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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杜文生兴奋地抓起一把意面放进开水里。他的心情就好似这一锅开水,开心得冒泡。当听到傅承安亲口说他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杜文生差点笑出声。看来那个褚修远也不怎样嘛,那天看他一副超有自信的样子,杜文生还以为他真有两下子呢。

    既然傅承安还是单身,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杜文生用黑色塑料夹子搅拌锅里的意粉,使其均匀受热。他往锅里加了几滴橄榄油,黄绿色的油滴在水面晕开,形成大小不一的一圈圈涟漪。

    但是他该从哪里入手呢?今天傅承安看到他时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愿意跟自己回家是基于一个谎言,而不是他真的愿意。

    杜文生难得的好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下去,心中那朵玫瑰花因为缺少灌溉慢慢垂下了它的脑袋。长综的兴趣班结束了,他失去了一个每周见一次小乖的机会,再找其他借口把人约出来的成功率不会很高,而且如果太过急切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反感。

    杜文生用夹子将浮起来的面条压下去,又往锅里面加了一些盐调味。夹子搅拌着开水和面条,让盐在锅里充分溶化。面条跟着夹子顺时针旋转,像他的心一样,跟着傅承安的一举一动摇曳。傅承安光是对着他笑,他恨不得把整个心都掏出来送给他。

    杜文生偷偷用余光去瞄坐在餐桌旁看着手机的傅承安,暗暗下定决心待会儿得想办法送人回家。

    另一边的傅承安则愁眉苦脸。他打开手机无数次,期待来自傅鸯的消息。从他跑出家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傅鸯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说。

    傅承安犯过错误,也知道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有多难。特别是对傅鸯来说,道歉简直就是要逼着他一次又一次地面对他犯下的错误。

    傅承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作为受害者的他下意识想远离傅鸯,光是回想起那一幕他都觉得有一双手在他的身上游走。当傅鸯扑上来的时候,傅承安的后脑勺撞到的床垫,撞得他眼前一片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陌生的触感刺激他弓腰不停地后退。嘴唇,后腰和臀部接连沦陷,傅承安以为自己真的要被弟弟强上了。

    于情于理,他都有充分的理由将傅鸯踢下床。但是另一方面他作为哥哥应该关心弟弟的情况,打个电话问问他被踢到的位置疼不疼。从小到大,傅承安都不舍得对傅鸯说话语气稍微重一点。哪怕是傅鸯调皮捣蛋,他最多也就板着脸让他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傅承安很后悔踢到了傅鸯的胸口,踢下去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脚板和肋骨接触。听说如果力气太大,很容易导致内出血。不知道傅鸯现在是不是疼到只能躺在地上呢?

    一个小人说:不行,做错事了就得收到惩罚。

    另一个小人立即跳出来反驳:可是,这个惩罚会不会太严重呢?

    傅承安被这两个小人的争吵声弄得头有些痛,没注意到杜文生将装了意面的盘子端上来。

    “不舒服吗?”杜文生担心地问:“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没事。”傅承安摇头否认,随即转移话题:“这意粉好香啊。”

    杜文生有些不好意思:“试着加了些超市里买的意粉酱,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两人面对面坐着开始吃稍微有点早的晚饭。吃到一半,杜文生状似无意地问:“你有跟你弟弟说不回去吃晚饭吗?”

    卷着意粉的叉子一顿,傅承安的呼吸一窒,头垂得更低了。他的声音瓮瓮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没事,他会自己解决的。”

    说完,他继续埋头吃意粉。与其说是在吃,不如说他只是机械地用叉子将卷起来的面条塞进嘴巴里。

    杜文生见状皱起眉头。从他在路边见到傅承安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以往只要提到傅鸯,傅承安就像坏了的自动售货机一样不停地说着他的弟弟怎么怎么样。但是刚刚杜文生问要不要发信息说一声时,傅承安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逃避问题,还不肯再说下去。

    一个猜测在杜文生的心里逐渐成型:会不会小乖的不对劲,就是和傅鸯有关呢?

    我这章是不是要推剧情来着?(阿巴阿巴

    还有,圆得回去

    评论多多益善

    -

    继续小剧场~

    群聊(4)

    乖宝:最近网上日用品打折,你们要买什么东西吗?

