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纪云翁因病逝世前，纪家旁支便对掌权的位置虎视眈眈，纪承非亲生血缘，承受的压力不止一星半点，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国外养好羽翼之后再回来。今天终于见到小叔，纪云昭某种意义上的亲人，她难免高兴，上楼梯的时候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盛嘉祁一反常态，平时的他，要么调侃纪云昭，要么便是让她走路小心点，可他今晚，格外沉默。
“纪云昭。”他抬眼，墨色的瞳仁望着她的眼。
“嗯？怎么了？”
“说好的，一起去燕京大学对吧？”
“对呀？”纪云昭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怎么了？你不想去了？”
盛嘉祁沉默许久，忽的松了一口气，他轻笑了一下：“没有，我就问问。”
“省得有些人忘记。”
纪云昭：“......”
她记性也没有那么差吧？
*
七中进入紧张的期末复习，每逢期末复习的时候，食堂或是操场都有不少人拿着知识点争分夺秒地背，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尤其是高三年级的学生，这个学期结束后，他们下个学期便高考，整个高三教学楼凝聚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十班变了很多，许是在纪云昭和盛嘉祁的激励下，大家都在尽力拼最后一把。
孙正言每天晚自习都坐在教室外，尽管没轮到他值班，他也照样坐在外面，等待学生询问问题。
纪云昭依然是十班的小老师，除此之外，盛嘉祁也在给他们讲题。
不过他比纪云昭累点，因为李泉和石望两个人的脑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笨。
“阿祁，所以我这样写对么？”
这是他给李泉讲的第三遍，而他继续写了一个错误答案。
盛嘉祁咬了咬牙，他情绪本就没那么大的起伏，这会倒是压低了眉，抬眼的时候多了几分烦躁。
李泉机灵，他捧着试卷说：“哈哈阿祁，这一题跳过算了，我待会去问学神。”
因为学神比较温柔，而且很有耐心，这句话，李泉没敢说。
盛嘉祁朝他伸出手掌，李泉吓得躲了一下。
“你有病？”盛嘉祁嘴角一抽，他低声道：“把试卷拿来，我重新讲，仔仔细细地讲，再听不懂你试试。”
“吓死我了。”李泉把试卷递给他，脸上笑嘻嘻的：“我还以为你气得要打我呢。”
“我是那种没素质的人吗？”盛嘉祁沉声问，也不心虚，他确实很想敲李泉的脑袋看看是不是一脑子水。
十分钟后。
“我靠！我懂了哥，我完全醐醍灌顶！！！”李泉激动地恨不得亲盛嘉祁一口。
盛嘉祁嫌弃地退了些距离：“那他妈是醍醐灌顶。”
“害，都差不多！”
晚自习结束，班上走了差不多，一位女生还在纪云昭那问问题，盛嘉祁就这么坐在座位上等着。
一来二去，班上的人也隐约猜出了一些事情。
虽然大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每次盛嘉祁等纪云昭的时候，他们都会用着一副‘我懂得’的八卦眼神看着两人。
盛嘉祁等着等着，手机上跳出来一条消息。
【陈怔】：那几个老熟人又来了，你最近注意点。
盛嘉祁怔了几秒，他抬起眼对着纪云昭的背影，半晌，他打字回复：
【盛嘉祁】：谢了。
晚上十点半，教学楼的灯统一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刚刚问问题的女生已经离开，教室里只剩纪云昭和盛嘉祁。
她站起身，抹黑走到盛嘉祁身边，黑暗中，他的轮廓明显，正慵懒地坐在位置上。
“不走吗？”
“累了，先坐会。”
纪云昭噢了一声，她没往别的地方想，只觉得他学累了需要休息。
寂静又漆黑的教学楼，冬天不比夏天，夏天还有蝉鸣，冬天只剩呼啸的冬风。
空荡的教室只剩他们两人，纪云昭坐在盛嘉祁前桌的位置，对着他，手撑在他的桌子上。
“看我做什么？”盛嘉祁笑问。
纪云昭顿了两秒，迅速找回场子：“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看你？”
“嗯，我的确在看你。”他语气认真。
直球式的回答让纪云昭狠狠一愣，她不过是为了回怼，没想到盛嘉祁就这么承认了。
“你...这里这么黑，你看得清楚吗？”
盛嘉祁没说话，刚才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忽然凑了过来，他身上有股独特的柠檬薄荷香，很清新，很少年。
他语气多了几分散漫：“凑近点能看得更清楚。”
纪云昭呼吸一滞，黑暗中看不清她渐渐泛红的脸，她想要后退，盛嘉祁蓦地攥住她的手腕：“跑什么？”
纪云昭惊呼，手上一片温热，但她没躲。
黑暗中的对视，藏着无尽的缱绻，他的手缓缓移到纪云昭的五指，两人掌心相触时，稍稍停顿了两秒。
盛嘉祁喉结上下滚了滚，最终紧扣着她的手。
纪云昭呆了两秒。
盛嘉祁牵手的时候习惯揉捏着她的手指，嘴里没句正形：“你手好软。”
纪云昭难为情，还好他看不到自己的羞赧，只好低声说：“你别说话了......”
