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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方才关门已经是连大脑都没反应过来的动作,更别说找得到时间落锁,此刻只要程母轻轻一推,她就可以看见陈绵绵。

半夜三更,穿着单薄的睡裙,在她儿子房间里的陈绵绵。

她会想什么呢?

这种时刻,任何解释都会显得苍白。

哪怕程母向来涵养很好,不会当面表示出来,也难保不会在心里留下隔阂,觉得她心怀不轨,轻浮而不自爱。

方才预设的种种,仿佛都即将要成真。

陈绵绵紧张到连手都在抖,闭了闭眼,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qu﹤n10*⑶㈦⑨⒍821看后章

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她缓慢睁开眼,颤抖着等待门被推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程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他微微低颈,看了陈绵绵一眼。

“嗯。”他垂头出声,应门外的人。

声音哑得不像话。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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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梦(800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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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母后来还絮叨了几句,才缓慢离去。

陈绵绵一直站在原地,房间里两个人一坐一站,保持着诡异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绵绵才倏然松了一口长气,扭头去看程嘉也。

他坐在床边上,两腿微分,手肘撑在膝盖上,脖颈低垂,看不见脸上的神情。

但呼吸声比平时要重,在房间里显得十分明晰。

不知道有没有清醒。

但能坐起来回应,应该比刚才好多了。

陈绵绵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那我先回去了。”

她今晚提心吊胆太久,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躁意早已被磨掉,现在只感到困倦。

满身紧张情绪褪去后,只留下无休无止的疲倦,想要立刻倒头就睡。

她转身开门,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话音未落,人被拽着手腕翻过来,抵在门上。

不同于他走错房间时的沉默与困倦,程嘉也此刻显得意外清醒。

但又不那么清醒。

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向来带着凉意,连擦肩而过都会觉得冷,此刻却滚烫异常,灼得她往后一缩。

陈绵绵错愕仰头,对上他半垂的眼。

程嘉也一手绕过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做了方才她不敢做的事。

“咔哒”一声,房门落锁。

但却并没有让她更有安全感。

那只手顺势环住她的腰,抵在墙边的同时,又把人向他身前扣。

太近了。

远比方才第一次栽倒时还要近。

陈绵绵瞳孔一缩,慌乱喊他,“程……”

名字都没喊全,程嘉也就低下脖颈,陈绵绵心脏倏然重重一跳,慌乱偏头避开。

程嘉也的吻落在她侧颈上。

刚埋过的地方。

烫的。

他连呼吸都是烫的。

陈绵绵惊得瞌睡全无,努力向后仰,避开他的吻和吐息,伸手去推他肩膀,“你干什么?”

“发什么酒疯?!”

陈绵绵对“喝醉”这件事的概念极其模糊,迄今为止的人生中鲜少有范本可以供她对比,只能将这一切反常行为都归咎于醉酒。

程嘉也没搭话,还是低头去寻她的唇。

陈绵绵一直往后避,后脑贴着墙壁,不愿意。

没有人会愿意吧。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上一秒两个人还在家长面前尽力掩饰装陌生人,连照面与擦肩都屈指可数,下一秒却被抵在门上,身体贴得极紧,快要接吻。

就算她喜欢程嘉也也不行。

陈绵绵执拗地躲,还执拗地推他,真用了劲,程嘉也却纹丝不动,吻不到也不恼,索性张嘴咬她颈侧。

呼吸灼热,喷洒在耳根后颈。

齿关开合,衔住一块软肉,来回碾磨。

陈绵绵哪里受过这个?

今晚之前,她和异性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不小心互相碰到对方手指,然后飞快拉开距离。

被含咬住的地方仿佛凭空生长出众多神经,连着四肢百骸,半边身子都在发软。

也是真的恼了。

陈绵绵蹙着眉,推他无果,胡乱伸手,往他颈侧连着脸颊那块皮肤上呼了一巴掌。

“啪”一声。

清脆的响。

陈绵绵摸不清力道,但应当很重,因为她手心都在发疼。

动作倏然停住。

房间又安静了。

陈绵绵胸膛止不住地起伏,呼吸急促,明明感觉情绪复杂多样,并不只有委屈和愤怒,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很丢人的泪失禁体质。

她一边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一边望着身前的人,轻声发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程嘉也?”

