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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14章

    傅鸯感觉到怀里的躯体明显僵硬了,背部绷紧,耳畔的呼吸声也停了下来,像抱着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与之相反的是傅承安表现出来的态度。他避重就轻地说:“你想太多了。”

    环抱着腰肢的手臂收紧,傅鸯没有理会哥哥的回答,“是之前惹哥哥哭的那个吗?”

    怀里的人霎时间绷紧全身的肌肉,傅鸯觉得自己正抱着一块铁板。

    耳边的声音依旧温柔,“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傅鸯意识到哥哥在逃避他的问题,说明自己已经窥见了一部分真相。

    “那个人是今天的这个吗?”傅鸯的语气有些急。如果真是褚修远,下次见面他得跟人家“好好聊聊”。

    被抱着的人稍微挣脱几下,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就松开了。傅承安拉开自己和弟弟之间的距离,表情平静地说:“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直接冲向坐在床边的两人。傅鸯的后背忽然发凉,他这才发现,因为紧张后背出了不少的汗,睡衣还被打湿了一片。

    傅承安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了下来,犹豫几秒之后他转身对傅鸯说:“褚修远高中还没毕业就出国了,读完大学才回来的。傅鸯,他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相处。”

    说罢,他关上了傅鸯的房门。

    这也不怪傅鸯问这个问题,因为他见过哥哥最脆弱的时候。那一年,他刚满十八岁。

    那会儿他刚高考结束填完志愿,趁着大学还没放假便一个人去找哥哥玩。为了不打扰他备战高考,哥哥减少了回家的次数,一个学期只回了两三次。春节的时候待在家里的时间比较长,但初八就回学校了。一年下来,傅鸯没见过哥哥几面。

    他从抽屉里找到自己的身份证,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兴冲冲地坐车去A市找哥哥。

    比起高考完后满心欢喜朝气蓬勃的傅鸯,来车站接他的傅承安的状态明显很差。尽管他极力遮掩,但明眼人都能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和惨白的脸色。

    看到这样的哥哥,傅鸯的第一反应是:嚯,大学期末考这么惨?

    刚来的几天,哥哥要准备期末考,傅鸯便自己一个人在A市逛,晚上再去学校找哥哥吃饭。

    走去食堂的路上,傅鸯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耳边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人声。可是当他转头想找出视线和声音的方向时,周围的人都神色自若,正低着头赶路。晚风轻拂过他的脸庞,一时间,傅鸯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太阳还挂在天上,但是温度已经开始下降。白天还冒着热气的柏青路现在已经开始变冷,就算是赤足走在上面也不用担心烫到脚心。路两旁的榕树枝荣叶大,落下的影子照在两人身上,竟显得几分清冷。

    傅鸯倒吸一口气,摩挲着露出来的双臂,一股凉气从后脊骨直冲脑门。

    填报志愿的时候,傅鸯顺手搜了感兴趣的学校的资料。大部分都是在校生对学校的评价,其中参杂了一些校园怪谈。

    传说每一件学校都有这么一条路,上面发生了可能发生在学校里的所有怪事。傅鸯把那些或真或假的鬼故事看完,连续几天晚上都做梦梦到自己在那条路上狂奔,躲避着后面追赶的冤魂。

    傅鸯不着痕迹地往哥哥的方向靠过去,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并低声问:“哥,你有没有觉得、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他听见哥哥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应该是在看我。”

    还没等傅鸯问出为什么,傅承安就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上去了。

    考完最后一门课,傅承安说要带弟弟去一个地方散心。傅鸯早看出来哥哥心里有事,也就跟了去。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哥哥说散心的地方居然是一家酒吧。

    身材高大的傅鸯挤在一个逼仄的包厢里,呆滞地看着一杯一杯喝酒的哥哥。

    刚坐下,哥哥只说了一句“我分手了”,然后就开始给自己灌酒。傅鸯听到这四个字,脑子里“嗡”的一响,酒吧里嘈杂的声音都被静音了。

    分手?和谁分手?是谁提的分手?一连串的问题涌进傅鸯的脑海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桌面上多了几个空杯子。

