑不得。

    她就只是随便做个活动而已,居然能让人如此草木皆兵!

    突然,一辆马车停在米铺门口,小厮阿立在上面唤道,“六小姐,侯爷让小的接您回府。”

    景玓点了点头,扭头对周兴微微一笑,“周掌柜,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等忙了今日,放你半月假,你回家好好陪陪家人。”

    周兴笑得满脸皱褶开花,忙拱手拜道,“多谢六小姐!”

    没多久,景玓带着香杏回到了安启侯府,然后直接奔去了景良域的书房。

    看着女儿回来,景良域‘哈哈’大笑,毫不吝啬地夸赞,“我玓儿的好主意,可是让两大米行赚足了银子!”

    景玓看向书桌一旁的景骁。

    此时的景骁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怒火,正一脸含笑地看着她,还附和景良域的夸赞,“是啊,没想到六妹如此聪慧,竟能想出这等良策,让我们两大米行在短短三日之内便售空了仓里的旧米!”

    景玓谦虚道,“多谢三哥夸赞。”

    景良域又笑,“没想到玓儿也有经商之才,依爹看,可是丝毫不输你大哥呢!”

    景玓余光观察着景骁的反应,果不其然,景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难看。

    她唇角微勾,对景骁的心思一目了然。

    他这位庶子,在身份上就不受重视,平日里都只是帮着大哥景炫跑跑腿,如今她这个只知道围着杜元然转的幺女都变得聪明能干了,还得到父亲如此夸赞,那他这个庶子岂不是更没地位?

    好在她无心拉仇恨,所以也没有接景良域的赞赏,而是岔开了话题,“爹,女儿这几日心情舒畅多了。只不过杜元然还没死心,总是派人来打扰女儿清净,女儿实在不堪叨扰。爹,女儿想外出散散心,离杜家的人远一些,好让他们彻底死心。”

    闻言,景良域一脸的笑转瞬冷却,沉着脸思索了片刻后,点头道,“你出去走走也好,为父也不想他们三天两头就来侯府,实在烦人得紧!这样吧,你先回房休息,这几日为了米行你操劳了不少,多休息几日,也让福妈和柳妈为你好好准备准备,等你养足了精神,为父让人送你去卢通你外祖父家。”

    景玓福了福身,“多谢爹爹,有劳爹爹安排了。”

    去哪,其实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要做的是离开京城。一来,能摆脱杜元然纠缠,二来,她想找偏门。

    既然她能穿越来这个异世,那她坚信一定会有办法再穿越回去……

    而这种事,是玄而又幻的,她不可能找正常人打听。而那些玄而又幻的人,大都隐匿于世,不可能自己上门,她必须自己去找。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会放弃。

    离开景良域的书房后,景玓回了闺房。

    原身的住处精致典雅,跟她原来的大豪宅比起来,论豪华程度是没什么差别的。唯一不同的是,这时代没有任何电子产品,一回卧房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似乎只有睡觉才能打发时间。

    她嘴上答应在家多休息几日,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明后天就找个机会离开,只带些银子,连香杏都不带。

    当天夜里,突然变了天。夜风‘呜呼’刮着,如鬼哭般刺耳。

    一道闪电炸响,景玓从床上坐起,完全没了睡意。

    ‘咚’!

    重物落地声从窗外传来。

    她听得格外清楚,不由得皱起了眉。

    香杏、福妈、柳妈早就被她打发下去了,她不是原身,不习惯她们在门外守着,所以这会儿只能自己出门去查看情况。

    借着闪电的光亮,她清楚地看到窗户下躺着一个人,看身形还是个男人。

    见对方一直没动,她提脚走了过去,正准备用脚踢踢,又一道闪电落在远方,让她瞬间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钰王?!

    她美目瞪大,震惊得不行。特别看到他身上染了大量的血后,赶紧蹲下身去拍他的脸,“钰王爷!醒醒!醒醒!”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只知道,这人不能死在她这里!

    许是她下手越来越重的缘故,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伴随着闷哼声吃力的掀开了眼皮。

    景玓松了一口气,随即便道,“你还行不?要不要我帮你叫府医?”

    闻言,男人猛地一把抓住她手腕,“别……别让人……发现……”

    景玓没听完就有些来气,“不告诉别人?不告诉别人的话万一你死在我这里,我拿什么赔?”

    “你……”夏炎雳因为她这话差点翻白眼晕死过去。

    景玓见状,也不敢再同他说话了,随即便将他从地上扶起,然后一步三晃地将他带进了房。

    第9章

    把她闺床当窝

    将人放在床上,景玓又摸黑去烛台,将烛火点亮。

    “门……”床上的男人吃力地指着敞开的房门。

    “……”景玓黑线连连。

    顶着张黑脸,她走去将房门关上,然后去衣柜,翻出一只小箱子。

    原身自幼习武,免不了磕磕碰碰受伤,所以自备了不少好药。

    她把小箱子捧到床边,望着满身是血虚弱无比的男人,两道柳眉拧成了扭曲的虫子。

    就他这一身血污,让人没法分辨究竟是哪个部位受伤了。再瞧他气若游丝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断气,她想仔细询问都担心他气上不来。

    别的还好说,这万一真在她房里噶了,她是真脱不了关系!

