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言恒见护工进来了也就出去了，找了林宵和Joshua出去吃饭，鉴于国富同志实在是吃够了医院周边的饭店，几人不得不开车去了远一点的地方，当人这家店也是国富点的，进了装修精致的餐厅大男孩拍了一下言恒的肩头“言你真是个大好人，吃饭有人付账还能选餐厅的感觉太棒了。”
言恒和林宵都笑了，这孩子一天开心的可真容易，言恒确实是感激他的，自然不在乎这几顿饭。
吃饭的时候国富没有像个言恒吃饭那样直接点了菜，而是凑坐在林宵的身边一样样给他介绍，再问他爱不爱吃，弄得林宵有些无奈，不过也还是听着他啰嗦。
言恒坐在对面轻轻晃着杯子里的柠檬水，笑着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林宵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对他这个师弟实际上是很纵容的。
最后Joshus终于敲定了吃什么，林宵抬起头来对言恒无奈一笑，言恒也对他笑了一下，林宵的目光却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怎么了？”
言恒有些好奇地问他，林宵却是慢慢收回目光，回望他的眼睛
“我有些知道顾寒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对面这人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这段时间对他来说也经历了很多，到M国的这些天他一面顾着顾寒，一边撑着顾氏那边，他不说他也能想象到，这人晚上回到家一个小时恨不能掰成两半过，用焦头烂额形容也不为过。
但是此刻他坐在这，依旧能压下心中所有的思绪和焦虑淡笑着面对别人，甚至没有将自己负面的情绪一丝一毫地传染给别人。
言恒听了这话挑了挑眉
“为什么？”
“顾寒可能就喜欢你股韧劲吧。”
同样是将心事压在心里，但是言恒不同于顾寒那般将自己逼的那么紧，若是说顾寒是隐忍，没有什么苦吃不下的性格，那么言恒就是有韧劲，他懂得调节，也很聪明，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面对再大的困境也能撑下去。
言恒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菜上来之后，几人倒是谁也没有客气，林宵吃饱后看了对面也刚刚放下餐具的人出声
“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什么？”
“关于顾寒的身体。“
听说和顾寒有关言恒的眼睛立刻显出几分担忧
”因为他心脏的原因，他活动受限，只能卧床静养，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他的肌肉功能会退化，在加上他长期一个姿势卧床，腰背处的负担太大了，腰背僵痛，酸痛的症状最近也有出现。“
言恒一愣，似乎也回想起来他有时会频繁地挪动身子。
“那该怎么办？”
“他现在心脏还在恢复阶段，没办法下床，所以只能被动运动，用按摩来缓解。”
第113章
别看了，费眼睛
言恒听完便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坐久了必然腰上会不舒服，既然按摩能缓解那就抓紧按摩，但是林宵却是面有苦色，他忍不住问了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寒不喜欢让生人接触，我有时候能帮他按一下但是我下月就得回国了，现在的护工除了必要时候他也不喜欢让他触碰。”
言恒听了这话也微微皱眉
“你教我吧，软磨硬泡我也会给他按摩。”
他清楚那人的脾气，他连之前被护工照顾的样子都不愿意给他看，现在要让他接受他来按摩肯定不容易，但是不容易他也要试。
“那行，回去我把视频发给你，你先看看。”
顾寒中午睡得不是太安稳，醒的很早，屋里只有护工在，昨天言恒问起秦峰的事他也想起来了他上次问了江云礼秦峰家里的情况之后他一直也没有给他回消息，按说江云礼去查的事又不是什么难查之事应该要不了那么久才对。
不知是不是方才睡的不好，他隐隐觉得有些心慌，让护工拿过了他的手机，握着手机半天他没有打给江云礼，而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是我，你帮我查一下中芯
秦峰家里的情况。”
打完电话他便靠在床上看着窗外，想要压过那股不安，言恒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人有些怔怔看着窗外的模样，前些日子下了好几天的雨，今天好不容易露出了一个晴天，言恒心理有些心酸，这人这般困在床上定然是不好受的，他也想出去吧。
