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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但刚看完照片墙,目光忽然被门口一个箱子吸引住了目光,因为明晃晃地立放在柜子旁边,太过自然,她居然一直没注意到。

    走近才看见,还是个带着锁的。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被包养的人不该对她有秘密,她打算问宴北川找钥匙的时候,忽然发现糯米正鬼鬼祟祟地小步想往客房跑,嘴里还叼着个亮晶晶的玩意……

    她皱眉,很坚定那就是钥匙,摊开手:“蠢狗,给我。”

    糯米的耳朵缩了起来,假装没听见。

    她权当是宴北川没教好,丝毫没反应意识到自己在跟一只狗理直气壮地谈判:“快点,给你三秒。”

    糯米不肯,誓死替它爹守护好最后一块遮羞布。

    一人一狗很快在不大的客厅里展开了上蹿下跳的追逐战,等到宴北川注意到屋里的动静,从阳台走出来的时候,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乱丢的毯子,碰倒的杯子,被商今悦架在沙发上的狗子……

    商今悦从狗嘴里抢到了钥匙,径直往门口那个箱子走去。

    宴北川已经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崩溃了,绝望地捂着脑门幽幽道:“别动那个箱子。”

    商今悦哼了声:“藏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对,藏了。”

    宴北川无奈,干脆以毒攻毒:“看吧,看完眼睛就瞎。”

    他先去看糯米有没有哪儿伤到,商今悦还是不信邪:“我看看有多恶趣味。”

    宴北川心累得不想着去阻止了,商今悦一打开箱子,看到了箱子里叠满了半箱红彤彤、排放整齐的钞票。

    商今悦睁大了眼:“老天爷,这都是你从哪儿抢的?”

    宴北川忍着想发火的冲动,走过去想把箱子合上:“看够了吧。”

    “这么多钱,怎么不存起来啊,该不能是不敢花吧?”

    商今悦十分顺手地拿起一沓拍手,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不会是叩了我的融资,想跑路吧?宴导。”

    “我现在就想逃。”

    他碎碎念完,想合上箱子,商今悦就挡着不让他关上:“解释一下啊,不然我都看到赃款了,好歹得分我一半吧?”

    “……是我自己的存款。”

    良久,他生无可恋地挤出来个微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是我打了十多年的工,一笔一笔给我未来老婆攒的礼金。商总满意这个回答了吗?”

    “彩礼?”

    商今悦歪了歪脑袋:“你这就准备到结婚了,对象都没谈吧?”

    “以后会谈。”

    “已经攒不少了啊,你准备囤满这一箱子吗?”

    商今悦看着堆满半箱的钱来了兴趣:之前还真是小瞧了宴北川,这半箱子钱起码够在京城买套房子的首付了吧?

    “跟你没关系。”

    宴北川压根不想和她多说,说准备把钥匙抢过来。

    商今悦侧身躲开,她手指转着那圈钥匙,忽然灵机一动:“这样,你跟了我,我也没太多能送你的,就帮你把这箱子填满,怎么样?”

    “我不想被你包养,也不需要那么多钱。”

    商今悦皱眉,隐约也察觉到宴北川的态度好像确实是不怎么情愿。

    虽然不怎么理解原因,但还是手指敲了敲箱子的边沿,顺势问下去:“谁这点够什么,谁嫌钱多啊?我出去玩几圈就没了。”

    宴北川瞥她一眼,咬牙:“对你当然不够,等我结婚买个房子绰绰有余了。”

    “那之后呢,日子不过了?”

    “我又不止赚这些钱。”

    宴北川沉下气,调整好呼吸:“等我以后结了婚,我就退出娱乐圈,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挑个离我和她上班都近的地方买套房子。放假时间充裕了和她去旅游,下雨了就一起在家看电影,年龄到了,就生小孩带小孩教小孩,老了再一起死。这才是我想过的生活,我压根就不想跟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纠缠。”

    商今悦听完,讥笑一声做出评价:“哇,好恶心的愿望。”

    自己的愿望被随意批判,宴北川的火又上来了,和她较上了真:“哪点恶心了,就是普通人的愿望吧?”

