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之前查过顾氏早年的分配情况，知道顾寒几乎就没怎么从顾氏里拿钱，这人身体本就不好，这些日子都是在强撑着，他实在不忍他再为这些糟心事虚耗心神“你想想，一个企业从创立能成功走向兴盛的本就不多，但是你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让顾氏有了今天的地位，跟着你的人如今哪个不是飞黄腾达，你在后面不是还补给了他们不少红利吗？但是即使你这么做，依旧会有人嫌少，觉得自己劳苦功高你那点股利不足以补偿。”
“人的贪念一旦生出来就是没有止境的，关都关不上，你就是做的再好，只要有了机会他们依旧还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来。”
言恒在顾氏也待了四年多了，哪怕是顾氏这样在业界里知名的企业该存在的弊病也是一样不少。
高级经理往部门里想尽办法塞自家的亲戚，那些工作不忙福利不错的部门，小一半都和领导层沾亲带故，就更别说什么食堂采购，小超市这样肥的流油的地方了。
顾寒的神色有些怆然但是却透着坚毅果决
“顾氏的发展太快了，有些事无可避免。”
一个企业迅速膨胀带来巨大收益的背后就是公司内部层出不穷的问题，制度的完善，管理框架的更迭，用人机制的一致性这些都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也是最稳妥的方案就是停一停，稳一稳，将内部肃清再继续高速运转，但是顾寒等不起，他需要快速发展的顾氏赚取更多的利润来偿还银行的贷款，支撑巨额的投资，循序渐进他不是不懂，只是懂了又如何，他依旧只能咬牙走下去，对发展带来的弊端无可奈何。
言恒之前的三年都是在顾氏下属的部门里工作，那时候他看去了不少那样的乌糟事，他彼时不知道顾寒背负的是什么，只觉得他好高骛远，将他盲目追求发展看成了毫无远见的行为。
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好，你站的多高才能决定你看的多远。
他之前站在方寸之地指摘那个立于山巅的人，他看到的不过是顾氏的兴衰发展，却不知顾寒看到的是一个行业和民族的未来。
在那人心里顾氏确实重要，但是他心里又岂止装了一个顾氏，直到有一天他也登到了山顶，当所有压力都压在他肩上的时候他才明白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这顾氏之中的高管都少不了提携同乡和亲族，但是顾寒这么多年以来连家人的帮衬都没有，只有挚友林子川却也扛起了另外的一个重担。
“既然无可避免那便不要担忧了，这顾氏是你一手带起来的，有这样的害群之马但是同样有和你当年一样，怀揣梦想和希望的人。”
顾氏能走到今天非一人之功，纵使它免不了弊病但是它同样是一群人心血的结晶。
第202章
风雨前夕
言恒接手顾氏之后其实清理了一部分人，但是顾氏易主这件事本身在企业内部就足够引起动荡了，后来又顾及顾寒的感受，所以他其实没有真的大动公司里的人。
像是孟浩这样不得不动的人确实是清理了一些，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孟浩能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而孟浩这一周的时间需要做的也不少，最重要得就是要从陈秉手中将之前的证据拿回来，不拿回证据他如何能放心。
“陈秉住的病房有几个人守着，不好下手。”
一间昏暗的酒吧房间内，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出声。
“这个陈秉到底是什么来历？守着他的是什么人。”
“他之前的履历很模糊，只知道近几年他一直是律师，只打刑诉，且不接十年以下的案子。”
“你们也调查不出来他？”
孟浩的语气有些急迫，律师有些关系不足为奇，但是一个只接十年以上刑诉案件，多年来还安安稳稳的生活着这本身就不同寻常。
“我们毕竟是外来的。”
男人的语气有些不削，若不是这个孟浩和他老板还有合作，他才懒得在这操心这个屁股都擦不干净的人那，只说会想办法拿回证据便转身出了屋子。
许春这次下了决心，也怕夜长梦多，只三天便和研发中心和信息安全中心那边自己安插的人敲定了方案。
借着加班机会让信息安全中心的人暂时改一下程序，然后拷贝出研发中心的研究成果。
顾寒晚上接到了电话，没有不透风的墙，顾氏的研发部是最重要的地方，除了之前顾寒受意让言恒能顺利拿到方案之外，从无纰漏，这次自然也不意外。
言恒看了过来
“他们要动手了？”
“是，就在今晚。”
