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什么？裴雪，这是真的？”江建华看着手里的合同，不敢置信的看向裴雪，心里激动不已，这合同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份双向订购计划。
即是他们红旗大队的副业肥皂厂每月从县肉联厂定多少猪油渣，而他们肥皂厂又每个月给县肉联厂提供多少成品肥皂。
如果是这样的双向订购计划的话，那说明了什么？以后他们红旗大队的肥皂厂就再也不需要担心没有油渣这个货源了。
而且另一点，如果是这样的双向订购计划，也代表着他们红旗大队直接给肥皂交付油渣款项，不需要额外给钱，这也少了一笔现金流。
裴雪笑着点头：“没错，如大队长所料。”
江建华大喜：“好啊，好啊！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大队的副业就真的是搞起来了，这比隔壁红星大队的养猪场要好的多了。”
裴雪点头：“是啊，而且远不止于此。”
“哦！裴雪你有话直说好了，可是县肉联厂那边还说了什么？”
这时候，江建华看裴雪是越看越顺眼了，他本来就很欣赏裴雪，觉得裴雪一个女人家做到这份上不容易。
而近来裴雪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确也证明了书记的眼光，裴雪是个能干大事的，书记当初把裴雪放在肥皂厂这个位置真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裴雪道：“县肉联厂那边，周厂长和杨副厂长都说了，愿意让他们的秘书带着我去别的兄弟单位走上一遭。”
江建华神色一懵：“这是……”
见江建华没反应过来，裴雪忙提醒道：“大队长，您想想，县肉联厂的秘书带着我上那些县级单位的门，而我是带着肥皂去的。”
江建华恍然大悟：“裴雪，你的意思是，县肉联厂那边愿意当咱们红旗大队的引路人，让你去其他的兄弟单位送肥皂样品。”
“不错。”
“哎呀！好事儿啊！好事儿啊！”
江建华满脸笑意，面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丝毫不逊色于刚刚那件县肉联厂愿意跟他们双向订购的合同。
试想一下，县肉联厂的兄弟单位那都是什么地方？
什么县纺织厂，县制鞋厂，县钢铁厂的地方，要是这些地方也都跟他们红旗大队订购了肥皂，那他们大队的副业何止是好？这绝对会突破红旗大队现有的格局，甚至会让红旗大队变成以副业的生产为重的形式。
要知道虽然说种地更重要，但眼下有了新的收入来源，江建华当然是乐意的。
而且肥皂厂跟其他的副业不同，根本不需要有太多人去上工，一样能产出很高，这对红旗大队来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裴雪道：“所以今天我来找大队长您，一来是为了汇报这件事情。二来嘛，要是要给那些县级单位送样品，之前就剩下的那些是绝对不够的，所以我想着，肥皂厂这边可能还得继续忙活个几天才可以跟着下地抢收。”
“裴雪，你考虑的很周到，是得这样，县肉联厂那边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那咱们也不能晾着人家，一定要尽快去做。这样子，我把周知青给你叫回来，你们两个先忙完肥皂厂的事情，到时候等彻底忙完了，再跟着下地抢收。”
对于江建华来说，周明华跟裴雪下不下地其实影响并不大，因为不管是裴雪还是周明华，两个人都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做别的事情可以，让他们下地抢收，那做的还不如十几岁的孩子呢！
裴雪点头：“我正有此意，有大队长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已经计划好了，我和明华在肥皂厂忙活，等候的时间就去场里头跟着扯花生剥玉米，这样也不耽误事儿。”
“好好好，你们对着自己的时间安排就是。”
江建华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跟县肉联厂的生意，你跟他们说了交货时间了吗？”
“那必然是说了的，我说了，咱们乡下要忙着抢收，所以正式出货没那么快，要等到农忙结束。”
江建华：“那样品……”
裴雪笑道：“这个大队长也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说，这些抽空做，这几年做完了就赶着去。”
“好，好，你心里头有盘算就好，裴雪啊，肥皂厂这边就靠你和明华了，有需要你尽管提就是。”
想了又想，江建华又道：“对了，之前不是说过，等农忙结束之后给大队里每一户发两块肥皂吗，这你们要是来不及的话，那要不然……”
裴雪道：“这个不着急，现在基地那边的残次品已经不少了，到时候要是不够的话，我们再做一批就是了，农忙结束绝对能赶得上。”
之前她就和江建华还有江猛商量好了，之前肥皂厂做坏的那些残次品到时候直接当做福利发给社员们，这样也能让社员们更有归属感，更认可肥皂厂的存在。
第204章
巴掌