    商今悦唇角扬起,嗤笑:“抱歉,就是代入了一下,我要是那个和你结婚的普通人,上班看人脸色,下班带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要跟着三山五岳地跑,你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是幸福的日子,我肯定连做梦都想掐死你。”

    “她不想上班就不去,不喜欢旅游就不跑,不喜欢小孩就不要,我又没说一定要这么活。”

    “撒谎。”

    商今悦盯着他坏笑:“你明明就很想过那种生活,刚才说得才那么顺溜,肯定是想了特别多遍,能一下子就说出口的东西,肯定都是你认为不可或缺的部分。”

    宴北川被说中了想法,沉默了一会自省,点头大方承认:“是,我就是很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要真的让我舍弃中间的任何一个环节,我都会觉得很遗憾,但我绝对会尊重另一半的选择,她在任何时刻,都有权利选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可以协商出两个人都能接受的结果,不需要事事都迎合哪一个人的想法。”

    “得了吧,装什么,你是结婚还是赶着超度别人去的?想过那种生活又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

    商今悦轻笑着摇头:“我只是觉得,在你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时候,还想要求别人按照你的愿望走,这样的想法很恶心。”

    宴北川沉默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说实话,我完全不理解,你这样的处境,又有这样的愿望,为什么还会拒绝我的包养。”

    商今悦眉心舒展,合上箱子后慵懒倚靠在旁边揣起手:“我要是你,想早点过上那样的生活,肯定会想尽办法,多填满几个这样的箱子。”

    “我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钱很有用啊,比人有用多了……我问你,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希望对方有除你之外的第二个选项吗?”

    宴北川目光怀疑地看向她,还是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

    商今悦摊开手:“让对方永远留在你身边,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成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宴北川皱眉不解:“在困难的时候,陪伴她走出去?”

    “你都帮他走出去了,还算什么救命稻草。”

    商今悦笑着:“你得让他一直处在困境里,或者干脆成为他的困境。对于你这种情况,做法也很简单,只要你有了钱,忽悠她放弃工作就好了。没有了事业目标和经济来源,人是很容易放弃自我的,她但凡意志力弱了点,出去碰一两次壁,就会怀疑自己,乖乖回到家,把你当作救命稻草一样地崇拜。到时候你就可以逼她看她不爱的电影,爬她不想去的山,冒着生命危险地给你生两三个孩子,还要笑盈盈地和你做共度余生的春秋大梦。”

    “你!”

    宴北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看着商今悦的笑只觉得瘆人,语无伦次道:“我根本不想这么做!……你这简直是就是疯了,这是在控制别人,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你要是这样限制了别人的自由,对方会恨你;但你要打着爱情的名号,说这是婚姻,对方还会觉得,你这是在爱她。”

    商今悦讽刺道:“很稀罕的事吗?现在像这样做的男人不少吗?有良心的,大不了就对她好一些,多关心她一些。但要是心情不好了,就干脆黑脸不管她了,反正都已经是她的救命稻草了,根本不担心她会去选择别人。她敢逃离你吗?她但凡有逃走的勇气,当年就不会把那份辞职申请给递出去,而是把离婚协议直接甩在你的脸上。”

    宴北川彻底哑巴了,商今悦给够了他缓和的时间,咂咂嘴:“考虑清楚了就乖乖跟了我,我不会让你比别人赚少。”

    宴北川忽然如梦初醒:“不可能,你知道这么做会造成其他人的困境,就不该把这个做法再推给我。”

    “那是你的人生,你拿着钱,想做怎么做都跟我没关系,我才懒得管你。”

    商今悦白眼翻到天上去:“况且爱情本来就是控制关系,谁强势一些就去做那个掌控的人,谁弱势一些就只能委屈自己就范。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为向别人低头的那一个,我会永远有钱,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做掌控别人人生的那个人。”

    宴北川简直觉得不可理喻:“你这根本就是三观扭曲,胡扯!凭什么就得分谁强势谁弱势?两个人凭什么不能都是优秀的人?爱情是相互成就,会为了彼此更好,互相做出让步……”

    他说着,抬头看见商今悦抓了把瓜子,吊儿郎当地嬉笑着看他,瞬间两眼一黑:“我跟你讲不清楚道理。”

    他自个儿闷闷地扭头收拾客厅的狼藉了,商今悦觉得他这副样子有趣的很,追在他扫地后面吐瓜子皮:“我这样的你都看不上,你还能找到多好的?”

