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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她都能收到一抽屉。

    除非挺重要的场合,不然她不怎么爱出席这种宴会,

    所以一般都放陶周岳那压着,送过去份礼物意思意思得了。现在只要想去了,直接一个电话过去,果然有一个月前霍明礼的邀请函。

    定好两人一起去后,宴北川也不矫情,主要是时间确实挺紧。他们到的时候,霍家门外已经早早地架上了长枪短炮,宴会已经开始了大半——毕竟是娱乐圈“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的生日。

    宴北川熟练地带她走去霍家别墅的另一侧暗道躲过记者,两人刚进门,就迅速被霍家的几个保姆认出来,急匆匆地领着他们一同去了化妆间。

    到化妆间了,还没喘上几口气,几个人拿着衣服,急忙带宴北川去了换衣室。

    商今悦皱眉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他们也看她:今天的贵客很多,不明确商今悦的身份前,他们也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没僵持多久,商今悦很快就决定懒得废脑子和口水了,既然没人管她商今悦干什么,她索性自来熟地找了个位置,坐在换衣室外等宴北川。

    没一会宴北川就出来了,换上了件体面的墨色羊绒风衣和同色西装,他身材很好,行走的衣架子,什么衣服到他身上都上了好几个档次,更不说为他精心定制的西服,整个人气质立刻变得优雅华贵。

    商今悦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夸几句,他就又被一行人引去二楼了化妆。

    商今悦终于不耐烦:……什么玩意,流水线啊。

    她嘀咕着吐槽了几句,反正也是百无聊赖,干脆边逛了会霍家的别墅,边慢悠悠地跟着上了楼。

    她到二楼的时候,宴北川正坐在镜前,身边时不时有人在帮他整理好各种衣襟、配饰,一群人缄默地忙碌着,宴北川眼底和他们一样,疏离平静。

    造型师把他的头发梳起来,几缕零碎的刘海随意地散落在挺拔的山根前,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越发深邃立体。

    宴北川微垂的眼中忧郁,带着些许疲惫,一只手麻木地放在桌上任由她们摆弄,手腕上转而就多了块的价值不菲黑金钻表,十分衬他那张矜贵的脸。

    商今悦看着看着,咧嘴笑了起来,心里把这美好的场景夸了无数遍:宴北川这么一收拾,还真有低调内敛的富家公子那味儿。

    宴北川也很快在镜中发现商今悦跟过来了,眼底瞬间泛起了光,正要转过头,就被身边的保姆扶住脸小声提醒:“少爷,再等一会……”

    他视线错愕一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坐了回去。

    商今悦立刻不爽了:“化妆就化妆,你凶他干嘛?”

    那人看着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愣住了:“我没凶啊……”

    “你先化。”

    宴北川示意那人继续做自己的,眼眸微亮地从镜中看向商今悦,和其他人介绍:“程阳集团的董事长。”

    不止是那人,现场听见的人都立刻安静了。

    但商今悦直接无视了所有人,揣着兜走过去,靠在桌子边的空位上,笑盈盈地欣赏着给他打扮的每一步。

    她的视线实在太过于大大方方了,导致其他人都被盯得有些不自然。

    宴北川倒是习惯了,反而因为看着她极力忍耐着坏心眼的样子,控制不住弯起眼角一起笑。

    等到他们收拾好都离开后,商今悦果然立刻装不下去了,兽心大发跨坐过去:“别管了,快快快,先来让我亲一口……”

    宴北川边笑边把她搂进怀里和她换了个吻。

    “爽。”

    商今悦心满意足地闻了闻他身上的香气,双手捧着这张十分俊朗的脸意犹未尽,越看越喜欢地亲了好几下:“明天我就把霍家的化妆师全绑回来,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宝贝儿。”

    宴北川闻言怔住了片刻,并没有高兴起来许多,眼中反而多了丝苦涩和卑微,自言自语地喃喃:“确实是个很漂亮的笑话。”

    商今悦愣了愣:“什么?”

