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看不出任何痕迹。“这是精灵族的圣器，”祝明玺将“水晶球”拿出来，对魔王说，“我和它签订了血契，它告诉了我你的具体方位。”
魔王略有些惊讶：“圣器也可以与人签订血契？”
祝明玺将奎恩长老之前在圣山之巅对他说的话转述给魔王听，并说：“圣器说我是它命定的主人。”
魔王似乎有些好奇，但见祝明玺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晶球的态度，便没有多碰。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盯着水晶球看了一会儿后，眼睛一点点变得明亮起来，唇角也开始变得弯了。
祝明玺感觉有些奇怪：“你在高兴什么？”
“精灵族的圣器不会无缘无故选择一个普通人类作为它命定的主人，祝明玺，你绝非一个普通的人类，就算现在是，以后也绝对不是。”魔王眼眸明亮道。
祝明玺沉默了一会，问：“怎么了？普通人类祝明玺没资格跟天才魔法师洛希尔谈恋爱吗？”
魔王心脏被“谈恋爱”这个字眼狠狠撞了两下，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呆了好几秒才听清祝明玺言语中间的意思，又惊又喜又慌乱地摇头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牵上祝明玺的手，认真对他解释道：“只是人类的寿命太短，我希望你能活久一些，长长久久与我在一起。”
这话无异于告白，魔王说这话时脸颊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小。
可祝明玺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抬头看向魔王，漆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极其冷静的情绪：“可是魔王大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魔王愣住了。
祝明玺继续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会变老，会变丑，活不过百岁，甚至只剩五十年可活，若是您想寻找能和您长相厮守的恋人，那么您本不该找我，如果您接受不了这一点，那么我想我们根本不应该——”
魔王却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阻止他说完这句话。
“不，我可以……我可以接受。”
魔王将脸颊埋入他的脖颈，把祝明玺抱得更紧了些，像是在埋怨他的绝情：“……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祝明玺没说话，只是轻轻推开了他。
魔王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顺从祝明玺的意愿结束了这个拥抱。
可祝明玺推开魔王的身体后，却握着他的肩膀，仰头吻上了他。
他冰凉的嘴唇贴在魔王的唇上，温柔得像是一片雪。
他轻声说：“我希望我能成为您生命中的一道风景而并非一道伤痕，我希望您能平和地接受我的离去，我希望您快乐。”
恋人的声音太轻，亲吻太柔。
魔王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云端，晕晕乎乎的，他迫不及待地握着祝明玺的腰再次吻上了他。
而恋人说的话却只在魔王心里打了个旋儿，很快就消失无影了。
彼时他太年轻，太狂妄，登顶魔法巅峰后便没再真正失去过什么，他以为未来很长，长生的魔药唾手可得。
他以为他不会再失去。
第
113
章
“去圣城。”魔王一坐上白英的脊背，
就拍着它的侧身对它说。
白英“嗷呜”一声直冲天际，祝明玺则抬头看向魔王。
魔王曾在被困时说过“我要尽快解开这个禁锢，杀了葬礼上的所有人，
杀了圣德利亚。”
祝明玺知道他这句话绝非戏言，但也没想到他会一出圣山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实现承诺。
“你身体还没恢复吧？”祝明玺问。
“杀几个圣级魔法师还是绰绰有余的。”魔王满不在乎道。
祝明玺却沉默了下来。
魔王从这异样的沉默里察觉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眯起眼，
问道：“你不想让我去杀他们？”
祝明玺又静了几秒，
道：“葬礼上他们施于我的伤害都被你承担，你若是因此想要去杀他们倒也无可厚非。但若是你出发的目的是为我报仇，那就不必了。”
“为什么？你不想报仇吗？”
祝明玺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仇要报，筹谋此项计划的菲尔和贝莱奥被我灌入沉睡药剂扔入你的城堡，葬礼的主人阿兰德在我离开时已经身负重伤恐怕时日无多，剩下的那些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杀了他们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他们冒出来。”
祝明玺停顿了一下，
看向魔王：“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屠杀他们，不如掐灭源头，彻底解决圣德利亚。”
“我讨厌他。”祝明玺说。
魔王搂紧祝明玺的腰，低声说：“好。”
白英在空中稍稍调转方向，
飞向魔法森林的城堡，
魔王将下巴抵在祝明玺肩上，过了好久，才闷闷地说：“我也讨厌他。”
祝明玺心中一动，
覆上魔王搂在自己腰间的手，
偏过头问他：“你能同我讲讲你变成魔王之前的故事吗？”
他虽然已经听过一遍，但镜中魔王记忆缺失且来自于更遥远的未来。
他或许能在魔王这里听到更详细的版本，
从而在那段扑朔迷离的往事中探寻到某些真相。
但事实证明，祝明玺错了。
他没在魔王这里得到更详细的版本，
反而得到了一版更粗略的。
父母失踪，探寻神庙，被圣德利亚推给怪物，一觉醒来变成魔族，故事完。
魔王说这些话时声音很平静，语速也很快，他没有看祝明玺的脸，只是看着更遥远的前方，好像那些惨痛的往事在他眼里已经不值一提，他的神情中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伤痛和难过。
“……然后呢？”祝明玺问。
魔王语气淡淡道：“然后，我费了些时间把自己弄成魔王，去找圣德利亚报仇，结果安娜塔西雅身上不但有血契，还口口声声说要殉情……我就拖到了现在。”
中间被追杀，被逼上圣山的那一百年竟就这样被他轻轻带过。
魔王终于讲完了这段狼狈的，他不愿意提及的往事，他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而道：“血契和西丽莎魔法药剂现在都不再是问题，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低下头，却见祝明玺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竟然有潮气。
魔王愣住了。
他确信自己的叙述里没有任何煽情和能够使人动容的地方，若是原封不动地投递到城镇的报刊，估计都要被退回来并骂上一声“这人怎么把故事讲得这么平淡无趣。”
祝明玺竟然红了眼。
为什么？
魔王思来想去，脑海中却只剩下一个答案。
“祝明玺，原来你这么喜欢我。”魔王得意洋洋地说。
祝明玺却没对他的话作出任何反驳，而是转过身子，搂住魔王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也许吧，”祝明玺声音闷闷的，“好像是要比我以为的更喜欢你一点。”
于是手足无措又面红耳赤的人就变成了魔王。
他很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将祝明玺搂在怀里，动作轻得像是捧着一朵云。
.