只不过再进去的那一刻他便将表情掩饰的很好，顾寒听见动静回头，就看见言恒拎着什么东西进来，回过了神来问了一句
“吃完了？”
“嗯，怎么样睡的好吗？”
“还好，拿的什么？”
言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笑着拿到了他面前给他闻闻
“中午打包没吃完的牛排和沙拉。”
顾寒听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一丝笑意
“你现在
吃不完
都打包了吗？”
“这不是我吃剩的，是Joshua，他点多了吃不了非要打包回来，刚才到门口被急诊叫走了，让我拎回来，说等他回来吃。”
说完言恒也笑了，那小子一天真是挺有意思。
“对了，听说你还给他出过主意，教他怎么追林宵？”
这人白天的时候精神会好一些，言恒也就能趁这时候多和他说几句话
“嗯，我见他急的团团转不知怎么做，林宵那段时间因着我的情况也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我就让他去做饭了。”
想起Joshua和林宵顾寒也似乎有了几分精神，Joshua性格好招人喜欢，若是真的能成，也是好事的。
“今天吃饭林宵说他可能下个月就要回国了，我看Joshua挺舍不得的，方才还和我说他想追过去那。”
顾寒微微抬头
“林宵请了三个月的假期已经难得了，Joshua和林宵同一师承，回国发展应该也会不错，只是
咳咳
他的性格单纯，从小在国外长大，怕是适应不了国内
医院的氛围。”
一段话说完他便有些轻喘，言恒给他倒了杯水，见他缓过来一些才喂给他，言恒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国内的医院内部竞争比较激烈，评职称，论文，一个主任的位置可能有很多人挤破了头去争，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不为过，残酷程度不比企业差多少，而且有的过了那个年纪就再难进一步了，像Joshua这样毕业后一直跟着导师还像小孩子性格一样的人确实不适合。
“这倒是不用太担心，国内的很多医疗机构也和很多高校有合作，以Joshua的学历进去应当不难，而且我有个想法。”
顾寒抬眼看他微微挑眉，言恒起身去拿了笔记本电脑过来，将一个文件点开给他看
“你想要的注资医疗机构？”
床上那人看后微微有些皱眉，似乎也是思忖了一下还是轻叹开口
“顾氏还不是
做多元化的时候。”
顾氏此刻虽然隐隐占得科技企业的龙头，但是现在无论技术还是客户的需求更新换代的都太快了，现在做多元化无异于分散资源。
言恒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
“我没有想做多元化，你看看这个数据，顾氏企业员工的待遇很好，将分部都算上光是医疗福利这一块儿一年的支出已经达到了6500万，今年可能还会增加，这个金额已经够投资一个中小型的医疗机构了，如果是合作经营，可能能达到中型的规模，我们也会减少很多支付给第三方机构的费用，盈余的产能也可以创造价值，毕竟在中高端医疗这一块儿国内的市场是增大趋势的。”
听到了这番话顾寒抬手轻轻触在笔记本的鼠标盘上，将这个文件看完，他眼睛盯着屏幕时间长会头晕，忍不住按了一下额角，言恒立刻拿开了电脑
“别看了，费眼睛，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这些都装在我脑子里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没有太久，之前找你的时候托朋友认识了一个医生，家里是开医院的，就多了解了一些，后来看见报表上医疗福利支出这么多我才有些动这个心思。”
其实言恒是有私心的，第一次见面和李竞聊天的时候确实说到了这些，但是那时候他满心都是这人的安危，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
后来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倒是也动了这个心思，才会去查集团医疗福利的开支，但是直到今天林宵说这人腰背不舒服，他才下定决心要投资自己的医疗机构。
顾寒的身体摆在这，他知道这人即便以后修养的好些也不可能恢复如常，甚至他查了，以后他少不得要复健的，那人的性子他知道，要强又隐忍，自己家的医疗机构对他到底还能方便些。
第114章
口不择言
顾氏到底已经是言恒的了，顾寒不想多加干预，他方才说的也有道理便也没有多问。下午的时候林宵过来，这次不是一个人，还有护士跟着