    愤怒在他的体内疯狂地膨胀,几乎将他的心脏挤爆。看着疲惫到不行又强撑着精神喝酒的傅承安,傅鸯很想揪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那个人是谁。

    他无法忍受哥哥为了另一个人萎靡不振,只得饮酒消愁;他无法忍受哥哥被另一个人伤透心,一蹶不振地瘫坐在酒吧包厢里;他更加无法忍受哥哥曾经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另一个人,并且与其相拥接吻。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母只是联姻,没有感情基础。生下了两个孩子之后就当作是完成了任务,两个人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当中。

    从小到大,只有哥哥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不用害怕,自己会一直陪着他。小小的傅鸯抬起头,只能看见哥哥温柔的笑容。

    所以当他某天晚上梦到哥哥时,醒来之后是如此的惊慌失措。好一段时间里,他不敢和哥哥对视,就连哥哥普通的关心,他都避之不及。

    他上网查过,这个年龄段的爱慕大都来自于依赖,不一定是真心喜欢。为此,他躲避了哥哥很长一段时间。

    每当他看到哥哥因为他的拒绝而强颜欢笑时,他的心何尝不痛,剜心剔骨也不过如此。

    傅承安,傅鸯,这两个拥有相同姓氏的名字足以让这个秘密烂在他的肚子里。

    如果不是找到了那样东西,傅鸯可能下半辈子都会远离傅承安。

    空杯子只增不减,傅承安的头一点一点的,最后支撑不住倒在桌上。旁边的玻璃杯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傅鸯尝试喊了几声,确定哥哥睡着了之后,撑起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腰离开酒吧。

    他不知道傅承安的宿舍在哪里,只能先把人带回自己住的酒店。好在酒店提供的双人床,不然今晚他们得有一个人打地铺。

    傅鸯轻手轻脚地把哥哥放在床上,然后给他脱鞋脱袜子。本来他还想把哥哥叫起来去洗澡的,但是见他睡得这么香,傅鸯就没忍心这么做。

    他找了条毛巾,用温水帮哥哥擦了脸和手脚。至于其他地方,傅鸯暂时没有这个胆子。

    做完这一切后,傅鸯坐在床边,看着陷入熟睡的傅承安。

    哥哥向来温柔,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如果自己做了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哥哥也只会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用懒音叫他的名字。

    想到这里,傅鸯的眸色变深,眼睛盯着曾吐出他名字的唇瓣,拇指不自觉地抚上去。唇瓣软软糯糯,上面还带着啤酒花若有若无的苦涩。

    越是抚摸,他的心就越不平静,好像有一只野兽在他的身体里叫嚣,要他占有眼前的这个人。

    傅鸯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附身亲了上去。

    这次来A市,除了来找哥哥,傅鸯心里还有一件事。

    订车票的时候他为了找自己身份证翻遍了整个抽屉,除了身份证,还让他找到了一个红色的本子,封面上写着《收养登记证》。

    这五个字一下子扰乱了他原本平静的内心。耳朵像进了水一样被堵住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的起伏更加明显。

    这个本子是谁的?父母就两个孩子,不是哥哥就是自己。

    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傅鸯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红色本子,只见第二页上写着:

    “收养人将被收养人的姓名改为:傅承安”。

    第15章

    周一上午的例会结束之后,老张想安静地把傅承安叫去楼梯间,但是他的动静不小,其他同事的目光同时集中他们身上。

    利群十分做作地擦掉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肩膀一抽一抽地说:“老张终于对水灵灵的小安安下手了。我气到浑身发抖,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小鹏拍了拍她的肩膀,假意安慰道:“没能保护好小安,我们都有责任,你不必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李哥更浮夸,捏着兰花指指着老张,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你、你不是说过,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吗?你居然骗我!”