    宴北川立刻摇头,换过话题:“我说,好。”

    商今悦沉默着:她不是没听见,只是惊讶宴北川居然会这么想。

    仔细想想,说得也没错,平时对他不甚关心、甚至赶尽杀绝的父亲,这种时候,倒是把他打扮得光鲜亮丽地给展示出来撑场面了。

    她心情复杂,宴北川也意识到刚才的话被她听见了,忙去维系她的情绪:“我胡乱说的,我这样你能喜欢,我就特别高兴。”

    她是真不会安慰人,只好心不在焉地捏了捏他的脸:“对嘛……你打扮当然是给我看的,我喜欢不就行了。”

    宴北川轻笑,仰头又亲了她一下,眼眸立刻明亮了不少,像是变回了之前的样子,脑袋不停地在她的颈窝,幸福地蹭着:“我也好喜欢我的女朋友……”

    商今悦听到“女朋友”这个词的时候,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过很快就被宴北川蹭笑了,护着他的发梢:“你再蹭会儿,头发就乱了。”

    宴北川终于依依不舍地分开了些,两人本来昨晚才亲密完后感情正旺呢,现在更是如胶似漆,墨迹着亲了会后才下楼。

    何羡云正巧开门来找宴北川,上来看见两人还牵着的手愣了下,很快会过意,也没多说什么:“外面的人挺多,你们注意点。”

    两人的身份都特殊,确实不便弄出点什么新闻出来。

    为了避嫌,宴北川先跟着何羡云进了会场,商今悦反正也不想面对一堆乱七八糟的摄像头,干脆等到外面消停了才进去。

    霍家的声望靠的是霍明礼,但背后撑腰的人还是霍明礼的哥哥,他哥一般不在大众面前露脸,这次也不意外地没有出席。

    霍家在A市确实混得风生水起,但在京城,完全算不上有权势。

    生日宴大都是带有社交性质的,霍家这几年也有在京城发展的打算,所以理所当然地给商今悦送了请柬,想的是承之前严总那个项目的情面试一试,要是真能邀请过来商今悦,也方便他们以后在京城发展,请不过来也没什么损失。

    本来商今悦那边迟迟没有回信,他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了,没有想过今晚她真的临时同意了来赴宴。

    今晚陶周岳给霍家人打去电话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她真的出现在会场门口,留意守着的人立刻认出了她,喊了几个人进门去通报,不一会一个中年男人就出来了。

    那人身后跟着乌泱泱一行人,先走到她面前,伸手先和她打了个照面,爽朗地笑了笑:“商总,幸会,鄙人霍明礼。”

    这就是霍明礼……

    商今悦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中年男人,弯出了个礼貌的笑,也伸出手,暗暗讽刺:“百闻不如一见,幸会。”

    论第一印象,商今悦对他的感觉其实不差,举止儒雅,真人长得也比荧幕上要好看得多,尽管已经年过六十了,但得益于保养良好,精神很不错,看上去还像四十多岁的人。

    要不是认识宴北川,她也不一定能看出来这人有多人面兽心。

    两人随便寒暄了两句,商今悦就和他并排往里面会场走,顺便瞄了眼身后,也没几个是京城里的熟面孔,估计都是霍明礼自己的朋友。

    余光里,她忽然看见,宴北川和何羡云也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跟着。

    隔着人群遥遥看着他,何羡云正和他说什么,他侧耳一直缄默地听,也许是天色暗了,视线看着有些无神,但扎在一群打扮出众的人里,还是好看得不合群。

    但商今悦很快又后知后觉过来,他不单是因为“好看”而不合群——

    他原本就不该属于这里。

    “商总怎么称呼?”