    杜: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褚修远:前天用的颗粒你说喜欢,那就多买几盒吧

    鸟类观察:我想试试新出的大狼牙,哥记得买最大号哦

    (ˊ???????????ˋ)

    和两只猪疯狂对视(3)

    带阴阳师:最大号?不怕做的时候掉下来?

    幼稚处男:哼,我还觉得勒得慌呢

    杀人犯法:…

    带阴阳师:小安说我的最大!

    幼稚处男:哥哥说我的又大又爽!

    杀人犯法:……

    带阴阳师:小安说我会的姿势最多!

    幼稚处男:哥哥说我的力气最大!

    杀人犯法:………

    杀人犯法:你们有没有想过,小乖说的和你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群聊(4)

    乖宝:…?

    乖宝: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买了洗衣液和纸巾,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第56章

    三下五除二解决完意粉之后,傅承安主动拿起两个脏盘子走到洗碗槽旁边。他系上了杜文生随手放在料理台上的围裙,细细的绳子在腰上绕了两圈,在小腹上被系成一个松松垮垮的蝴蝶结,随着身体主人的动作摇晃。

    杜文生站在傅承安的身侧,不自然地挠了挠喉结。他不记得以前和小乖有玩过围裙py,或者其他py。看来那时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什么叫作情趣。

    傅承安想将全身心的注意里都放在洗碗槽和浸泡在肥皂水里的脏盘子里,但是一道极富有存在感的视线一直在打断他。他紧抿着嘴唇,脸和脖子因为害臊变得通红。他夹紧双腿,十只脚趾不安地轮流翘起。

    “你别看着我……”傅承安期期艾艾地哀求着,连一个眼神都不敢看过去。

    杜文生收回跑到不知道第几个py上面的思绪,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开了厨房。

    等到身边的危险解除,傅承安才确确实实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清楚前男友都在想些什么,但孤男寡男共处厨房,加上杜文生的眼神,难免会有一种动作片小电影开场的即视感。

    吃饭前傅承安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发现了锁骨上的痕迹。他当即就想穿越到几个小时前,阻止褚修远啃他的胸口。

    这么明显的痕迹,杜文生一定注意到了吧。想到这里,傅承安顿时无地自容。难怪杜文生会问他要不要打电话给他的男朋友,原因就出在这里。

    傅承安用力地用揩布擦着比他的脸还要大的盘子。拨开洗碗槽上浮着的泡沫,还能看到两个躺在底下的叉子。

    杜文生的家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以为所有物件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它们该放的位置。因为以前恋爱的时候,每次他去杜文生的出租屋找他,都会惊讶于房间里的整洁程度。他以此为榜样,开始注意居住环境的卫生。

    进门的时候看到客厅里的几摞书,傅承安着实被吓了一跳。看来做老师真的和杜文生所说的一样忙,不然他怎么会将书都放在客厅里,而不是收拾好放在书柜上。

    也不知道傅鸯吃饭了没有。

    傅承安被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给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洗干净的盘子甩到地上。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傅鸯了呢?傅承安咽了咽口水,赶紧将盘子和叉子放回洗碗槽旁边的架子上,以免被自己突然发蠢扔了出去。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停不下来,傅承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往傅鸯身上飘。

    如果不是傅鸯主动提出要给哥哥做便当,傅承安从来不会让他进厨房。小时候因为保姆的一次疏忽,小小的傅鸯偷溜进厨房,垫起脚伸手打翻了放在料理台上的一碗热汤。等傅承安听到惊天的嚎哭声赶到时,傅鸯的右手手臂已经被烫伤。

    之后,傅承安就对傅鸯和厨房这个组合产生了阴影。哪怕傅鸯是长得比他还高了,傅承安都不敢轻易放他进厨房。

    前不久傅鸯说要给他做便当,傅承安还担心他会切破手指之类的。看到弟弟完整地端着便当盒从厨房出来,他才松了一大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踢的那一脚有没有伤到他。傅承安有些懊恼,明明有其他解决办法,他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那一个,一脚将两人的关系踢到了谷底。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吧。傅承安带着侥幸心理给自己开脱。傅鸯都把他的内裤拽下来了,他还不做些什么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会撒丫子一路狂奔到看不到未来的目的地。

