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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宴北川也被她的话吸引走了注意力,市场方面商今悦懂得肯定比自己多,所以也虚心问她:“那要怎么改才合适呢?”

    “我没怎么系统地了解过你们圈子是什么样的,但跟着投资过几个电影电视剧,只拿我作为投资者的经验来讲吧……”

    商今悦躺在床上面露惆怅,翘着二郎腿思考:“问题不出在剧本上,还是流量热度的事,这个剧本背景,大部分都是发生在乡野山村里的,结局还算不上圆满,光是这两个条件就够砍掉一部受众了。受众少了,就只能在宣发上想办法,但我刚刚翻完了整个演员表,愣是没筛出来一个流量好些的人,到时候你们怎么做,拿钱硬砸啊?电影院会乐意给你排好档期吗?”

    “我和何总也聊过这个问题。她觉得,只要保证了质量,有口碑,不会被埋没的。”

    “想靠一个个的量变引起质变啊?可能性太小了,大部分的观众都是沉默的。”

    商今悦嗤笑一声:“何羡云那套说辞,绝对是哄你开心呢。”

    宴北川顿住了,商今悦把剧本放下来:“你要真想拍,也可以,但第一部绝对不能拍这种题材。就先拿着融资,请一两个流量明星,拍部不好不坏的都市爽剧保住本金。等你自己有了一定的名气和资金了,再筛几个你觉得合作起来没压力的顶流,最好有呼声比较高的绯闻cp那种,加个男二跟他俩纠缠,提前做好宣发和噱头,再……”

    “等一下、等一下。”

    宴北川实在没忍住打断:“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只是机械地套模式和现成的方案,一点没有输出内容,这不对吧?”

    “我没教你怎么当一个好编导啊,我一个投资的人学这个干嘛。”

    商今悦手指敲敲剧本:“我在跟你分析怎么赚钱。等你第一部打出去有点影响了,后续会有同样想要赚钱的资方找到你拍下一部,运气好点,过个两三年,你就能有数不清的老婆本,能填满十几个那样的箱子了。”

    “怎么可能会像你说的那么顺利。”

    宴北川眉头紧缩:“拍不出好作品,口碑一差,就再也没有下文了。中间还有数不清的未知因素,演员在电影没上映前出点什么问题,整个剧组就都要受牵连。上映时间一拖,没准半年多的心血就全泡汤了。”

    “你也不傻嘛。”

    商今悦笑着,侧躺起来,手撑起脸:“所以保险起见,你就好好拍好这一部,做为你的代表作,然后逮着这一部努力营销,总会有一批人被吸引过来学习。到时候你就写书卖书,把我刚刚说的那套教他们,等到有资金了再……”

    “教别人跳火坑。”

    宴北川总算是听明白了,无奈道:“我自己都知道那套行不通了,还要硬拉他们入行,这不就是教别人跳火坑,吃人血馒头吗?”

    “拜托,你又没跟他们保证一定能赚钱,是他们自己拉高期待的,况且总有一两个能成功的,这都是你的‘教育成果’啊。而你有了钱、名声和人脉之后,你想做的所有事,才有资格谈可行性。”

    商今悦眼都不眨地说完,甩了甩手:“再说了,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你剧组的那些人啊……我才想起来,今天我看见门口有个姑娘在哭,你害的?”

    宴北川顿了顿,想起来是谢然:“她好几个镜头拍了五六回都没过,我就让她先去休息。”

    “我看就是你太刁钻,差不多能过关就行了呗。”

    商今悦轻啧几声:“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人家又不搞艺术,大部分不都只是为了赚钱吗?谁也没指望接了你一个新人导演的剧本能翻红,你这么吹毛求疵,谁下次还敢跟你合作?估计现在剧组里,对你不满的人,都写了几万字小作文了。再不改改,迟早得提前翻车。”

    “演员就是要在荧幕前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宴北川趁商今悦不注意,把剧本抢了回来,低头翻到自己上次看到的位置:“等他们真到了翻红的那天,会感谢我没让他们在互联网上留下黑历史的。”

    商今悦“切”了声,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是太死板了,人只要昧掉点良心,就可以赚到很多钱。”

    宴北川完全不认可:“不是赚到了钱就是对的,不管世道怎么变,总要有一部分人坚守原则和底线,才会有优秀的人和作品被看见。只有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才能……”

    “才能让我这种没良心的资本家赚得越来越多。”

    商今悦戏谑地补充完,宴北川看着她沉默了,干脆翻身看剧本:“我跟你讲不通。”

    “好好好,那我换个你可以接受的说法。”

    商今悦皱了皱鼻子:“与其最后等所有钱都落在我这种无良资本家手上,倒不如你自己狠下心,先成为资本。有点底气之后,再谈你伟大的艺术,怎么样?”