    霍明礼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毕竟公共场合下,还是微笑一下客气:“您是长辈,想怎么叫都行。”

    “还是叫商总吧,我的话,叫霍叔就行。”

    霍明礼点点头,笑道:“这还是我第一个在京城的生日,商总忽然赏脸,我们都挺惶恐。”

    “寿星说这话可就折煞我了……”

    商今悦斟酌了下:既然宴北川不准备惹什么是非,霍明礼也没明面上得罪她什么,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给霍明礼面子,谦虚道:“霍叔好歹也是圈里的头号人物,我就一个做生意的小辈,哪担得起惶恐。前段时间还麻烦了你们一趟,最近也是忙昏头了,今晚才听朋友说起来生日的事,这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多担待。”

    四周人听得真切,霍明礼也是十分受用她给的面子,喜出望外:“商总才是年少有为,什么晚不晚的,不成问题……咱们借着这个机会,今晚好好聊聊。”

    商今悦假笑着:相当不喜欢这种虚伪的社交应酬,尤其是跟比自己年纪大的人。

    身份不同,几人落座的位置也不一样,商今悦被霍明礼带着和霍家人上楼单独坐了一桌,也包括了宴北川和何羡云,只是商今悦坐在霍明礼旁边,和他们相距甚远。

    两人视线对上,又心照不宣地双双挪开,各自回到自己原本的事。

    商今悦昨天体力消耗太大,饿得慌,只想吃点东西,没什么心情聊天。

    霍明礼搭了两句话,也发现两人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很有眼力见地放过了她,和其他人攀谈:反正也只是借一下商今悦的势。

    宴北川时不时还会被桌上的几个人忽悠着喝几杯,唠的也是家长理短的事,但他话很少,商今悦看宴北川插不进话题、也不怎么想插不进话题的样子就知道——

    霍家的家事,没准他和自己这个外人一样,不怎么了解。

    话题忽然转到桌上的一对年轻夫妻,女人笑着叫人抱来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孩,众人视线无不艳羡,争相抱着逗逗。

    霍明礼也顺口问商今悦:“你想抱一下孩子吗?”

    商今悦瞥了眼那个边笑边口水直淌的小东西,难以控制地撇了撇嘴,就差没把嫌弃写脸上,给面子地哼笑了声:“不了,我手上没劲。”

    孩子转了一圈儿,不知道怎么落到了宴北川怀里。

    宴北川睁大了眼,肉眼可见地变得手足无措,僵硬地扭过手,反复尝试着找角度将那孩子抱住,仪表堂堂的模样和与之完全不符的笨拙动作,立刻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

    商今悦正嚼着鱼片,看见也没忍住跟着笑。

    宴北川注意到了她也在看他笑,脸颊立刻涨红,慌忙地要把小孩送回去,那孩子却像块牛皮糖一样地粘在了他身上,拽着他的领子不肯下来了,忽然放声嚎啕大哭。

    商今悦被吵得闭上了眼,暗暗翻了好几个白眼。

    孩子妈妈十分担心,起身连忙让宴北川先抱着哄哄试一试。

    宴北川也被吵得头疼,但眼下也就只有哄这一条路了,只能无计可施地皱紧了眉,上半身跟卡住的木头似的僵直,学着孩子妈妈的动作,把那个还没他小臂长的婴孩圈进怀中,一边轻轻晃悠一边轻拍着背脊。

    小孩的哭声总算小了不少,商今悦再看过去的时候,宴北川已经熟练了起来,抱着那小孩慢慢缓和下了神情。

    宴厅的光给他俊俏的脸庞上镀了层温和的柔光,他松了口气,唇角庆幸地勾了下,商今悦却觉得那一刻,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在他面前黯然失色了。

    霍明礼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侃了句:“小宴从小就喜欢小孩子、小动物什么的。”

    对这点,商今悦也是不置可否。

    但宴北川刚把孩子还给孩子妈妈,听到霍明礼的话后,无语地出了声气,随后平静地反驳:“我不喜欢小孩。”

    商今悦和霍明礼都顿了顿。

    霍明礼的状态先恢复如初,把孩子要了过来,抱着哄了会后,对着小孩子笑了笑,漫不经心回他:“那该是我记错了。是我挺喜欢孩子,我看这孩子和你小时候长得就很像,以为你也会喜欢。”

    他的话没打动宴北川一丝,他双目冰冷地睨着霍明礼,讥讽地笑了下:“原来你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吗?”

