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宋听?檐视线扫过?她的?胸口,视线慢慢上移,落在她面上,“先生,你对我这般好,我算是你的?入室弟子吗?”夭枝被问得愣了神,一时顿住,不知都已?经这般对立,他为何忽然说这般煽情的?话来。
她轻轻眨眼,难掩复杂,看着他只觉难办,也实在不明白,她避开此话,“你为何同意疏姣进宫?”
他并非在被动的?位置上,入宫中?当皇后的?不一定非要?洛疏姣,只要?是洛家的?女儿都可?以,他若是不愿,自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让皇帝改变主意。
可?他竟然连犹豫都不曾就?同意了。
“父皇病了,想要?宫中?添桩喜事,我作为太子,怎能不愿?”他说着,又慢慢看向她,“至于尊先生为相师,我自然愿意……”他停顿片刻,视线落在她面上,“我自来尊师重教,礼数绝不会少。”
他平静的?声音重音却落在尊师重教之上,总让她莫名不安。
夭枝却无暇顾及此,“洛疏姣就?等同于洛家势力?,你不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难道在先生眼中?,我是需要?娶妻才能坐稳位子的?人?”宋听?檐平静反问,根本没将这放在心上。
以他的?能力?,也确实不需要?。
他只身一人,没有母族,没有皇帝的?偏爱,甚至是什么都没有,凭一己之力?坐上了太子之位。
放眼满朝,便是往日朝代,都难寻这般人物?。
夭枝心中?不解,洛疏姣是他情劫所在,他命中?劫数遭亲近之人背弃,这亲近之人就?是洛疏姣。
这照理说她就?是他心心念念、全?心护着的?人,他却可?以送入宫中?且没有一丝犹豫,这究竟是为何?
难道他的?意中?人已?经不是洛疏姣?
可?也不对,他的?情劫必然是有所牵制,有所对立的?,他这样的?人无心情事,命簿里也就?只有两个女子可?做情劫对象。
难道宋听?檐是特意如此表现,好让她知道洛疏姣不是他的?软肋?
夭枝心中?凝重,她只觉万念俱灰。
她下意识抬起手摸着手腕上的?听?心镯,她已?经不止一次觉得这镯子失灵,毕竟她根本就?没有听?到过?宋听?檐在心里布了这么大的?局……
宋听?檐见她如此动作,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玉镯,又抬眼落在她面上,依旧平静未言。
夭枝思来想去越发?为难,情劫若已?然影响不到他,那他便永远不会有软肋,这如何对付?
这样的?人确实太适合做皇帝,可?却不适合做敌人,她要?与他对立,实在难为……
“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自然不需要?。”她茫茫然开口,这一日不喜欢的?消息连番而来,已?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心不在焉步下台阶,那殿中?浓重药味已?离远。
“夭大人。”
她正准备离去,宋听?檐却忽然叫住了她。
夭枝转头看去,便见他站在台阶上,却背着阳光,那光线落下,在他身上似镀了一层泛光轮廓,公子如玉温润,连落在他身上的?光都显得格外温柔。
可?她却看不见他眼中?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踏雪的?爬架,我已?经扔了。”
夭枝一默,片刻才道,“也好,它本也丢了,架子留着也无用。”
宋听?檐轻浅一笑?似嘲讽,“如此是好。”
他不再开口,步下台阶越过?她往外走去。
到了宫门口,便见酆惕的?马车停在远处等着,显然是在等她。
宋听?檐也看见了酆家的?马车,他面色依旧平静,眼中?神色却未辨。
夭枝正好有话要?跟酆惕说,她转身看向宋听?檐,“殿下留步。”
宋听?檐视线落在她面上,片刻后才平静开口,“大人慢行。”
他依旧是有礼且平静,可?不知为何,夭枝却感觉听?出了一丝不悦。
她看着他缓步离去,当即转身便往马车那处跑去。
她快步上了酆惕的?马车,不成?想酆惕正坐在里头等她。
她一时气?闷,甩手放下了马车帘子,压低声音道,“你这么快要?告诉皇帝,我便是写策论之人?”
酆惕自然也是思索过?,“我如今官职只是闲职,左右不了什么,也根本见不到陛下,而你,本就?得皇帝信重,如今告诉皇帝是为了让你在他面前谋得更?大的?信任,否则文武百官能人无数,若是皇帝信重旁人,我们才是真的?没有办法?做事。
如今你得了皇帝信重认可?,才能说服皇帝废掉殿下,复立前太子。”
“说的?倒是容易。”夭枝往马车壁上一靠,有些置气?,“皇帝疑心这般重,现下簿辞的?能力?又得皇帝的?心,我如何说服皇帝废立太子?你未免将我想得太有能耐了些。”
酆惕听?闻此言,便知她不愿面对自己是命簿中?老者的?事实,“夭枝,这是天意,冥冥之中?注定,我知你心中?不想,可?事情已?经偏离轨道太多,已?然没有人能再解如今这般局面,你既然就?是命簿中?这位老者的?存在,那便只能是你来做。”
“你不知他心思有多深,他如今对宋衷君离去都没有举动,你难道不慌?”她说着,颇有几分对天意的?怨怼,“我寄希望于老者可?以挽救如今的?局面,可?天意却转头告诉我,我就?是这位老者,我该如何办,我怎会这般落入局中?,我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盆栽!”