“菲尔就算了，你为什么把贝莱奥也带回来了？”
回到魔法实验室后，魔王踢了一脚伤痕累累地沉睡在地毯上的贝莱奥，语气困惑地问道。
祝明玺低头看向贝莱奥：“我感觉他有点奇怪。”
魔王：“哪里奇怪？”
祝明玺说：“我当时参加圣光魔法学院入学考试的时候，他是我的面试考官之一。那天你刚好抓走了圣德利亚，他得知这件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问王后，知道王后也被抓走后，才大惊失色地冲了出去。”
当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
或许贝莱奥当时询问安娜塔西雅只是因为顺口，或许他是安娜塔西雅的故交。
但祝明玺总觉得贝莱奥当时询问王后的口吻急切得像是在确定救命稻草……像是知道什么内幕。
祝明玺没把自己的揣测告诉魔王，只是说：“你先解决血契和西丽莎魔法药剂吧，我刚好可以用他测试一下我新签订了血契的魔器。”
魔王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祝明玺在旁边的置物架上找到魔法药水，并拿着它走上前，对魔王伸出左手，“解除我的若阿魔法。”
魔王身子一僵，抿着嘴唇后退一步。
祝明玺则又把手往前伸了一些，指尖抵上他的胸口。
“你要我生气吗？”祝明玺问。
魔王又僵持了许久，才终于低下头，手指蘸着魔法药水在祝明玺手心画下魔法阵。
祝明玺沉默片刻，道：“这是暂停魔法而并非解除。”
魔王却抿着嘴唇偏过头去，不再言语。
祝明玺叹了一口气，不再逼迫他，而是收回了手，并从布袋里拿出手镯重新戴到手腕上。
“咔嚓。”
手镯严丝合缝地扣合，在祝明玺皓白如月的手腕上熠熠生辉。
魔王在此刻回过头来，目光落在手镯上又很快移开，他面色没有太大变化，可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却颤动了一下，并紧握成拳。
祝明玺心脏一紧。
他低下头，指关节在手镯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魔王：“这个手镯，你可以再为我制作一个吗？”
魔王愣住了。
“这个手镯……不好吗？你不喜欢？是不是用起来很一般？”魔王问到后面语气简直急匆匆的，甚至夹杂着一些期待。
祝明玺盯着手镯看了许久，也没看出它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款式精巧，外表低调，能量强大，使用方便……甚至不磨手。
祝明玺摇了摇头，开始给魔镜泼脏水：“它很好，但是它的圣愈宝石是外露的，我怕它被精灵圣器吞掉……你能帮我重做一个宝石不外露的吗，或者把它在原有基础上改造一下。”
魔王飞快道：“我重新给你做一个！”
“我给你做一个新的！”魔王迫不及待地重复道，“我给你做一个更好的！”
他语气甚至极力压制喜悦。
祝明玺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好。”
.
【我才不会不经过你同意就吞掉你的手镯！】
祝明玺刚拎着贝莱奥来到另一间房，魔镜就从水晶球里跳了出来，用超大字体指责祝明玺对它的污蔑。
祝明玺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抚它。
祝明玺：“抱歉。”
他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撒谎说手镯丢了。
这种谎言维持一时还好，维持一辈子根本不可能。
毕竟他又不舍得真的将手镯丢掉。
魔镜：【如果觉得抱歉的话就给我圣愈宝石，手镯上有十颗宝石，给我抠一颗就行。】
祝明玺：“……”
祝明玺把它推远，冷漠无情地拒绝了它：“不。”
魔镜：【你爬圣山的时候，我给你标注了好几点圣愈宝石的所在地，你怎么一次也不去给我找？】
祝明玺：“需要绕路，浪费时间。”
魔镜：【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它显露出的字眼又小又淡，看起来幽怨极了。
祝明玺：“……”
祝明玺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圣愈宝石扔给魔镜：“但有两颗刚好在路途中。”
魔镜又惊又喜地将其吞掉，还用极大的字体闪烁着对他道谢。
祝明玺却眯起眼问它：“你不能窥探人的内心？”
魔镜：【只限于你且需要耗费能量。】
祝明玺：“只限于我？”
魔镜：【但可以捕捉到其他人的内心负能量团。】
祝明玺目光扫过藏有手镯的布袋，又突然问道：“那你能带我穿越到未来吗？”
魔镜：【不能。】
祝明玺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不能？”
魔镜：【穿越时空是毁灭的开始。】
祝明玺愣住：“什么意思？”
魔镜：【穿越时空是毁灭的开始。】
魔镜依旧闪烁着这句话，且越来越急促，像是某种警示。
但却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解释。
祝明玺心脏却莫名其妙地越跳越快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