    知道内情的人才明白这是一句多有攻击力的话。

    商今悦还挺意外宴北川在霍家这么敢说,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装着喝橙汁,暗暗观察霍明礼的脸色。

    霍明礼神色如常,伸手逗了逗小孩,转头忽然将视线对上商今悦:“不好意思,我们的家务事,让商总见笑了。”

    商今悦没想到这还有她的事,不解:“怎么了?”

    “实不相瞒,其实在你面前这两个人,是我的两个孩子。”

    霍明礼示意宴北川和何羡云,看他这么平静地说出口的瞬间,商今悦还纳闷他怎么突然这么直白地承认自己有私生子的事了,还不由自主地紧张了一下。

    不过霍明礼很快解释:“他们都是我亡妻给我留下的孩子,我年轻的时候忙工作,没怎么陪他们,现在才和两个孩子这么生分……小宴也因为这个一直对我有芥蒂,自己在外面胡乱搞了这么些年,到现在也不愿意回家。”

    好一个“亡妻”……

    商今悦的嘴角抽了抽,霍明礼还在她面前扮演着一个面对叛逆儿子无奈,用心良苦的慈父,抬头当着众人对宴北川语重心长:“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任性够了吧?你姐姐身体不好,我也老了。霍家的家业需要有人接手,你也该回家,好好担起一个男人的职责了,这才是不辜负你妈妈的遗愿。”

    他刻意强调了“遗愿”,话里话外都透着威胁。

    宴北川面色愤慨,刚要开口却被何羡云拉住,她用几乎央求的视线看着他,沉重地摇了摇头,请求他不要将体面戳破。

    他被这么一劝,忽然像个被扎破了气的气球,深深地看向何羡云半晌,却在她不予更改的态度里渐渐泄了气。

    他视线也慢慢由震惊变得沉重、最后无计可施地恢复了坐姿,闷声用筷子一下下戳着碗,放弃了抵抗。

    商今悦余光注意到,身侧的霍明礼见状,嘴角悄悄向上扬了扬:那是一种发生了在意料之中的事后,尤其得意、轻蔑的、狡黠的笑。

    这也是她今晚第一次在这人脸上,看到了一个人渣该有的样子。

    因为很快,霍明礼的脸上又恢复了寻常的温和:“家务事,让您见笑了。”

    他转头又面向宴北川:“别在外面搞些不正经的东西了,你看你这些年,做的事有一件成了的吗?最近做什么编导,听说那部电影,你又被换下来了?”

    宴北川默不作声地无视他,假装在吃着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羡云一直在旁边的缘故,他没了刚才怼霍明礼的气势,似乎是放弃了抵抗,准备息事宁人了。

    一天天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一味的忍让有个屁用,不懂得的反抗,就只能挨打。

    商今悦总算是看不下去了:今晚可算是饭吃饱了、看足戏了,干脆直接将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忽然甩手猛地将杯子砸在了地上。

    玻璃砸碎的刺耳声响立刻吸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的视线聚集过来时,她不急不慢地抽出一张纸擦嘴:“什么换下来,我怎么没听说过?”

    宴北川完全没想到商今悦会开口,怔在了原地,呆滞地望着她。

    霍明礼更是不明所以:“什么?”

    “我说,我好歹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怎么换导演的事,我听都没听说过呢?”

    商今悦挑衅地紧盯着霍明礼。

    霍明礼也迅速把目光落在了宴北川身上,转而又看向商今悦,一时语塞。

    商今悦招手,把一桌子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笑了笑:“大家说个公道话啊,都不说我在京城混了多少年,好歹我也是这电影的投资人之一吧,换个导演都不来问问我的意见,这像话吗?”