酆惕听?闻此言沉默下来,他确实也没有想到。
他伸手而去,按住夭枝的?手,“夭t?卿,勉力?为之,我知我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用,只你放心,接下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去做。”
他去做又有什么用?
到头来还不是得她来。
夭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马车壁上,无力?开口。
突然,马车外传来温和悦耳的?声音,“先生。”
平地一惊雷。
夭枝惊了一跳,猛然坐直身,不知他怎么去而复返,她明明看着他走远了!
酆惕亦是顿住,想起他们方才的?对话生生惊住。
夭枝反应过?来,不知他有没有听?见,顿滞非常,“何……何事?”
宋听?檐伸手拉开马车帘子,如玉面容落入眼前,车夫不知被他赶到了何处,外头只余他一人。
他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她身上,“先生,我有话与你说。”
他这般应当是没有听?见,否则岂会如此好性。
他如今要?么叫她夭大人,要?么叫她先生,这么礼貌客气?,仿如往日之事都未做过?一般。
可?她却总觉得有几分话外之意,毕竟他唇上的?伤还在。
夭枝被这般一番叫唤,已?然是呆若树木,“……什么话?”
宋听?檐微微抬手,温声平静道,“过?来。”
夭枝闻言只得往前靠去,他站在马车外,微微俯身视线正好与她平齐。
她才靠近而去,只觉他身上淡淡檀木气?息而来,他忽然伸手而来,扶上她的?脸颊,低头吻上她的?脸颊,温热柔软带有湿意。
她整个人顿在原地,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酆惕。
他亦是双目圆睁,不敢置信。
他离开之后,他的?吻靠近唇角,一时唇角面颊上都还残留温热之意,挥之不去。
宋听?檐落下一吻,看着她温和笑?言,“先生知道什么是入室弟子吗?”
这一整日来,夭枝感觉自己脑中?被连环撞击一般嗡嗡直响,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只觉现在到处都是一团乱麻,理不清楚。
对面的?酆惕已?然是茫然错愕,他惊惚开口,“什么入室弟子?”
宋听?檐闻言一笑?,扶着她的?脸颊贴上自己的?,看着他,指腹在她面上轻轻摩挲,“就?是可?以登堂入室的?弟子,先生的?夫君都不会比我们亲近。”
夭枝脑子轰得一下裂开了。
她茫然之中?想到他方才忽而问的?话,她是真疯了,才会觉得他在煽情。
这个入室弟子是他这样解释的?吗?
第0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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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枝当即拉下他的手,
惊愕转头看向他。
宋听檐看向她并不说话?,眼中神?色颇有几分戏谑。
酆惕当即伸手而来,抓过她的胳膊,
将她一把拉到他身旁,
开口已是疾声道,“殿下自重,
我已然与?之下聘,我们二人马上便要结为夫妻。”
宋听檐也没?有拉着不放,由着他拉人,
依旧八风不动,
温和一笑,“孤和自己的先生亲近又有什么问题,
你下聘提亲是你的事,
孤可?以容忍先生有夫婿,
你可?以容忍妻子?常常亲近弟子?吗?”
酆惕闻言不可?置信,
面色肃然,“殿下,
你如今贵为太子?,
其人乃是你的老师,
你这般言行?就不怕传出去,叫天?下人知晓吗?”
宋听檐却?并不在意,“我与?先生从来亲近,又为何怕旁人说。这样的事传出去,
难听的只?有你这个夫婿,人人都会笑堂堂酆氏长公子?守不住自己的娘子?。”
夭枝越听越惊而失措,
尤其还是同僚在自己的面前知道了此事,一时无地自容,
颇感心虚,回不出半个字。
酆惕微微抿唇,伸手挡在了夭枝面前,“殿下,微臣自然能守着自己未来的娘子?,也希望殿下能够约束自己,毕竟殿下的位子?得来不易。”
宋听檐闻言慢慢笑起,话?间轻狂,“由得你来说容不容易?”他眼帘微垂,慢条斯理,“我劝酆大人还是顾好自己,免得出事不及。”
他这话?一出,夭枝瞬间心中不安到了极点,只?觉威胁至极,一时也顾不得心虚不心虚。
马车中的气氛一瞬凝重。
酆惕盯着他,不敢松懈丝毫,“殿下放心,微臣既会顾好自己,也会守好自己的娘子?。”
宋听檐轻嘲一声,话?间嘲讽,“守得住、守不住是你的事,至于能不能让你未来娘子?在你眼皮底下与?孤亲热,是孤的本事。”他说着慢慢抬眼看过来,视线落在她身上,话?里有话?,“毕竟孤每每如此,孤的先生也并未排斥与?孤这般亲近。”
酆惕听闻此言当即惊愕转头看向她,目光如炬。
夭枝眼皮一跳,莫名心虚得厉害,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衣裙,不敢对上同僚正义凛然的质问眼神?。
宋听檐见他们这般,笑而不言,也没?再?阻止他们的马车离开。
马夫上车之后,马车缓缓离开,远离宫墙,进了闹市。
马车中依旧一片沉默,许久,酆惕忽然开口,“夭卿,你老实与?我说,殿下……可?是对你生了心思,心悦于你?”
