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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关门容易,开门难,惹皇帝不喜,谁敢在皇帝面前替他情?

    更何况他并?无母族扶持。

    夭枝转身看向宋听檐,他安静站着,如今细雨蒙蒙,乌发浸湿,眉眼越发深远雅致。

    夭枝步上?台阶,走到廊下,对上?他的视线,“陛下今日?所?为为何,殿下心中可有分明?”

    宋听檐心中自然?明白,他看着廊外纷纷细雨,“无非是为了宝藏。”

    皇帝今日?这一怒本就只为威逼宋听檐,但夭枝不敢保证,她若是不在,皇帝是不是真的会杀了他?

    她想到他如今的处境,心中又沉了几分,这差事恐怕不好办,倒不如劝他将此事出来。

    “殿下会吗,经此之?后,不准殿下会永远幽禁于此?”

    “不会。”宋听檐轻浅回了两个字,似乎早已看清自己的命运。

    夭枝有些急,话里有话开口,“殿下为何不?太后娘娘想来如今也?未得到宝藏,否则怎会“病重”?”

    檐下细雨,绵绵如针,显出几分朦胧,他垂下眼,良久才叹道,“如今这般便是最好的局面。

    我告诉皇祖母乌古族的宝藏,是因为此事她知晓也?只能暗中探查,乌古族凶险非常,皇祖母派去的人必然?找不到宝藏所?在,也?好消磨她的执念,折了私兵便无力再寻。皇权既然?已经交到了父皇手里,便不该再内斗,否则必是亏虚国?力,苦了百姓。

    不告诉父皇,是因为父皇必能通过祖母动向猜到有宝藏,我朝佣兵百万,能人异士之?多,光明正大地找总能找到。而我如今若了,便是站在父皇那处,难免伤透了皇祖母的心,她老人家身子不好,我岂能这般?

    如今天灾人祸,国?库空虚,边关战事频发,宝藏已是最关键的一步,由?父皇费心寻到最好不过。

    父皇和皇祖母并?不是亲生母子,平衡一失,我不是没了父皇,便是没了祖母,我既怕失了养恩深重的祖母,又怕失了血脉相连的父皇,谁我也?帮不了,只能佯装不知。”

    夭枝闻言心中莫名?萧瑟,也?不知是这细雨太冷人心,还是如此处境寒人心。

    至孝的心难免显出人性凉薄。

    他所担心的祖母和父皇,可没有一个将他放在心上?,他生来就是被牺牲品,自幼如此,如今亦如此。

    微风徐徐,细雨微凉,夭枝劝无用,也?不好再留,只问了句,“殿下可做好了弃子的准备,皇权不可测,你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子弟。”

    宋听檐闻言看着细雨落于庭中树叶上?,雨珠源源不断垂落,缓声轻道,“我如何想不要紧,只看他们如何抉择?”

    这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夭枝不再多言,“我明白殿下的心意了。”她步下台阶,往雨雾中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他,“宝藏之?事我亦知晓,殿下就不怕我告诉陛下吗?”

    宋听檐却?笑起,平静了然?开口,“你不会。”

    夭枝愣了一瞬,她自己都没这般确定,心中难免好奇,“为何?”

    “先生是聪明人,这件事无论告诉他们中的哪一个,对你来,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带着一同前去,找不到宝藏得死,找得到宝藏也?得死,聪明人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当作?不知才是对的。”

    夭枝思绪停滞了,彻底停滞。

    她……她根本没想这么多啊……

    夭枝一时有几分虚,不曾想他这般高看她,她只是不想掺和其中,徒增麻烦……

    她想着又有些疑惑,“我们一行人一起去的乌古族,为何陛下和太后从来不怀疑我们知道乌古族的宝藏所?在,也?不曾询问过洛疏姣和贺浮?”

    宋听檐微微垂眼,“早便试探过了,回京都的第一日?你们便被查得干干净净,尤其是你,颇为节俭,便是多花银钱也?只买花盆,无相门中弟子也?是一个铜板掰成两个花,若是得了宝藏又怎么可能到如今还这般?”

    那倒也?是,无论是知道金山银山,还是金山银山在手,都藏不了太长时间的,拿着不花岂不就是破铜烂铁,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已经穷疯了的山中人。

    夭枝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果然?是这皇权中的人,看穷鬼都看得如此透彻,她虚虚笑起,喃喃开口,“原来在殿下这,我这般有能力?”

