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泉血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浓雾，林寒摸着黑抓起木桶。冰泉在后山断崖下，雾气里浮着细碎的冰晶，每口呼吸都像吞刀子。昨夜那几个杂役的话在耳边回响：“让新来的多跑几趟，冻不死也累死他。”“动作快些！”监工王瘸子甩着鞭子抽在青石上，溅起火星。他右腿是被冰泉寒气蚀烂的，却最爱看新人受苦。林寒踩着结冰的石阶往下挪，木桶撞在石壁上咚咚作响。忽然脚下一滑，腰间麻绳猛地勒紧——有人故意割断了半截护栏。他单手抠住岩缝悬在半空，下方百丈冰泉蒸腾着森白寒气。“哟，这不是林十三吗?”三个杂役蹲在崖边，为首的刀疤脸晃着匕首，哥几个帮你松松筋骨。他们手里的木桶装的全是碎石。林寒盯着刀疤脸腕间的青紫淤痕，忽然开口：“你每日子时胸痛如绞，靠烈酒镇痛。”在对方愣神的瞬间，他蹬着岩壁荡过去，冰碴子扑了三人记脸。等林寒提着第一桶泉水回来时，王瘸子的鞭子已经沾了血。刀疤脸三人跪在冰面上，棉衣渗出血痕。“敢偷懒?”鞭影又起“今日不挑记三十桶，都别吃饭！”正午时分，林寒第十次来到冰泉。指尖早没了知觉，睫毛上凝着冰霜。他忽然蹲下舀水，借着水光倒影瞥见崖壁上的刻痕——那歪斜的正字，是父亲教他认的第一个字。木桶突然炸裂。王瘸子的鞭梢卷着碎冰：“磨蹭什么！”林寒沉默着去抓碎片，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血珠滴在冰面，竟凝成诡异的红纹。深夜，林寒蜷在通铺角落。怀里医书硌着胸口的淤伤，他借着月光翻到“血脉篇”。白日冰泉边的血纹在脑海浮现，与书中某幅经络图渐渐重合。“装什么读书人！”刀疤脸一脚踹来。林寒顺势滚下床铺，袖中银针闪过——那是他偷藏的缝衣针。针尖精准刺入刀疤脸脚踝的丘墟穴，大汉顿时栽倒，抱着腿惨叫。整个杂役院都被惊醒。王瘸子举着火把冲进来时，林寒正扶着刀疤脸：“张哥怕是得了寒痹症，这病发作起来...”说着在他后腰肾俞穴又是一按，刀疤脸顿时浑身抽搐。“抬去冰泉泡着！”王瘸子嫌恶地摆手。林寒垂首掩住冷笑，他当然不会说寒痹症遇冰泉会经脉尽断。三更天，林寒摸回冰泉。血纹在月光下清晰如画，竟是半幅阵法。他按医书所载划破指尖，鲜血滴在阵眼处。泉水分开的刹那，寒玉碑破水而出，碑文开头正是《寒玉诀》三字。“原来在这里。”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林寒猛回头，见苏璃披着药王谷的月白斗篷，指尖燃着青火：“玄冰宫找了三年的功法，竟被个杂役...”她忽然蹙眉，“你身上怎会有太虚真气?”远处传来脚步声，林寒来不及思考，抓住苏璃手腕滚进泉眼。寒水灌入口鼻时，他咬破舌尖按在少女眉心——这是医书记载的渡气之法。苏璃瞪大的眼睛里，映出少年染血却决绝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