夭枝被他这一问,倒真被问着了。
他的心思讳莫如深,她如何能看得透,且他如今这般,在她看来,羞辱捉弄更多,又岂是什么心悦?
命簿所写,他对心悦之人可?不是这般的。
他温和有礼,对洛疏姣这个白月光以礼相待,对黎槐玉这个红颜知己,也是以厚娶之礼。
来去皆是礼节为先,命簿中既然定了,他自来也是这样的行?为处事,没?有偏差。
怎会如对她这般,既全无礼节,还说这般放肆妄为的话?来。
她摇了摇头,想起他便颇有几分不自在,“他往日一直唤我先生,长久以来,皆是以弟子?之礼相待,自从与?他对立,便就对我这般,只?怕是想羞辱于我,毕竟命簿中所写,他对心悦之人,皆是先有礼节的……”
酆惕听到这处,“夭卿,男女?之情并不只?是那般一板一眼,皆有礼待之的……”
夭枝听糊涂了,“可?他性子?确如命簿所写,是个重礼节之人,且凡人极重师礼,我在京都看了许多,都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如此鸿沟不可?越,他既重礼节,言行?也一贯如此,如今在我这处却?没?有半分礼节可?言……”她说着还有了几许小小的委屈,宋听檐自来温和有礼,如今说来的话?却?颇为过分不好听,分明?是存心。
酆惕摇了摇头,“唤你先生并不代表他真的认为你是他的先生,即便他认为你是他的先生,也不代表他没?有生出旁的心思。
夭卿,鸿沟对于看起来年长的与?年少的才会有,在他看来,你们年龄相仿,即便叫你先生,他心中也未必拿你当先生,再?说了,也有先生弟子?在一块的,否则又怎么会有师徒忌讳之说?”
夭枝听到这话?,一时顿住。
她对这一处确实没?有太多涉猎,她倒是有看过些画本,但大多都是小姐书生之类的,实在不知师徒之间还有这么些学问。
“你的意思是他如今瞧上了我,且不喜欢命中心悦之人洛疏姣了?”
酆惕自然也看不透宋听檐的心思,毕竟他确实重礼教,在他看来,他自来君子?之礼,断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
所以他才想以成亲来断殿下心思,却?不想越发的乱……
“我也不知殿下心中如何想,只是他若是对你这般……这般所为,多少也是动了些许心思的,或许我们为难之时,可?以用一用美人计。”酆惕皱眉沉思,只?觉也算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美人计?”夭枝越听越迷糊,他意思是对着宋听檐那张脸用美人计?
是不是有几许误会?
她踌躇几许,“你意思是他用,还是我用啊?”
酆惕:“……”
酆惕动了动唇,看向她,竟发不出声音。
酆惕:“……………”
这问题真给他问倒了……
毕竟殿下那模样气度,便是男子?,也是有本事祸天?下的。
酆惕越发担心看着她,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问,“夭卿,你可?有生了心思,你这般毫无排斥他的亲近,可?是……”他不敢多说,可?宋听檐的话?实在太让人忧怕。
夭枝被这般一问,思绪空白了一瞬,竟回答不出来。
她……她确实并没?有很排斥,但若说心思,应当也不是,毕竟她没?有前头女?仙官那般的想法。
若是到了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的时候,那她必然是要自己活命的。
酆惕见她这般,倒真不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一时心中生疑,忍不住问出来,“夭卿,你莫不是有几分好色罢?”
夭枝被这一问,瞬间老脸生红,还……还真有几分被说中了……
除了雨夜之日,他着实有些过分亲密侵入,且叫她对那种?腿软,无法控制的感觉格外?陌生,是以严肃呵斥t?于他。
旁的贴贴蹭蹭,倒也没?有到无法接受的地步,毕竟精怪之间,蹭蹭贴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拿猫儿来说,谁能抗拒长得好看,脸庞圆润的猫儿靠近来蹭蹭贴贴的?
更不必说宋听檐生得这般好看,这如何拒绝得了,毕竟他确实是有本钱的。
酆惕得到准确的答案,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提起心,他沉吟许久,也不好说得太细,只?能隐晦,“夭卿,你且千万管住自己,万不可?再?叫殿下有亲近你的机会。”
夭枝闻言连连点头,只?想揭过这话?题,毕竟让同僚知道这些,她已然整个人都麻了。
酆惕似又想到如今局面,凝重道,“我在此处等?你,是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你。”
夭枝闻言抬眼看去,酆惕颇有些为难地开口,“我安插在贺浮那处的人告知我,他已在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