    宋听檐透过雨雾看过来,眼中神色竟也?染上?几分朦胧,叫人看不清楚心中所?想,“先生的胆子应当也?不止如此。”

    夭枝闻言只觉过誉了,她只是一条咸鱼罢了,至多是个神仙,占个先机。

    “殿下保重。”

    外头又在催促,夭枝匆匆离去。

    宋听檐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夭枝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大门缓缓关上?,与世?隔绝。

    思绪也?渐渐浮去。

    宫中少见的大雪,雪下得深了,踩下去都能没过小腿处。

    远处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步下宫殿玉阶,看着嬷嬷领来的孩子,年?幼至极,这般冰天雪地,玉雕般小脸冻得青紫,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不休。

    她满眼心疼,伸手拂过他发间的雪,“可怜的孩子,这般年?幼就没了母亲。”她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满心慈爱叹息,“是祖母不好,没能早早将你和你母亲接来,往后你就跟着祖母,绝不叫人欺负了你去。”

    嬷嬷开口温柔哄道,“二殿下,快见过太后娘娘。”

    女人不由?笑起,责怪道,“他如此年?幼还行什么礼,便叫祖母就好,我就缺这么一个乖孙。”她着满面疼惜,将他冻僵的小手捂着,很暖。

    孩童看向她,仿佛冬日?的雪落在身上?都没有这么冷了。

    宋听檐看着顺着瓦片垂落而下的雨珠,像道道雨帘,遮挡视线。

    他看着雨珠接连不断落下,在地上?汇成片片汪洋,默然?安静。

    …

    太后靠卧床榻由?着宫女伺候喝药,看着嬷嬷过来,慢慢抬眼看去,“外头如何了?”

    老嬷嬷俯身上?前回话,“陛下为了逼出宝藏的位置,竟动了刀要亲自处置殿下,奴婢正要阻止,被那位夭姑娘先一步拦着了……”

    “你急什么,皇帝没这么浅,宫里面动刀杀子,还杀得是哀家养大的孩子,言官的唾沫都能将他淹死,还能安稳做皇帝?”太后冷嗤一声,显然?不悦至极,“他若是真这么容易对付,哀家倒还要谢谢他,何至于斗上?这么多年?。”

    老嬷嬷越发矮下身子,果真是做帝王的料子,这戏做得太真了,即便皇帝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都没能看出破绽。

    太后半阖着眼,“这个夭枝一直跟着簿辞,倒是会费心。”

    老嬷嬷当即开口,“这位夭姑娘本事倒不小,在禹州可谓是料事如神,叫那一处的老油子官员那是言听计从,只差把?她当活神仙了。”

    太后闻言自也?知晓,但区区一个江湖术士,她如今诸事缠身,无暇多管,“不帮着皇帝,便由?着此人多活一阵。”

    她拿过帕子擦了擦嘴,“人如何了?”

    “殿下无事,只是幽禁王府,不得外出半步。”

    太后闭上?眼睛,拨弄佛珠,老神哉哉,“可有了?”

    老嬷嬷弓着身,轻轻摇头,“殿下并?没有,宝藏一事他只字不提,陛下盛怒,不知后头会如何?”

    太后闻言没有话,转动着手中佛珠,默默念经。

    老嬷嬷犹豫片刻,开口问,“娘娘,您殿下会不会骗您,倘若这宝藏并?不存在?”

    毕竟这么多人过去,却?连宝藏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便纷纷命丧黄泉,没有一个活口,连情形如何都不知晓,怎会不叫人心慌?

    又或是殿下并?没有告知宝藏真正的位置,毕竟这般富可敌国?的宝藏若是看见,难保殿下不会为自己考虑。

    那山如此之?高,这么多宝藏全都藏在山中,可能吗?

    “簿辞自幼便不会对哀家谎,宝藏一定有,且一定是真的。再者,他想独占宝藏,也?要有那个本事花。”太后闻言眼睛都没有睁开,“若是十几箱金子银子,他自己留下,自然?也?可能不叫人知晓。

    可这么大的一山宝藏,他既没有人,也?没有权,自己留着也?没处花,最终也?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再了……”太后睁开眼,语气淡淡,“他自幼被哀家养大,他也?没那个胆子。”

    老嬷嬷闻言瞬间明白过来,确实,一山宝藏富可敌国?,有心也?无力花之?,“娘娘,咱们现下该如何?”

