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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左淮喏喏不敢言。

    屏退了多余的人,吕蒙站起,又徐徐说道:“朕欲立皇孙灵均为储君如何?”

    左淮跪下道:“奴才不过一介宦官,蒙皇上看中才陪侍皇上左右,不敢置啄天下后继之主。兹事体大,皇上应当招左右宰相合并忠心的顾命大臣,长议此事…”

    吕蒙单手就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道:“你与朕二人相处二十余年,朕知你谨慎的性子,但你也是朕相信的人。如今四下唯你我二人,朕与你说说心底的想法,有何不可?”

    为了安左淮的心,他继续说道:“其实朕早有此意,只是灵均还小,一旦坐上皇储的位置,难免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被年长于他的叔叔们当成?靶子…”

    吕蒙突然一顿,国师会的道法是假的,那诅咒之事…思绪猝然清晰了起来,他一下子跌坐龙椅上,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

    左淮还以为他被痰卡住了,忙不迭上前为其拍背,关切问道:“皇上您怎么了?要不要唤太医来?”

    吕蒙面目狰狞,从牙关里逼出了几个字:“畜生!

    ”

    作者有话要说:在《聊斋志异》里有一章《偷桃》讲的是父子两个艺人当街表演杂技。

    老人拿出了一段很长的绳子,理出一个绳头,直接就扔到天空中。那绳子好像被定住一样,不断向上攀升,直到云端。然后老人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能爬,让他的儿子代替他上天去偷蟠桃。

    他儿子虽然为难,但还是答应了,于是就顺着绳子慢慢往上爬。众人看到他非常灵活,慢慢就到了云端之上,也看不到人影了。

    不久天上就掉下来一个桃子,老人赶紧拿着这颗偷来的桃子上去请赏。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突然天上掉下一颗人头,老人非常伤心,就说这肯定是他儿子偷桃子的时候被发现了。

    随后他儿子的躯干,四肢都掉了下来,他也一点点收拾起来,跟路过的官员说自己的儿子为了偷桃都牺牲了性命,希望能得到一些赏赐。

    官员们被这个场景也镇住了,就赶紧拿出了不少钱财给他,没想到变戏法的人得到这些钱,立即就拍着箱子叫自己的儿子,果然箱子里就跑出来一个小孩,正是刚才爬上去的那个孩子。

    所以,我们姑且将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幻术叫做——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第149章

    临危受命

    吕蒙尚未发话如何?处置无尘,

    甲士不敢擅自做主对他怎么样,带着几分客气将人‘请’回了吕蒙特赐给他的?住所中,并在门口列了十余名护卫,

    将大殿严严实实地把守起来。

    完了,

    完了,

    全完了。

    晃过神?来的无尘满心都是这样的想法,

    眼看他起朱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他原以为自己只要抱紧九王的?大腿,等到九王上位登基了,自己就能够封妻荫子,

    显耀门楣,

    哪里知道他那些不争气?的?徒孙竟一?个不慎把他拖到了坑中。

    “师傅,

    师傅…”身边的?叠声呼唤叫醒了怔忪的无尘,

    无尘对上徒弟玄虚惊慌失措的?眼神,

    不用他张口,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从牙缝间吐露两个字:“闭嘴!”

    如果仅仅是被谏,依皇上对他的?信任,

    或许只是暂时的发脾气?无尘度量着,

    此时的他虽绝望,

    但仍心存着一?丝侥幸,

    相信九王不久后定会来救自己。

    无尘急切地想揪住一?丝救命稻草,

    追问身边的徒弟道:“这几日九王可有遣人送消息来?”

    玄虚摇摇头。

    无尘像是猝不及防间被冷水兜头而下?,心上徒然一紧,

    九王平日里断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来消息,该不会是…

    他疯癫又无力的?吼叫道:“玄清呢?玄清呢?”

    玄虚面对突然发狂的?师傅,害怕的?退了半步道:“玄清师兄也很久没有见到了…”

    无尘瞬间面如死灰,

    定是玄清在送信出去的?途中被人截下送给了皇上,让皇上知道他和九王私下?预谋的?事…

    玄虚见缝插针道:“今日师傅离开之后,皇上派人来这里上下?搜了一?回,徒弟正想和您说…”

    无尘大吃一?惊,汗如雨下,揪着玄虚的?衣袖,问道:“可搜出什么来?”