周明华本来在去地里的路上，但没到半路就被人叫住了。
“周知青，周知青，等一下，等一下！”
红旗大队姓周的知青也就周明华一个，因此听见这话他立刻转过了身来，见着是江临山的儿子大郎，不由纳闷。
“大郎？你叫我？”
大郎气喘吁吁的弯下腰，手放在膝盖上顺了口气，这才跟周明华道：“周知青，我二婶说，让你今儿别去地里头了，肥皂厂那边要忙活呢！”
“肥皂厂？”
周明华诧异：“大郎，这是你二婶刚刚说的？”
要知道他们大队副业虽然说还没有为了抢收粮食完全停工，但在大队面前也要做出表态，所以从前两天起他就来地里抢收了，肥皂厂只留裴雪一个人。
怎么今天裴雪会让他回去？这可不合情。
大郎点头：“是我二婶说的，她说肥皂厂那边很忙，对了，我二婶还说，这是大队长爷爷说的。”
“大队长说的？”
周明华更诧异了，要是没事大队长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联想到今天上午裴雪去了县肉联厂送样品，再联想到马文晨今儿跟他说的那番含含糊糊的话，周明华的心里顿时砰砰狂跳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也就证明肥皂厂那边可能真的有好消息。
见周明华没动静，大郎也纳闷了：“周知青，你不去吗？”
在大郎看来，比起去地里头抢收，那去肥皂厂简直就是跟玩儿一样，肥皂厂的活计相对来说比地里头要轻松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肥皂厂只有固定的人去，现在肥皂厂那边也没稳定下来，他也想跟二婶说让二婶拉他进肥皂厂。
回过神来，周明华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回去。”
“行，周知青你快去吧，我去地里了。”
见周明华真的走了，旁边有人问大郎，“大郎，你二婶找周知青回去什么事？”
“就是啊，不是说肥皂厂那边都停工了吗？怎么现在还回去？这可是少了一个劳动力呢！”
“就是，大队长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事情，那肥皂厂这么久了啥也没弄出来，到现在抢收粮食了还不停，也不知道大队长怎么想的。”
虽然大郎年纪不大，但他何尝听不出这些人是在暗指肥皂厂的人不干活？虽然他也觉得在肥皂厂干活比在地里抢收要轻松，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他当然是维护自己的二婶。
“你们胡说什么，这可不是我二婶要求的，这是大队长爷爷也同意了的。”
有人道：“大队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裴雪和周明华干不了多少活计，这样抢收的时候那也不应该让他们在肥皂厂闲着。”
“就是啊，明明什么也没弄出来，这都好几个月了，净知道浪费咱们大队的钱。”
大郎大叫道：“你们乱说，我二婶他们才没有浪费钱，他们也没有偷懒，他们天天都在肥皂厂干活，可辛苦了。”
有人冷笑：“切，辛苦啥啊！到现在连个水花都没弄出来。”
要说大郎生平最敬佩的人是谁，一是亲二叔江临川，二就是亲二婶裴雪了。他觉得自家能分家跟二婶脱不了干系，也是二婶时不时的找他们买鱼，他们才能给家里攒点钱。
所以，眼下一听有人否认裴雪的付出，他就有些不满了，“你们不懂，我二婶是知识分子，我二婶说了，我们大队一定能做出肥皂，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能用得起肥皂洗衣服。”
“你二婶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就是，知识分子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弄出个什么花样不是，连活都不会干。”
“不许你们说我二婶！”
大郎愤怒的盯着这些人，二婶是他们的亲人，在他看来也是他们一家的恩人，他很不喜欢这些人说二婶不好。
有脾气不太好的大人见此当即就气到头上来了，一巴掌就对着大郎甩了过去，“小比崽子，跟谁大吼大叫呢，我们这里可都是你的长辈，你个孩子家家嚷嚷什么嚷嚷！”
本来就是农忙的时候，又是赶着上工的时间段，这条路是通往地里头的大路，不少人都在往地里头走着，这一声巴掌的脆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女声嘶吼：“江大贵，你敢打我儿子！”
紧接着，一个妇人从后头冲了上去，对着刚刚给了大郎一巴掌的男人撕打了起来。
江大贵猝不及防被于翠仙猛的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被于翠仙缠上来又踢又打，他慌忙躲避，大喊道：“我说临山家的，你有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你才有毛病，叫你打我儿子，叫你打我儿子！”
于翠仙可不会这男人，刚刚她刚走到这里，就听见自家大儿子的声音，她刚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着江大贵一个巴掌甩到了自家儿子的脸上。
