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别太乱了。”他说。——
二更一样写写看,零点前没有就是没有,不用特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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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他(900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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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他(900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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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纷杂。
但都不大愉快。
陌生的环境,昏暗的光线,空气中微微弥漫的酒意,程嘉也。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像极了游戏里某种情景的触发条件,让她无可抑制地再度回想起那一天。
满腔热情都被泼冷水,化成冰碎掉的那一天。
陈绵绵惯例醒得很早,睁眼时,落地窗外铺满日出的绚烂橙色光影。
右边肩膀依旧很沉,被压得隐约发酸。
昨晚她挣脱无果后,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还就这么睡了一夜。
大约是酒精的缘故,程嘉也睡得意外沉,此刻还闭着眼。
陈绵绵尽量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半个身子缓慢地从沙发上下来。
整个过程无声又静默,花了近十分钟,像一场慢动作哑剧。
倒也不是怕吵醒他,只是不是很想面对他而已。
下来之后,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她回房间换了衣服。
洗漱结束后,陈绵绵看了眼时间,核对了一下今天的日程安排,然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今天上午有节专业课,下午有学生会活动,还要核对稿件和制作简历。
她准备再读一遍那个关于微光的,做好前期准备后,再有针对性地修改简历。
在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大致安排,陈绵绵把帆布包挎到肩上,推开房间门,往外走的时候,看见原本躺着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
他站在沙发前,微低着头,单手捏着后颈,看起来依然困倦。
陈绵绵只顿了一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外走。
白色长裙是棉质的,随着脚步动作,发出轻微摩擦声,在安静的客厅中显得分外明显。
但她没停留,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一片心照不宣的沉默里,倒是程嘉也先开口。
他站在原地,抬眼看了她两秒,缓慢道,“昨晚……”
开口时,漆黑的眼睫垂了垂,竟然显出几分不自在来,但陈绵绵没看见。
她只能听见他吐字很缓,尾音拉长,似乎有什么不太好说出口的话。
昨晚什么呢?
是想要道歉,还是要再次倒打一耙?
她不抱期待,也不想去猜了。
陈绵绵换了鞋,躬身把拖鞋放进鞋柜里,截断他的话。
“昨晚什么都没有。”
她没什么情绪地轻声道。
余光里,程嘉也的动作似乎顿了两秒,后半截语句戛然而止。
但陈绵绵没管。
令人感到羞辱的回忆方才才如此清晰地重新浮现,她已经不想在意他要说什么话了。
总之,不要再干扰她的情绪就好。
她关上鞋柜门,摁下防盗门锁,出门,关门,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没有停顿哪怕一秒。
“砰”一声。
关门的声响清脆而又干净利落。
程嘉也站在原地,望着她出门的方向,神情顿住。
似乎有些意外。
人已经消失不见,关门的声音却还在耳边回响。
那扇漆黑而沉闷的门被她甩在他们中间,将他隔在另一端。
而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这明明是刚刚才发生的客观事实的表达,可不知为何,当他再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时,心头却倏然涌上难言的情绪。
一种莫名其妙的躁郁再度升上来,没来由的让人感到郁结和不快。
来得突然,奇怪,却又来势汹汹,无法抑制。
似乎非常的……不爽。
好半晌,低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程嘉也克制着偏过头来。
不听就不听吧。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神情恢复冷淡,坐回沙发上,屈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钝痛的太阳穴。
一夜没看的手机塞满了消息,未接来电都有十多通。
他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点下全部清除键,通知一条条地从屏幕上划走。
还没清除完毕,又是一个来电拨了进来。
程嘉也没理。
可是对面不依不饶,一个接一个,通话页面在屏幕上闪个不停,毫不停歇。
终于受不了似的,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滑动接听键。
“有病?”
语气不善。
电话那头,周誉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顿了好半晌,拿下手机确认了两眼,才真真切切地震惊道:“我打着玩儿的!昨天被灌着喝那么多,你这么早就醒了?!”
程嘉也懒得跟他扯,闭了闭眼,“有事说事。”
“……也没什么。”周誉停顿了一会儿,“就是看看你喝多了有没有事,毕竟快两年多没沾酒了。”
程嘉也顿了片刻。
好半晌,他捏了捏眉心,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所以呢?这么早醒,睡得不好?没发生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吧?”
周誉话密,一句赶一句,没找到空回答,就又自己接下去了。
“我记得之前有回演出,完了都凌晨了,他们还硬拉着你喝太多,结果第二天你状态就很不好,整个人冷得跟带刺儿似的,戳一下都冒冰渣,从此之后就不……”
“行了。”程嘉也垂着眼,低声打断他。
他向来没什么有问必答的自觉性,眼看着就要不顾还在询问的人,将手机拿下来挂断,却不知道忽地想到什么,动作顿了顿。
轻微的声响从听筒里传来,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却没落入他的耳朵。
相对而漫长的沉默里,程嘉也垂着眼,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沙发边缘,不知道在想什么。
“……睡挺好的。”
好半晌,他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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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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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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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的另一边。吃肉群⑦,零﹔⑤⑧〃⑧﹑⑤﹑⑨零
关门之后,踩着明净的瓷砖去按电梯,房子里的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陈绵绵一概不关心。
她下楼的时候太阳刚好完全升起来,掩在层叠的高楼后,从缝隙中洒出金色的亮光,让人感到新生的蓬勃朝气。
陈绵绵深呼吸两下,将清晨的空气完全沉入胸腔,再吐出来,尽力排掉剩余的情绪,打车去了学校。
她还有好多事要做,没时间沉溺在无用的情绪中。
下了专业课,中午被张彤拉住吃饭。
“今天食堂怎么这么多人……”张彤端着餐盘走在前面,穿梭在人流中,纳闷地寻找位置。
陈绵绵跟在她身后,提醒道,“九月,有新生。”
张彤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怪说不得。我大一的时候抢饭也很积极。”
她一边说,一边眼尖地瞅到一桌人刚要起身,于是两三步窜到桌边,一屁股坐下,把餐盘往桌上一搁。
“哐当”一声,迅疾的行动成功逼退了原本准备过来的、看着还很青涩的三两个学弟学妹。
陈绵绵被她逗笑了,走到她对面坐下,揶揄道,“那时候练出来的是吧?”