“呵。”他低低笑着，暧昧极了。
他们待了十分钟，最终从学校的后门离开。
回家的路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
小区楼下，因为时间太晚，巷子里没多少人，他们并排走到家楼下，外婆原本站在窗户前，等待两个小孩回家。
直到瞧见那俩打闹得正起劲，外婆‘看破不说破’地笑了，她悄悄关上窗户，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第39章
怎么，离不开我？
期末考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选择性忘记期末考成绩，迎接即将到来的寒假生活。
纪云昭回到教室，正巧碰上盛嘉祁，她随口问了句：“这次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盛嘉祁嘴里说着还行，微微翘起的唇角却骗不了人。
临近下课，盛嘉祁正巧在楼梯口遇到纪云昭，他叫住了她：“待会你先回家。”
“你不回去吗？”
“和陈征他们约好了，打台球。”盛嘉祁语气飘然：“怎么，离不开我？我可以先陪你回去再去。”
纪云昭提了一口气，“你真自恋，正好我和梦梦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盛嘉祁颔首，收回刚才散漫的语气，转而认真地说：“早点回家，回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纪云昭给他摆了摆手：“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熬到了放学，纪云昭和舒梦庭背着书包一同走去商业街。
许是因为临近寒假的缘故，今天的商业街，人格外多。
纪云昭买了两根糖葫芦，给舒梦庭递了一根，两人边走边逛。
*
盛嘉祁和陈征他们在台球馆里打了好几把，李泉手气上来了，说什么也要跟盛嘉祁比一场。
盛嘉祁勾着笑，一球接着一球，直接给李泉打懵了。
“你们来了也不告诉我！”
方怡佳从门外走进来，进门时，她特意仰着脖子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只有他们四个，她才放心地走进来。
“方大小姐来了！”李泉扬声叫道。
方怡佳和他们都打了个招呼，最后陈征说：“喝什么自个点啊，今天是阿祁请客。”
“是吗？”方怡佳笑得欢快：“那我可真点了？”这句话是对盛嘉祁说的。
盛嘉祁俯下身，干脆利落地打进一个球，在起身的时候，他眸光落在方怡佳身上：“随意点。”
方怡佳笑了，她笑得明媚，眼角眉梢都挂着显而易见的高兴，她招来服务员，点了一杯芝士。
李泉是个八卦情报团，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冲方怡佳笑了一下：“方大小姐，我听说你最近的成绩可是突飞猛进啊！”
方怡佳嘴角噙着笑，脸上满是骄傲：“这都让你知道了？”
“害，你们高中都传遍了，说什么方怡佳从倒数十几名考到正数第十名，厉害啊！”
“谢谢夸奖。”方怡佳向来自信，对于别人的夸赞也是照单全收，只不过她在说话的时候，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台球桌前的盛嘉祁身上。
陈怔摆弄了一下杆子：“方怡佳，传授点方法呗。”
“上课听课，好好写作业不就OK咯！”
李泉佯作吐槽：“别凡尔赛了你们，方怡佳，不得不说你和阿祁真有缘，他最近也是突飞猛进的，一下干到前二。”
石望在旁边灌了一口冰可乐，差点没被李泉的话呛死。
“盛嘉祁，看来我俩还真有点缘分。”方怡佳心情大好，她知道盛嘉祁的成绩，盛嘉祁在七中的一切她都知道，她喝了口芝士：“传授点经验呗。”
盛嘉祁又打了一球：“听课，写作业。”
他重复方怡佳的话，落在她耳朵里，却是另类的心动。
李泉又说：“阿祁，你想去哪个大学？”