“捉贼捉赃，今晚务必将他们按住，只是不知道这个许春背后的买家是谁？能让这么一个一直隐忍保守的人下定决心，恐怕出的价不会低。”
顾寒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言恒
“当初你卖了芯片赚了多少钱？”
只是这话刚问完言恒就低下了脑袋，顾寒这才发觉他可能说错话了，果然下一刻床上那人就闷闷出声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没有。”
只是说完言恒还是低头不出声，顾寒好笑的叹了口气，撑着椅子起身直接坐到了他的床边，看着这人的脑袋他突然忍不住上手揉了揉
“没有怪你，怪你哪还会和你说这个？”
言恒伸出能动的右手抱了抱顾寒
“卖了三个亿，我又拿些三个亿去收购了顾氏的散股，最后把你赶下台了。”
顾寒笑出声来
“你要不要说的这么明显？”
说完也回抱了他一下，可能是受伤了的原因，言恒这些日子总是有机会就抱他，难得的有些粘糊，不过本就是喜欢了多年的人，顾寒不介意被他抱着。
“你在公司安排好了？”
“有景科在，研发中心已经布置好了，他们小打小闹之前我可以忍，但是这次过分了。”
顾寒的声音透着寒意，之前言恒是意图顾氏的股权，他要的是整个顾氏，买的芯片也是假的，但是这一次许春是真的要将顾氏辛辛苦苦研发这么久的技术拱手卖给别人。
“你明天好好在医院里，我要去一趟公司。”
顾寒收回手缓缓起身
“你想好了？”
言恒也知道这一次出面那就是代表他重回人前，重新回到顾氏了。
“早晚是要回来的。”
这天太晚了，顾寒执意在这医院陪着言恒，言恒也就随他了，只是叮嘱他晚上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说。
“好了，我知道的，你快睡吧。”
第二天一早，顾寒起身洗漱后换了衣服，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看的言恒眼睛都移不开，这段时间这人在家休养都是穿着休闲装的，他已经很久没见他穿着西装的样子了。
“真好看，我都看不够。”
他这个样子倒是逗笑了顾寒，只是言恒虽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顾寒这段时间虽然状态好了一些，但是到底是受不得累的，就怕这次去了公司一急一怒受不住，拉着他就不放手。
“你可记着别平白和那些人生气，回头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我让杨诚跟着你，你可要听话，若是不舒服了就立刻让他送你回来知道吗？”
“知道了，放心吧，我陪你吃了早饭再走。”
早上的一顿饭言恒简直要把眼睛粘在了顾寒身上，在他印象里顾寒穿着西装的样子已经是一年前了，再见便是他在病床上的样子。
顾寒临出门前言恒还拉着人过来非要亲他一下才放人走，男人倒是也由着他
“好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回来便过来看你，听林宵的话。”
言恒点头，见顾寒出了门这才给杨诚发了短信嘱咐了两句。
两人早上是温情脉脉，但是公司里就没有这么平静了，昨晚研发中心的人被逮了一个正着，偷买公司技术这是多大的事情，一晚上的时间已经足够公司的股东和高管都知道了。
此刻几乎公司里所有的高管和股东都坐在了顶楼的会议室里，许春面上十分镇定，那三人至今也没有将他供出来，只是信息安全的负责人和研发中心的负责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郑宇的脸色更是铁青，忍不住出声
“这叫什么事，我们辛辛苦苦做研究就是便宜这种小人的？”
他虽然也是研发部，但是他是个研究痴，负责的大多是顾氏前沿的研究项目几乎不插手其他信息安全的事宜，自然也就没有像研发中心负责人那样紧张被连带。
“好在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只是这人现在怎么处理？”
一个小股东出声，这三人几乎或多或少受过许春的提拔，明眼人心里也有猜测，只是现在许春是公司最大的股东，那三人有没有招认，这个时候自然谁也不会主动得罪他，甚至有些随风倒的已经开始说既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就按照规定开除了事不再深究了。
第203章
顾总归来
郑雨听见这样的话简直是一肚子的气
“什么叫好在没有造成损失就开除算了？他们仨不会无缘无故偷资料，这卖家都还没有调查清楚就算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技术对公司有多重要？要是真的就这么泄露了，会是什么后果你们该清楚。”