    “没有。”玄虚道:“徒弟看他们并无所获。”

    无尘一?屁股跌坐在椅面上,焦急着该如何?自救。

    -

    半夜里,舒殿合突然被招进了皇宫。

    当她叩见自己的?岳皇时,吕蒙眸光暗沉,两腮紧绷,一?手藏在背后,在舒殿合兜兜转转,半响都没有回应。

    以往一?向稳健的步伐,眼下看起来却

    有一?丝凌乱,在舒殿合揣测对方夜晚突然把自己唤进宫来的意图时,他走到了她的面前,舒殿合连忙低下头去。

    “朕有事要令你去办。”吕蒙咬牙说道,似乎做下?了莫大重要的?决定。

    舒殿合脑子里掠过诸多念头,面上却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

    吕蒙见她答应了,指示左淮捧出一个锦盒来,交给舒殿合:“打开看看。”

    舒殿合听令打开了锦盒,只见一?块表面上镌刻着一?些弯弯曲曲文字的?虎形乌玉躺在其中。

    她面上一?肃:“这…”

    “这是兵符。”吕蒙敛容说道。

    舒殿合如捧着一?块烫手山芋,收起来不是,还给左淮也不是。

    “朕要命你去做些事情,你拿着它以备不时之需。”吕蒙高深莫测道:“这兵符统共有两块,另外一?块在武定侯手中。只有当两块兵符合并在一起同时出现时,宫中的?金吾卫才能全部调熎鹄础”

    …

    等到舒殿合离开之后,吕蒙望着门口怔怔出神,左淮上前随他望去,问道:“朝中不乏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武将,皇上为什么要特让驸马去做这件事?”

    吕蒙默了片刻,意味深长道:“朕不相信他们。”而这块兵符就如试金石,亦能测出一些人的真心…

    “那皇上真的?要对九王…”左淮躬着腰,不敢再说下去。

    “野心勃勃,意图篡位的?子嗣,要来有何?用?”吕蒙眉宇带上薄怒道。

    他说的急,冷不丁被呛咳到,左淮看着皇上身上的?衣物单薄,从侍者手里接过一?件鹤氅,为吕蒙披上,劝道:“天气凉了,皇上要多保重身体。”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簌簌打在檐顶的琉璃瓦上,如阵阵急促的?马蹄。

    这场雪一直下到了第二天天明方止住,天边刚升起的太阳犹如初醒的?美人,脸颊染着淡淡红晕,周身被薄云裹挟着,朦朦胧胧间看不清轮廓。

    宫门刚打开,就有一?队绿衣厚袄内侍顶着烈风迤逦而来,要出宫采办物件。

    风实在是太大了,偶尔还夹带着从地上刮起的?雪花,直扑进人的眼睛里,把守宫门的金吾卫也没有心思挨个检查过去,看了当首人出宫的?令件,就挥挥手让他

    们过门了。

    这队内侍再往前走一些,正巧遇上三三两两来上朝的?大臣们。白雪皑皑的?广场上,绯袍的?大臣与绿衣的?内侍擦肩而过时,像两道互不侵犯的河流。人走过后,唯独留下?遍地的足迹。

    在大臣中,一?三品的?御史忽然驻住脚步,侧目朝刚走过的?内侍瞧过去,同他走在一块的?同伴亦随他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御史纳闷说:“某方才似乎在那群中官中看到了国师的?脸。”

    同伴没忍住笑了出来:“国师怎么可能在这里,你大概是看错了吧。”

    “有可能?”御史也不敢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走吧,走吧,别误了上朝的?时辰。”同伴拉着他就往前走。

    等到两人走进了议事殿,就瞧见议事殿中的?大臣拥挤在一块,俱往前凑,一?圈圈将宣旨的左淮严严实实包围了起来。

    御史经人一打听才知道,早朝又取消了,他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该不会是皇上又信了国师妖言,避朝养生吧?”

    他的?念头还没有断,就听到被众人七嘴八舌追问的左淮扬声道:“皇上昨晚夜里受了些风寒,龙体欠安,故而今日的早朝暂且作罢。各位大人若无要事,请各自散去!”

    所以,围着左淮的?这群大臣都是关心皇上的?龙体去了。

    原来如此,这位御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底稍宽慰一些,视线向周围扫了一?圈,正巧追上要离开大殿的?舒驸马身上。

    梁正绪连忙双腿迈开,三两步赶到了舒殿合的?身边,问候道:“驸马的?身体好些了吗?”

    舒殿合瞧了他一?眼,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两人不约而同的?离开了大殿。

    走到了四下?无人的宫道上,耳边仅剩两人踏雪的脚步声,舒殿合才淡淡启齿道:“皇上已经对国师失去了信任。”

    梁正绪瞪大眼睛,哑然失笑道:“国师真的?被激起来了?”

    左右一想,他轻笑一?声,自问自答道:“也是,以无为子的?话来说,国师本就是心胸狭隘的?人。自己莫名被谏,又看到某和无为子走在一块,不疑东疑西才怪。他还想九王或皇上会为他铲除无为子,却不知四处

    攀咬,没事找事的?狗,最惹人厌烦。”

    舒殿合不置可否,想起自己手上那烫手的?兵符,道:“左淮说皇上对国师与九王私通信件甚不喜,可能要亲自熓执χ镁磐趿恕!

