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谢昀也许早就不爱我了。

    但一定不会放过我。

    他不会容忍身边再有人背叛他。

    尤其是我。

    因此我一切准备的很谨慎。

    除了必要的银票绑在小衣里，我喜欢的金银首饰，都不敢带在身边。

    甚至连身边那几个小丫头。

    我也是借口做错事了惩罚，赶了出去。

    等我跑的远远的，才会有人送上他们的卖身契和银钱。

    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路线，沿着那条路出去，登上哪艘船，在哪里停靠。

    我从不纠结去哪儿。

    我本就没有家。

    十三年前，流浪的我为了两个馒头，被卖进了王府。

    十三年后，我为了活命选择逃离王府。

    脖子上的伤痕似乎还隐隐作痛，我从不敢低估自己的嫉妒心，但是谢昀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敢动鹿聆，他绝不容忍。

    既然如此，我主动后退一步，才不会被逼入穷巷。

    那天，我醒的很早。

    收拾好细软，避开奴仆，匆匆从橙园的小门离开。

    橙和王府并不远，隔着一条小巷，我能看到隔壁王府墙头挂着的鲜艳红灯笼。

    我踩过水坑，走出小巷，然而抬头，笑容却凝固。

    鹿聆穿着我梦寐以求的红色嫁衣，带着精致的头冠，站在巷头。

    我没太明白，即将成亲的新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不等我开口。

    鹿聆踏着曦光靠近。

    “许窈，你是谢昀的通房吗?”

    她面色苍白，小鹿般灵动的眸子带着一丝哀伤。

    我怔然。

    谢昀满人消息的功夫不必多说，鹿聆怎么会突然知道，还是在大婚这天。

    见我不说话，鹿聆向面前的巷子里走了几步，一个挂着红灯笼的院子映入眼帘，上面的牌匾写着橙园两个字。

    鹿聆转头，晶莹的泪珠从那双杏眼滑落，“阿隐宠你，特意打造这么一个院子金屋藏娇，当真如此?”

    我依然没有开口。

    她上前几步，抓住我的手臂，“我不知道你和他是这等关系，若我早知道，我绝不会和二心之人纠缠，我只问一句，是或不是?”

    我眼角瞟到了转角处的一角黑色衣袍，假装不知开口，“你真想知道真相吗?”

    鹿聆泪眼婆娑，点点头，“是。”

    “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会选择离开她吗?”

    鹿聆愣住。

    与此同时，谢昀冰冷的声音响起，“许窈。”

    这种饱含威胁的语气，我听过无数次。

    却从未想过会有一次是对我说的。

    我没理会这句话，而是看向鹿聆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的确伺候了世子十几年。”

    谢昀已然走然，面色难看，扣住鹿聆的肩，冷冷的看向我。

    我淡笑开口，“不过夫人误会了。我和世子爷，绝无超出主仆之外的情份。”

    这话一落地。

    明显有人松了口气。

    鹿聆抬起泪眼看向谢昀，“阿隐，她说的是真的吗?”

    谢昀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复杂，继而归于平静，“是。”

    他语气温和，“今天是你与我大婚的日子，怎么不声不响跑到这里来，是吃醋了?”

    鹿聆面色涨红，“是我误会了！”

    谢昀搅着鹿聆纤细的腰肢，走出小巷。

    两人火红的嫁衣与天边的朝霞相映，格外登对。

    谢昀自始至终没再回过头。

    我笑了笑，说不清是释然，还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