    宴北川知道她是出于好心,而且照常理来说,商今悦的建议,甚至算得上他这个处境的良策了。

    “我谢谢你的意见”,宴北川深深叹了口气:“就当是我死犟吧,我还没缺钱到那个地步。”

    商今悦盯着他,突然歪着头凑近他。

    宴北川愣了愣,身体往后仰:“你干什么……”

    他感觉心跳瞬间又紧促了起来,视线已经情不自禁地停留在了商今悦的唇上:不会是还要亲吧……

    大脑帮他回忆起了荷尔蒙重刷感官时的刺激,他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唾沫,除了对未知的迷茫,居然还多了丝期待。

    “你身上一直用的什么香水,好香啊。”

    但良久之后,商今悦笑盈盈地露出白牙蹭到他肩膀旁,像小狗似的闻了闻:“我今天下午就想问了,回头我让我哥也试试。”

    宴北川瞬间变得羞愤。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抿紧唇翻身卷上被子,迅速关上了灯:“睡觉。”

    商今悦嘀咕了一堆不满的抱怨,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从下午开始就变得很奇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对劲过。

    过去他总觉得,没立业之前,就都还不算是能谈恋爱结婚的年纪,尤其是他还有个没准点休息上下班的工作。

    这种情况就算谈了恋爱,对对方来说也很不公平,所以除了大学喜欢过商今悦,他就再没考虑谈恋爱的事了。

    没想到商今悦半路又杀出来了,上来就给他这只恋爱雏鸟来了个当头一棒。

    他当然承受不住这样的诱惑,人的身体到了年龄都是会有欲求的,这几年好赖是有数不清的工作,能让他压得住那个潘多拉魔盒,现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突然被开启,他能压得住才怪了。

    他边睡边把上一辈人教他的礼义廉耻、克己复礼默背了个遍,却又做了个商今悦有关的梦。

    梦里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杂物间,这次他没有再呆愣着,而是主动搂过她的腰,抚着她柔软的脸,将那个吻变得更加绵长。

    现实中越是想克制,梦里欲望越是无限疯长。

    亲吻就是要将她唇、眼、脸颊全身上下都亲吻个遍,拥抱就是要将她的每一寸都揉进自己的怀里,感受她身上的每一丝香气吸入肺腑。

    上一次让他有这样幻想的人还是商今悦,那时候他只想要是能牵一下她的手就好。

    而现在他忽然就不满足于此了,吻着眼,鼻,唇,最后顺着她的脖颈,就这么吻了下去……

    宴北川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发现还是在夜里,而他和商今悦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抱在了一起,商今悦正搂着他的腰睡相酣甜。

    他感觉到了自己就在不对边缘了,很感激他醒来的还算及时,于是轻轻挪开商今悦的手,转身去了浴室。

    直面自己僵持不下的欲望,他痛苦不已,捂着脸打开了冷水,内心崩溃:……宴北川啊宴北川,你真是个很糟糕的人。

    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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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北川一宿没睡。

    他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自己和商今悦之间的关系,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商今悦的睡相实在是太差了,每次都在他思考的时候整出来点动静:一会过来抱他,

    一会踢他两脚,一会又爬到床沿半挂着埋头苦睡。

    每次他一扭头,

    就能看见商今悦又解锁了新睡姿。

    他深深叹了口气。

    大学那会他对商今悦是一见钟情,还没来得及详细了解对方,感情就草草地断了。

    现在重新认识了她一遍,

    只觉得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两人都绝对算不上是对方的理想伴侣。

    他和商今悦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今年已经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七年了,他对一个温馨美满家庭的向往也在与日俱增。

    虽然他并不着急去寻找一个伴侣,

    但从始至终,他都一直向往着平静安稳的生活。

    他理想中的伴侣,

    可能会是个温和体贴、腼腆内敛的普通姑娘,有自己的爱好,或许也是个喜欢小动物的软心肠,至少是能和他有共同话题,

    能聊上天的人。

    而商今悦……完全没有一点符合。

    霸道、蛮横,欺花揍狗,

    幼稚又任性。

    对人做事全凭心情,

    眼珠子一转,

    就又能憋出个坏主意。

    同样的,

    商今悦也完全不屑于他的“负责”。

    她洒脱专横到,可以完全不在乎世俗的名誉声名,

    凡事以自己的心情为第一位。

    在商今悦的眼里,

    他不过就只是个用来消遣时间的玩物。

    等没兴趣玩腻了,就随手丢掉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她身边从来不缺选择。

    宴北川从来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哪怕知道得罪商今悦一定会吃尽苦头,他也要想方设法地摆脱这段关系。

    他不想成为他人的玩物,更不屑于用身体关系去交换所谓的前程。

    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他:一段正确健康的感情,两个人灵魂的共鸣要远远高于荷尔蒙带来的新鲜感。

    所以要克己复礼,严于律己,要历尽千帆后,选择一个真正赤诚勇敢的人共度余生,在此之前,绝不能被一时的畅快迷惑……

    他本来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商今悦耐心耗尽,自觉没趣后放弃离开——

    进入娱乐圈以来,他认识了许多和商今悦有过同样想法的人,但只要他足够坚定,坚决抵抗住诱惑,迟早是能成功的。

    这次问题出就出在……

    没抵抗住。

    在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商今悦这样蛮横霸道,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就这么强硬地撕开那条禁忌的口子。