    深吸一口气后,她也不再迟疑,坐到床边开始解他衣带。

    胸膛上没伤。

    接着又翻转他身,见背上也白皙无痕。

    她低头看着他裤子,双手犹豫了。

    “本王……没……没受皮……皮外伤……”

    景玓猛地朝他苍白的脸庞瞪去,“你就不能早点说吗?既然没受伤,那这身血哪来的?”

    “咳……别……别人的……”

    “……!”景玓开始捏拳,她想打人了!

    然而,她还没动手,男人眼皮一沉,彻底晕死了过去。

    习武之人虽不会行医,但或多或少会探脉,景玓凭着原身的经验,伸手摸了摸他手腕上的脉搏,只感觉到他脉象混乱不堪,明显是内伤所致。

    再看被她扒下丢在一旁的染血外袍,她已经有所明白。这人应该是与人厮杀,用内力伤了别人,所以被溅了一身血的同时自己内力也受了重创。

    她从小箱子里翻出两瓶药,都是调息内力用的,然后掰开男人的嘴,将两瓶里的药丸一股脑地倒进男人嘴里。

    都是强身健体的东西,就他这么严重的情况,她也不敢给少了。大补总比不够强,反正是他不愿请人看的,有什么后遗症也不关她的事。

    她能做的就这么多。

    做完好事,收拾好药箱,她回到床边,看着死猪一样的男人,她突然间为难地发起了愣。

    虽然她不是时下保守的古人,没什么守贞观念,可这么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睡在自己的床上也不是办法啊,这要是让人看到了,她可是百口莫辩……

    让她没想到的是怕什么来什么,院子外突然就传来脚步声。

    她心中一骇,没有多想的便朝烛火挥去一道掌风——

    烛火熄灭刚两三息,房门外就传来景良域的声音,“玓儿!”

    她手脚忙乱地整理床铺,一边把男人往床里塞,用被褥盖住,一边做出被吵醒才有的惺忪声调,朝门外问道,“爹……这么晚了,有何事吗?”

    然后她故意跺了一下脚,做出套上鞋的声音,接着才小跑去开门。

    门外,景良域一脸紧张,还忍不住往她房内看了一眼。

    屋子里熄了灯,自是什么也看不见,他看的这一眼也不是刻意,而是充满戒备的下意识举动。

    “爹,这么晚了您怎还未歇下,瞧您紧张不安的,是出何事了吗?”景玓一边揉着惺忪眼一边关心地问道。

    “玓儿,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景良域试探地问着,并转身扫了一眼院内的情况。

    “什么动静?没什么动静啊!就是今晚雷声过大,我被惊醒了好几次。”

    “玓儿……”

    “爹,有何话您便直说,同女儿支支吾吾作甚?”

    景良域又看了一眼院门口把守的家丁,然后才压着嗓门同她说道,“今夜淮王府进了刺客,那刺客逃匿,被淮王府的人追到了附近,有侍卫称看到刺客进了我们侯府……”

    景玓惊讶,“进了我们侯府?那还得了?”说完她就要回房,“爹,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裳就随你去抓刺客!”

    景良域一把抓住她,“玓儿,你不用如此紧张,我就是过来看看,担心刺客跑你院中来了。你这边没事便好,为父也放心了。”

    景玓摇头,“爹,我这边什么事也没有。你知道我本事的,若真有刺客闯入,我肯定早发现了。”

    闻言,景良域点了点头,然后叮嘱她,“淮王府的人还在外面,这事我必须亲自带人搜查,然后向他们回话。你回屋歇着,也别声张,任何人问起都说不知道。”

    “是,女儿记住了。”景玓乖巧地应道。

    很快,景良域带着家丁离开了。

    望着院门,景玓眉心蹙了又蹙,想起此刻正在自己床上的男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钰王也真是会挑地方躲!

    本来她都打算这两日离开京城的,结果让他这么一打扰,还受那么重的内伤,她这两日怕是哪都不敢去了!

    得!

    看在她帮自己逃婚的份上,她这一次就帮他,算是还他那份人情吧!

    ……

    对于昨晚半夜一事,有些人听到了动静,但因为是景良域亲自带队,府里上下的人也不敢多打听,所以他们只知道景良域半夜带人巡府,并不知道是在搜查刺客。

    早上,香杏前来伺候景玓梳洗,忍不住问她,“小姐,昨夜奴婢迷迷糊糊中听到来人了,好像是侯爷。侯爷大半夜来此,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景玓微微一笑,“没事,就是睡不着来看看我。”

    不等她再说什么,景玓又道,“这两日我不打算出门,想好好休息。你也别为我梳妆了,把早膳送进来就行。前几日你在米行帮忙,累坏了吧,我放你几日假,你自行安排吧。”

    香杏赶忙摇头,“小姐,奴婢不累。奴婢知道您心情不好,奴婢不打扰您休息,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有事您随时唤奴婢。”