他沉默了一阵，盛嘉祁俯下身，找了个角度，球杆对着球，他侧眸：“燕京大学。”
话音刚落，他一手出击，嗒的一声，球径直入洞。
“我靠！”
李泉这句我靠不知道是在惊讶盛嘉祁口中的燕京大学还是在惊讶他的球技。
李泉冲陈征挑了挑眉：“你呢阿怔，你成绩也冲挺快的。”
陈征沉思一瞬，蓦地想起什么，他勾着笑说了句：“京市，燕京大学。”
“牛！！！”
李泉忽然感觉一阵热血沸腾：“兄弟，既然你们都去京市，我也要努力，考到京市。”
石望这会接话挺快：“我也是！！！”
坐在座位上的方怡佳若有所思。
燕京大学。
她的成绩，即使考到第一名也去不了，她们高中和七中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去不了燕大，那便退而求其次。
只要她在京市，这就够了。
想到了，方怡佳就跟豁然开朗了似的，笑了出来，她视线继续跟着盛嘉祁。
盛嘉祁准备下一个球，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起，他倏地起身，拿出手机，纪云昭的信息赫然出现在眼前。
【1】：盛嘉祁，我到家了噢。
屏幕亮光映着他清冷的面容，盛嘉祁嘴角微翘，把球杆立起，随意依靠在臂弯里，他微微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盛嘉祁】：发照片证明一下
【1】：？？？
纪云昭站在家楼下，嘟囔着说：“盛嘉祁该不会是有毛病吧，这都不相信我！”
话是这么说，但人还是乖乖地拍了张照片。
纪云昭发来一张照片，客厅金黄色的灯影，她站在房间门口，比耶地拍了一张照。
语气是傲娇得不行。
【1】：好了吧这下你相信了吧！
【1】：78637879
盛嘉祁眉眼轻柔，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又按下保存，整个人心情极好地展了展身子，然后又虐了李泉好几局。
他们打到了晚上，本着绅士风度，陈征提议将方怡佳送回去，方怡佳恋恋不舍地走了。
A市深冬，夜里更是寂寥，寒风瑟瑟，盛嘉祁校服外套着一件黑色冲锋衣，他就这么隐入夜色之中。
晚上十点，许是天气冷的原因，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昏黄色的路灯立在街道两侧，他的影子被拉长，顺着道路的影子往后看去，不远处几个人影跟在盛嘉祁身后。
他惯是淡然自若地走着，霎时，他转身走进一个巷子，身后的人跟着对视一眼，紧紧跟了上去。
巷子空无一人，就连路灯也是一闪一闪的。
那几个粗壮的男人神色慌忙地对视，下一秒，盛嘉祁从拐角缓缓走出来。
“跟够了吗？”
他声音和着夜色一样冷。
为首的男人眼神玩味，他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们在跟你？”
盛嘉祁面色未改，听到他的话，没忍住哂笑一声：“你们蠢成这样，能不发现吗？”
“既然你发现了，我们也不绕弯子。”为首的男人扬声道：“夫人让我问一句，你这么不接着隐藏实力？真想要去京市，你是一点也不担心你外婆和你姨妈一家了？”
“你那姨父可是欠了不少赌债。”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盛嘉祁轻哂，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散漫：“有些事只是我不想做，不是我不能做。”
第40章
她的眼泪
时针走向凌晨，纪云昭抱着个恐龙抱枕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外婆这两天去盛嘉祁姨妈家里，这段时间只有他们俩在家。
可现在盛嘉祁还没回来，纪云昭便坐在沙发上等着，等啊等，脑袋昏沉，眼皮上下相互打架。
她实在是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