    就连程馨怡也眯起眼睛盯着他,似乎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突然风平被害的老张:“…………”

    “我就是找小安聊一聊,你们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你们的思想太龌蹉了!”老张捶着胸口,力证清白。

    傅承安憋着笑,扶着老张的肩膀往外拉,“行啦行啦,您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聊吧。”

    他们刚背过身往外走,身后办公室里的人立即笑作一团。

    楼梯间常年不见光,只有一顶照明范围仅三米的感应灯。走在最前面的老张没有预料到楼梯间的温度会这么低,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感应灯的灯罩积灰,灯光有些昏暗。身边是向下的楼梯,往下走几步就会被黑暗吞噬。傅承安不由得想起电影里卧底见面时的场景,有种上司下一秒就要说出“其实我系一个差人”的感觉。

    老张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用眼神问傅承安要打火机。后者则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标语,上面写着“禁止在楼梯间吸烟,违者罚款三千”。

    “嘶——”老张只能叼着烟过瘾。傅承安双手放背后,乖巧地等着被问话。

    老张没有让他久等,“你跟你那个高中同学小褚总,还有联系吗?”

    傅承安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有,那天结束之后加了微信。”

    “噢,那就好。”他说这话时,嘴里叼着的烟一上一下的,吸引着傅承安的视线跟着一上一下。

    老张沉默不语,傅承安忍不住胡思乱想。是合众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打算取消合作?还是这个项目出了纰漏,需要合众来救火;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和褚修远的关系,公司打算避嫌让自己暂时退出项目组。

    不管他有多少种猜测,最后还是得从老张那里得到确认。傅承安舔了舔下嘴唇,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老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傅承安,“你还记得那天是小褚总是刘总带来的吗?”

    傅承安点了点头。

    老张的表情看起来很犹豫,似乎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最后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说出真相:“刘总快不行了。”

    傅承安的第一反应是刘总生病了,但是一个管理层生病并不会影响两家公司的合作。他几乎是在下一秒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您是说……”

    “嗯,就是这样。”老张神情严肃,低声说道:“听说合众内部已经开始调查了,应该很快出结果。”

    得到确认后,傅承安看向老张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老张,你居然——”

    “停!”老张赶紧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没有做过那些事。合作的过程都是公正透明的,上次吃饭也走的公帐,这些都没得造假的。而且小褚总不也来了嘛,至少在他看来咱们是走明路的。”

    傅承安听完解释也稍微冷静了下来。他问:“既然您没有做过,那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张烦躁地把烟摘下,“我没做过是一回事,但是合众那边不一定这么想。我之前就听说过刘总的传闻,几乎他经手的项目都会被抽油水。合众应该老早就注意到了,刘总这两年收敛了不少,我也是趁着他避风头时拿到这个项目,不然预算要更多。”

    傅承安忽然觉得老张一下子憔悴了不少。他有些于心不忍,问道:“我能做些什么吗?”

    老张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还是继续叹气。傅承安看出他想求自己,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提出:“要不我找机会帮您试探一下小褚总的口风吧,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查到这次的合作是符合程序的,就不会有事。”

    傅承安说的很轻松,但他的心里早就乱成一团。

    他嘴里咬着程馨怡递过来的胡椒饼干,眼睛盯着屏幕里聊天记录,总觉得这一幕时常发生。

    昨天晚上和傅鸯聊完之后,他就给褚修远发了信息,委婉地替弟弟表达了歉意。褚修远则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放心上,并让他多注意下傅鸯的情绪,这让傅承安觉得更加抱歉。

    明明是想找人帮忙的,傅鸯却跑出来捣乱。他又不好让弟弟知道自己找褚修远帮忙的事,生怕伤到他的自尊心,结果最后让自己落入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局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傅鸯的工作还没确定下来,老张又给他派了新任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欠别人两个人情,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的暗恋对象,如今的合作伙伴的高层。

    傅承安不由得感慨人生变幻莫测,高中时的自己绝对想不到,将来有一天居然会为了要不要找褚修远感到纠结。

    想了又想,他最后还是打算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既然老张说合众早就开始关注这位刘总,那说明这次的合作也在合众的监督下进行。反过来说,合众已经给这个项目做了担保,暂时不会出事。