这副一定要追究得的态度让许春有些皱眉，此刻坐在上首开口
“这个事情自然是要查的，但是这个节骨眼上，顾氏的股票下跌严重，若是再爆出核心资料被泄露的消息，恐怕股票更加难以稳住了。”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句句从顾氏的利益出发，一些股东和高管听了之后都有些沉默，这件事爆出去若是处理不好确实会影响股价，这些高管的薪资有一大部分本身就是股票股利，这个时候没人希望股票再次下跌。
倒是韩轩听了这话眉目扬起一抹讽态
“许董事这就是倒本始末了，在座的各位真的相信仅仅凭着研发部和安全部那几个人就有能力做成这件事？换句话说，现在公司外面已经有人惦记上了这技术，现在压下这件事固然可以一时稳住股价，但是若不立刻追查，真的等资料泄露，那可就不是股票下跌的问题了。”
韩轩本就是最早跟着顾寒的人，是现在握着整个对外市场部的实权派，这话说出去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分成了两派。
一边主张立刻彻查，一边觉得还是先压下处理，许春脸色铁青，若真的将事情闹大他也脱不了关系，原本还强装出来的中立立场渐渐偏了。
“许董现在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不如暂摄执行董事的位置，这件事就由许董做主吧。”
安全部的副部长提议，他本就是许春的人，这次的事件说到底安全部难逃责任，部长是第一责任人，若是他被问责自然就是他的机会，许春上位对他有利无害。
会议室里有同意也有保持沉默的，但是韩轩和郑雨都不赞同这个决定，他们一个是顾寒的人一个一直跟着言恒，不同意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只是许春扫了一眼现场的人倒是不太担心，现在他是持股的大股东，这种情况暂时接替执行董事也没有大毛病，有些人挨着面子也不会公然反对，最多是弃权，韩轩和郑雨虽然手里握着的筹码不小，但是举手表决他们毕竟只占一个人数。
就在马上举手表决的时候，杨诚突然推门进来
“各位的表决没必要进行了。”
许春皱眉
“你什么意思？”
杨诚没有说什么，只是侧了侧身子，他身后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人缓步迈了进来，从容不迫的气度，平和的目光扫视了全场
“各位，好久不见。”
骤然见到这个消失了一年半顾氏曾经真正的主人，整个会议室都是一片寂然无声，反应过来之后这才连忙的仓皇起身
“顾总。”
“顾总您回来了。”
…
招呼声一片，顾寒没有说什么只缓步走到会议桌至今无人坐的主位坐下，轻轻抬手点了点示意众人坐下，淡淡出声
“在表决什么？”
这个场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许春的脸色极其难看，但是韩轩看见顾寒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在表决现在是不是由许春来做执行董事。”
他直接将许董给省略了，直呼姓名，郑雨之前便知道了言恒和这位BOSS的关系，这会儿看到真正的大佬来了才算是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哦？看来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儿啊。”
“顾总哪的话，之前您不在，言总又重伤，这才有了方才的事。”
顾寒的手段他们都清楚，这个时候谁也摸不清楚顾寒回来是什么意思？甚至有人猜测言恒这次受伤会不会和顾寒有关系。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各位可讨论出处理方案了吗？”
这是顾寒的一贯做法，他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问话间也让人听不出他的态度，似乎就是那么闲闲一问。
这一次第一次便没有之前那么畅所欲言了，一些了解顾寒手段的人纷纷改了之前的言论，韩轩是顾寒的人，这个时候跟着他的思路彻查才是最稳妥的。
而顾寒一回来，也就自然没有人再去顾及许春的想法了。
“好，那我给各位三天的时间，三天查清楚这三人有无受人指使，买家又是谁，这种人还是拔干净的好，法务部尽力配合。”
“是。”
所有人听见法务部参与便有些心里没底，这种事走诉讼解决也是可以的，那么那三人便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过这确实是顾寒的处事手段，果断凌厉，这样的事不是小事，顾寒要求彻查也正常。