“做完手术已经两周了，今天要做一个术后的系统检查。”
林宵的话说完，顾寒还没怎么样，言恒先是开始紧张了。
“不用太担心，从加护病房出来总体的情况还是在计划内的，这次只是例行的阶段性检查，别有压力。”
“需要多久？”
言恒忍不住问
“估计两个小时吧。”
护士直接上来推床，言恒下意识就跟了上去，却被顾寒伸手拦了一下
“你就在这吧。”
“我陪你去。”
言恒的语气有些执拗，之前这人手术，检查他都没跟着，现在哪能还让他自己去，见他执意跟着顾寒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进检查室之前言恒悄悄拉住了那人一只手有些郑重其事地说
“你别紧张也别害怕，我就在门外等你。”
顾寒这次没忙着抽回手，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还微微挑了下眉
“你哪里看见我
紧张
害怕了？”
说话间倒是多了两分生气，言恒愿意见他这样，也跟着笑了
“没看见，你最厉害最勇敢。”
一句话幼稚的不但顾寒转了头，连林宵都忍不住乐了。
人被推进去之后，显然没有顾寒勇敢的言恒同志紧张了，在外面的椅子上只坐了半刻就站了起来，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凑近门去听一听，当然什么动静也听不见。
里面顾寒倒是真的不紧张，这几年下来这大大小小的检查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这次加了颈椎和腰椎的检查，一会儿出片子我和结果一块儿送去病房。”
顾寒点了点头就被推了出去，言恒几乎是立刻走过去，见床上那人还醒着又拉了拉他的手，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紧张，这次顾寒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指尖，言恒简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他捏了一下。
“走吧，我们回去。”
顾寒点了点头，言恒不知道林宵有没有和这人说检查结果，忍着好奇心，没有问，林宵看出来了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走之前拍了拍他
“还有几个结果没出来，等会儿去病房找你们。”
听他的语气还行，这才算是压了压忐忑的心情，但是等待的时间依旧难熬，又不太想让那人看出来，倒是顾寒觉得他这坐立难安的样子挺有意思，难得来了两分性质逗逗他
“你怕什么呀？我都不是要死了。”
听到了这个字言恒浑身都是一僵，出口就打断他
“不许胡说，就是一个检查什么死不死的。”
顾寒轻笑了一下，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对啊，就是一个检查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你不行啊？”
言恒也听出他是在逗他了，索性直接坐到了他身边没好气的说
“行，林宵说若是状况好些就可以出去了。”
或许是这句话也给了顾寒一些希望，让他比平时看着有了一丝生机，言恒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出去可能只是能出去透透气，当下有些心酸的同时，也有些开心，林宵能说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人的身体总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的。
没过一会儿林宵就拿着一沓的东西进来了，言恒刚刚因为聊天放松下去些的心情又被吊了起来，想都没想就直接问了出来
“怎么样？”
“刀口愈合的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能拆线，心脏的恢复情况在预期内吧，睡觉时心悸的情况减少，但是依旧不能做耗费体力和精神的事，心衰并非不可逆转，手术成功也不是终点，它的恢复和改善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胃部的情况还可以，手术过去两周了，可以进一些半流质的东西了。”
“那他为什么吃东西还是恶心？”
言恒忍不住的问出声，每次见这人咽的艰难的样子他都很心疼，既然胃上手术了也有所恢复为什么吃东西还是那么难受那？
林宵叹了口气
“他吃不下东西恶心有胃上的原因，但是也有心理上的原因，之前胃上不舒服他经常点营养液减少或者避免进食，久而久之胃口好的了才怪那，这个只能慢慢克服慢慢适应，或许什么东西可口了能唤起些食欲。”
