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吃，你赶紧滚回去写作业。”“好的，我这就去把那套卷子给干了。”
小弟们一呼百应，纷纷给雷哥让道，其中一人吆喝：“把雷哥的卷子准备好，雷哥要去干它了。”
徐乐陶：“……”
经此一事，徐乐陶重新认识了雷哥，雷哥看着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其实本人非常上进，且胸有大志。
据说雷哥每本课本的扉页上都写着激励语录，比如这句：“加油，阿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不知道这个大任什么时候才能降到雷哥身上，就从目前的成绩来看，估计是降不了。
毕竟上帝派发任务时，也得找个靠谱的。
*
导演回来后，解完了一道数学大题，伸展胳膊活动几下关节，无意瞥见手机上的时间，心里腹诽徐乐陶怎么还没回来。
往后看了一眼，后排两个座位此时空空如也，程池也也不在。
他转了心思没多想，只当她最近心情不好，需要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缓冲。
离晚自修还有三四分钟时，姚玮川脚底抹油从前门冲了进来，本来沸反盈天的教室因为他扯着嗓门喊出来的一句话霎时归于安静。
“我刚看到徐乐陶被几个小混混拽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在一种极度惶恐的状态下，暂时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
“小混混”，“被拽走”，不论哪个词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讲，无疑都是爆炸性新闻，又因当事人是个未成年女孩，这个消息渐渐朝着一个更为耸人听闻的方向发展。
导演一脸急色，问他有没有告诉老王，有没有报警。
姚玮川哪儿想得到这些，也是真被吓到了，跑回来的时候满脑子只想着徐乐陶该怎么办呀。
已经有人跑去老王办公室报告，也有人掏出手机报了警，面对警察的询问，经验不足，支支吾吾把他们学校的地址报给了警察，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教室里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很担心，也有一小部分人把这当成是枯燥学业里的一点调剂，事情闹越大，越能解压。
也赶巧，程池也恰好从外面进来，他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双手抄在兜里，步子走得四平八稳，周身低气压，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没人跟他重复刚才的事情，虽然徐乐陶是他同桌，但毕竟只是同桌。
一来他不是神，即便告诉了他，他也无计可施；二来他从不好管闲事，身上永远有一种慢性子的调儿，哪怕火烧眉毛，也能悠哉悠哉一边坐着喝茶，一边把事情给你解决了，顺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大约两分钟后，还是有人选择告诉了他。
那个人是周心蕊。
原因很简单。
大概从她发现程池也小指上的尾戒被穿成项链坠在了徐乐陶脖子上，也或者是小组讨论时，他会因为徐乐陶无厘头的一句话，嘴角露出并不明显的笑意。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她恍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到第二次第三次，次数越来越多，她才猛然意识到，原来他不是个冷心冷性的人啊。
他遇见喜欢的女孩，也是会笑的。
程池也把刚戴上的耳机摘下，眼皮撩向她：“在哪儿？”
姚玮川惊魂甫定，声色急切地插了一嘴：“就在学校后街的那条巷子。”
教室在这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静到什么程度呢，几乎是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看向程池也，却没看出任何情绪上的起伏，那张俊净到堪比画报明星的脸，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他一言不发，朝外迈出了步子。
可下一秒，徐乐陶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校服整洁，头发柔顺，没有丁点被“侵犯”的痕迹，她发现班里同学都在看她，脚步不自觉慢下来，满脸的莫名其妙。
姚玮川有种“我他妈裤子都脱了，你告我针打胳膊上了”的无语，非常讶异：“你没事儿啊？”
“我能有啥事儿啊。”徐乐陶迎着众人目光，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刚坐下，导演就转过头来问她小混混的事儿。