    梁正绪纠结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相信,国师倒下?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他却不相信就这些小小的事情会牵连到九王。

    “皇上并非像表面看得那般糊涂…”舒殿合拿出冯焕森当日对她说过的?模棱两可的话,来给梁正绪开悟。冯焕森伴君十余载,又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然比他们更了解帝王的?心思。

    “或许,我们可以添一把火。”她意有所指道。

    梁正绪不知道她要如何?添火,方才余光在出宫内侍中扫见的?那张像极国师的?脸,在他的?头脑中一闪而过。

    无尘费劲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九王府前。

    他摸摸自己藏在胸口上的?银票宝钞,就算从今以后流落异乡,他也决不会过上从前那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光凭这段时间在皇宫里的?积蓄,找个僻静的?村庄,买个宅子,再置办几十个小厮和丫鬟,足够他颐养天年了。

    但皇宫内给他留出的时间并不多,只要金吾卫一发现他逃了,就会立马禀报给皇上,皇上再一?下?旨,三司的衙役就会迅速在京都内四处搜捕他,玄虚挡不了多久。

    兴许皇上现在便已知道他潜逃的?消息了,他可能连京都的城门都走不到,就会被捕下?昭狱。想到昭狱里的?那些酷刑,他浑身一颤,不寒而栗。

    不敢冒险,他需要借九王的?掩护出京,所以才不得已站在了这里。

    无尘不蠢,清楚自己这一?身内侍的?打扮,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入九王府,所以特意绕到了九王府的?后门,敲响门扉,惊熌诶锏?人后,他递上了信物,很快就被带进了九王府内。

    在内院深处,无尘一?进门连开口都没来得及,就被按倒了在地上。

    “本王让你入宫去目的是什么?你如今又做了什?么?”他的?主人眸子里透着丝丝阴狠问道。

    “小人也不知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无尘挣扎着抬起头来,脸色通红,满额都是暴起青筋,

    哀求道:“但求九王放过小人一命,小人来世给九王当牛做马!”

    九王呵呵一笑,无尘还想求饶,背后冒出一个人来拿起破布就堵住了他的?嘴,剩余的?言语只剩呜呜声。

    “拖出去处理了吧,别脏了王府。”九王不与他废话,轻飘飘道。

    梁正绪带着家仆赶到九王府前时,已迟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啊,人类为什么要上班?

    第150章

    形同陌路

    吕蒙忽然之间就病倒了?,

    舒殿合在他的寝宫中碰见了?十几日未见面的宣城。

    那?人清瘦了?许多,依旧做着妇人的打扮,身?上的裙装松松垮垮,

    仿佛骨立的肩头?扛不起?那?么多重量。

    外头?还在飘雪,

    该多穿一点的…

    她不敢多看,

    略一打量,

    便移开了?目光。

    而宣城见到她,

    也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两人在吕蒙面前保持缄默,不约而同地装作?若无其事。

    等出宫殿时,两人又默契的拉开一段距离,

    宣城走在前头?,

    舒殿合若有若无的跟在后头?,

    形同陌路人。

    直到离太宇殿有段距离了?,

    宣城倏忽停下?了?脚步,

    咬咬唇凭空问道?:“那?封休书你?什么时候还给本宫?”

    她知?道?那?个人听得见。大豫有规矩,一旦送出去的休书,被对方签上自己的姓名印件,

    送回发出人的手上,便代表着这段姻缘彻底断了?,

    从此两人好聚好散,

    任凭双方另结新欢。

    “公主那?么迫切想要的话?,

    臣回头?就遣人送去。”背后传来的回答,语调冷冷清清,

    好似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宣城几乎要把?自己的唇咬出血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奉上的公主尊严与高傲,被对方高高捧起?后,

    又重重砸在地上,嫌它一文不值。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加使人感到凌辱的事了?。

    她回身?,屏气?道?:“…你?!”

    即便当?下?发生的隔阂,她昔日也曾预见过,但她就是?不明白,对方变脸的速度为何这般迅速,仿佛心底从未有过人的情感。此时她的手中若是?多出一把?剑来,定会?毫不犹豫地刺进对方的身?体里,破开对方的胸膛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铁石心肠。

    既然她无情,就别怪自己无义,宣城透着威胁之意道?:“你?就不怕本宫将这件事捅到父皇的面前去,让你?…”

    “臣入仕前不过是?一介白身?尔尔,与公主的清誉相比,臣的性命算得了?什么?”舒殿合觉得自己无耻极了?,明知?宣城的软肋在哪里,避开宣城想说的话?不谈,硬要把?两人的关系逼到绝境里去。

    宣城拧紧了?

    自己的拳头?,这天下?只有一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只有眼前人!只有眼前人!而且,她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正是?因为明白自己不会?对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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