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曾多么盼望有朝一日，自己的神明能这样认认真真看自己一次。

    却不想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这一瞬间，他想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从自己的暗恋，到被胁迫着第一次被玩弄——阿多尼斯的威胁，厄洛斯的逼迫……可话到嘴边，他还是犹豫了。

    神明之所以是神明，在于他们的凌驾于万物的傲慢。

    他们可以被凡人仰望，被敬仰，但却无法被爱。

    被凡人投射这种极度需要平等的情感，对很多神明来说不是荣幸，反而是一种被亵渎的侮辱。

    区区凡人，如何胆敢爱上神明？

    神明的骄傲不容侵犯，除非他们主动走向你。

    不然你终其一生，也无法靠近他们分毫。

    赫克特的一生几乎都伴随在太阳神身边，最是明白这个道理。

    ……算了。

    他突然就丧失了所有辩解的意志，喃喃地垂下眼睫，嘴唇颤抖着动了动：“……没有……”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几名侍立在大殿外的神官焦急地喊道：“什么人！”

    “未经允许，不得擅闯神殿！”

    “你这是在藐视神明！”

    一个人影突破了他们的包围，冲了进来。

    赫利俄斯与赫克特都下意识回头。

    在看清来人的那刻，赫克特眼中浮现出疑惑的惊愕。

    鸦黑的头发，紫罗兰般的眼眸。

    ——是那名之前在庭院中不顾军令，扶住自己的青年。

    ……他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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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骚动，赫利俄斯略微抬起目光，但手指依旧捏着赫克特的下颚。

    “什么人？”他皱眉，有些不耐烦：“滚出去。”

    神官们手忙脚乱想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拉出去，然而对方却力气惊人，不过轻轻两下，就将拦住他的人给挥出老远，直到撞到墙柱才停下来。

    这一下，其他神官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警惕地团团围住他。

    赫利俄斯这才彻底将注意力放在这异况上。

    松开赫克特的下颚，他缓缓起身，抱臂看向来人。看到对方没有任何品阶的侍卫服时，他挑眉道：“新兵？好大的胆子。”

    他越看来人越觉得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正是在庭院中扶住赫克特的士兵；或者应该说，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他记住。

    乌发紫眼的青年气喘吁吁地站定，也不答话，而是看向了赫克特的方向。

    虽然天生神力，可能冲破神殿外的重重护卫，直达腹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细碎伤口也证明这件事。

    在确认赫克特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他才重新转过注意力，将视线移向赫利俄斯，淡声道：“不错。”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那句“新兵”，还是“好大的胆子”。

    但无论哪一种，无疑都成功激怒了赫利俄斯。

    傲慢的太阳神怎能允许一个凡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耀武扬威，他的眼神当即变了。

    一道金色光芒闪过——赫利俄斯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条金色的长弓。他举起长弓，将熊熊燃烧的箭矢对准了大殿中央的青年。

    “凡人。”他的声音很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实交待你闯宫的因由，我就考虑饶你一命。”

    然而对方却是眯了眯眼，抬起头，同样轻蔑地看了回去，声若寒冰。

    “不需要。”

    ………………

    另一边，赫克特从地上爬起，看到这一幕，瞳孔紧缩。

    太阳神拉动长弓的英姿在大陆上广为流传，是吟游诗人最喜欢的创作灵感。

    然而世人只关注这位俊美神明拉弓搭箭时的英姿，却不知道，被这长箭射中的人，连灵魂进入塔尔塔洛斯的机会也没有，直接就灰飞烟灭了。

    他有种直觉，这名年轻人如此莽撞地闯到这里来，是为了自己。

    尤其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总让他觉得，对方有很多话想说。

    既然如此，他便更不能放任对方魂飞魄散的可能性发生！

    他狼狈地膝行过去，想要抱住赫利俄斯的脚踝：“殿下！请冷静殿下！！”

    “这个年轻人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