    傅承安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一下褚修远,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到了只用上半天班的周四,义工三人组在路边用手机叫嘀嘀。平时立即接单的司机好像说好了今天不出车,等了几分钟之后手机屏幕上显示还需要等到三十分钟。

    从这里去长综需要二十分钟,如果他们还要等车的话说不定等他们赶过去兴趣班都已经结束了。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一辆眼熟的车停在他们旁边。车窗摇下,开车的人正是褚修远。他笑着说:“正好在附近办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载你们一程?”

    看着和两位女同事相谈甚欢的褚修远,傅承安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这件事事关对方的公司,要是没做好说不定会影响到两家公司的合作。

    他越想越后悔,想穿越回到周一制止自己答应帮老张这个忙。

    褚修远选了一条用时短的路线,比平时提前了五分钟到达长综。李梅看出前排的两人有话要说,拉着正和褚总聊到兴头上的晓雯先下车。

    车厢里飘着一股十分符合褚修远的木质香味。傅承安闻着这股味道,竟有种被褚修远包围的错觉。

    褚修远很认真地看着小安,但是傅承安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他的视线飘忽不定,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谢谢你送我们。”

    “举手之劳而已,着不算什么。”

    傅承安还在躲着褚修远炙热的目光,视线最后落在车里的电子表上。

    “到时间了,我该过去了,晚点再给你发信息。”傅承安想赶快离开这个充满尴尬的车厢,可是越着急越容易出状况:安全带的锁扣解不开了。”

    “我来吧。”褚修远伸手握住了傅承安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双手,帮他解开了锁扣,勾着安全带慢慢放回去。

    这个动作如此地自然,以至于傅承安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距离被迅速拉近。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呼吸,气息渐渐融合在一起。

    褚修远看着小安瞳孔中倒映的自己,忽然发现只要他一低头,就能吻到心念已久的小安。

    刚走过转角的杜文生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第16章

    走在他旁边嘬着酸奶的小何也看到了褚修远的车,她故作老成地评价道:“用这辆车来开嘀嘀会不会有点浪费?”

    “嘀嘀?”杜文生眉头紧锁,眼睛盯着前排的两人。这时司机已经坐回驾驶座上,傅承安也打开车门下车,朝着长综的大门走去。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依然能看清傅承安的耳尖红快要滴血。虽然不清楚他和那个“司机”是什么关系,但是傅承安的脸上没有流露出明显的不愉快和抗拒,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这一认知撤走了杜文生心里的那张安全网,他的心直直下坠,不知何时才能触地。

    杜文生脸色阴沉,对小何说:“走吧,该回去了。”

    小何的视线还粘着那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上,目送着它驶回马路离开,才跟在杜文生身后回长综。

    接下来的五十分钟里,杜文生的脑海里循坏播放着刚才的画面。他最好奇的就是那个男人的身份,是傅承安的男朋友吗?

    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杜文生否定了。如果真是他的男朋友,那么傅承安就不会是那副表情了。他刚才看得很清楚,傅承安很平静,除了耳尖泛红,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是那个人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神情躲闪,但是又对傅承安依依不舍,眼神紧追着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开车离开。

    等一下,杜文生的眼前闪过了那个男人的表情,该不会是……

    他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杜文生一直都觉得傅承安很好看,不然也不会在对方刚开口跟自己搭话时傻儿吧唧地问:“你要不要我的手机号?”当时自己的表情应该蠢透了,可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连带着整个人都占了他心里的一块地。

    接触之后他发现,傅承安性子清冷,不管跟谁讲话语气都是淡淡的,眼神始终平静,看不出眼睛主人的心情。他和傅承安聊天时为了逗他,讲了不少学生会里的八卦和笑话。傅承安只会浅浅地笑着,眼睛里永远没有笑意。