    但是他走的时候,傅鸯跪在地上哭了,还求着他不要走,不要抛下他。那道带着哭腔的声音足以让傅承安心痛如绞,差点转身抱住他,

    傅承安在“就算是小孩子做错事也该得到教训”和“傅鸯还小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之间来回横跳,始终得不到一个确定的结论。

    “你还好吗?”杜文生走了进来。水声停了很久,但傅承安一直没出来。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过来查看。

    他看到傅承安站在原地,双眼失神地注视着洗碗槽。两只手在围裙的蝴蝶结上停住了,像是正准备解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

    “啊,没事。”傅承安飞快地解下围裙,若无其事地说:“盘子我都洗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了,剩下的我来就好了。你确定你没什么不舒服吗?”

    杜文生抬起手想去摸傅承安的额头,被躲开之后尴尬地停滞在半空。他讪讪地将手收回来,又说了一句抱歉。

    杜文生再次陷入那种恍惚的状态,忘记他们已经分手了。他看到小乖站在原地发呆,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被避开之后才想起,他们很早以前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为了掩饰失误,杜文生提出请求,“那个,我送你回家吧。”

    傅承安本想拒绝,自己坐巴士回家。或许是杜文生的态度过于卑微,卑微到不像他的作风。这让傅承安于心不忍,他竟然点头同意。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杜文生是在思考这次把人送回家之后得找个什么借口再来一次约会,他觉得自己离再次追到小乖就差一点点。如果他能够在下一次约会的时候乘胜追击,凭借他对小乖的了解,赢面非常大。

    但是该去哪里呢?游乐园太老套,电影院又去过了,还有其他适合约会的地方吗?杜文生眯起眼睛,快速运转大脑去思考A市有哪些景点。或许他可以带小乖去山上露营,依偎在一起看日出。又或者在郊区租一间有透明天花板的民宿,在星空下相拥而眠。

    就在杜文生陷入想象之际,傅承安正托着腮盯着窗外倒退的霓虹灯带发呆。回家就意味着要面对傅鸯,意味着他们要谈一下下午发生的事情,以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

    说到收养,傅承安就头疼。在他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决定要瞒着弟弟。谁能想到傅鸯说他早就知道这件事,还说他喜欢自己,本来被褚修远和杜文生同时追求就已经够傅承安头疼了,现在再加上傅鸯,看来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安生。

    杜文生将车停在天和苑小区外面,叫住了准备打开车门的傅承安。他整个人都局促不安,说话也有些磕绊,“我在想,如果哪天你有空的话,不如我们……”

    “到时候再说吧。”傅承安及时打断,以免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

    “好吧。”杜文生有些沮丧,但他还是勉强自己笑着送傅承安离开。傅承安看到一直以来都是天之骄子的前男友因为他变得萎靡,也有些不忍心,补充了一句:“有空的话我会告诉你。”

    随着踏上的台阶越来越高,傅承安的心跳就越来越快。不知道傅鸯吃了晚饭没有,不知道他会不会做些什么过激行为,也不知道他的胸口还疼不疼。

    傅承安站在家门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鼓起勇气用钥匙打开门。这时太阳照进客厅里的光线变得昏黄,一切都陷入粘稠的黄色中。傅承安没有在客厅和饭厅里找到傅鸯。当他发现傅鸯的鞋子都不见了的时候,他的心里慢慢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虚掩的门慢慢地打开,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乱作一团,床单、被套和枕套不知所踪。衣柜门大开,昨天刚叠好的衣服不见了。桌子上的手提电脑和角落的行李箱也不见了。一切都在说明房间的主人离开了,不知去向。

    第57章

    傅承安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傅鸯带走了不少东西。摆在玄关的拖鞋,浴室里的第二支牙刷,还有消毒碗柜里的另一双筷子,都不见了。

    傅承安沉着脸,回到了傅鸯的房间。他用力地推开房门,门板撞到墙壁发出一声巨响,然后缓缓地朝他的方向移动。他快步走到床边,暴躁地翻弄被褥,将被子和枕头都掀到地上,但这只是在发泄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根本没办法完全释放心中的怒气。将房间里仅剩的东西弄乱之后,他一下子坐在床边,满脑子都在埋怨傅鸯。