“哎哟！哎哟！我为什么打你儿子，那还不是那小子说话不中听，你赶紧起开，于翠仙，再这样我可要动手了啊！”
江大贵虽然敢打大郎，但那不过是因为大郎是个孩子，碰上于翠仙，于翠仙可是个妇女，还是嫁给了同族的女人，他可不敢打。
这年头别说打女人了，就是对着其他女同志调笑几句，那被告出去，那都是有可能被判流氓罪的。
于翠仙可不管江大贵会不会还手，自打分了家，她这心里头就明白了，这想要不被人欺负，自己先得强硬起来。
以前就是因为自己和男人太过于软弱，所以公公婆婆才敢这么欺负他们，像现在，分家之后他们又能拿她怎么样？
“诶诶诶！救命啊！快别打了！”
“叫你打我儿子，叫你打我儿子！”
到底是天天跟着下地干农活的人，于翠仙这手劲儿虽然比不上男人，但在女人里头绝对也是佼佼者。
江大贵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可看于翠仙这么泼辣，他又不敢真个伸手去推，就怕被于翠仙反告一个流氓罪。
当下只能抱着头大叫：“江临山！江临山！过来管管你婆娘，没天了，抓着老子就这么打，再这样下去老子可要还手了啊！”
第205章
干架
实际上，从于翠仙冲过来到江大贵大声呼救，也不过才过了这么一两分钟。
刚刚大家伙搜没想明白怎么江大贵就给了大郎一巴掌，然后于翠仙就母鸡护犊子冲上去打了江大贵，这会子大家总算回过了神。
刚刚跟着于翠仙一起上工的人忙过来了，本来在跟大郎还有江大贵说话的那几个人也都过来了。
“临山家的，别打了，别打了！”
“是啊，多大点事儿啊！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就去打男人？”
于翠仙手里不停，恶狠狠的瞪向说话的婶子：“多大点事？你让我打你儿子一巴掌试试？”
“女人家就不能打男人了？只准他们男人打我们女人吗？我只是打了打我儿子的人，这怎么了？”
说话之人气的跳脚：“嘿！临山家的，你这话说的算怎么回事儿？跟吃了鞭炮似的。”
一旁也有人劝道：“临山家的，可别打了，把人打坏了你们可不得赔吗？”
“是啊是啊，本来一件小事儿，没必要弄成这样。”
本来江大贵还不敢还手，但见于翠仙这么不识抬举，一边打他一边还跟着别人哔哔叨叨赖，顿时他就不乐意了。
“你这娘们，再不走我可就真打了！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你打啊！你不仅打我儿子，你还敢打我，明儿我就去公社告去！”
见二人不仅没停下，还闹得越发凶了，大家伙忙上去了几个人拉架，男的拉江大贵，女的拉于翠仙。
好不容易拉住了两人，于翠仙还死死的盯着江大贵，“江大贵，你要是再打我儿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大贵“呸”了一声，“我说你这娘们是脑子有毛病吧！我不就是打了你儿子一巴掌吗？你儿子要不是说话这么欠我能动他？”
“说话怎么样那都是我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打我儿子，我呸！你这个……”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通过两个人的对话，众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当下就有人出来打圆场。
“行了行了，大贵，临山家的，你们两个也是同族的兄弟，这事儿说开了就好了。”
“是啊是啊！咱们一个大队的，何必要闹成这样呢？都歇歇火歇歇火。”
于翠仙恨恨的瞪了一眼江大贵，一把拉过儿子，“要是我儿子出了个什么好歹，我饶不了你。”
江大贵差点儿跳脚，被打的人是他好不好？还出个什么好歹饶不了他。
“你这娘们！老子不跟你计较，你还真当自己能耐了是吧？”
正在这时，后头上工的人也都赶到了，江临山就在这些人里头，他迈出一步，看着江大贵冲自己孩子婆娘扬起的手，声色冷冷道：“大贵，你这是干嘛呢？”
江大贵手一抖，看向江临山道：“临山，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家婆娘孩子，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江临山看了一眼头发衣服乱糟糟的江大贵，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娘儿子，当他的目光停驻在儿子脸上红红的巴掌印之时，瞳孔不由一缩。
“江大贵，你打我儿子？”
江大贵是怎么料也没料到江临山会是这个反应，他被江临山的声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这才指着于翠仙道：“我是打了你儿子，但临山，你婆娘也打我了，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旁边有人出声：“是啊！是啊！临山，你可看看，刚刚你婆娘一个劲揪着人家大贵打。”
“就是，这事儿算是扯平了，刚刚啊……”