    “世界上比你好的女人多了去了。”

    “你不能因为对我有成见,就忽略我的个人魅力。我有钱有身材,更别说我还愿意出钱当你金主。你就算是想结婚,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我这么好的伴侣啊?”

    “你算什么伴侣?”

    宴北川也没忍住:“我的伴侣,一定是和我有共同语言、共同志向的积极阳光的好女孩,不是你这种能把感情当儿戏的资本家。”

    商今悦“切”了声:“那你打算和谁伴侣去啊?何羡云?”

    宴北川扫地扫了一圈,扭头看见商今悦又吐了一路瓜子壳,气得脑袋发昏:“男女之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只有两性吗?”

    “不然呢?她和你是伯乐知遇之恩啊?”

    她不客气地走去客厅的果盘,抓了个橘子掰开吃:“有才华的人我们见得多了,你又没什么突出点。她要是得罪别人,我还能勉强说一句她是惜才,她现在得罪的人可是我,是在跟我对着干在保你。所以怎么可能是什么惜才,要不是你俩有点什么关系,要么就是她杀人被你看见了。她要是真这么惜才,就该天天去逛人才市场,怎么着也轮不上你啊。”

    宴北川被她自恋噎得说不出话,连忙趁她不在把地板扫干净了,把扫帚一撂,劲劲地反抗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帮我没别的理由,她就是个很好的人。”

    商今悦思考后:“你喜欢她?”

    宴北川根本不想回答她,回阳台看剧本去。

    商今悦阴魂不散地跟过去,靠在门框边讽刺道:“你还真会挑天鹅肉吃。”

    宴北川不知道从哪拿了个耳塞,把耳朵给堵上了。

    “好吧好吧,那我不说这个了。”

    她走过去伸手直接摘了宴北川的耳塞,宴北川扭过头,眉心都快拧在一起了,商今悦用下巴示意他手上的本子:“你逮着这破本儿看一天了,看什么呢?”

    宴北川也知道非得陪她聊天不可了,认命地闭上眼:“宋岩和韩珂的事,资方和韩珂那边我一直没想到怎么给个交代,在看能不能拉拢其他资源,给他那边安抚一下。”

    “你钢铁侠啊,看一天了不累?歇会,我买的蓝莓都被你塞回去了,现在就想吃蓝莓。”

    宴北川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那请问您,关于韩珂这件事,到底是谁害得我现在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了呢?”

    商今悦嬉皮笑脸:“当然是你人美心善的金主大人,我啊。”

    宴北川眼看着又要窝火了,商今悦刹了车,又来了鬼主意:“那这样,这件事我帮你解决,怎么样?”

    宴北川挑眉:“你?”

    “对啊,你就算把这破本儿看穿了也没用。想解决,我就一句话的事。”

    宴北川是真的有些心动,眼里隐隐冒光了,狐疑道:“代价呢?”

    商今悦想了想:“事成之后,你帮我口一个怎么样?”

    宴北川羞愤地抿紧了唇,眼里那点亮瞬间变为了丝丝怒意,扭头又准备接着看剧本。

    商今悦看到了,也不调戏他了,伸手把他的脑袋掰过来:“赶紧去,我是真想吃。”

    本来也已经做好了被商今悦使唤的准备了,宴北川最后心里抱怨了几声,还是出了门。

    今天和商今悦聊完才觉得,她的三观真的太极端可怕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李煜文提到的原生家庭的影响,但偏偏最可怕的是,她所有的逻辑都还能自洽上,他今天都差点被商今悦绕进去。