    “再等等,今日?动了刀子,后头必然?还有招呢,皇帝的心思可t?不少,他岂会善罢甘休,老子教训儿子,他多的是法子。

    重压之?下,早晚会的,如今水患战祸正是好时机,国?库缺少银两,必能逼得皇帝犯错。

    如今我们没有人手,便等皇帝问问清楚,也?正好确认簿辞给的路线是否准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时只要让兄长安排好人跟在皇帝的人后头,便能省了不少力。”太后攥着手中的佛珠,难免痛心家族悉心栽培的死士私兵无一生还。

    -

    不过一个月,皇帝便牵连诸多,与宋听檐有过照面的大臣都被查了一遍,一同从乌古族回来的贺浮更甚,屡次被皇帝叫进宫去左右盘问,无人知晓原因,圣心难测,一时间整个贺家人心惶惶。

    不只是贺家,连洛疏姣也?因为偷偷前去乌古族而连累了整个家族,家中男子在朝为官皆被反复盘查。

    跟皇子关系过密,不可能不叫皇帝猜疑,一时间人人自危,根本没人敢提贤王二字。

    与此同时,太子在禹州赈灾成效极好,洪水之?后浮尸成疫之?灾,匪盗成群之?祸都没了出现的苗头,皇帝龙心大悦,屡屡赞赏太子,可谓是满意至极。

    只可惜宋听檐所?有的努力都被揭过,无人提起,想当初若不是他以身犯险迁移百姓,多番筹谋,步步思虑周全,这场天灾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收尾。

    只是如今这功劳没了,还幽禁于府中,一步都不能出来,像是没了这个人似的。

    宋听檐的处境也?越发艰难,身边本就没有帮衬的,如今连交好的都被皇帝吓得不敢接近。

    连她这个不过是挂了名?的官职,竟也?受到了牵连,此前告的假无限延迟了。

    万幸的是宋听檐是宫女所?生,没有母族,否则牵连更广,这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可就没了。

    日?近黄昏,夭枝不必去教皇子,闲来无事便呆在院中,将院子里放了许久的盆栽一一擦干净。

    贤王府她如今自不能再住,老太监那日?便带她来了这处先生住所?。

    这院子是前一个皇子先生住过的,对于盆栽这些摆设的玩意儿并?不上?心,是以都蒙了尘。

    夭枝见不得这般,她虽没有凡人那般必定要一间屋子做容身之?处,但多少也?沾染点?习性,这些盆栽就是她喜欢的屋子。

    往日?在山门,便是有一个破败的盆都已经算是极好了,如今来了京都,竟是各种样式的都有,还是旁人弃之?不要的,她可谓极为富有。

    难怪都环境养人,这么来的话,他们山门的师兄弟要是都来京都乞讨,那岂不是一辈子吃穿不愁?

    夭枝陷入沉思。

    外头传来敲门声,夭枝转头看去,门虚掩着,那人敲了门之?后便推门进来,是酆惕。

    她替宋听檐劝解皇帝,酆惕是太子那派,自然?也?要避嫌,毕竟他还要顾及酆家。

    他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进来,倒是将凡人的礼数做得周到。

    夭枝当即替他倒茶,颇有些入乡随俗,“这是我山门后头那些茶树精摘下来的头发,我师兄前几日?特地寄来给我的,你尝尝,可是极为清甜。”

    酆惕听着怪怪的,欲言又止一番便也?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点?点?头,“此茶果然?不同凡间。”

    夭枝观他面色,好似还不错,这不对啊。

    她思索片刻,“我给你的药方子,你不曾抓药喝吗?”

    “咳咳咳!”酆惕生生呛到,他放下茶盏,“夭卿关切,我暂没有这个想法。”

    夭枝有些遗憾,她还想看看药效如何,毕竟很少有人用到她的方子。

    酆惕不敢再逗留这个话题,当即转移了话头,“你师兄可是司命殿的最优秀的凡人仙者,狗中仙滁皆山?”

    夭枝:“?”

    狗中仙是什么鬼?

    这名?字如此脱俗,师兄真的没有在司命殿发疯吗?

    夭枝疑惑片刻,一边忍笑拿起剪刀修剪盘栽,一边回道,“是他,比我早入门早成仙,他如今也?在凡间办差,改日?若有空闲,我引你们相见。”

    酆惕闻言点?头,神情隐隐有些凝重,如此局势,他们如何还有空闲时候?

    夭枝见他这般,放下剪子,“你这般过来,太子不会责怪你?”