“还有，颈椎腰椎我也看了，多是一些陈年的职业病，腰椎因为长久卧床有些肌肉黏连，需要按摩缓解，这个你们俩商量一下是找专业的按摩师还是怎么办？这个事不能拖，腰椎的病得了就不去根，得重视起来，至于其他的老毛病不用我多说你自己也感觉得到。”
对于顾寒这个身体，林宵觉得什么低血压，低血糖都不叫毛病了，也懒得再说，觉得屋里的两位都明白了他想要传达的话就自觉的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他们。
言恒凑到了那人身边坐下
“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做，还有林宵之前说过你不是太喜欢别人给你按摩，但是这个腰椎的问题我们得重视啊，要不我去学，然后给你按怎么样？”
知道这人的性子要强，现在两人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他不能做先斩后奏的事，平白惹他不快，还是好好的商量一下，顾寒听到他要去学按摩有些皱眉
“你的工作都忙不过来，学这做什么？我让林宵帮我按按就是。”
顾寒不习惯也不喜欢在言恒面前表现的事事都要依靠他人，更不愿将最狼狈的一面对着他，他愿意留下他拦不住，但是他不希望他留下做那些伺候人的活，其实他的心底还是有些害怕，他不敢让他做的太多，这般久病床前的日子他能撑多久那？
果然，这个答案在言恒的意料之中
“言恒三个月的假期就要到时间了，下个月就要回国了，你总不能身边连个按摩的人都没有吧？”
“那言总放着偌大的公司不管，就要在我这做按摩师？林宵走了我随便找个便是。”
听见他那句话的顾寒心里就像是堵着一口气，甚至还有一丝委屈，因为他身边没有人了，他留下是为了可怜他没人照顾没人按摩？伤人之语就这样口不择言的脱口而出。
第115章
这个世界上能够轻而易举被你伤到的就是爱你的
这一句话出口屋里一下就静了下来，这一声严总就像是惊雷一样炸响在言恒耳边，让他一瞬间失去了反应。
顾寒也没有想到他能这般口不择言的伤人，说完便愣在了那里，两人之前的片刻缓和似乎都被这一句严总给拉了回去。
方才那堵在胸口的一股气随着惊愕消散了，顾寒厌恶极了自己这般失控的情绪，言恒不过是说要学习给他按摩，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其实明明是舍不得他走的，舍不得他为他做的太多，他怕做的多了，他便会烦了，虽也不指望他真的能一直守在他身边，但是他依旧不希望有一天看见他嫌弃，厌倦的目光，沉默片刻，刚刚想要开口道歉便听坐在床边的人出声
“不要叫我言总了，等你的病好一些我就将顾氏还给你，这本来也是你让给我的。”
言恒的唇边满是苦涩的味道，声音黯然，沉默地坐在一旁，像是被抽尽了力气，这些天来积攒的疲惫似乎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顾寒听见这句话浑身都有些僵住，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一样，微微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都知道了，他原来都知道了，他顺水推舟，甚至最后做的局他其实都是知道的。
他了解言恒，知道这个人有多骄傲有多要一口志气，因为三年前的事他能沉下心来隐忍谋划三年。
却在最后发现这他并不是自己夺走了顾氏，而且他有意“让”了出去，不用说他就是这事发生在顾寒自己身上他怕是也会觉得屈辱。
而这些天自己一口一个“言总”听在他的耳朵里恐怕不只是嘲讽那样的意味，而是侮辱。
此刻什么话都显得苍白，也让顾寒彻底清醒了过来，随后便是觉得周身都冰冷下来，言恒来了这么久丝毫没有提过从前的事，这般想想也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是什么日子，顾氏的事他需要处理，要给他做汤白日来陪他，还要分了心思顾及他的心情，今天他确实过分了。
只是道歉的话就在唇边却说不出来，他知道这人此刻想听的不是“对不起”三个字，但是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说顾氏就是我留给你的？不过是用了心思做了局让你以为是你赢过去的？
他们都在自作聪明，都在自以为是地做着以为对方不知道的事。
“按摩的事你不喜欢我插手，也要重视起来，你睡一会儿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言恒几乎是机械的站了起来，路过床尾的时候低头帮他整理了一下床脚的被子，便径直出去了。