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顾明安心中一喜，倏地自地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阔步走来，硬朗的脸颊上染了笑意，大掌激动地握住了厉玖儿的柔夷，说道：“玖儿，你愿意留下来了？”他掌心粗糙，茧子磨着她的肌肤，叫她莫名觉得那手正抚摸着她的娇躯。
厉玖儿皱着秀眉，下意识地往外抽手，然而他力气极大，她抽了半天没抽出来，“诶呀，你，你怎的这般孟浪，叫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啊？快放开我——”
“谁敢说三道四我撕了他！”
“啊！”厉玖儿气呼呼地瞪着他，“你若这般，那我还是搬出去吧。”
“玖儿——”顾明安黑眸凝着那双小手，那小手软软的，又细又白，他就想握个天荒地老，可眼下当真不敢惹怒了小娘子，小娘子要走，他还真是毫无办法。
他不甘愿地松了松，只虚虚握着，黑眸故意挪开了视线，不看她瞪过来的目光。
厉玖儿有些无语，嗔了句，“无赖。”
随即，一下从他手里将手抽了出来。
顾明安眸中瞬间跃上一抹失落，“……”
两人面对面地站立着，气氛骤然变得微妙起来。
厉玖儿说：“你说话究竟算不算话啊？”
“算，当然算！”
他答得飞快，硬朗的俊颜满是紧张，就怕厉玖儿突生变故，当真要离开顾家。
这一幕瞧在厉玖儿眼里，倒是惹得她不觉笑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正着神色道，“那算话就帮我把东西都搬到正屋去。”
顾明安一听，满心欢喜，慌忙“诶”了声就往西屋里去，迈出去两步又退回来，对上厉玖儿疑惑的神情，解释道：“我先把正屋打扫打扫干净了再去搬，保准你住得舒服。”
只要不出顾家，他还不信不把她给吃得透透的。
厉玖儿见他忙碌，倏地呼出一口浊气，其实就算顾明安不说，她也不想再回西屋和顾池安共处一室了。
——
别看顾明安动作粗犷，人却是心细如发，正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后，便叫来强子一同搬家具。
强子疑惑极了，多问了两句便遭来顾明安一记白眼。
“只管搬便是，哪那么多废话？”
强子看了眼时不时帮着搭把手的厉玖儿，“不是，明哥，这是你弟妹与你弟弟吵架啦？”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刚刚进西屋时，顾池安那张脸拉得都快到地上去了，满腔愤怒都在脸上表现出来了，他猛然又想起那时在田地之中明哥问他的话来。
‘我那弟妹好看么？’
啧啧啧，他这是发现了什么要命的事啊？
强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明安，凑到顾明安耳旁压低了声问，“不是，明哥，你…你你你，你是真上了你弟妹？？？”
“明哥，真看不出来啊……”
已是搬到了最后一件物件。
强子说这话就在正屋里，厉玖儿刚好进屋。强子虽说压低了声音，却被厉玖儿都听了去。
“大哥，你们在说什么？”
顾明安心口冷不丁一激灵，一掌拍在强子后脑勺上，“你胡说什么？”随即看向厉玖儿道：“弟妹，你看看还缺什么，哥哥去帮你置办。”
厉玖儿看了两人一眼，又看看正屋里的摆件，“不必了。”
这样一番折腾，天色已黑。
顾明安没留强子，去灶膛随意做了些吃食。
原本厉玖儿是要端去给顾池安的。
顾明安却叫她放下，以后都由他来端。
厉玖儿疑惑地看向顾明安。
顾明安说：“哪有叫我的婆娘照顾弟弟的。再说他只是缺了条腿，又不是去了命，不学着适应，不学着自力更生，难不成要我们照顾一辈子？”
厉玖儿听着那声‘婆娘’，咬了咬唇。
顾明安没再说什么，端着饭菜就去了西屋，送完很快又回来，与厉玖儿坐在一侧。
晚饭没烧大米，只有汤饼和新鲜炒出来的菜叶。
厉玖儿慢吞吞地吃着。
顾明安虽是村野莽夫，吃相却并不难看，细嚼慢咽，快要吃完时，才张口道：“有件事要与你商议。”
厉玖儿微微一愣。
顾明安将碗筷放下，道：“是闵河边的一块荒地，我打算前去开荒。”
“闵河边的荒地？”
顾明安点头，“是。”
他垂了垂眸，掩去眸中的自卑，“自小都是顾池安在读书，我没读什么书，但田地之事却是在行，你们未来之前，我就打算跟理正说了，买下那块荒地。你有所不知，荒地的价格与良田相比，便宜不少。我前去看过，那块荒地之所以是荒地是靠闵河太近，是因为近些年洪灾连年，村里人都不想要那块地，不过我有耳闻当朝宰相温大人兴修水利之事，我想试试挖渠引水，这般到时荒田便可变良田。”