    杜文生很好奇什么样的家庭会养成傅承安这种性格。两人的交往深入之后他了解到傅承安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弟弟,他自顾自地猜测是不是因为家里人都偏爱弟弟,忽视了他的成长,所以才会造成他待人冷漠的性格。

    可是交往之后他又得知,傅承安的父母常年不着家,只剩下他和弟弟还有保姆生活在一起,不至于说父母重视小的忘了大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杜文生看着傅承安熟睡中的脸庞,又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

    在这五年期间,杜文生仍忘不了傅承安。他总是在想,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多关心他,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分手,成为一对从校园到社会的情侣。

    好在他们的缘分未尽,杜文生在做义工的机构里再次遇到了傅承安。重新加了微信好友的那天晚上,他翻遍了对方的朋友圈,确定了傅承安目前也是单身,他才松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今天刚来到长综就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吓。即便傅承安的表情冷静到了极致,但他的耳朵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对那个人也有感觉吗?如果没有感觉的话是不会让另一个人靠这么近的吧,傅承安并没有反应过激,也没有推开那个人,是不是说明他内心还是有些期待的。

    想到这里,杜文生倒吸一口冷气。但他随即又想到,他所知道的傅承安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如果他真的有感觉,应该会给那个人一些暗示,比如笑一笑之类的。难道两人才刚开始暧昧,并没有深入的了解?

    杜文生越想心越乱。他原想着借做义工的机会先和傅承安打好关系,再慢慢找机会把人约出来。今天的事儿给他敲响了警钟,傅承安这么好的一个人,身边怎么会少追求者。

    他问过小何,这批团体义工的服务时间只有十周,也就是说电脑兴趣班结束之后他就不会再在长综见到傅承安。

    今天是第四周,自己已经浪费了三周的时间。如果他不能把握好接下来的六周,那么他有可能错失这个和傅承安复合的绝佳机会。

    至于那个开车送人来的追求者……杜文生眯起眼睛,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杜sir?杜sir!”

    一个声音唤回他的神志。杜文生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看到小何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见他清醒过来了便指了一个方向,说:“你能不能过去帮一下李婆婆?我这里走不开。”

    “当然可以。”

    杜文生的脸上立即换上了得体的微笑,把傅承安和那个人的事放到一边,专心完成今天的任务。

    除了杜文生之外,还有一个人全程心不在焉。

    从褚修远凑上来的那一刻起,傅承安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甚至还忘记了该怎么呼吸,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憋死。

    高中毕业之后,傅承安这个人就多了一个毛病,那就是心里越紧张面上越不显。他在褚修远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像一个人形玩偶冷冰冰地看着路人。

    褚修远的表情比他丰富的多,有惊讶,有迷恋,有心虚,还有藏得很深的歉意。这些情绪在他的脸上轮番上阵,倒显得有几分深情。

    看到自己这副表情应该很失望吧,傅承安想,可是曾经的他,褚修远记忆中的他,不是这样的。

    他也曾有过一颗滚烫的真心,也曾有过最炙热的眼神。但当这些珍贵的感情被当作攻击他的武器时,他退到自己的壳中,抱着大腿坐在地上,埋首于膝盖间,假装外面的风雨与自己无关。

    他羡慕褚修远可以毫无顾虑展露自己的内心,不去理会异样的目光,也不用顾虑他人的看法。这是他十分向往的,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但是他早已习惯封闭自己的内心,不让他人窥视。他给自己套上了枷锁,为自己铸造了牢笼,成为自己的囚犯。

    循例整理好了电脑室,小何给了他们一人一颗水果软糖。傅承安看着掌心上的糖有些哭笑不得。他都已经二十五了,还有人给他发糖当作奖励。不过含着糖的感觉也不赖,他这么想着跟两位社工挥手道别。

    上周说好了这次由杜文生请客,晚饭地点是他选的一家砂锅粥。他点了几份小菜,还特别推荐了这家店的炸鱼。

    两人捧着热茶随便聊了几句,无非就是这几天的一些新闻。毕竟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只过去了一周,资料更新也没有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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