    她说完就收起了笑,更加肆无忌惮地将手里的纸,直接丢到了餐桌上的菜食中:“直接越过我,说换就换,真是好大的能耐……哎哟,我商今悦真是在京城白干了,居然让人骑头上来了,你看这给我愁得……要怎么才能让你们知道,我难道是缺投资一部电影的钱吗?我怎么觉得,与其把唯一一个听我话的导演换掉,还不如直接把你们这群背后给我搞事的资方给换掉呢。”

    商今悦吊儿郎当地手撑着脑袋,装出可怜的样子叹气,懒洋洋地盯着霍明礼一直看,给他足够思考的时间。

    等待的期间,她顺带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缓缓点燃,呼出一口白气后,笑露八齿地看着他:“寿星,我听了你们唧唧歪歪了一宿家常,压力更大了,你还想美美地过个生日的话,今儿我就不奉陪了……哦,我顺便从你这带个人走,没意见吧?不然就我这脾气,你也应该听说过,他们都知道我是个神经病,高兴了叫你一声霍叔,不高兴了,大家都不好看,你要不考虑考虑?”

    霍明礼脸色逐渐由尴尬变为了阴沉,强撑起一个还算体面的笑:“请便。”

    她直接对着他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撇过了脸去,正要起身去找宴北川,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到腰间和那处忽然传来了阵隐匿的痛感,险些一个踉跄摔过去,幸好是被宴北川一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追上去给扶住了。

    她来不及疼,先懊悔上了:这狗屎生活,也太狗血了,本来好好耍个帅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尴尬……

    怎么还能一阵一阵地疼。

    她边扶着腰边倒吸了口凉气,看着眼前这个面色着急地看着她的始作俑者,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现在没力气了,一定要先给他邦邦两拳。

    一顿饱的狗东西,做得也太狠了……

    霍明礼这下子完全肯定两个人就是一伙的了。

    商今悦也干脆不装了,当着众人的面,一把牵住宴北川的手,不做多解释:“跟我走。”

    宴北川还在困惑时,十指突然交握着的温暖,突然让他有一瞬间像是被震撼住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地跟着她往外走出了几步,直到身后又一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宴!”

    是何羡云又一次的挽留。

    宴北川大脑再次宕了机,像从前一样。

    回头看,四周的人群嘈杂,何羡云又一次站在人群中,手指捂着心口,看向他的视线悲伤,似乎只要他踏出这里一步,她就会忽然发病倒地,一眼之后就是永远的诀别。

    而待在这里,最多就是被霍明礼嘲讽几句,却能换她安安心心地渡过今天。

    他又一次陷入了纠结:这是他从出生以来就亏欠她的。

    要是他们不是双生,她不会病弱;要是当时他多注意她的状况、多做几份零工、多赚点钱,她不会偷偷兼职,最后落下残疾;要不是他这么多年死犟着不回霍家,她不至于拖着病体还操心着他的生活……要是妈妈、杨姨知道她们不在的时候后,他没能保护好姐姐,会不会对他感到无比失望。

    可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要原谅一个这样的人获得一时安宁?为什么寄在施暴者的篱下?既然身处绝境,为什么不能抓紧最后一丝希望奋起反抗?既然决定了要恨,又为什么要选择原谅?为什么再坚强一点、再狠心一点、再往前多走一步?

    为什么还要用那些自以为对他的好出发点,阻止他继续去恨下去啊……

    为什么?

    又要怎么办……

    他又一次无助到了极点。

    他选择原谅她们的怯懦,等于将痛苦又一次扎向自己。

    已经记不清第几次,他又回到了抉择的十字路口,连爱和恨的权利,竟然都不由自己做主。

    他万分痛苦、茫然,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犹豫着:“我这么做不对……”

    但下一秒,手腕被拽了一下。

    商今悦的话传入耳中:“犹豫什么?不想待在这里的话,我现在就是在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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