厉玖儿被他的话完全吸引住了。
挖渠引水？
这件事正是她想做的。
“你知道挖渠引水？”她乌眸紧紧地凝着顾明安。现下细细看顾明安，只觉得顾明安与顾池安长得一点都不像，顾明安眉如墨画，色入春晓，眸若星朗，面目硬朗却不失精致，特别是那双幽邃的双眸，如倒映在心湖的星月，潋滟无比。
厉玖儿目光专注，全身心都在他身上。
顾明安莫名享受她这样的目光，亦是专注地望向她道：“挖渠并非易事，也非一人之力便可完成，这正是我迟疑的地方，不过现下……”
“现下什么？”
“现下我有了想要守着的东西，想试试。那荒田足有万亩，我就算留下十来亩，总归是能把如今的日子过好。”
厉玖儿只觉他看着自己的目光热烈极了，笼罩下来像是要将她融化。
她倏地收回目光，只道：“你与我说了荒田之事，我正巧也有事同你说。”
“什么？”
厉玖儿道：“明日我正打算找理正说挖渠之事。”
这次轮到顾明安愣住，细问之下才知厉玖儿会和顾池安来邬村，就是想做兴修水利之事。
顾明安惊喜极了，轻轻一笑，说了句，“果然是缘分。”
“嗯？”
顾明安神色认真：“我与你想到一处，以后夫妻同心，哪能不过上好日子？”
厉玖儿听着那句‘夫妻同心’，俏脸骤然红了，一掌打在顾明安胸口，“胡说什么？谁与你夫妻了！”
“不与你说了，我回房了。”
厉玖儿说完嗔了他一眼便快步朝着正屋走去。
娇娇儿身段婀娜，快步离去时飘散着一股子淡淡香气。
顾明安魂儿都要被勾走了，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垂眸望去便见裤裆那儿总有苏醒的迹象……
他喉头干的厉害，瞥了眼手边碗里的白水，端起碗仰头喝了个精光。
试了那滋味，他是当真受不住诱惑。
0016
16就搓搓背…
这些时日，顾明安忙得焦头烂额。
先是前往理正家购置荒田一事。原本这种事着实简单，就是以个人的名义买一块地，只需在理正这儿拟了文书再前往衙门印上手印和官方印章即可，但顾明安的想法是希望能调动村里人一齐将那块荒地买下来。
顾明安的想法是挖渠得有人，全数靠出钱请人挖渠也不可能，再说都靠厉玖儿，那他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
不得劲啊！
思来想去，只有将全村人拉进去，这挖渠的事才能顺利展开。
说到底，就是穷闹的。
可那就是一块荒地，要有人要早些年早就有人要了，顾明安就是将后边的美好景象说得天花乱坠也无人愿意将银钱扔进去…
强子力挺顾明安，可强子婆娘不看好，更是放话他要敢拿家里的银钱去买那荒地，她便休了他！
强子婆娘那叫一个强悍。
强子无法，只跟顾明安保证，他要真拿下那块空地，他没钱出力气婆娘管不着。
顾明安屡次碰壁，着实头疼。
厉玖儿前往闵河河畔看了眼，既然顾明安说自己和理正谈，她便没参和，回到家里后将闵河及地形画在了纸张上。
季桑离开北凉时，她时常前往坞堡，见过温简兴修水利的全过程。
她正在纸上涂涂画画，不觉天色已晚，听到院门口传来动静，她站起身朝着窗外看了眼，便见顾明安回来了。这段时间，顾明安果然如他所说那般，并未对她做什么，顾池安的照料也如他所说那般，全数交给了他。
她出了正屋，唤了声，“回来啦？”
顾明安心中装着事，情绪不怎么高，“嗯”了一声。
厉玖儿疑惑地看了眼顾明安，便见顾明安往灶膛的方向走，俊颜之上满是愁绪。
“？？？”
顾明安走了两步顿住脚步，说：“今晚就食面食如何？”
厉玖儿愣了下，点头应了好。
顾明安快步进了灶膛，很快灶膛里炊烟袅袅。现擀的面，顾明安手劲大，面条劲道十足，面汤清爽飘着葱花，让人看着便十分有食欲。
顾明安盛了三碗，叫厉玖儿先吃，端着顾池安的去了他那屋。顾池安大多时间躺在床上，截肢后身体与从前相比虚弱了不少，不过养了这些时日，总算有些起色，他能从床上起来，单脚蹦到椅子边坐下。
顾明安送过去的时候顾池安已经坐起来了。
顾明安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将碗放下便出去了，回到灶膛时，厉玖儿在等他，顾明安心头蓦然一暖，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人安静地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