    起初发现傅鸯带走所有行李离家出走的惊讶过去之后,傅承安很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这不代表他理解傅鸯的做法。傅鸯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就逃跑了,这简直就是不负责任的做法。哪怕他解释一下他的举动再走,傅承安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生气。

    他气不过,一脚踢在书桌的桌角。傅承安本意是要泄愤,却没注意力度和角度,大脚趾撞到了桌角,顿时疼得眼冒金星,抱着膝盖倒在床上。

    等眼前的黑影散去,傅承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呈大字型躺在傅鸯的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尝试捋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印象中的傅鸯虽然有时候会很毛躁,但是大部分时候都会听自己的话。当他被傅鸯抓住手腕的时候,他寄希望于弟弟还像以前一样。可是从他去车站接傅鸯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他记忆中的那个小豆丁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一个比他还高、还要有力气的男人。

    如果傅鸯早就对他抱着这份心思,恐怕那天杜文生从他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傅鸯脸上的狠戾就不是假的,他真的非常想揍杜文生一顿。

    傅承安无助地抹了一把脸,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傅鸯的角度来看,自己喜欢的人轮番和其他人上床,还在他面前展示身上的吻痕,不管怎样都没法冷静下来吧,但这不该是他试图强奸自己的借口和理由。

    从傅承安的角度来看,突然被自认为是弟弟的傅鸯告白,这种冲击不亚于龙卷风席卷平地,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冷静下来。

    如果他回来的时候傅鸯没有离开的话,傅承安会和他坐下好好谈谈,聊一下发生在他们之间的“小意外”。他会尝试说服傅鸯那些自以为的感情不过是对于年长者的依赖,而不是真正的喜欢。如果傅鸯听得进去,那就皆大欢喜。如果听不进去,傅承安会建议他们先分开住一段时间,等双方都冷静下来再谈论这件事。

    可是傅鸯这么一跑,完全出乎傅承安的预料,浪费了他回来路上准备的说辞。傅承安现在空有一个听上去还不错的想法,却少了一个聆听对象。

    傅承安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眼前出现飘来飘去的光点才移开视线。

    愤怒过后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傅承安扁着嘴,捏着自己的鼻子,努力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给憋回去。结果眼泪没憋回去,还把自己给呛到了。

    傅承安觉得自己快要把灵魂都咳出来,更加委屈了。他又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为什么连一句道歉都等不到。杜文生是这样,傅鸯也是这样,一句对不起都不肯施舍给他。不仅如此,还自顾自地跑开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所有事情一笔勾销。

    傅承安用力一擤鼻子,手背一抹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行吧,既然傅鸯想走,那就不要再回来了。他想,就算以后傅鸯回来求他,他也不会放人进门的。

    傅承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平复情绪。再睁开眼的时候,他自觉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坐起身来,准备去洗澡,洗掉身上那些黏糊糊的汗。

    拿着换洗衣服和毛巾去浴室时,傅承安经过饭厅,无意间瞄到冰箱外面多了一张便签纸。他停下脚步凑过去看。

    只见上面写着:“对不起”。

    傅承安将便签纸扯下来,翻看前后两面,只找到那三个字。用手指尖都能想到这三个字是谁写的,又是为什么写的。

    傅承安看着这张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原本还在埋怨傅鸯一句话都说就走,现在找到这张便签纸完全就是在啪啪啪地打他的脸。刚才硬起来的心肠又因为这三个字有松软的迹象。

    说起来,以前傅鸯做错事,也不会直接道歉,而是拿着零食来请自己吃。他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哥哥原谅自己。

    傅承安心有所感,带着一丝“该不会吧”的想法打开冰箱。

    两人住在一起之后,基本上还是傅承安负责买菜和做饭,所以他对冰箱里的食材和摆放位置还有印象。门后的置物架上通常都会摆放透明的储物盒,里面装着需要冷藏的干货。底下两层放着鸡蛋和其他容易过期的食物,再上面三层放着一些不常用的瓶瓶罐罐。

    现在中间多了一个碟子,和一个红棕色的果冻。傅承安想起他回到家的时候,傅鸯好像在厨房做什么东西,看来就是这个果冻了。

    傅承安缓缓闭上眼睛,浑身脱力地靠在冰箱门上,听着警报声在耳边响起,但是他不再去想这件事。

    褚修远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个红酒杯。上一次他也是这么坐着,看着窗外的景色。不过那时他对他和小安的未来充满希望,期待着哪天小安答应他的追求。

    昨天的高中同学聚会之后,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他辜负了小安,辜负了他七年。他怎么还有勇气去要求小安接受他的追求呢?