    他在被商今悦吻过后才猛然意识到:他其实是个相当重欲的人。

    他背着那套克己复礼的准则,守了整整27年,靠着忙不完的工作,压抑着那股原本应该被适时发泄出来的欲望。

    但实际上身体早早就开始不满,才会在被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时,惩罚他变得像现在这样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这么浅薄的人。

    因为从昨晚躺下到现在为止,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滚烫的。

    每当他回头看见商今悦的时候,视线就会不自觉地落在她脸颊、嘴唇和起伏的身体上。

    他回忆起戳她脸颊温软的触感,怀念那双唇和自己的紧紧相贴时带来无与伦比的欢愉。

    他很想干脆翻身将她抱住、或者只是靠着她,用脸蹭一蹭她的脸颊。

    每当这个想法快冲破束缚的时候,理智突然就会冒出来,给他当他一棒,让他为自己的想法羞耻到无地自容。

    太可怕了。

    他感受到身体又一次有了不耻的变化:理智再次高举白棋。

    他又崩溃了:事实上,自从他和商今悦重逢后几乎一直都在崩溃——

    商今悦的所有行为,不在他所知的任何一套规则中,完全的跳脱、随心所欲。

    他现在迫切地希望,他可以在理智被原始的欲念打得溃不成军之前,尽快结束他和商今悦之间的不正确关系。

    商今悦又一次翻换睡姿,掀开的被子直直砸到了他的脸上,她在床上豪放地摆出来个“大”字。

    他被砸得清醒了些,叹了声气后坐起身,下床走过去帮她整理好睡姿,把被子重新给她盖了回去。

    本来整理完被子他就该回去了,但视线又一次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商今悦的眉眼舒展着,今天似乎睡得格外沉。

    他蹲在床前,安静地看着被被子包裹着的那张恬静面孔,再也控制不住地伸出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脸颊边。

    好小。

    他的视线逐渐聚焦在那一处:好小的一张脸。

    真的是好小的一张脸,感觉还没有他的手大,软软的皮肤很暖和,像晒过太阳的棉花……

    很让人着迷的触感。

    手从搭上去的那一刻,他就像被吸铁石粘住了似的,再也舍不得分开,拇指情不自禁地轻轻摩挲着脸颊的软肉,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几乎是失焦状态地沉迷在其中。

    “沈、沈程……别捏老子、滚……”

    商今悦突然的呓语将宴北川的理智迅速唤醒,他一下子就弹开手跳了起来。

    商今悦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咂巴着嘴翻了个身继续睡:“睡觉……”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又睡了过去。

    宴北川贴靠着墙,感觉心跳几乎要提到嗓子眼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后,他呼吸颤抖着,翻过身面对着墙,一下又一下地撞着自己的脑门: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要是和商今悦坦白自己这些不耻的想法,两个人能顺利断掉吗?

    他冒出来这个想法后,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可能。

    商今悦要是知道了他有这样的想法,绝对会戏谑地盯着他咧嘴笑半天,最后往床边张开腿一坐:那就来给我口一个啊。

    他一想起来这个脸又红了,商今悦明明长了张那么漂亮温和的脸,到底是怎么每次一张口就说出来那么……奔放的词的。

    他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一次逃去了浴室,靠在浴室的墙边,手法生疏地尝试着自我排解,却没有一丝一毫疏解欲望的快感。

    脑中填不满的欲求,让他甚至羞愧到想把自己那根不受控制的玩意儿给剁了,他特别想要道歉忏悔,又不知道该对着谁忏悔。

    解决完自己的问题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进卧室了。

    换好了衣服处理了会工作,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准备早饭。

    早上商今悦到点了,就自然醒过来了。

    她睡得可舒坦,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顺嘴耍的流氓,能让另一个人辗转反侧一宿。

    她才没宴北川想的那么多,而且除了在工作上,任何事她也都不会想那么多。

    昨天宴北川都跟着她回来了,只要目的达到,就证明她做的都没错。

    商今悦扭头看见边上没人,也不怎么在意地在床上扭来扭去地伸展了半天,直到闻到外面飘来早饭的香味,猜到应该是宴北川在做饭。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揉着睡眼,先凑去厨房看了眼:“面条啊……”

    她顺势懒趴趴的往宴北川肩上一倒:“再给我煎两个蛋,我今天去公司,有三个大会要开。”

    宴北川看着肩膀旁让他失眠的始作俑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他现在是真的很怕和商今悦有接触。

    商今悦正困恹恹地撑着重量呢,被宴北川一躲开支撑,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

    她怨气十足地抬眼瞪住宴北川,宴北川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地扭头去冰箱多拿了两个鸡蛋。

    商今悦哪知道宴北川这一宿经历了什么,在她的观念里,昨天她都去主动找他,而且都亲上嘴了,宴北川也跟着她回了家。

    按她的道理来说,宴北川就该同意了包养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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