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停棹微顿，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是吗？”桑如还想说什么，手心忽然被人握住。他的手掌要宽大许多，包裹住她整只手还有富余。
另一张房卡就隔在两人掌心之间，被周停棹以一种奇怪的、过于黏着的方式交给她，桑如脊背一麻，想要抽出手来，那股阻力却忽而消失了。
周停棹松了手。
桑如握着手里的硬质卡片，忽略掉某些没有着落的情绪，抬手准备找到卡槽，倏忽顿在半空。
某人故技重施，不朝她的手心传热，改向手背。
桑如挣脱几下，没逃开，开口道：“干吗？”
周停棹一根、一根手指填进她的指缝，直到十指交扣了，才低声说：“开啊。”
“那你松手。”
“不。”周停棹吐出个音节，言罢反而加大了力度去握住她，成为这个微小动作的引领者。
桑如偃旗息鼓了，心脏却不安静。
“咔嗒”一声，灯亮起来。
身后的人在某个瞬间松开对她的桎梏，桑如没来得及反应，雾蒙蒙的视线里出现周停棹。
他抬脚向里走，西服外套脱下搭在臂弯里，回头看她一眼，说：“先洗澡。”
周停棹绝不是什么体贴的情人。
他恶劣得很。
桑如截住他，冷硬道：“不要。”
四十分钟后，桑如有些后悔，今天竟没有坚持走掉。
没有离开的后果就是被他磋磨着，还要分心去回复工作上突如其来的事。甲方的取向和作息时间永远是个谜——五彩斑斓的黑，以及总是下班后到来的信息。
周停棹倒是还算配合，在她发语音的时候没有出声打扰，但甲方的信息只要开始就很难结束，桑如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时间太长，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还要多久？”
桑如想了想：“得问甲方爸爸。”
“甲方什么？”
桑如一顿：“脸还是蛮重要的。”
周停棹笑了笑，没跟她斗嘴。
这时手机一响，有新的消息进来，却是另一个人。
周停棹俯下身，从后头看清了那个微信名，裴峰——她甚至已经为他改了备注。
周停棹抿抿唇，没说话。
裴峰刚加上她时已经发过几条来，桑如起先回了几句，后来也就没工夫理他。大约是太久没得到回复，他又起了另一个话头，这次是分享了一首歌，问她喜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她前天还在朋友圈分享了这个乐队的另一首歌，他大概率做了功课，有备而来。
主动，也拿捏着分寸，不会像有些追求者一样让人不适。
周停棹瞧着她切了页面，并没有回复。
于是桑如听见他说：“怎么不回。”
语气并没有一点为他打抱不平的意思，倒叫人听出来几分愉悦。
桑如没有多余的气力来分析他的言外之意，只随口道：“没空。”
他却要追问怎么个没空法，桑如被他弄得烦了，说：“开始聊一句就会有十句，没完没了，现在没时间，晚点再说。”
“哦，”周停棹说，“原来你不回我消息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桑如被噎住，囫囵道：“你也没发过几次。”
这确实也是事实。
“所以你要找个充裕的时间跟他多聊会儿么。”周停棹又说。
桑如转头去捂他的嘴：“你好烦。”
周停棹亲她的手心。
“不要理他们了，跟我聊。”
桑如周身都在热，现在也烧到了掌心。
周停棹动了动，催她：“成不成？”
桑如咽下句气音，心说周停棹真挺烦人的。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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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如再跟周停棹遇见，是在两个月多前的同学聚会。
联系她的是高中时的语文课代表薛璐，薛璐跟她一直是微信好友关系，怕她不怎么看群还特地微信通知了一番。
那时她刚跳槽不久，朋友圈更新过一条带着新定位的打工人下班朋友圈。薛璐便借这个由头，说正好大家一起聚一聚，恭喜她开始新的职业生涯。
话说到这份上，桑如便也没再拒绝。