她虽然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女孩,也不是什么把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的烈女,但她也无法忍受程嘉也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试图与她接吻。

或甚至是更亲密的事情。

没有爱的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和程嘉也的呼吸声,交错着,缠绕着。

程嘉也垂着眼,胸膛起伏同样急促,低低的喘息响在她耳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好半晌,他缓缓松开她。

陈绵绵缓慢地闭了闭眼。

果然是耍酒疯,她想。

幸好她一巴掌扇醒了这场梦。

不然沦为笑柄的人永远都会是她。

程嘉也身体往后仰了仰,似是清醒了片刻。

他垂眼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清。

就在陈绵绵以为他要退开道歉的时候,程嘉也又压上来,单手轻捏住她的下巴。

不同于方才的粗暴强制,这回他声音很轻,吐字极缓,仿佛能从呼吸间感受到那一丝缱绻。

“绵绵。”他说。

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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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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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切,好像都发生得顺理成章。

漫长的错愕,无尽的茫然,似乎都被这个吻吞掉了。

气息灼热,呼吸交错。

空气中的酒意仿佛化为实质,让人四肢发软,头脑眩晕。

床铺柔软,微微下陷。

惯常冷冽的木质香萦绕在鼻息间,被燃得滚烫。

吻从唇瓣流连到到颈侧,到耳后,含着耳垂磨咬。

奇异又陌生的感受浪潮般涌来,随着唇齿流连,蔓延到精致分明的锁骨,然后再往下。

陈绵绵觉得自己整个人要飘起来了。

呼吸急促,近乎缺氧。

进入的时候很疼,疼得足够她从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感知到身体里那一抹奇怪而陌生的热感。

好像在灼烧。

这是正常的吗?她不知道。

但程嘉也明显比她灼烧得更厉害。

向来轻缓的呼吸在此时显而易见的急促,低低的喘息声响在耳边,夜晚舞台上被灯光照耀着、被镜头给予特写的修长手指,一刻未停地在她身上抚摸,游走。

让她入睡困难的人,此刻让她无法入睡。

这种荒唐到梦境一般的认知,并着疼痛感的捱过,轻微的酸胀和细缓的快感堆叠,又将短暂的清醒抛在脑后,被迫沉入沉静海域下的汹涌波涛。

后半夜的记忆模糊地像涨了又退的潮水。

翻来覆去,呼吸凌乱,后颈黏腻。

早不知道过了多久,换了几个姿势,做了几次。

唯有接过的吻还清晰。

陈绵绵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窗帘拉开一条窄缝,金色的霞光透过窄缝向内倾泻,光影朦胧而又清晰,给站在窗边的人侧脸镀了一层金边。

却并无暖意。

许是听到窸窣的动静,程嘉也偏头看她。

他换了件衣服,照例是一身黑,额前黑发略垂,遮挡住部分眉眼,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这种时刻要说什么呢?

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很奇怪。

陈绵绵想。群︰⑦﹀零﹔⑤〃88⑤⑨﹔零追〃更<

她下意识抿了抿唇,手指攥住被子边角,刚要沉默而又羞赧地移开视线,忽地听见他开口。

“昨晚那杯水。”

程嘉也微妙地停顿了两秒,神色很淡,片刻后,复又继续。

“是你倒的?”

语调平静,不辨喜怒。

“……嗯?”

陈绵绵懵了两秒,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上来就问这个,但还是偏了偏头,把视线投向床头柜。

喝了一大半,还剩个杯底的玻璃杯安静地摆放在那里。

那是她昨晚给他倒的。

“……是。”陈绵绵回过头来,还是感到困惑,看着他,等待后文。

程嘉也顿了两秒,倏然笑了一下。

陈绵绵还是茫然。

她很少见他笑。

或者说,他本身就很少笑,只有偶尔奶奶逗他,话说得阴阳又生闷气,他才会无声又无奈地轻弯下唇角,然后两三句把老人哄好。

现在这个神情,显然与那时候不同。

一点也不温和,反而带着一股强烈的嘲讽与讥诮,浓烈的情绪在无声涌动。

他低颈扯了扯唇角,好半晌,说了句“行”。

“挺好。”程嘉也说。

明明神情和动作依旧是淡的,声音依旧是轻的,但陈绵绵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的程嘉也是一座遥远的雪山,是一片高纬度的海,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只是会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近的话,现在的程嘉也就是锋利的。

是雪褪后露出尖锐冰碛的山峰,是暗潮涌动冲刷暗礁的寒流。

眼尾弧度微微向下,整个人显得冰冷而锋利,盯着人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冷淡的情绪。

“……什么?”陈绵绵问。

程嘉也没回答她。

他转身把放在桌上的黑色盒子扔进垃圾桶,沉甸甸的质感与垃圾桶碰撞,发出一声沉闷又响亮的声音。

接着就是那句,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满心羞赧和欢欣尽数化为齑粉,至今仍然会感到屈辱的话。

“如果你想继续这种状态的话,最好保持一对一的关系。”

桌上两瓶矿泉水一同扔进垃圾桶里,遮掩住黑色的盒子,程嘉也开门往外走,回身最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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