“言恒没什么事，公司外部的传言就罢了，公司内部我不想再听见什么谣传。”
说完之后顾寒便没有怎么再做停留，只点了几个人要求一会儿直接到他办公室来之后便撑着桌案起身离开。
他的态度让一屋子的高管都有些琢磨不透，一年多前言恒夺位得样子似乎还在眼前，但是方才顾寒的态度又让他们摸不清他们此刻是什么关系。
杨诚被言恒嘱咐了照顾好顾总，而且这两周短暂的接触也让他知道这位顾氏曾经的当家人的身体似乎很差。
“顾总您到办公室歇一会儿吧。”
顾寒轻轻点头，直接去了言恒的办公室，由着杨诚刷卡进去，只是一进去就发现了这办公室里面的样子已经和上次来时大不相同。
室内一改之前黑白灰的现代感配色，通体都是黄花梨的家具，暖黄色温润的色泽，和原来他办公室的样子极其相似，他缓步进去，杨诚走在他的身后
“顾总，这是言总之前吩咐找的，只是除了那个桌案以外实在找不到原来的家具了，只能买了和之前样式差不多的。”
“好，我知道了。”
杨诚出去关上了门，顾寒这才慢慢环顾整个屋子，这才发现书架内摆放的正是他之前的那些书。
第204章
顾总谈话
顾寒在办公室中转了一圈，将里面新添置的家具摆件一样一样的细看了一遍，除了那个桌案确实都是新的，只是看的出来那样式都是按照之前的模样找的。
其实上一次来他也并不是十分介意重新装修的事，毕竟言恒自己的办公室自然是照着他自己的喜好的来的，只是想到他从前不想留下自己一丝的痕迹，难免有些怅然。
只是这一丝的怅然也在看见言恒将他一柜子的书保存下来的时候烟消云散了，倒是真的没想到，他还会再去找和从前一样的梨花木家具回来。
没过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小言。”
“杨诚说你开完会了，看见我给你的惊喜了吗？”
言恒握着手机，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他找了好久但是也只找到了从前的那张桌子，其他的也不知道这人喜不喜欢。
顾寒弯了弯唇角
“看见了，材质不错。”
“你喜欢吗？抱歉，之前的书架家具实在是找不到了，我就托人买了类似的，我不太懂梨花木，也不知道和之前的一不一样。”
他之前真的是没有研究过这东西，找人帮着买的时候，对于年代，花色全都不清楚，只能尽力的描述了一下样子。
“我挺喜欢的，你费心了。”
“费什么心啊，之前的也是我给弄丢的。”
顾寒怎么听不出来他对上次的事是介意的？
“好了，这东西本就讲究一个缘分，之前的书架许是更懂得欣赏它的人给买走了，如今的这些也是不错的，我很喜欢，之前的事我们就不要提了，嗯？”
这话言恒听着自然是觉得他是在宽慰自己，但是既然顾寒都说要翻篇，他确实不能揪着不放了，自然也是干脆的应了下来。
顾寒不予让言恒操心太多公司的事情打扰他养伤，所以刻意不去提方才开会的事，言恒也明白，他打算一会儿去问杨诚，电话里只嘱咐顾寒一定要安顿吃饭。
上午的会议显然在公司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顾寒回来的消息几乎只用了不到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忧，许春自然是首当其冲，只是回到办公室他就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孟浩了。
而其他和这次出卖公司无关的人想的却完全不同了，言恒当初是夺位当上的顾氏总裁，那时候反对的人极多，而且不少人都觉得只要顾寒回来自然会重新掌管顾氏。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顾寒这一消失就是一年半，这一年多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的事情，言恒清理了不少尸位素餐的人，他做了一年多的顾氏总裁，现在许多人其实已经默认了他就是顾氏第一人了，顾寒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而且还是言恒车祸重伤的关头。
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人势必要一较长短，现在整个顾氏都在想着如何站队，而顾寒的归来也让从前那些没有办法为了顾氏而屈从言恒的人的心思活络起来，他们不少人从开始就跟着顾寒，自然是希望顾寒重掌顾氏的。
他们的心思顾寒能猜到，所以他刚刚在办公室坐下叫的第一个人就是韩轩，有些事他还是要了解清楚的好。
“顾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