    想到今后还有可能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宴北川就觉得头疼。

    好不容易回到家,一推开门,看见商今悦又在家和狗把刚才收拾好了的客厅弄得鸡飞狗跳,感觉天都塌了。

    这过的到底是什么苦日子……

    第22章

    22

    22

    商今悦闹了一天也累了,

    当晚没纠结要跟宴北川睡不睡一块儿的问题,宴北川总算松了口气。

    第二天商今悦正常去了集团工作,她也真的抽空去了解了下韩珂和宋岩的事情。

    对她来说,

    想解决太容易了,随便打了个几个电话功夫就联系上了资源,

    等着回家看宴北川松不松口了。

    没想到回去后,宴北川也没回去,问他就说在剧组忙。

    忙一两天还能理解,

    接下来的五天,他都一直没回来,但商今悦每次回家的时候,

    都能看见糯米的饭盆是新添过的。

    好家伙,开始躲着她了。

    商今悦也不生气,

    就是要看他反抗挣扎才有意思呢。

    正巧之前为韩珂事情联系上的一个投资人赵总,最近一直在说想和她见一面,她干脆就约了时间,一起去宴北川的剧组看看。

    两人坐上车,

    一路有说有笑地去了剧组拍摄的山庄,临到门口,

    不知怎的有个女孩正蹲在门外哭,

    商今悦注意到后,

    走过去:“怎么了,

    妹妹?”

    女孩错愕地朝两人看过去,认出来了商今悦身后常来剧组的赵总,

    便也猜到商今悦的身份也不一般,

    连忙擦擦眼泪起身:“没事……”

    她年纪不大,比商今悦矮了半个脑袋,

    模样妆容精致,应该是剧组里哪个小演员受了委屈才跑了出来。

    剧组多的是这样的事,商今悦没有伸张正义的兴趣,但看她小脸上睫毛膏的哭花了,还是上下摸了摸自己的包,又记起来,她就没随身带纸的习惯。

    还是身后的赵总给她递过来包纸,她才俯身替她擦了擦眼泪:“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

    “谢然,19了。”

    谢然接过纸巾也没再接着哭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商今悦听到这个名字默默觉得耳熟,赵总见她没说话,就在后面替她介绍:“她叫商今悦,喊她商总就行。”

    商今悦回过神点点头,谢然擦干了眼泪,走到了两人前面:“商总和赵总是来探班的吧,我正好回剧组,给你们带路。”

    两人默许了,一路上随便聊了几句,离人群不到数十米的时候,商今悦看到了宴北川。

    但与印象里的形象不同,此刻的他神色严肃,长眉紧皱,指挥着一群人反复调控着机器画面,而现场从演员到摄影师各个都神色紧张,大气不敢出地站在一旁,直到他忽然长叹了一声气,将剧本丢在了桌上。

    气氛冷到了极点,他招手叫来了一个演员,让人把画面调回到之前的某个节点重新说戏,从肢体语言到表情词汇,反复演示,眼神言辞犀利,简直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

    不开玩笑,商今悦从现在的宴北川身上看到了上学时期,总扯着嗓子吼人的那个古板的教导主任的影子,也着实没想到那个平时在她面前的受气包,在剧组居然是这么严厉的性格。

    赵总似乎不觉得奇怪,调侃一句:“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又踩宴导的雷区了,过去看看吗商总?”

    商今悦摇摇头:“他在剧组一直都这样?”

    “嗯,搞艺术的嘛,都这样,完美主义,凶点正常。”

    “宴导,只是要求严了点,其实人很好的……”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谢然忽然开口,商今悦才把注意力移过去,再看看宴北川,估摸着也找到了让女孩落泪的罪魁祸首,摸摸她的脑袋:“好,不哭了就行,回去吧。”

    谢然也小步跑回了剧组,宴北川正和那个演员说完了戏,见到谢然后皱了皱眉,喊了几个人过来给她补妆,谢然和他说了什么,他忽然就转过头看到了商今悦和赵总,脸色瞬间就僵住了。

    商今悦笑意不止,觉得这副样子的宴北川太新奇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形,也随着宴北川的目光注意到了他们。

    何羡云披着一条白色的厚毛毯起身,诧异地看向他们的方向。

    赵总对他们打了声招呼:“空吗?”

    宴北川反应慢半拍,何羡云先起身准备过来,但因为身子太弱,踉跄了几下,宴北川连忙把她搀扶住,和周围几个人交代清楚事情后,和她一前一后地从剧组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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