    小安当时该有多害怕啊,他明明没做错什么事,却要被其他人说闲话。而他自己呢?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没察觉,还以为日子和平常一样。他和小安住在同一间宿舍,居然以为小安是因为临近高考才显得那么焦虑。

    褚修远长长叹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三小时前,他还和小安躺在游艇的床上,享受着事后的温存,而现在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喝着他打算分享给小安的红酒。

    所以以前那些老人家才会说,吃苦的人千万不要吃糖,不然就不能再吃苦了。褚修远在他二十六岁这年明白了很多人一生都弄不清楚的道理。如果没有把握和暗恋许久的人在一起,那就不要上床,不然只会增加思念。

    他好想傅承安,比过去的七年还要想他。

    不识时务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褚修远的多愁善感。他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摁了免提,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别来无恙啊,小褚总。】

    褚修远一怔,想不起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的。他试探性地问:“你是?”

    【我是杜文生。】

    第58章

    褚修远做了几个声儿很大的深呼吸,才压抑住想骂人的冲动。

    他的私人手机号是不是被人挂在合众的官网上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给他打电话,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那两个人。

    “什么事?”褚修远揉着鼻梁,声音里满是不耐烦,问的是“什么事”,听起来像是在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对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沉默之中。褚修远更加不耐烦了,他可没什么心情和这个情敌玩什么心有灵犀的游戏。

    “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先挂了。”

    褚修远刚准备伸手挂断电话,对面就出声了,【傅承安,刚从我家离开。】

    “那又怎样?”褚修远就算再这么吃惊,表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来。他冷笑着说:“你该不会以为这就说明小安对你还有感觉吧?”

    杜文生轻笑一声,【当然不会,在这点上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那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褚修远换了一个更惬意的坐姿,虽然对方看不到,但气势还是要展示出来。

    【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我家吗?】杜文生反问。

    褚修远满不在乎,“有必要吗?”

    【那如果我说我发现他时,他蹲在路边,好像刚哭完呢?】

    褚修远刚抿了一口红酒,乍一听到杜文生说小安蹲在路边哭,直接将红酒喷出来。他顾不得拿纸巾去擦地毯上的酒渍,慌忙拿起手机贴到耳边大声质问:“你对小安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吧,小褚总。】突然放大的音量差点没把褚修远的耳朵震聋。他拉开手机关闭免提,好不容易赶上了后面那个问题,【你对傅承安又做了什么呢?】

    “你真想知道我和他做了什么吗?”褚修远呲牙咧嘴揉着受伤的耳朵,语气却一点儿都没输给情敌。

    褚修远快速回忆一遍网上说的上床步骤。润滑剂,扩张,戴套,缓慢,加速,检查,上药。等等,检查和上药?

    褚修远倒吸一口冷气,鸡皮疙瘩从后背密密麻麻地爬上来。做完之后他好像忘记检查小安有没有受伤了,难道说……

    “小安他……他没什么事吧?”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褚修远的语气软了下来,忐忑不安地询问小安的状况。

    他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步骤呢?褚修远悔到捶胸顿足。小安该不会就是因为太痛了,所以才蹲在路边哭吧。

    褚修远已经脑补出了一个捂着屁股在路边哭唧唧的小可怜形象。他不仅亲自断了自己的后路,还砌砖倒水泥建了一堵墙,生怕自己和小安之间还有和好的可能。

    他忙不迭地追问:“小安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他有很多事情都习惯憋在心里不说,所以他不会主动说出来的。你有没有发现他有哪里不对的,比如走路有些扭捏?还有还有,他的脸色是不是很苍白……”

    褚修远围绕着傅承安这个主题,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根本没有要停下来让对方回答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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