“是啊。”张彤拆了一次性筷子,“这才是大学的第一堂课,该出手时就出手!”
学弟学妹犹豫着走远了。
陈绵绵还是觉得好笑,附和着,“行,真是个好学姐。”
两个人正开着玩笑,旁边传来试探性的声响。
“……绵绵同学?”
陈绵绵闻声,偏头去看。
两张桌子之间的过道上,站着一个男生,黑框眼镜,T恤短裤,正端着餐盘看着她。
“真是你呀!还记得我吗?”男生惊喜道,看看陈绵绵,又看看张彤,非常自来熟地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就坐下来了。
陈绵绵记性不差,三两秒就回想起来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生的名字。
刚开学时在教务处搬书到寝室楼,天气很热,正值中午,他帮过她,好像叫王轩。
“记得。”陈绵绵看了眼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人太多,没位置了,能拼一个不?”王轩双手合十,冲她这边晃了晃,一副求人的姿态。
张彤翻了个白眼,“坐都坐下了才问,怎么不吃完了再问呢?”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对面两个人听见。
王轩:“……”
陈绵绵本来无所谓,只是对这种过于热情和自来熟的性格有点不习惯,现在也淡了,忍着点笑,答道,“……好。”
“谢谢啊谢谢啊,不愧是你们那级最漂亮的小学妹。”王轩说。
陈绵绵顿了两秒,没搭腔,让话落了下去。
有不熟的人在,陈绵绵和张彤没怎么聊天,都是王轩在找话题,东问西问,临到要走了,摸出手机来问她,能不能加个微信。
陈绵绵刚要摇头,推脱说不太方便,又听见他说,“今年真的很热,如果你后面还需要搬东西的话,可以给我发消息。”
这句话过后,陈绵绵抿唇犹豫了片刻。
倒不是真的想让他以后帮忙,只是这句话再被重复到耳边,让她想起了他那个时候在高温天气下,帮她把厚重的教材搬过大半个校园。
确实很辛苦。
何况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加微信而已,不太好拒绝。
半晌过去,她还是垂眼,缓慢调出了好友二维码。
王轩乐呵着扫了,然后端上餐盘跟她们告别,自动忽略了张彤的“切”声。
“什么人啊。”张彤很无语,收拾好餐盘,站起来,“自来熟又献殷勤,无事不登三宝殿,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陈绵绵没搭她的话,安静地往出口走,还是没能避免被数落。
张彤快步追上她,苦口婆心道,“我给你说,你这一颗大白菜可要洁身自好,擦亮眼睛,别随便被什么人骗走了啊!”
陈绵绵又想笑,“我也算是大白菜?”
“当然算啊!怎么不算?”张彤一脸“你是不是在说废话”的表情,快速把话题扯回来。
“少避重就轻,听到没有!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你好骗呢。别上当了……”
陈绵绵当然知道。
人生经历和阅历使然,让她对于亲密关系的看法远超大部分同龄人,对肤浅而又像花孔雀一样的男生基本免疫。
她背着包往图书馆走,觉得张彤唠唠叨叨的样子很可爱,没忍住笑,边走边问:“那照你这样说,谁才算是好男人啊?”
张彤想也不想,立刻答道,“程嘉也啊。”
声音响亮,回答迅速,理直气壮,连犹豫也没有。
陈绵绵的脚步却倏然顿了一下。
“程嘉也一看就是那种很有分寸感和边界感,会很宠女朋友的人,谁能跟他谈恋爱,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张彤丝毫没察觉她的异样,还在兀自絮叨,直到脚步猛然一顿。
“哎哟!”她惊呼一声。
张彤本来落后陈绵绵半步,跟着她走,这会儿陈绵绵忽地收住脚步,她猝不及防,脑门撞到她后背,结结实实的一下,有点疼。
“……怎么了?”张彤揉着额头,疑惑道。
“……没事。”
陈绵绵垂着眼,好半晌,轻声道,“就是出神了。”
“走着路也能出神,你平时写稿别太累了啊。”张彤走到她旁边,关切道,“哦对了,还没问你搬出去之后感觉怎么样呢?休息啊,作息啊什么的,有没有好一点?”
陈绵绵站在路边,盯着马路对面闪动变化的红绿灯显示屏,沉默片刻。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空气一时寂静。
直到红灯的倒计时跳到“3”的时候,她才轻声答道。
“挺好的。”
“不用担心我。”
机械数字跳到“1”,指示灯由红转绿,陈绵绵没等张彤继续刨根问底,把帆布包往肩上重新挎了挎,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