徐乐陶瞬间明白过来为何大家会这么看他，可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她把刚才在小巷子里发生的事儿从头至尾讲了一遍，讲到是如何脱险的，又讲到那仨小混混是如何面目可憎，从黄毛到纹身，无一落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宣泄情绪中，根本没注意到程池也就在她身后站着。
“脖子上有蝎子纹身？”他问道。
徐乐陶回头看他一眼，没搭腔。
后来，程池也就走了出去，导演瞅着那背影，唏嘘地叹了口气。
C栋教学楼高二（20）班的教室里，此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何雨菲斥巨资请大家吃LEN?TRE，每个人桌前都摆着一块颜色梦幻的小蛋糕，男生三两口吞入腹中，女生们则找好角度拍照留恋，美颜后发朋友圈发ins。
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用小叉子搅着面前的巧克力慕斯，没什么食欲，卷翘的睫毛在日光灯下投下落寞的影子。
周围喧哗的声音渐渐停下，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阴影便罩了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落进一双狠戾决绝的黑眸里。
“你干的？”他用陈述性的口吻问她。
何雨菲没动，坦然与他对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程池也咬合肌动了动，没跟她废话，把人直接从椅子上揪了起来，何雨菲狼狈地稳住脚，眼眶禁不住红了，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那人眼睛里的自己——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甚至还有点无助。
可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丝毫动容。
“别在这里好不好，我跟你出去。”这是一种无力的妥协，她有她自己的骄傲。
程池也双手插进口袋，从她脸上慢慢收回狠绝的目光，下巴一点，转身走开。
她跟在他身后，四周尽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两人走进男厕，程池也在她身后脚踹上门，并落了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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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
70
章
◇
◎山雨袭来（二）◎
那些拍照的女生瞠目结舌地看着，
蛋糕在她们的镜头下，充溢着马卡龙式的甜美，妆容依旧精致，表情却失去了管理。
担忧，
嫉妒，
或者是出乎意料的震惊？
无论哪一种，
都源于这样一个既定事实——程池也和何雨菲绝不仅仅限于“互相认识”的关系。
这边的情况远比她们想象中要激烈。
程池也这人与“良善”这词儿差了十万八千里，
优等生的表象下，
其实是个天生坏种，
但他很会伪装，拿全A的成绩装勤奋，
拿规整到严丝合缝的校服装斯文，拿不近女色装隐忍克制，一切一切都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好脾气没情-欲的好学生。
眼下何雨菲被逼退到靠窗的墙上，
他掐着她后颈迫使她整个人抬起脸。
“你表哥脖子上是不是有处纹身？”他语气里透着一股狠劲儿。
何雨菲这时已经收了眼泪，不抱任何从对方那里得到怜悯的幻想，她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一声没吭。
“说话！”程池也加重了语气，
耐性基本告罄，右手还落在女孩后颈上，另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熟练地点进她ins，翻到她之前过生日上传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共五个人，所有人都被打上了关系tag，
而那个蝎子纹身男旁赫然标着“阿鑫表哥”，
他把手机屏幕朝向她，
冷笑了声：“何雨菲，你真是长能耐了。”
事已至此，何雨菲坦然承认：“对，是我干的。”她居然笑了，番茄色的口红糊在唇边，“是我让我表哥去找她麻烦的，你知道的，我表哥那人很好色的，他还有一帮臭气相投的混混朋友。”
接下来的话绝对是掷地有声：“因为我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她！？她哪里比得上我！？”
外面是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各种人头攒动的浮躁，以及邢主任那声铿锵有力的“把门打开”，后来老王也来了，好像不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沉着气问围观同学，“程池也是在里头吗？”有人回答“是”。