老同学聚会也就那么回事，大家聊聊近况，聊聊回忆，半生不熟的插科打诨，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吃完又接着转场ktv。
桑如有点想溜，历晨霏挽着她的胳膊没让走，撒着娇说：“你走了我一个人多尴尬。”
见桑如有点动摇，历晨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周停棹还没来呢，你不想见见？”
“周停棹？”桑如愣了一下，对应上某个常戴着眼镜的高大形象，五官记不太清，但总觉得跟前几天在电梯里遇见过的一个人隐约重合。
“对呀，这次的局是他组织的，班长嘛！”
“他组织的？那他怎么没来。”
“你这个不爱看消息的破习惯哪儿来的！”历晨霏点开他们新建的约饭微信群，把消息往上划拉了一段，递到桑如面前道，“喏，你看。”
【周停棹：抱歉各位，有公事耽误不能一起吃饭，稍后请大家唱歌。】
桑如看了眼群名，发现这个群消息果然已经被自已屏蔽了，“哦”了一声，恰好底下出现新消息的提示，她把手机推回去：“有新消息。”
点开，是薛璐在群里发了ktv的链接，并
【周停棹：好，十分钟后出发。】
周停棹还是晚到了一会儿，一进来就被大家围着佯装质问。
而那时桑如正拿着话筒唱歌，被他这么一打岔再唱下去很尴尬，她呆愣地拿着话筒站了会儿，想了想把歌切了。
一出现就破坏她的演唱现场，哪怕起初只能对应上张模糊的脸，那股子讨厌他的情绪却很熟悉。
这是桑如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是，前几天电梯里遇见的那个男人果真是他。
都说女孩子上了大学或是工作后会大变样，桑如想，周停棹变得才多。
从前戴着眼镜老气横秋，一天到晚只知道读书，当了职场人以后，眼镜摘了，西装笔挺，端着酒杯跟人碰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好看。
下一首歌开始播，点歌的人还在周停棹旁边，匆匆忙忙反应过来，朝离点歌台最近的桑如喊：“我的我的！桑如，麻烦给我按个暂停！”
“好。”按他说的做了，桑如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回到历晨霏身旁继续坐着。
她感觉到他的视线跟着她在走，又很快移开，接着她听见周停棹说：“不好意思来晚了，自罚三杯。”
刚接了别人敬的酒，就又连着三杯。
但愿不会喝出事。
和善的桑如女土在心里默默祝福。
事实证明周停棹酒量似乎还行。
他刚喝完一杯大家就开始喝彩，喝完第二杯，薛璐拦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没看错的话周停棹笑了一下，虽然很淡，但桑如看见了，他笑了一下，像是安抚，然后继续喝完了第三杯。
于是好些人起哄，甚至还有鼓掌的，桑如也跟着意思意思合了几下手掌。
周停棹看了过来，眼神没什么波动，但不知怎么的，这掌是鼓不下去了，桑如合掌顺势放在腿上，见周停棹视线没挪开，她笑着微微挑了个眉算作回应。
尽管这个挑眉不像挑眉，倒像是要挑事。
而后周停棹转头去答了别人的话，没再往这儿看。
历晨霏在一旁看见两人的眼神互动，顿时有些雀跃，跟桑如咬耳朵：“你看薛璐是不是还喜欢周停棹？”
她视线在站在一起的两人之间转了转，说：“应该是。”
“等等，”桑如转头看她，“还？她以前就喜欢？”
历晨霏顿时像见到什么外星生物：“高中就是班里公开的秘密了！你当时在干吗这都不知道！”
桑如还没来得及反驳，她就像自言自语一样道：“哦，你在学习。”
行吧，她应该是在学习，吃瓜这种事，是她大学学了传媒以后才开始慢慢培养的陋习。
历晨霏突然凑过来，嗓音压得更低问道：“那还有件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
“周停棹喜欢你的事啊。”
桑如呆住。
她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啊？”
历晨霏一拍大腿：“你居然真的不知道！”
历晨霏没压住声音，动静引得大家朝两人坐的角落里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