    酆惕看向一旁带来的礼物,“就是太子让我来看望你,这些东西也?是太子命人送来,他在禹州听到了这处消息,要我来与你打?好关系。”

    夭枝自然?也?明白宋衷君这是何意,想来是因为禹州的事极为顺利,觉得她颇有用处,便想拉拢于她。

    这倒也?对,毕竟禹州的事,可是宋衷君坐稳太子之?位的关键所?在,原本帮助太子的老者也?是得到他极大的信任。

    帝王者择才而用是本能,做皇帝就是要会用人,且还要用得好。

    酆惕却?有些忧心,毕竟她现在是彻底卷入了局面里,而这命簿的关键老者却?还没有踪迹,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皇帝和太子如今都注意到了你,我很担心你,你既卷了进来就不得不站队,太子对贤王如今很是关注,若不是这次贤王回宫失了圣心,被关禁闭,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出来,太子只怕是要做些什么了。”

    夭枝想到此只觉为难,“我也?是担心此事才没有偷偷去看望宋听檐,唯恐又牵连一二。”

    如此看来,最要紧的就是保住宋听檐的命,皇帝和太子只怕都起了杀心。

    酆惕叹息开口,“为难你了,所?幸也?快了。”

    是快了……

    宋听檐是活不长的,他命数如此,自然?是无法终老。

    她这个差事虽累,倒也?轻松,毕竟时间不长。

    可她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丝空落落,似有一口气长舒不出。

    酆惕离开后,她在院子里拆礼物,什么玩意儿都有,很是值钱。

    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看着白日?彻底变成黑日?,那日?一别,她亦有一月未见宋听檐,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她无意间抬头看去,竟见一星暗淡无光。

    她瞬间站起身,看清后大惊失色,此星象隐显,是为告知司命,所?管之?人命息薄弱,无法历劫,等同于在命簿中的命数。

    他必然?是要出事了!

    夭枝一时不敢耽误,飞快出了院子。

    趁着夜色到了贤王府,两个月过去,外头的御林军只多不少,寻常人想要进去,难如登天。

    好在夭枝有路可走,她寻了个合适的契机,避开巡逻的御林军进了府内。

    偌大的府里冷冷清清,御林军只在外看守,夭枝寻了条近路去宋听檐的院子,一路过去竟是一个下人都没有。

    皇帝做得太绝,只怕全府上?下连下人都驱逐出去,不留一人。

    夭枝进了院子,却?发现屋门虚掩着,这夜深露重,不知要灌进去多少冷风。

    夭枝上?前轻轻推开房门,往里头看了一眼,连灯盏都没有点?,“殿下?”

    风顺着她这处吹进屋里,只听到一声压得极低的咳嗽声。

    夭枝当即迈脚进去,便看见宋听檐穿的单薄立在桌前,似要倒水,只是他似乎很不舒服,需靠桌案才能勉强站稳。

    他手中的茶壶都能没拿稳,重重砸落在桌上?,溅出茶水。

    “小心!”

    夭枝当即上?前接住桌上?摇晃的茶壶,等摸上?壶面,却?是一片冰凉,如今已是初秋,可喝不得这般凉的茶水。

    难怪观星象这般浅淡,她要是不来,只怕宋听檐熬不了多久。

    “先生来了?”宋听檐见她过来竟没有惊讶,他自来平静,如此处境他也?知晓。

    夭枝难得有些难受,不过一个月便是天差地别,先前还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如今转眼便被皇权困锢至此。

    也?不知是不是她往日?在这处住过,知道是多么的繁盛热闹,如今这般空落落的景象着实有些悲凉。

    夭枝在原地站了片刻,发现他咳得极为频繁,伸手探向他的额头,竟是一片滚烫。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壶,“你先去榻上?歇着,我去膳房看看。”

    她上?前扶他,他比她高出许多,叫她好生费了一番力气,才将他扶到榻旁坐下,他只穿一身单薄里衣,这般越显眉眼清隽,只是看着着实虚弱,显然?病了有一阵子。

    夭枝当即寻去膳房,虽然?里头冷清,但东西倒还是有些的。

    夭枝生了火烧上?水,又去府中药堂抓药,药倒是应有尽有,只是如今早已人去楼空,没有府医的身影。

    夭枝抓了几味药,好在她往日?修行的时候也?知道些药材,他们门中其实什么都学,皆是杂七杂八的大杂烩。

    夭枝虽都有涉猎不精通,但要吃什么药她是知晓的。

    只师兄不太信任她,偶尔病到要去鬼门关前走一遭的程度,也?不吃她配的药,让她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屡屡感到惋惜。

    夭枝熬好药端回去,宋听檐正躺在榻t?上?闭目休息,他呼吸轻浅,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她上?前将药放在茶几上?,才发现宋听檐已经醒了,也?不知是何时醒的,如今正看着她。

    夭枝指向榻边矮几上?的碗,“殿下先将药喝了罢,过几日?便会好了。”

    宋听檐起身端过药,发现是现熬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有府中药堂才能拿到,但府医也?早被驱赶。

    他抬眼看来,声音有些沙哑,“是你配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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