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赫尔墨斯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特别倒霉。

    本来他正和几名宁芙女神吹拉弹唱好不快活，结果一桩苦差突然从天而降，砸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站在杀气腾腾的赫利俄斯面前，苦哈哈道：“赫利俄斯，你其实也知道的吧，他的身份。”

    “不然也不会对他杀意这么大，对不对？”

    “虽然你不愿意这样说，但从血缘上来说，他和你，还有我——我们都是兄弟，不是吗？”

    …………………………

    一阵暖风携着香料的气息拂过，躺在睡榻上的青年手指微动了几下。

    他身上的长袍明显不合身——过于宽大的无袖肩洞松垮地耷拉着，露出了大半个古铜色的胸膛，赤红的朱果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的痕迹。

    长长的下摆顺着他的小腿流泻而下，一路拖到了地上，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在这衣袍的衬托下，原本正常身量的青年也变得纤小了起来。

    像是做了噩梦，他睡的极不安稳，大滴大滴的冷汗浸湿了鬓发，眼球在眼皮下不安地颤动着。

    ——手指微微痉挛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

    一只手伸了过来，像是不知如何是好地在空中犹豫了片刻后，有些笨拙地将两根手指伸进了他的掌心，试探着勾了勾。

    感受到手中的温度与瘙痒，虽然依旧闭着眼睛，赫克特还是本能地回握住了对方。

    他的睫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泪水。像是在刺骨寒潭中溺水的小狗，他朝着热源凑去。

    战栗着拱到对方身边后，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地贴在对方腿边。

    “救……”他闭着眼，口齿不清道：“救救……”

    像是在梦中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他呓语着，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手的主人僵了一瞬，无所适从地被他贴着。

    半晌，他才不确定地抬起手，在赫克特的发顶摸了一下。

    青年抖了一下，随即越发紧地向他贴了贴。

    手的主人又的一僵，片刻后，手指犹犹豫豫地落下，又在他的眼角抹了一下，拭去了那点泪痕。

    赫克特立刻贪恋地追寻那丝温度，用脸在他手心蹭了好几下。

    ——就像是在讨要更多抚摸一般。

    手的主人愣在当场，直到赫克特将脸缩了回去，不再蹭弄时，才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就想捏住赫克特的下巴，命令他像刚才那样，继续蹭。

    然而手指刚捏上人的下巴，不知怎么的，突然放弃了。

    有些生疏地将手重新放回青年的颊边，学着刚才的样子，手指僵硬地揉弄了两下。

    在赫克特眷恋地回应后，他突然像是上了瘾一般，开始一遍遍抚摸起来。

    抚摸的范围也不再局限于脸颊，逐渐蔓延到脖颈，肩膀，手臂，乃至一路往下……

    40

    四周一片漆黑，赫克特只觉得自己是在冰冷的沼泽中奔跑着。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变成了幻象中见到的那名大肚子的男人。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男人苍白得透明。

    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而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却是两道极显眼的红痕。

    ——那是被绳子捆绑导致的。

    他那过于娇嫩的脚底似乎从未走过路，奔跑时脚底心是钻心的疼。掩藏在衣摆下，偶然露出一线的白皙脚背上，也分布着些可疑的红痕。

    ——看起来像是吻痕。

    吃力地捧着自己硕大的肚子，他每跑一步，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散架了。

    眼泪夺眶而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摔进泥潭中了，前几次他还能咬着牙自救，可这一次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抓挠，却只能握住一片虚无。

    身后似乎遥遥传来脚步声，可他不敢呼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冰冷的泥水淹没。

    ——救救我。他流着泪想。

    ——我不想死。

    ——是谁都好，谁能救救我！

    恍惚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八岁的那个夜晚。

    他躲在神像后，拼命捂着嘴，眼看着外面血肉横飞，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像现在这样满心乞求着：

    ——随便是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