    景玓又是微微一笑,“前几日我没做什么都累得不行,你帮着扛了几日大米怎可能不累?行了,就按我说的,放你几天假,你若觉得实在没事可做,便去街上走走,顺便帮我挑两身简素的成衣,方便我出行穿。我爹说过几日会送我去外祖父家,我觉得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些为好,免得路上太招眼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香杏这才点头,“是,奴婢一会儿就去。”

    她送了饭菜到景玓屋中,等她一走,景玓便关上房门。

    然后走向床边,拉开床幔。

    她本以为夏炎雳还没醒,准备试着把他弄醒,没想到拉开床幔就见他不仅醒了,还正盘腿打坐调整内息。

    因为没衣物给他换,所以此时的他光着膀子,结实的腱子肉及性感的肌肉明晃晃地呈现在她眼前,比上千瓦的日光灯还刺眼。

    她眸光不自然的抬高,盯住他俊脸。

    这会儿的他不仅有气了,而且还明显的气粗气紧,特别是脸色,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极度的不正常。

    “那啥……王爷,您没事吧?”她下意识地问道。

    男人缓缓掀开眼皮,冷不丁开口,“你给本王吃了什么?”

    景玓微愣,随即回道,“没给你吃什么呀,就两瓶补气调息的药丸。”

    闻言,夏炎雳眸孔紧敛,眸光如利针喷发,且咬紧了后牙,“你当是喂猪吗?用得着那么多?”

    景玓下意识地往后倾,精致的柳眉拧得紧紧的,“你不让我请府医,我也不会行医,只知道那药对内力有帮助,我还不是担心给你吃少了没效果!”

    “你!”夏炎雳的出气声更紧了。

    “王爷,你这副样子,貌似是药丸吃过量了?”景玓挑了一下眼角,想笑,但极好的憋住了。

    “你说呢?”夏炎雳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咬死她。

    瞧他那凶悍的模样,景玓也不恼,拉下床幔便转身去了桌边用早膳。

    刚喝上第一口粥,就听床内传来男人冷硬的嗓音,“给本王找身衣袍!”

    景玓咽下嘴里的粥,冷淡地回了两字,“没有。”

    “随便给本王找身蔽体的衣物!”

    “没有。”

    “……”

    床幔里传来磨牙声,且一股子冷气穿透出来,逐渐在屋子里弥漫。

    景玓也有些不悦,毕竟被人当丫鬟一样使唤,这感觉是真不爽。

    好在她也无心得罪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端起分出来的粥碗走向床边,揭起床幔递进去,“王爷,是你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的,我连贴身丫鬟都打发走了,你让我去哪里弄男子的衣物?”

    听她这么一说,夏炎雳眸底的怒意这才有所消退。

    他也没客气,伸手接过粥碗,大口咽下。

    景玓接过空碗,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试探地问道,“王爷打算何时离开?”

    夏炎雳瞥了她一眼,突然把眼皮合上了,仿佛很是嫌恶她。

    景玓蹙眉,道,“昨夜淮王府的人追刺客追到侯府附近,还怀疑刺客躲进了侯府,把我爹都惊动了,他老人家亲自带人在府里巡视了一夜。”

    闻言,夏炎雳合上的眼皮不自然地颤动,但他没睁眼,只是反问了句,“侯爷来你这里查过了?”

    “嗯,来查过,被我打发了。”

    “那好,本王就暂住在你这里,多两日再离开。”

    “……!”景玓美目忍不住瞪大。她告诉他这些,是希望他能赶紧离开,不是要他赖在这里不走的!

    许是感受到她的怒火,夏炎雳闭着眼主动解释,“朝中大臣都知道本王前日就去了京外办差,若是现在回府,定会引起淮王怀疑。既然侯爷已经查过这里,那这里便是最安全的,本王很放心。”

    他放心?

    景玓都快被他气笑了。

    能不能要点脸?他一个堂堂的王爷把她的闺床当窝,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夏炎雳狭长的桃花眼突然掀开一条缝,定定凝视着她,“六小姐别忘了,本王是如何帮你离开抚远将军府的。”

    景玓忍不住掉黑线,索性又道,“可我这两日便要出城去我外祖父家!

    “无妨,把本王带上即可。”

    “……!”

    就在景玓被他的要求气得快要暴走时,门外传来香杏的声音,“小姐!”

    她赶紧放下床幔,快步去开门。

    “何事?”

    “启禀小姐,那杜老夫人在府门外,说什么都要见您!门房告诉她您身子抱恙,她还是执意不走,甚至耍泼把门房都给骂上了!”香杏急声禀道。

    景玓捏了捏拳头。

    杜家这对母子,不停地挑战她的素质和底线,真是让她快忍无可忍了!

    “让她进来!”

    “小姐……”

    “这种死不要脸的东西,不给她点难堪,她还真当我是软柿子!”

    面对她冰冷的脸庞和凌厉的眸光,香杏也有些怕,遂赶紧应声往大门方向跑去。

    没多久,姚珠花被带进了她院中的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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