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江临山才看向自己媳妇儿，于翠仙快言快语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才指着江大贵道：“你倒是问问江大贵，我儿子犯了什么错，他要这么打我儿子。”
要是换做以前嘛，于翠仙是不会这样跟江临山告状，也不会跟江临山求助的，这一点她还是后来从裴雪身上观察到的。
裴雪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江临川是个瞎子还是什么，每次对外还是干嘛，都喜欢这么说。
她是发现了，那些她自己不屑或者不会去做的事情，人家裴雪不仅做了，还做的让人欢喜，偏生她自己做了日子过得还比别人好，你说这气不气人？
被媳妇儿这么信赖，再看看儿子的脸，江临山心下受用，澄净的目光也看向了江大贵，“大贵，是说怎么一回事儿。”
“什么怎么一回事儿你婆娘打我这件事儿我都不计较了，你们还想要追究我不成？”
被江临山静静地目光看着，不知道为啥，江大贵心里头也有些犯怵，这江临山也不知怎么地，倒是跟他那弟弟越发像了。
正当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大郎自己开口了，“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我二婶叫我来把周知青找回去，周知青刚回去，他们就说……”
小孩子声音虽然颤抖，却也调清晰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现场不少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江大贵说了这么些话才引起的后面的事情。
于翠仙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是因为维护裴雪这个二婶挨了打，刚刚来的时候她虽然听了一句，但根本没听清。
眼下听说是因为裴雪，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裴雪在几个孩子心里，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
江大贵这时候却是已经不怕江临山了，他昂着头道：“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为什么打孩子，那还不是这孩子太……”
于翠仙冷声道：“我的儿子怎么样也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追问我儿子，我儿子能着急？再说了，你们背着人这么说我弟媳和周知青坏话，你们是什么居心？”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们是什么居心？我们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咱们大家伙辛辛苦苦的下地抢收，那裴雪干过啥？自打挂了个肥皂厂的名头，就一天没下地，这肥皂也没见她真的弄出来啊！”
他这么一说，也有人开始附和，“是啊，其他大队的副业可是在农忙时间都停工抢收的，咱们大队这儿可没停。”
“就是啊，这么久了，也没见弄出个什么，我看大队长就是偏心他们。”
场面一时间变得一边倒，也没人议论起江大贵打大郎的事情了，一下变成了讨论大队副业没啥用的事，这让江大贵得意的冲江临山夫妻俩扬眉。
看见没，这大家都跟他一个想法呢，看他们还怎么说。
就在于翠仙和江临山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前头传来了一道声音：“谁说裴雪他们什么也没弄出来的？”
第205章
不满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前头从地里头走回来的人不是前书记江猛又是谁？
有人道：“猛书，你怎么回来了？”
江猛如今虽然卸掉了书记的这个位置，但在红旗大队所有人的心里，江猛都还是很有威信的。
江猛冷哼一声：“我怎么回来了？那不得问你们吗？一个个的，现在什么时间段？现在是农忙，抢收！一个个在这里打打闹闹的，你们不用吃饭了是吧？不用分粮食是不是？我在地里头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
在场不少人都低下了头，别的不说，今儿这事情他们确实是太过了，就这么在这儿看热闹，半点都没想着要去地里抢收。
“还杵着干什么？还不滚去地里，真想到时候分不到粮食是不是？真想粮食烂在地里头是不是？”
这话说完，有些人拍了拍衣服就要往地里头走，当然，也有人是想着要留下来看热闹的，都看向了于翠仙和江大贵几人。
而被不少人看着的于翠仙和江临山压根没说话，真要耽搁了粮食，让粮食烂在了地里，那是大事情，他们耽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