声音越来越乱，砸门声也越来越响。
但门纹丝不动地关着，猜不出里面的两人正在干什么。
消息传遍全校，本该进入晚自修状态的同学们纷纷炸开了锅，八卦者活跃在班级群里，带来C栋教学楼的最新消息。
有关两人关系的猜测，各执己见，但普遍都往“地下情”那方面靠。
今天是老王的晚自习，老王这会儿身在前线，无暇顾及班里。
班级群里的消息刷得飞快，一会儿的功夫，未读消息就达到了一百多条。
-程池也今天是疯了吗！！？
-我靠，老王的面子他都不卖。
-我更好奇他跟何雨菲是怎么认识的。
-何雨菲到底跟他有什么故事啊！？谁能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程池也今天真的A爆了！！！
-他会不会被记处分啊。
秦铭睿飞速跑了出去，他应该是刚看到群消息。
导演扭头问徐乐陶：“你要去看看吗？”
徐乐陶心不在焉地嗦着奶茶，她不笨，看程池也那架势，多少猜出点今天的事跟何雨菲有关。
一腔沉默后，导演又问了遍：“你真不去啊？”
徐乐陶摇头，拒绝得挺坚定的。
周心蕊静不下心，翻了翻群消息，转过头去，表情认真地看着她：“我担心他会出事，你还是去看看吧。”
“你去劝劝他。”导演继续动员徐乐陶，“万一事情闹大了就不好了，保不准会被开除学籍。”
徐乐陶本来意志就不坚定，现在被这两人一游说，行动遵从本心。
她离座，快步走出教室，导演跟在她身边，眼见着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后来干脆直接撒腿跑。
速度很快很快，她真怕了，怕那人闹出事来自毁前程。
三楼厕所那边聚满了人，熙熙攘攘，徐乐陶跑过去，挤进人堆里，挤到男厕所前面，拍了拍门，很多人都在拍门，甚至有同学已找到工具准备把门锁给撬开，她的动静混在其中，算不得什么。
“程池也。”徐乐陶冲里面喊道，“他们没把我怎么样，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秦明睿一把揪住她衣领，目光阴寒，“我妹妹在里面，让他把门打开。”
导演立时扒弄他手，口气相当冲：“你凭什么抓她衣服！？”
老王闻声，打量了他们一眼，确定这几个都是他班上的学生：“你们跑这儿来干嘛？回去自习。”
徐乐陶胆儿肥了，彻底无视了老王，继续拍门：“程池也，你把门先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程池也终于找回了点理智，把人松开了，何雨菲浑身失去了力气，只得倚着墙支撑起单薄的身体。
“一会儿出去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他口气平淡，呼吸逐渐平稳，点了根烟叼嘴里，从她校服口袋里抽出手机，捏住她拇指解了锁。
外面是徐乐陶穿透力极强的嗓音：“你把门开开！我真没事儿，好着呢！”
程池也咬着烟，点进她微信，找到这位阿鑫表哥，结果聊天内容已经全部清除了。
“删了？”
何雨菲默不作声。
程池也又从联系人列表里找到“阿鑫表哥”，截了张号码图，发送到了自己微信上。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扔还给何雨菲，何雨菲没接，屏朝下“啪”地砸到瓷砖上。
程池也冷眼瞧着她，良久，才说：“别去招惹她，后果你承担不起
。”
何雨菲像个不会动的假人，被钉在了那儿，始终缄默无声。
“这样。”程池也吐出口烟雾，隔着淡青色的烟雾看她，“她以后要是哭了委屈了，哪怕是少了根头发丝，我他妈都算你头上。”
语气沉稳，轻飘飘的，并没有咬牙切齿，就是太轻太轻了，轻得像个斯文的混蛋。
门外又传来徐乐陶的拍门声：“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何雨菲嗤地笑了声，定定瞧着他。
他在窗台上捻灭手里的烟，弯身把手机捡了起来，屏没碎，他把手机塞回进何雨菲的校服口袋，用眼神示意她去开门。
“行，那我真走了！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徐乐陶在门外下达最后通牒。
何雨菲瞥了眼门板，斜着眼睛骂了句“绿茶。”
程池也朝她微抬下巴，“去开门。”
何雨菲在他眼里只看到了漠然和不耐烦，抽了张纸把已糊的唇妆给擦了，抿着唇整理了下衣服，走过去开门。
门“嘭”地一下拉开，徐乐陶没什么防备，就这么闯进了两人的视线里。
程池也看了她一眼，伸手把人拨到了边上，那感觉就像两人根本不熟，她挡着了他的去路。
可何雨菲却看得明明白白：他是故意把她推到是非之外，变相在保护她。
外面乌压压围满了人，何雨菲置若罔闻地走到教导主任面前，邢主任认定她受了欺负，好生安慰道：“不要怕，这件事性质很严重，老师会为你做主。”
何雨菲并不领情：“邢主任，我跟程同学只是闹了点不愉快，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程池也步调不急不缓地向教导主任走近，校服规整干净，看不出任何非礼女生的迹象，而他一副贵公子的样儿，认错态度良好：“有点小摩擦，已经和平解决了，刚才是我们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